楚墨好感度:-20.
……
从市集回来,还不到午时。
姜斐休息了好一会儿,方才懒懒地朝膳房走去。
御厨们自昨日见姜斐亲自给楚墨做晚膳后,便已心知肚明这小公主是想要讨“美人”欢心,准备好了食材便退下了。
姜斐如常看着灶台:“陆执。”
陆执依旧一袭墨衣,进来时看了眼她,又看了眼灶台,未曾多说什么,蹲下便生起了火。
姜斐笑开,她喜欢这般听话的。
下厨时倒是再未曾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饭菜盛出时,她突然想到什么,拿起一片藕片,看着这一次生完火依旧脸色干净的陆执:“陆执。”
陆执不解地抬头。
姜斐将藕片凑到他唇前:“你帮我尝尝味道可好。”
陆执一愣,朝后避了避。
姜斐睁大了眼睛:“干嘛?你不愿?”
陆执怔了怔,摇摇头:“这是公主给驸马做……”
“他昨日吃的有些不爽口,”姜斐道,“我同他口味不一,你代我尝尝。”
陆执看着眼前净白的藕片:“属下自己来……”
姜斐抬头看着他,不松手。
陆执迟疑良久,最终张嘴将藕片吃入口中,囫囵嚼了两下便咽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姜斐认真地盯着他。
陆执后退半步,直到闻不到她身上的淡香方才道:“公主做的都好吃。”
姜斐皱了皱眉,又拿起一块胡瓜:“这个呢?”
陆执低头,没再看她:“很好吃。”
姜斐想了想,拿起莴笋在盐罐里滚了一圈,翠色的笋裹了一圈盐粒子,她再次塞到陆执口中:“再尝尝。”
陆执习惯地开口吃下去,而后神色一滞,满口骇人的咸,甚至咸得他喉咙发痒,几欲干呕。
“不准吐!”姜斐命令。
陆执轻怔,最终强咽了下去。
“还好吃吗?”姜斐凑到他眼前问道。
陆执喉咙阵阵紧缩,顿了下。
“嗯?”姜斐扬眉反问。
陆执迟疑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姜斐笑出声来,似是格外欢愉,寂静的膳房,只有女子清脆的笑声。
陆执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袭曙色衣裳,没有人比她更衬这般的红了。
姜斐笑声终于缓了些,端起一碗清水递给他:“所以,你以后要说实话!”
陆执看着清水,人仍有些怔然。
“喂,不咸啊?”姜斐对他眨了眨眼。
陆执猛地低头,接过清水仰头猛喝了几口,喉咙好受了许多,可是胸口莫名有些酸胀。
姜斐看了眼他头顶的好感度:15.
她笑了笑:“把这些装在膳盒里,我给驸马送去。”
陆执看着她,好一会儿低头将饭菜装在膳盒中,神色逐渐恢复了平淡,头顶波动的好感度逐渐冷却下来。
陆执好感度:10.
姜斐:“……”
……
书房。
楚墨看着面前的飞鸽传书,
不出两个月,大魏局势便会彻底崩乱,到时他只需要带着自己的兵马现身,稳住叛乱,便能达成多年的夙愿。
也无须再依靠姜斐,才能救自己心爱之人。
姜斐……
楚墨神色一紧,心突然有些烦躁起来。
今日衔着她的指尖吃下的那块打糕,她坐在摊位后认真写糖人的模样,甚至还有她护着他的样子……
阴魂不散。
可蓉蓉才是自己心之所向,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一血幼时的屈辱,为了站在万人之巅,让所有曾羞辱他的人付出血的代价,还有……救治那个第一个给他温暖的蓉蓉。
“叩叩”门外两声敲门声。
楚墨回神:“谁?”
“我。”阴魂不散的声音。
楚墨拿出火折子将书信烧成灰烬后方才站起身,打开门看着门外的女人,阴郁嗜血的眉眼已然舒展:“斐斐?”
“我来给你送午膳!”姜斐笑着拍了拍手中的膳盒,“从市集回来就再没吃东西,一定饿坏了吧!”
楚墨将膳盒接了过来,嗅着淡淡的饭菜清香,只觉得脾胃动了动:“这种事,让……”
“下人可来不了!”姜斐笑望着他,“我亲手做的,独一无二!”
楚墨愣了愣。
姜斐迟疑了下,又小声道:“楚墨……”
“嗯?”
“我能在书房陪你一起用午膳吗?”姜斐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应该没多少机会了……”
后半句楚墨并未听清,皱了皱眉,眼神不觉添了谨慎与怀疑。
书房,是整个公主府唯一可以让他放松的地方,她为何突然要进来?
“抱歉,斐斐,我有事要忙,恐怕难以顾及你。”楚墨柔声道。
“哦。”姜斐声音低落下来,却很快抬起头眯着眼睛笑道,“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楚墨唤住了她,回身从书架深处抽出一本书递给她,“我记得你曾说过爱看话本,刚巧我这里有一些。”
姜斐眼睛一亮:“谢谢你,楚墨!”
楚墨笑了笑,再未多言。
直到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笑容瞬间敛了起来。
将膳盒放在书案上,楚墨随意打开,看着里面清淡爽口的三个菜,呆愣片刻,很快垂眸讽笑一声。
不论她有没有发现什么,都要快些行动了。
……
姜斐回到房中,随意翻看着手中这本名叫《碾玉观音》的话本,繁多而复杂的文字看的她头疼。
上面的图倒是有些意思。
沉吟片刻,姜斐轻笑一声,朝外唤道:“陆执。”
门外响起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却没有走进房中。
“进来。”姜斐又道。
脚步声迟疑了下,最终推门而入。
姜斐将手中的话本扔给陆执:“你念给我听!”
陆执看着话本,他自然知道,她刚刚被楚墨拒绝了共度午膳的要求,此刻大抵心气不顺。可是,他却莫名不愿念这话本……
“怎么不念?”姜斐看着他。
陆执抿了抿唇:“属下可否不念?”
姜斐像是方才认识他般,转头望着他:“不错,知道实话实说了。”
陆执不语。
“但我不愿听你的实话。”姜斐轻哼,“念!”
陆执迟疑了下,最终翻开话本:“绍兴年间,行在有个关西延州延安府人,当时怕春归去,将带着许多钧眷游春……”
陆执的声音仍带着少年的沙哑,低敛而沉沉。
姜斐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倒听出了几分困意。索性慵懒的半靠在床榻上:“你坐在床边念。”
陆执看了眼床边的木凳,又看了眼床榻上懒散的女子,久久没动。
姜斐皱眉:“嗯?”
陆执垂头,知道她不达目的不罢休,终坐在床边:“……铺里一个老儿,引着一个女儿,生得如何?云鬓轻笼蝉翼,蛾眉淡指春山。朱唇……”
念到此,他的声音蓦地停下,脸颊微热,抬头朝床榻上的姜斐看去。
她似是睡着了,眉眼没了清醒时的骄纵,反而带着些安宁,眉头轻蹙着,像极了……话本里的女子。
忽的姜斐嘤咛一声,没有睁眼:“怎么不念了?”
陆执没有说话。
姜斐缓缓睁开双眸,看着他:“朱唇如何?”说着,徐徐弯起玉足,隐约露出一截小腿。
陆执飞快低头,喉咙微紧:“朱唇缀一颗樱桃,皓齿排……两行碎玉。莲步半折小弓弓,莺啭一声……娇滴滴……”
“噗。”姜斐笑了起来,坐起身拿过陆执手中的话本,“罢了罢了,我累了,今日便念到这里。”
陆执飞快站起身。
姜斐慢悠悠道:“明日记得接着念。”
陆执没有说话,只快步离开了房间。
姜斐看着他波动不停的好感度,垂头敛了笑。
接下去几日,姜斐每日为楚墨做膳食,楚墨午膳多是在书房独自用,姜斐再未多做强留,每日便回房让陆执念话本。
那话本倒也不长,每日念一点,她也能明白讲的什么。
而陆执的好感度也慢慢地涨到了15.
书房。
暗卫半跪在书案前:“长宁公主近几日未曾和外人联络,平日便是去膳房,或是待在房中,不曾有异常。”
楚墨垂眼听着暗卫的汇报,这几日的姜斐,的确乖得诡异。
以往她鲜少这般。
便是自己不允她进书房用午膳,她都要大闹一番,闹得府中人尽皆知,而今……
“对了,”暗卫似又想到什么,“这几日,长宁公主的侍卫总会去公主房中,那侍卫武功高强,属下不敢太过靠近,不知发生何事。”
楚墨凝眉。
陆执?
“主人?”
“下去吧。”楚墨半抬手,直到暗卫消失,他方才转过身,看着书案上的膳盒——午时姜斐刚送来的。
膳盒中,清灼藕片与白贝冬瓜汤幽幽泛着清香。
他前几日不过将这两道菜吃得多了些,她便记在心上了。
姜斐与陆执。
楚墨垂眸,心中隐隐泛着丝怒火。
他只将其理解为:即便他如何厌恶姜斐,但也绝不容许她背着他与旁人互通有无。
转身,楚墨快步走出书房。
今日,陆执正念到话本里的男女二人要私奔:“四更已后,各带着随身金银物件出门。离不得饥餐渴饮,夜住晓行,迤逦来到衢州……”
念到此,陆执的声音停了下来,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有脚步声。
姜斐微睁双眸:“继续啊。”
陆执顿了顿,最终继续念了起来,声音无波无澜。
楚墨听着房中念话本的声音,心中的怒渐渐散去,却仍旧眉心紧皱。
下瞬他蓦地反应过来,那话本,似乎正是他上次随手给她的那本《碾玉观音》。
是因为……他?
房中。
姜斐听着系统报备楚墨好感度波动的消息,垂眼淡笑了下。
……
第二日,姜斐如常去书房送午膳。
“前几日你多喝了些半天笋肉汤,我今日又做了些,但笋性凉,你脾胃虚寒,不可多喝。”姜斐将膳盒交予楚墨,笑着嘱托两句便要转身离去。
楚墨望着她的背影,良久,徐徐道:“一起用?”
姜斐身形一僵,立在原处一动不动,良久才定定反问:“什么?”
楚墨道:“你不愿?”
“不是,”姜斐飞快摇头,转头看着他,双眸晶亮,“好啊。”
陆执从膳房生完火后便回了自己房中,安静地算着时辰,等到差不多了,方才垂眸面无表情地朝最中央的卧房走去。
只是今日的卧房很是寂静,没有半点声响。
他皱了皱眉。
“陆侍卫?”房中,绿竹走了出来,眉眼带着诧异看着他。
陆执看了眼卧房,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那本话本被孤零零地扔在桌面上。
“驸马爷和公主一起在书房用午膳呢!”绿竹见状笑道。
陆执怔,下刻只微微颔首,便已折返回房。
楚墨答应与她共进午膳,她自是高兴的。
而他也不用再为她念话本,他也应当高兴。
可是为何……
胸口似乎有些沉闷。
第40章 炮灰公主04
之后每日午时,姜斐送来午膳后,便在楚墨的书房留了下来。
起初不过是和他共用午膳而已,用完便离开,过几日她便让人在书房的角落放了个舒适的软榻,午膳完小憩一会儿。
楚墨见状,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未多说什么。
姜斐反而越发得寸进尺,不只是午后小憩,更是命人将糕点瓜果送来,或是看话本,或是闭眸假寐,一待便是两三个时辰。
有时一时兴起,她还会顺手拿起枚糕点塞给楚墨吃。
楚墨最初被她喂糕点时,仍有些怔忡与排斥,但他掩饰的极好,温柔一笑道:“不用管我便好。”
然而姜斐下次照旧投喂。
次数多了,楚墨懒得再同她理论。
然而,这样悠闲的日子很快被一道圣旨打断:
国师欲周游而去,少国师不日将去祭坛祭祀承位,皇帝将举办一场宫宴为国师送行。
而皇帝更是给姜斐一道口谕:自中毒后便再未入宫,要她入宫给皇帝瞧瞧去。
姜斐对宫宴自有自己的考究。
——既是因国师而办的宫宴,必然会遇到裴卿,刚好见见他是何种人。
因此,对这场宫宴,她十足上心。
书房。
楚墨翻看着兵书,却莫名有些难以集中精神。
转头看了眼一旁的软榻,姜斐去准备宫宴的衣裳了。
这段时日,许是兵马一事准备的十分顺利,他心情好了许多,对姜斐也难得多了几分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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