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回家,刚巧遇见姐姐,”江措歪头笑了起来,沉思片刻,满眼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说着就要伸手拂去脸颊上的雨珠。
姜斐反应过来,猛地后退半步:“我没事。”
江措的手仍僵在半空,神色没有丝毫不自然,仍安安静静地笑了下便收回手,想了想又将手里的雨伞塞到姜斐手中:“我还要回家,这把伞姐姐先拿着。”
姜斐怔了怔。
江措指了指远处闪烁着灯光的黑色轿车:“司机还在等我。”
姜斐抿了抿唇:“谢谢。”
江措摇摇头,目送着她离开。
只是走到前方转角,姜斐突然撑着伞回过头来,对着他弯着眉眼笑了下,而后转身,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
江措半眯了下双眼,那一瞬,让他恍惚中仿佛看到十年前那个对他回眸一笑的小女孩。
天地阴沉漆黑,只有她像一米刺眼的阳光,横冲直撞地闯到他的眼里,成了他十年来的眼中刺。
江措好感度:-35.
又降了。
姜斐听着系统的声音,心中冷笑一声。
江措这种心里极度扭曲的人,见不得任何美好的事或人。
没救了。
他现在对她演戏,也不过是为了毁了她而已。
直接毁一个人多无趣,让她先享受了温柔与偏爱,再将一切剥夺打入地狱,才更酸爽。
可真巧。
她也是这么想的。
姜斐回到家时,姜父已经回来了,正在正厅和文姨商议着什么,听见开门声,二人几乎同时朝她看来,看清她的样子后,又眉头紧皱。
“姜姜,这是怎么了?”文姨站起身担心地看着她,“怎么浑身都湿了?先去洗个澡……”
“我没事,文姨,”姜斐摇摇头,对文姨和姜父笑了下,又将雨伞拿给文姨,“我今天忘了拿伞,这把伞,是小措路上遇到我时给我的。”
文娟闻言一愣,转头和姜父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欣慰。
没有人比他们更希望两个孩子能好好相处了。
“爸,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可以吗?”姜斐抿了抿唇,看着姜父。
姜父担忧地看着鲜少这么低迷的姜斐,点点头。
姜斐顿了顿:“爸,学期末考试前,我不想去学校了。”
姜父诧异:“发生什么事了?”
姜斐摇摇头:“只是……课程都学完了,在家里也可以复习。”
姜父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看着她不愿多说的神色,最终没再追问,依旧点点头:“爸爸给你请个家庭教师,在家里帮你复习功课。”
姜斐笑:“好。”
姜父拍了拍她的手臂:“对了,姜姜,过几日爸爸和文姨商量,去东城那边的房子住一个假期,那里离着小措家也近些,省的他总是跨大半个城市跑动了,你觉得呢?”
姜斐眼睛微亮:“好啊。”
得来全不费工夫。
刚巧,避开了宋砚,离着江措还不远。
……
餐厅附近。
宋砚站在雨中,抓着那柄熟悉的雨伞,环视了一眼四周。
姜斐已经不见了。
刚刚看见他和阮糖在一块,甚至还欺骗了她今晚去打工,她一定生气了吧?
不知多久,宋砚怔愣地低头,看着手里的雨伞。
今晚下雨,她怕他淋在半路,所以她来给他送伞吗?
就像那个雨夜,也是她出来找他,替他送完了余下的外卖。
“宋砚……”身后,阮糖终于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撑着一柄花伞挡在了他的头顶,“你怎么也不打伞……”
宋砚却几乎条件反射地朝一旁避了避。
阮糖愣了下,话也戛然而止。
宋砚只低声道:“以后,不要再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留下阮糖一人直直看着他的背影,眼眶蓄满了泪水。
她不懂,她对他七年的感情,为什么……就这样被人随意的回绝。
宋砚回到家时,时针刚刚指向十点。
奶奶已经睡了,狭窄的房间漆黑又沉寂。
宋砚打开灯,一眼就看见茶几上放着的姜斐为奶奶热敷腿的毛巾,折叠的整整齐齐。
他走上前,轻轻触了触毛巾,莫名笑了下,一看就是姜斐叠的。
其实,她除了以逼迫的姿态将他困在她的身边、会强迫他做些亲密的事情外,她没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她治好了奶奶的眼睛,从没有可怜或惋惜他的工作,会为他带午餐,让这个死寂了十几年的房子里有了笑声,还会……给他熬瘦肉粥。
宋砚躺在床上,临睡前想着,明天到学校时向她好好地解释一下吧。
在他偿还完她之前,他不会再和阮糖来往了。
第二天一早,宋砚准备好两份早餐,早早去了教室。
——这是“一笔勾销”后,第一次主动带了早餐。
可是,身边始终空荡荡的,上课时间到了,姜斐依旧没有出现。
宋砚怔怔看着身边的座位,心中莫名的不安。
午餐时,依旧是他一个人。
一整天,姜斐没有出现。
傍晚,宋砚骑着单车回家,后座空无一人,再没人无视他的排斥一定要揽着他的腰了。
将晚餐所需的食材准备好,宋砚便去打工了,回来时,只有奶奶疑惑地问他“斐斐怎么没来”。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回答,落荒而逃般回了房间。
房间里漆黑空荡。
他想,再等等。
如今是学期末了,姜斐不会在这个时候不去学校的。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
姜斐再没有出现在学校过,她的手机也成了空号。
他身边的座位空无一人,除了姜斐,没有人强硬地要坐在他的身边。
挺好的。
他应该觉得很轻松的。
他只需要努力的赚够钱,在下次见到姜斐的时候,将所有账一笔一笔的清算清楚,还给她。从此以后,这段被强迫的关系,将彻底成为过往,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却没有轻松,甚至每天意识都在恍惚,到处都是姜斐的影子。
上课时,她闲着无聊会强迫地抓过他的手,随意把玩着他的手指;
休息时,她会竖起书本挡住周围人的视线,“兢兢业业”地和他进行所谓的“练习”;
午餐时间,他坐在假山后,有时低头总觉得她仍枕着他的膝盖,揽着他的后颈迫他低头亲热;
放学时,她会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搂着他的腰身;
回到家,她会和奶奶坐在沙发上,脆生生地说闹,哄得老人眉开眼笑;
打工时,他弹着钢琴,会不由自主地朝最近的餐桌看去,以前她总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可如今那里早已换成了别人……
姜斐明明不在,却到处都是姜斐。
甚至晚上躺在床上,鼻间仍能嗅到那股幽沉又危险的暗香。
宋砚恼怒地起身,将她曾经睡过的枕被和那件总是忘记归还的白裙塞到更里面。
他想,这样就没事了。
和姜斐的这场“噩梦”,就如昙花一现,很快就会结束。
可是,他越发排斥和任何人的接近,包括阮糖。
他总是一人安静地待在角落,以前一天能说几句话,如今却很少言语。
回到家更多的时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直到这天,这学期将要结束时,宋砚如常去上学,碰见几个同学在小声议论着什么,他只隐约听见了“姜斐”的名字。
他的脚步突然就在那几人身边停了下来,惊了那几人一跳,纷纷错愕地看着他:“宋同学?”
宋砚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姜斐?”
那人迟疑了一下,小心道:“我听说,姜斐这学期不会来学校了,姜家请了家教,在家里自学。”
宋砚点点头道谢后便离开了。
姜家的千金大小姐,有骄纵的资格,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
她总是这样。
就像她为了沈放,一时兴起可以对待他像对待玩物一样,没了兴致便甩甩手离开。
可他不行。
他没有肆意而为的资格。
他和她……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然而,当天下午,宋砚逃课了。
入学来,第二次逃课。
他去了曾经去过好多次的别墅区。
只是那时是被迫送她,这一次是主动前来。
姜家的别墅大门紧锁着,里面一片空寂。
直到遇到了定期来做保洁的阿姨,她告诉他,姜先生一家临时有事,决定搬去其他地方住一段时间,至于去了哪里,她不知道。
搬走了。
宋砚在别墅门口的石凳上坐到傍晚,心中想着:只要自己赚够了钱,偿还给她,二人之间就两清了,自己还不用再被她逼迫着做任何事,挺好的。
宋砚回去后,如常打工,学习,照顾奶奶,努力的赚钱。
直到这一天晚上,他再次去餐厅弹琴,有人指定他弹一首曲子。
囚徒。
宋砚几乎立刻朝指定这首曲子的人看去。
一个陌生的女孩。
宋砚收回目光,良久摇了摇头,拒绝了。
他厌恶这首曲子,就像被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是姜斐的囚徒一样。
他从来都不是。
这天晚上,回到家后,宋砚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手机响了下。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一条短信,上面只写了:奶奶的眼睛早就没事了。
宋砚看着那条短信,紧攥着手机,几乎瞬间回拨了过去。
号码是虚拟号码。
宋砚安静地关了手机,重新躺回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意识恍惚之间,他突然想起姜斐曾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她的耐心不怎么好。
她的耐心果然差极了。
她将他害成现在这样,自己毫不留情地就转身离开了。
宋砚原本端正躺在床上的身子开始蜷缩起来,胸口像是有羽毛在一下下轻轻挠着他的心脏,无法纾解,克制不住地难受,像个瘾君子。
最终,宋砚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目光怔怔看着窗外的漆黑,良久走到衣柜前,将藏在最里面的枕被拿了出来,轻轻靠在上面,嗅着早就淡不可察的味道。
夹杂着恨恼与细喘的声音从齿间挤出来。
“姜斐。”
宋砚睡了这段时间最好的一觉,第二天醒来时,仍拥着那床被子。
他呆愣了好一会儿,而后才猛地反应过来,将被子扔到一旁,仍不解气,将被子团成一团扔回角落中。
他不该这样。
他应该继续自己的生活,有她没她都一样。
他应该尽快回到自己以前的生活。
他也一定可以!
门外一阵敲门声。
宋砚整理好衣服,开门时,又是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禁欲又漠然的男孩。
他看着门外一群西装革履却毕恭毕敬的男人,微微凝眉:“你们找谁?”
为首的男人看着他:“宋砚少爷?”
……
与此同时,正在姜家城东的别墅里怡然吃着水果的姜斐听见系统的报备:
宋砚好感度:80.
第68章 校园恶毒女配15
清晨。
姜斐伸了个懒腰,宋砚好感度的增加,带给她一夜好眠。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宋家的人应该已经找到宋砚了,想来接下去的一段时间,因为身世的问题,他会很忙碌。
刚刚好,下次见面,可以算一下帐了。
宋家少爷,不至于连一点钱都拿不出来。
而沈放,听说他被家里逼着进了公司,以前他都会抵触,不知为何,这次却乖乖去了。
正思索着,房门被人轻敲了两下,阿姨的声音传来:“小姐,江小少爷来了。”
江措。
姜斐回过神来,皱了皱眉,这段时间和小变态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可他的好感度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即便偶尔波动,也是向下的波动。
不过她很快舒展眉心,今天日子特殊,刚好让小变态体会一下人间真情。
走出门去,姜斐站在二楼走廊,一眼就看见穿着白色上衣的少年正站在一楼客厅门口。
少年的眉眼微垂,眼前的碎发微微遮住了水雾蒙蒙的双眼,听见动静,他抬起头朝楼上看去。
姜斐穿着件白色的吊带连衣裙,没有穿鞋,光着脚踩在深色的地板上一步步小跑下楼,眉眼半弯着,眼睛里闪着碎光:“小措。”
江措眯了眯眼,打量着她身上的裙子,白的刺眼,让人很想染上黑色。
他低下头,看了眼她莹白的脚趾,乖巧地笑:“姐姐。”
姜斐走到他面前:“既然来了,那就忙起来吧!”说着,她转过头看着阿姨,“阿姨,你先去休息吧。”
阿姨看了眼这二人,点点头走了出去。
“忙?”江措看着姜斐。
“对啊,”姜斐笑,“今天是文姨的生日,我们亲手给她做个蛋糕啊。”
江措顿了顿,半垂的眼神森冷。
那个他该称作母亲的女人的生日,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再抬眼又是一副无害模样,迟疑道:“做蛋糕?”
“过生日当然要吃蛋糕……”
“我知道。”江措打断她,他当然知道,他只是没吃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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