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川贤算盘打得相当好看,可惜败在了娶风红缨这一步。
当着傅川贤的面,风红缨轻飘飘地将那张按了红手印的契约书撕得粉碎。
纸屑洋洋洒洒落得到处都是。
“风红缨,你这是干什么?!”
傅川贤怒发冲冠,一改之前的尊称,抖着手指着风红缨,哈哈大笑道:“去了趟战场你怎么变得这么蠢,你不会以为撕了契约书就能一了百了了吧?”
风红缨拍拍手掌上的碎屑,闻言莞尔。
“傅少爷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说着,风红缨扭头喊道:“君生,东西给我。”
傅川贤双手环胸,他倒要看看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能弄出什么风浪。
然而下一刻傅川贤傲气的神情变了。
众目睽睽之下,顾君生交到风红缨手中的不是旁物,而是一把长杆狙击木仓。
风红缨熟练的给木仓上膛,要不是顾君生说她回城背着这玩意会吓到城中百姓,她恨不得将狙击木仓刻在背上。
这杆木仓还是她初次下鹦哥岭从敌军手中缴获来的。
十九师军营弹药紧缺,她婉拒了陈岁送给她的军木仓,不过十二龙‘脸皮厚’,好像瞒着她找陈岁要了几杆火力猛的木仓支。
“风红缨,我警告你别乱来,这是傅家——”
见风红缨半眯着眼将黑漆漆的木仓杆瞄准自己,傅川贤慌了,拔腿就往宅子里跑。
傅家躲有周郎曾经的部下,十二龙想都没想齐刷刷掏出从陈岁那讨来的手木仓。
领头的王二麻偷偷觑了眼风红缨,见风红缨表情平淡,心里的大石头顿时降了下去。
十九师新上任的陈师长对师父那叫一个好,罐头舍不得吃全给了师父,可惜师父没收。
军营里的战士都说陈师长单相思……
他们都希望离开营地的时候能有一杆木仓傍身。
但明着要师父肯定会拦着不许,所以他们只能偷偷地找陈师长。
王二麻紧了紧手木仓,和身边的关顺子交换了个眼神。
两人叹了口气,就眼下看来,师父早就知道他们找陈师长讨要木仓支的事。
王二麻心下还在琢磨待会怎么跟风红缨解释木仓的事时,双腿已经跟随风红缨进到傅家内院。
刚在大门口趾高气扬的傅川贤此刻弓着身子躲在一群劲衣小厮后边。
和寻常小厮不同,这些小厮手中也有木仓,人数还挺多。
傅川贤狗仗人势,猫在护卫身后冲风红缨喊。
“风红缨,你现在认怂还来得及,我傅川贤大人不记小人过,我——”
“闭嘴吧你。”
风红缨轻呵,丝毫不惧这些护卫手中的木仓,而是举起木仓照着护卫的脑袋就打。
砰砰几声木仓响,前排几个护卫眨眼间就倒了下去。
剩下的护卫瞠目结舌,不是说风家大小姐上战场当的是大夫吗?什么时候学会开木仓了?
木仓响后,内院一片混乱。
论打手人数,傅川贤收留的那些走狗比十二龙人数多,然而风红缨上来就开木仓的节奏打乱了这些人的计划。
一切发生的太快。
等傅川贤回过神时,他面前已倒下了二十多具尸体。
不愿跟着于周郎厮杀战场,拿了20块散伙大洋扭头就缩到傅家狐假虎威的一帮货色能有什么本领?
反观杀进来的风红缨和十二龙……
没有一个受伤。
十二龙痞气一笑。
他们可是跟着师父在炮弹横飞的战场上呆了大半年。
浴火奋战过的他们早就不是从前不可一世的山匪,现在让他们换上军装去杀敌,他们二话不说就敢去。
“傅少爷。”
风红缨居高临下地睨着跌坐在地爬不起来的傅川贤,似笑非笑地问:“这会子你说咱们之间的亲事还算数吗?”
傅川贤身下只觉一片温热,望着抵在自己脑门上的长木仓,傅川贤连点个头的动作都不敢有。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傅家大老爷以及内宅的女眷。
风红缨让王二麻将傅家屋里值钱的太师椅搬到院中。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风红缨初次来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明媚好日子。
她也是这般坐在太师椅上。
同样院中闹出了人命,不同的是,这次人命是她弄出来的。
一年前傅川贤带着段笑仪到庄子上找她麻烦,才一年而已,高高在上的傅家大少爷就成了她的阶下囚。
趴跪在地战战兢兢地傅川贤被王二麻五花大绑了起来。
傅家大老爷很快赶到。
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被风红缨踩在脚下,傅老爷心疼的一哽一哽。
傅大奶奶爱子心切,抖着香喷喷的帕子猛地扑过来要打风红缨。
“就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得我儿?!”
傅太太时至今日还没搞清楚局势。
风红缨不打女人,但不代表不打嚣张跋扈无理的女人。
和风家大奶奶一样,傅太太也是小脚,但傅太太那双小脚可厉害了,哆哆哆就跑到了风红缨面前。
风红缨一把降住傅太太打过来的手,微一用力,傅太太那双戴满玉石戒指的五指骨折了。
傅太太疼得在地上打滚。
这次彻底看傻了赶过来的一众傅家人。
连女人都打,傅老爷哪里还敢向风红缨求情。
-
从傅家回来的风红缨浑身舒坦,吃过饭后准备洗个澡再处理傅家的烂摊子,然而一推门,风红缨神经立马紧绷。
她的房里有人!
“谁在里边?”风红缨拧眉轻呵。
“是我,是我。”
段笑仪欢快的声线在屋里响起。
风红缨眉头没松下,望着内间陡然一新的粉色飞纱悬挂在澡盆外,风红缨脸沉得能滴墨。
“你又在搞什么鬼?”
段笑仪笑嘻嘻地走出来,热气蒸得段笑仪的脸颊红扑扑的。
“大小姐!”
段笑仪欢喜地拉着风红缨往里走。
按着风红缨坐到澡桶里,段笑仪上来就是一句废话。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
双手轻柔地捏着风红缨的肩膀,段笑仪继续道:“今个城里热闹的很,都在传大小姐威武,傅家是奢云城的地头蛇,大小姐您——”
风红缨:“有屁快放。”
段笑仪嘿嘿乐,话锋一转。
“您也知道我从前是傅川贤的尝药丫鬟,我想着您既然收了济世堂,不若将济世堂交给我打理……”
“就这?”风红缨挑眉。
段笑仪吞了下口水。
“嗯嗯。”
风红缨笑得揶揄。
“我还以为你想跟我求情让我放了傅川贤呢。”
看久了芹菜婶朴实无华的脸面,风红缨差点忘了这里头的芯子是谁。
段笑仪可不是简单的主。
这位幼年时就敢顶替原身的八字给自己谋出路,心眼多着呢。
提及傅川贤,段笑仪的笑容无了。
“大小姐,我誓与您看齐!”
风红缨:“??”
段笑仪:“男人三心二意的多,要想活得舒坦,还得像大小姐一样,自己有真本事才行,至于男人……反正靠男人没用。”
风红缨:“……”
这妞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觉悟了?
段笑仪继续给风红缨揉肩,忽而煽起情来。
“对不起。”
旋即是冗长的沉默。
风红缨沉住气,就是不问段笑仪为什么说对不起。
段笑仪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风红缨说话,忍不住走到澡桶对面察看风红缨是否被热气熏睡了。
然而看到的却是风红缨含笑地一双眼。
“大小姐——”
段笑仪大窘脸红:“我还以为您睡着了呢。”
风红缨身子往木桶里沉了沉,不打算回应段笑仪。
一肚子心事的段笑仪憋不住了。
“大小姐,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说对不起?”
风红缨敛起笑容,一瞬不瞬得看着段笑仪。
“你想说自然会说。”
要她猜,无非是段笑仪当初带着傅川贤和一帮村民到庄子上冤枉是原身医死了芹菜婶。
段笑仪抿了下嘴唇,室内高温水蒸气熏得段笑仪下颌骨舒服至极。
在鹦哥岭的那段时日,风红缨信守承偌替她正了骨。
现在她的嘴能正常打开,不会弹响,歪掉的那一侧骨头每晚都会戴矫正木架,假以时日,她的歪脸将不复存在。
“对不起。”
段笑仪捡起刚才的话,这次没有犹豫的将自己联合傅川贤冤枉原身的事倾诉了出来。
说完,段笑仪抬起头看向手搭在澡桶沿边的女人。
雾气缭绕下,女人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情。
“你对不起我的事就这么一件吗?”
在原小说中,段笑仪是个彻头彻尾的恶毒女配。
面对这种坏到骨子里人,风红缨有理由怀疑只要她不问,段笑仪些许会将那个最大的秘密隐瞒一辈子。
段笑仪的确是这么想的,可当她一抬头对视上风红缨那双能将她心事看穿的漆黑杏眸,段笑仪慌了。
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
如果今天她不交代清楚,也许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和眼前这个女人有任何交集。
“大小姐。”
风红缨半仰着头躺在热气腾腾的澡桶中,肩膀上这时传来力度刚刚好的揉捏。
头顶段笑仪的说话声略带了点哽咽。
“十一年前……”
风红缨闭着眼听完了段笑仪十一年前谎报八字进到傅家当尝药丫鬟的故事。
事情已经过去十一年,何况给傅川贤当尝药丫鬟原身未必肯同意,所以这件事风红缨不想再追究。
她不追究归不追究,段笑仪说出来承认错误又是一回事。
不过她蛮好奇段笑仪为什么会知道原身的生辰八字,要知道十一年的段笑仪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农女。
段笑仪解惑:“这事和大奶奶有干系。”
风红缨扭头:“你确定?”
段笑仪嗯了声。
-
沐浴完毕,蹲在门外的王二麻立马起身在门口喊。
“师父,大奶奶抓回来了,您现在要过去看看吗?”
风红缨神色冷冰冰地往前院走。
跟在后边的王二麻拿眼神询问一道出来的段笑仪。
“师父怎么了?”
段笑仪举手在脖子上作势划拉了两下,意思是有人要倒霉。
王二麻心下了然,看来大奶奶那一帮人在劫难逃。
-
前厅里,平日梳洗打扮时髦的大奶奶此刻灰头土脸。
卷走的细软悉数被穆家兄弟搜刮出来拿到了风红缨面前的桌上。
穆一罗:“三位少爷身上没搜到任何钱财。”
说这话时,穆一罗扫了一样底下的三房太太以及几个打扮娇艳的姨太太。
穆一罗有理由怀疑三位少爷将钱财藏在这些太太们身上,只是他一个男人不太好意思去搜太太们的身子。
太太们此刻没有穿金戴银,瞧着周身素朴的很,但穆一罗清楚这帮太太将细软藏在哪!
风红缨顺着穆一罗的视线扫向几个太太们的腹部。
“奶娘——”
风红缨轻声喊出奶妈子鲜萃:“你替我进里边搜搜三房几位太太的身,务必将风家的钱财都找出来!”
鲜萃自从跟着风红缨戒烟后就一直被三房人排挤,风红缨让鲜萃搜身,主要也是想让投诚她的鲜萃能出一口恶气。
鲜萃满心欢喜的哎了声,旋即将咬牙切齿的三房太太们拖拽进隔壁厢房。
不多时,屋里传来女人们的尖叫声。
“不许碰我!”
“来人呐,大奶奶救我——”
几房太太们娇生惯了,陡然间被鲜萃这么一个下人扒光衣服从里到外摸上一遍,众人又羞又恼。
唯有一人面色很平静。
搜查时,前厅的风红缨只一味地喝茶没有其他动作。
跪在地上的大奶奶听到三房儿媳们凄惨的叫声,当即脸色煞白。
“大小姐——”
大奶奶颤巍巍地张嘴喊风红缨。
“咱们都是一家人,里头那些还是你的嫂嫂们,你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来这一出,这、这让你三位嫂嫂以后怎么做人呐。”
风红缨斜睨了眼大奶奶,合上茶盏。
“大奶奶还有闲心关心三位太太?”
大奶奶嘴一瘪。
风红缨下巴往旁边三胞胎少爷那抬了抬,轻笑道:“儿子不急婆婆急,不知情的还以为大奶奶是多好的婆婆……”
这话一出,大奶奶的脸一下绿了。
三位少爷也好不到哪里处。
众所周知,奢云城百草堂的大奶奶是出了名苛刻跋扈的婆婆。
这时候紧张三房媳妇们,不过是担心藏在媳妇们身上的钱财被风红缨搜刮干净。
狡兔三窟,逃离风家的大奶奶可不止三窟。
三房一共三个正房太太,还有七八个姨娘,每个女人都被大奶奶逼着往下身塞了十几块金条。
太太们都觉得藏金条的法子太过羞耻,但不塞不行,不塞婆婆就会教唆丈夫休了她们。
鲜萃很快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搜出来的金条哗啦放到桌上。
金条上沾了一些不明液体,在场的人大多都行过男女之事,都清楚那是什么,唯有顶着芹菜婶身子的段笑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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