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地加重‘王八羔子’四个字。
聂明朗傻了眼,跺脚咆哮:“风红缨,你胡说八道什么!”
风红缨伸手照着聂明朗的胸口就来了一拳,聂明朗疼得龇牙咧嘴,一个不稳往后连退了三步不止。
说一句话往前走一步,怼着聂明朗无路可说。
“我胡说八道,找我要古巴糖的是你吧?什么毛病惯着你?我的零嘴上面写你聂明朗大名啦?还是说这些东西是你买给我的,张口就要,脸真大,又大又圆,可不就是丑出生天的乌龟王八蛋!”
周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听到这话都拿耐人寻味的眼神睨着聂明朗。
聂明朗脸红得能滴血,大声喘着气。
此刻恨不得找个缝钻下去永生不出来,读书人留着翻书页的长指甲硬生生掐进了掌心肉。
风红缨怎么突然变了样?
不对,她没变,她的嘴一直这么毒,只不过之前没对着他开炮。
对对对,她一定还在生那晚的气,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呸,他就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的,像风红缨这种金贵大小姐怎么可能学得会莉莉同志的温柔体贴……
“谁稀罕!”
“不稀罕?”
风红缨拔高声音,板起脸。
“聂明朗,人在做天在看,谁不要脸谁心里清楚,你既然心里有你的莉莉同志,那我就祝福你们,我不是没读过书,插足的事我风红缨做不出来,您以后在外也甭瞎说我跟你有什么瓜葛!”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就别的干干净净,听到了没?”
一番话就跟冬日里的冷箭,戳得聂明朗胸口更疼了。
远远地见心爱的女孩莉莉同志往这边来,聂明朗紧咬牙根,憋着怒气低吼。
“风红缨,做人不要太过分!”
吼完一番话,风红缨痛快极了。
“我过分?我哪句话不是真话?你扪心问问你自个,是你自己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好伐?我祝你和莉莉同志恩恩爱爱你不乐意?难道你对莉莉同志也不是真心的?还是说你还喜欢其他女人,那人不会是我另外一个舍友罗晓灵吧?”
这话一出,聂明朗慌慌张张的就往宿舍跑。
也许是做贼心虚,跑着跑着掉了一本书。
书砸在泥水中湿了一大片,风红缨没嫌弃,宝贝似的捡起来。
仓促逃离现场的聂明朗顾不上去捡书,脚下一趔趄,‘砰’得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颠了颠手中的地理书,风红缨满意地笑了。
这书是聂明朗拉着原身去县里废品站买的,原身傻,出钱劳心劳力,书却被聂明朗一直拿捏着。
不过原身也是有小聪明的,为了能多次和聂明朗接触,地理下册还在原身手中。
【叮——
宿主触发隐藏任务‘大魁天下’,是否兑换10个积分了解任务?
总积分:150,兑换体力已用100,还剩50】
“不兑换。”
她好歹是状元郎的独女,‘大魁天下’是什么任务能难倒她?
再过三个月,高考就要恢复,这任务自然是——考大学。
【叮——
开启隐藏任务:全力奋斗吧吾辈青年,站起来去做国之栋梁,为祖国的建设添一块砖加一片瓦!
那么,首先从地基——简体字开始学吧。】
风红缨:“……”
小看我是吧,真当我没跟状元爹学过后世的知识?
第3章
放下地理书,风红缨低着头开始换雨鞋。
昨天在田埂上唯一一个担心风红缨可能会被蛇毒死的舍友苏宝琴目光游离在地理书上,久久不愿挪开。
教材太金贵了,何况风红缨还有上下一整套。
“你要看吗?”
苏宝琴不太好意思说要,然而身体却很诚实地点了头。
“拿去吧。”风红缨大方的将书递过去。
苏宝琴惊讶,嘴巴滋溜打颤:“我、你,那什么,风红缨同志,我会好好保管的,谢谢你。”
“别同志来同志去了,叫我红缨吧。两本你一时半伙看不完,这样吧,咱们一人一本交换着来看,你看如何?”
“好呀,红缨。”苏宝琴求之不得。
风红缨当初被舍友范莉莉和罗晓灵孤立时,苏宝琴私底下劝过原身别缠着聂明朗。
可惜原身就是不听,还倒打一耙骂苏宝琴是个懦弱的小老鼠,只会看范莉莉和罗晓灵的脸色行事。
两人人手一本地理书,对视几秒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女孩子是种神奇的生物,有时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将从前的种种误会翻篇。
“红缨,你昨天真厉害!”
苏宝琴毫不吝啬的夸赞:“但你以后可千万别再像昨天那样莽撞了,你是没看到,你晕过去后,马支书哭得贼伤心,就跟咱们生产大队里的小牛得了病治不好一样难过。”
风红缨扑哧一乐,不过她现在赶时间去县里办事,不然定要停下来和可爱的苏宝琴促膝长谈。
-
前脚出宿舍门,风红缨就和回来的范莉莉撞了个满怀。
范莉莉听说了些男知青宿舍那边发生的事,再看风红缨时,眼眸的情绪难以琢磨。
风红缨没闲心去猜范莉莉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斜跨着军绿色包,飞跃下楼坐上邮递员的自行车。
两个小时后,风红缨阔步走进邮电局。
她要打电报。
原书中,风家父母这次来信,是想让她请个假回家参加妹妹的婚礼。
拆开信一看,果不其然。
但这假她请不了。
风红叶,也就是原身的妹妹,只比她小两岁,却拥有父母健全的爱和悉心照料。
她不去参加婚礼不是因为嫉妒,她有啥好嫉妒的,她亲生爹娘对她好着呢!
之所以不去,一则她没时间。
三个月后,高考就要恢复,消息来得太仓促,她得争分夺秒的复习。
二则风红叶的结婚对象是书中排在聂明朗之后的第二大渣男,娶了妹妹后还来骚扰原身,这种狗东西,她见一面都嫌恶心。
发电报的窗口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她。
“一个字三毛钱,打几个?”
“七个。”
“哪七个?”
“不归,另周是小人”
发电报太贵了,标点符号都要钱,但没办法,她得赶在风红叶结婚前将消息传回去。
至于风家人听不听,那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了。
她接管了原身就当做一回好事。
不过仅此一次,以后风家人如何,她一概视而不见。
左右他们除了给钱养他们自己的面子,也没想过原身在乡下到底是死是活。
付完钱,风红缨接下来去了附近的新华书店。
现在才七月,高考恢复的消息还没出现,她该庆幸是这样。
县里目前只有这家书店有《语数自考丛书》,数量不多还贵的要命,再过三个月,为了考大学,有些人大半夜就过来排队,还有更厉害的呢,全家出动。
光买这一套不够,她还缺政治和历史。
很可惜,书店没有,她只能辗转到废品站淘书。
在臭气冲天的废品站翻找了好久才找到她想要的书,一本八毛,也不便宜。
-
回到村里时,天快黑了。
通往女知青宿舍的小路上,风红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聂明朗。
风红缨先发制人:“又在这堵我?白天的教训没吃够是吧?”
聂明朗人站在男知青楼外的走廊,风红缨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惹得男知青们纷纷探出头来张望。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回去,都回去。”
聂明朗气冲冲地将几个室友往屋里赶,自己则揣了封道歉信来到风红缨面前。
以前吵了架,他也是这么做的,百试不爽。
“红缨同志。”
聂明朗像贼一样眼睛四处瞄,察觉暂时没人注意到这边,他赶忙自作主张的将纸条塞进风红缨的口袋。
风红缨懒得看。
“我不需要道歉。”
风红缨笑说:“我白天不是说了吗?我真心祝福你和莉莉同志。”
聂明朗整个人都不好了,瞥见风红缨背包里露出的书籍边角,聂明朗燥起的怒火唰得一下没了,嘴角满意地勾起。
“别闹了好吗?”聂明朗软下语气。
为了能和莉莉同志以后回城有个好工作,为了读书,他愿意低声下气一回。
这样总行了吧?!
“不好。”风红缨摇摇头。
“你!”聂明朗火气噌得上来,“风红缨,你要撒泼到什么程度,啊?道歉信我写了,你还想怎样?”
风红缨昂首,态度坚决。
“我不想怎样,我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咱们以后别来往了就行,就这一条!仅此一条!”
“好、好、好。”
聂明朗自认他身为读书人骨子里是有底线的,既然风红缨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哄着那就是助长风红缨的威风。
小跑到女知青宿舍外,学了两声蝈蝈的叫声后,范莉莉走了出来。
两人站在树下嘀咕了半天,期间范莉莉一会皱眉,一会抿嘴。
聂明朗不愧是大男主,靠着三寸不烂之舌终究稳住了范莉莉。
聂明朗一走,范莉莉就跟吃了炮仗似的,一脚踹倒床前的小桌。
“风红缨,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逼明朗了?他都说了从前待你好是可怜你在村子里没朋友,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喜欢你!”
范莉莉眼眶通红,胸口起伏夸张。
“我以前还以为你们俩真的有什么,可明朗今天交代了,是你一直缠着他……”
“莉莉,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罗晓灵吓了一跳。
虽然语气是关心,但在场的只有风红缨知道,罗晓灵巴不得范莉莉过得不好。
范莉莉狠狠抹开泪花,瞪着风红缨:“都怪她,除了她,还能有谁!”
说完就飞扑到床上嗷嗷痛哭。
风红缨总是喜欢无缘无故找她的茬,她最烦的就是和风红缨呆在一块,白天风红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她和明朗的关系,马支书为此还找她谈话,话里话外让她收敛。
这让她情何以堪!太丢脸了!
罗晓灵忙过去假惺惺安慰哭得泪眼婆娑的范莉莉,苏宝琴则默默地拉了拉风红缨的衣袖。
收拾好乱糟糟的桌子,风红缨剥了颗水果糖进嘴,又给了苏宝琴一粒。
好吃!这玩意为什么大燕朝没有?
快乐地抓了一把水果糖进兜,拉着苏宝琴出去说话前,风红缨来到范莉莉跟前。
“你这么相信他的话?好,我今天当着你的面重述一遍,我跟他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有牵扯,你作证,我要是再找他,我舌头割下来给你做下酒菜!”
说着风红缨重重将带回来的镰刀插在桌子上。
临走前,风红缨冷冰冰的睨了眼没说话的罗晓灵。
趴在那范莉莉哭声骤然止了。
被吓的。
一直装老好人的罗晓灵直接吓尿了。
只怪风红缨刚才的表情太可怖,就跟恶鬼一样。
那眼神能生吞了她。
-
放了狠话后,风红缨和苏宝琴去了生产大队的晒玉米场。
路上她三言两语就将她和聂明朗以及范莉莉之间的事道了个明白。
苏宝琴看似是几个女知青中最怯懦,最无存在感的,实则内有沟壑。
犹豫了下,苏宝琴没有像罗晓灵那样安慰范莉莉,而是轻轻挽住风红缨的手臂。
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和聂明朗两清后的风红缨爽快极了,以后再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说她不自重,她终于有底气反驳回去了。
从现在开始,她和聂明朗这个渣男桥归桥,路归路,再见就是陌生人!
-
她们过去时,马支书等人也来了。
前两天雨水猛涨,田里的庄稼大头是收回来了,但还有不少玉米棒落在外边。
趁着天还没黑透,马支书决定让一部分人去掰玉米棒,能掰多少是多少,一部分人则负责扒玉米晾晒。
白天没太阳晒,他们只能抓紧人工扇风。
天燥热,玉米长时间窝在背篓里不摊开会发霉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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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要去蛇窟田掰玉米,刚还热热闹闹的晒场一下静了。
“那边田里有七步蛇呢……”
“还有大蚂蟥……”
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连村里的庄稼老把式都没吭声。
蚂蟥还好些,主要是有毒的七步蛇。
“我去逮蛇——你们谁愿意跟在我后边掰玉米?”
风红缨第一个站了出来。
从前领兵作战时,歹毒的敌军用过蛇攻计谋,是她抹黑只身前往敌营,一举捅了蛇窝不战而胜。
想起风红缨的‘杀蛇壮举’,庄稼汉们信任地举手,马支书看向后排的知青们。
“我去。”苏宝琴跟着举手。
陆陆续续又有了几个。
数了数,人数够了。
但马支书没点头,垫着脚到处看:“聂明朗同志呢?”
聂明朗是男知青堆里声望最高的,加之现场有风红缨在,马支书第一个就想到了聂明朗。
故意迟到的聂明朗支支吾吾:“支书,我、我……”
这态度还不明显吗?
“算了,你别去了。”马支书冷声打断聂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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