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叫我小风吧,多少年了,都习惯了。”风红缨毫不在意的笑。
姚橄一拍头想起正事:“那什么小风,刚才石喜海军基地来了电话,专门找你的,我估摸着是找你商量二代下水的事。”
姚橄所料不错,但远远不止。
又一年五月,二代导弹驱逐舰经过长达数年的试验、调试和改进后,华国海军正式接手下水远航。
也是这一年,风红缨被海军总部政委任命为二代导弹驱逐舰总舰长,于一周后启程出发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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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洋考核不是轻松事,风爸得知大女儿坐上了舰长之位,高兴之余不免担心。
拿起电话,这几年头发白了不少的风爸拨通了风红缨的电话。
“回家吃个饭再走吧?我已经知会你妈了,她——”
正在开会的风红缨简而言之:“不了,爸,我忙的很。”
“嘟嘟嘟”的忙声传来,风爸落寞的挂断电话躺回沙发。
大女儿的心终究是拉不回来了。
这几年,他一直关注着大女儿,关注着她的事业,本以为父女俩都在部队工作,多少能培养起一点从前失去的亲情。
可惜,并没有。
大女儿会笑着喊他爸爸,一有假期就回来陪他丈母娘,每年在风家大院也团聚着吃过几顿饭,可他总感觉一家人疏离的很。
小女儿三年前离了婚,妻子张桂花还是老样子,非要将离异的小女儿接回家中。
接就接吧,反正另外两个孩子常年都呆在部队,小女儿回来住倒不会碍着谁,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被他和妻子娇惯长大的小女儿有一天跑到了七零一研究所大吵大闹。
小女儿疯魔放不下那个渣男,偏又认识不清现实,明明是一个叫田雅的女工人插足了她的婚姻,她却将气撒在大女儿头上。
话里话外无耻到什么程度呢,一会辱骂大女儿和周浩兵有苟且,一会又嚷大女儿知晓周浩兵出轨女工人为什么不阻拦……
他听到动静赶到七零一研究所楼房外时,小女儿早被人扭送进了派出所。
旁边不知情的人觉得大女儿做的过分。
“都是一家人,先不说你家小女儿该不该被她姐姐狠心地抓去派出所关着,就论妹夫出轨被大姨姐看到后,红缨是不是要回去知会一声才好啊?老风,你家这个大女儿人太薄凉了,到底是亲姐妹,她咋就不盼着妹妹好呢?”
站在甲板上目送二代导弹驱逐舰远走太平洋的风林威始终记得那一日他对街坊邻居发得火。
“什么薄凉?她咋就薄凉了?红叶没结婚的时候,红缨就来信劝她不要嫁给姓周的那狗东西,是红叶非要嫁,不嫁就倒打一耙冤枉红缨,不怪红缨这几年对家里冷淡,换做是我,别说摘掉‘红’字,老子直接改姓!”
“至于那个姓周的……是红缨实名举报学校宿管收取贿赂才绝了姓周的当官路,要不是她,红叶能知道姓周的在和其他女工人搞流氓吗?!她还蒙在鼓里呢!”
那一晚,妻子也和他吵,和他闹,觉得他败坏了小女儿的名声。
“风林威,你耍威风替她说话我不拦着,但你不能踩着我的红叶,她还要嫁人呢!”
“嫁什么嫁?工作不要,让她去乡下散散心也不要,一天到晚除了要男人,她还有什么志向?”
风林威也是气急了,数落道:“她要二婚,行啊,别让老子出一分钱,张桂花,你等着瞧吧,没有陪嫁,你看看你那宝贝女儿谁稀罕!”
“同样都是我的女儿,她怎么就不能跟红缨学学!不求她去为祖国做贡献,我就只盼她安安分分的,别再搞幺蛾子成不成!”
“跟红缨学什么学?”
张桂花叉着腰,破口大骂:“学她三十好几了都没男人要?女孩子家家的,不嫁人不生娃活着有什么意思?成天呆在那破研究所连宿舍都不回,哼,要我说,肯定在里边和野男人鬼混——”
“张桂花!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风林威一声怒吼,从没打过女人的风林威结婚几十年后头一回扇了妻子一巴掌。
“你骂谁也不能侮辱科研人员!没有他们,你和你女儿能有好日子过?”
“还要,我告诉你张桂花,红缨她将她的青春奉献给研究组是光荣的,是崇高的,我不允许你造谣她的不是,你胆敢再胡邹邹——”
张桂花捂着肿脸,目带凶光:“我就要说!她就是个没男人要的——”
“离婚,离婚,离婚!”
风林威受不了了,哽着脖子咆哮:“走,跟我走,立刻立,马上马的去离,你不是喜欢靠男人吗?好哇,你去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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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航在太平洋的风红缨刚指挥完水武舰队开炮打击海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岸上的无线电打了过来。
是风君屹。
“爸妈离婚了,本来不想打扰你的,想了想,还是跟你说一声好。”
风红缨没料到竟然是风爸先提出的离婚。
电话的结尾,风君屹道:“红缨,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自己的大事?当然了,爸和我不是催你立马那个,我们的意思呢,你身边男兵多……”
风君屹最终没有将‘结婚’二字说出来,匆匆挂断电话后,抬眸看了眼身边的老父亲。
离婚后的风林威失去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小女儿。
本来一儿两女的晚年生活最舒服不过了,但现在呢,小女儿‘叛变’跟了前妻,大儿子部队忙,大女儿就更不用说了,他有大半年都没见到人。
背着手往外走的风林威重重叹了口气。
小女儿一门心思要改嫁,大女儿怎么催都不嫁人,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风林威拿这话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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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党话、爱海洋,乘长风、战恶浪——”*
甲板上的水兵齐声歌唱,他们正在庆祝第十九次驱逐任务胜利,欢声笑语不断。
风红缨被一圈男人围住,大口大口吃着海鱼,夕阳的余晖打在她的脸上,有胆大的水兵调侃。
“风舰长,你放眼瞧瞧,要不在咱们哥几个堆里挑个最帅的宠幸宠幸?”
风红缨吞下肉,二话不说起身踹了水兵一脚。
“酒喝多了吧,这种荤话也敢开?!老子现在混得比你们都厉害,宠幸你们干什么?有这功夫我宁愿开艇多打几个海盗!”
小兵捂着屁股嘿嘿笑,却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人群中有几个男人失望的耷拉下脑袋,几人心有灵犀的对视,随后笑开怀。
眼前的女人太耀眼了,他们不配。
风红缨和这帮汉子相处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倒不觉得非要说什么配不配的。、
这些男人中,有幽默的,有俊朗的……他们是祖国的未来,是祖国的希望,他们该将热血注疏于建设祖国事业中,而不是在甲板上和她谈情说爱。
“肉吃了,酒也喝了,该打起精神干活了哈!”
一声吆喝令下,男儿郎们纷纷利索起身。
不远处,赵芳华开着军舰从前方而来,风红缨回到指挥室,按着对讲机弯下唇角。
“芳华,辛苦了。”
军舰已停甲板,赵芳华大步而来,摘下帽子倚靠在指挥室的门边。
“风舰长,合作愉快。”
不久,窝藏于太平洋某处小岛的百名海盗窝一举被华国海军歼灭。
当华国人民翘首以待祖国英雄们归来时,风红缨接到军机命令,傲然开着二代驱逐舰展开环球航行,路途中进行的海上救援次数不计其数。
根据记载,此次航行历时半年,总航程跨越三大洋。
曾经多次嘲笑华国海军力量弱小的米国记者提及二代导弹驱逐舰的环球航行时,也不得不赞一句:“华国的舰艇正在驶向深蓝!”
又三年,风红缨再次作为陪同人员向领导人介绍最新型驱逐舰,跟在她身后的有十年老兵,也有新入伍的兵蛋子,望着焕然一新的生活舱,众人齐齐惊呼。
从前的逼仄潮湿的环境早已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整洁和宽敞。
领导人笑吟吟地走出水兵生活舱时,风红缨回眸多看了一眼。
章教授,当年的海军节上,您笑着向国家保证一定要将驱逐舰改得和家一样舒适,您看,我做了吗?
—番外—
央视准备做一版军人题材的纪录片,海军题材首选了国家二代驱逐舰女舰长风红缨,记者赶到风家时,出来接待的人是风君屹的小女儿风萧萧。
说起大姑风红缨,风萧萧翻遍了整个风家也没能找到半点大姑的东西。
“大姑她和爷爷奶奶关系一般,尤其是奶奶,听我爸爸说,奶奶后来带着小姑改嫁了,自那以后,大姑回家的次数稍微多了一点,但也就一点。”
“对,大姑终生未婚。”
风萧萧拿出风红缨往家里寄得唯一一封信,“姑姑在魔鬼海域遭遇飓风袭击后,爷爷担心坏了,拄着拐杖连夜赶去了塔台,等了三个多小时才听到快艇人员无人丧命的好消息,也就是这一年,大姑往家里寄了一封信。”
记者:“无字信?”
风萧萧:“无字甚有字,这话是爷爷笑着说得,这封信一直被爷爷珍藏在书房,爸爸说,这封信是大姑对爷爷迟来的原谅。”
“原谅什么?”
风萧萧:“这就要从大姑当年下乡到寿河村说起了。”
记者带着疑惑辗转来到寿河村。
新一任村支书:“你是问风知青?诺,这儿,这儿,还有那片山,都有她的心血。”
记者笑,指着摄影机:“能具体说说吗?我们想回去做个专访。”
有大燕朝将军衣冠冢在,寿河村早已不是当然那个一到暴雨天就塌山的穷村子,村口建了一排排崭新宽敞的旅舍,专门给前来参观的游客们住的。
村支书领着记者来到一条宽柏油马路。
记者抢先说:“这条路我知道,我爸他们那一辈都喜欢收藏当年的一款挂历,那挂历上面除了有风舰长等知青的画像外,还标了一条宽马路,就是这条吧?”
“对,就是这条。”村支书笑,“八十年代初,哪个村能有钱修路,这条路虽然是国家修的,但如果不是风知青和另外一个男知青坚持守棺,咱村也等不来国家石油队不是么?”
说起守棺,就不得不提全村的亮点——大燕朝将军衣冠冢。
记者坐着观光车过去时,门口已经排起长长的游客队伍。
前面的历史老师挥了挥手中的小国旗,指着从北京拓印来的石雕长剑。
“这柄剑曾跟着风将军上阵杀敌,也曾随风将军跳入湍急的沙河,和风将军的衣冠冢一起埋在河底近千年……”
“老师!”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小女孩喊。
记者朝身后的摄影师招招手。
“怎么了?”
小女孩:“老师,您看穿越小说吗?”
年轻的老师推推眼镜:“当然看,现在的小说十本就有九本是穿越题材。”
小女孩歪着头,指着衣冠冢旁边墓碑上的‘风’字。
“您看,姓风的知青发现了风将军的墓,这像不像穿越小说里的著名桥段——挖墓挖到自己了?”
记者抿嘴一笑,专访前半期播放出去后,网上还真的出现了一大堆风红缨的衍生文。
那些作者脑洞大开,甚至还有人说千年前的风将军跳江后并没有真正的死去,而是穿越到了七十年代,带着记忆的风将军担心自己的衣冠埋在河里腐蚀坏了,所以她才自告奋勇去挖河,借此挖出自己的坟墓。
后半期访问,记者去了两个地方,一个是首都博物馆,一个是石喜基地的七零一研究所。
说来也是巧了,博物馆两位馆长和风红缨都有较深的渊源。
女馆长听从风红缨的劝诫复读,最终实现了自己的北大梦。
副馆长谈起风红缨,是一边哭又一边笑。
“莉莉总说红缨同志是她的指路人,要我讲,红缨同志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没有她,我很难跟着国家队来到北京……当年那副挂历印出来后,全国各地都掀起了考古风,如果问我国的考古事业什么时候最丰富,我敢说就属那几年。”
“博物馆现在还流行一句话呢:别看大燕朝在历史上得存在短暂,但它却是引领咱们国家的人重视考古,重视国家财产的标杆!”
从博物馆出来时,记者遇上了自己的同事,同事负责医疗这一块。
“嘿,真巧,我这回采访了一位了不起的支教村医,叫苏梅,她说驱使她坚定学医的人就是风舰长,74年,海姆立克急救法才被发现,只隔了五年啊,在一个落户的小山村里,风舰长竟然用这个法子救了村医苏梅。”
拍摄下同事的话后,记者来到石喜基地七零一研究所。
从前的破烂楼房旁矗立着一栋高楼,因机密缘故,记者没能进到内部,只在外边拍了几张照片。
不过研究所的科研人员很是乐意和记者聊风红缨,相比较从风萧萧那看到的无字信,七零一科研人员搬出来的东西不得不让记者怀疑风红缨的家到底是风家还是研究所。
光图纸就堆了一个屋子,还有数不清的器材和笔记本,据科研人员交代,这些都是风红缨用过的东西。
记者小心翼翼地翻了翻图纸,看不懂。
“她就是用这些图纸和大家一期研制出了二代导弹驱逐舰吗?”
有人笑了:“这些只是能给你们看的图纸,还有很多不能看的……光屋里这点怎么够。”
记者咂舌。
破烂楼不拆就是为了纪念曾经在这挥洒过汗水的前辈们,镜头跟着工作人员一步一步往里走,恍然间,他们好似在这片拥挤而又低矮的小屋里看到了那群可爱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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