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比划:学到了,学到了!
他又对身后的两个族里最聪明的女娃娃比划:学着点,好好学!
景平安让丰他们在赤岩镇上多留了一天,让徵领着他们去参观鱼虾养殖场和牧场。鲁鲁族住在山里,适合养羊、鹿,他们不喜欢水,但不排斥吃鱼虾,这也是个贸易往来。
毛皮肉食不怕产多了吃不完。毛皮加工出来后,能够做的东西特别多。景平安上辈子有一间特别大的衣帽间专程用来放自己的各种衣物,便觉得现在大部分人冬天只有一套、两套衣服,实在太少了。皮椅、沙发现在还用不起,需要毛皮的地方太多了。肉食如果吃不完的话,便可以考虑多养鳄鱼、狐狸、狼等肉食动物,这些都是产皮大户。
她把一项项计划告诉丰,听得丰的脑子直发懵。好复杂!我还是打仗吧!打服下游的吼吼是最简单的。
跟着丰来的鲁鲁族人长了见识。他们现在觉得自己身上穿的兽皮衣服做工好粗糙好简陋,一点都没有赤岩族人的好看。好多赤岩族人都有安穿的这种斗篷,自己没有,好贫穷。
自己睡觉还跟大家伙挤在一起窝棚下,都没有自己的院子。
鲁鲁族人唯一找到安慰的就是他们的墙是石头的,特别结实,不像篱笆院子,他们轻轻一撞就能弄倒。
鲁鲁族人感受到跟野人间的差距,又有了干劲和动力,在赤岩镇待了一天后,便迫不及待地去到下游,要去抓吼吼用拳头说服他们加入鲁鲁族,大家一起干活过上好日子。
景平安去到下游后,便安排铁甲军、鲁鲁族人、游鱼族人组成军团。
这次跟上去打下游的男野人又不一样,她又重新调整了职位。
景平安一直在默默地推行族群大融合,仅凭贸易往来是不够的,更多的是让他们通过互相合作找到各自的定位形成相互依存的关系。
她将丰、游鱼族女王、猛安排为大将军的职位,由他们统驭各自的族群,又安排舒为元帅居中调度。
三位大将军是平级,都听元帅的。
游鱼族女王跟丰,都只服安,对别的野人根本没放在眼里。可安不打算去,便只能从他们四个中间挑一个居中调度的当元帅。
当初旱灾,游鱼族逃难,丰以及鲁鲁族人在游鱼族女王来投降时,是不乐意接受投降,想要杀死游鱼族女王的。虽说后来没有把矛盾闹起来,但相互之间总还是互看不顺眼,这会儿也是互相不服气,不愿让对方当元帅。
丰的块头最大,近战搏斗的属他最厉害,游鱼族女出征的人多,两人要是打起来,相互之间都吃亏,索性互不搭理,同意了安让舒做元帅。
舒没管过这么多族群,但跟着安这么久,又有收编下游女野人的经验,稍微适合了下,便准备上去清剿下游的事了。吼吼族人是在岸上,常年栖身树上,蹿得又快,游鱼族人根本追不上。
上了树的游鱼族人,遇到吼吼族,只有沦为猎物的份。哪怕有鱼叉武器,能抵挡一二,也追不上在树丛间跑得飞快的吼吼,他们连野人都跑不赢,舒便给游鱼族人安排运输、后勤保障、守卫营地等活计。
丰带着铁甲军,搜寻吼吼族人的踪影,围追堵截。
因为把舒他们派了出去,景平安便接手下游的建造工作,同时为了防止吼吼族人绕袭舒他们的后方,攻打正在建设的下游百族镇,把下游的狩猎队转化为城防卫,负责巡逻警戒、清理周围的危险等活计。
一些游荡过来的猛兽、吼吼族人、出来觅食的蟒蛇,都落到了城防卫的手里。
景平安不想再把自己累死,便挺注意管理层培训,让她们去负责盯着各项建设工作,自己只做督导验收工作。
她忙习惯了,闲不下来,在忙完各项事情后,又给下游的野人娃娃上课,教他们搭积木,制作风车、水车、小船等小玩具,开拓思维眼界。因为要上课,又怕有猛禽来袭,于是搭建了窝棚和院子,不知不觉间,百族镇学院便开起来了。
小孩子的学习能力强,接受能力也强,东西学起来也快。景平安教他们的时候,如果忽略掉人种不同,她甚至有种回到文明社会时的错觉,就好像是在哪个偏远小山村当支教。
吼吼族人认为鲁鲁族人跟野人在一起,已经不是吼吼族人,觉得他们是耻辱,对于丰的过好日子说法很不屑,也很愤怒,经常暴发激烈交战。
舒经常会有战报送来,偶尔也会有战死的野人、游鱼族人运回来,这些都是遭遇吼吼族人偷袭伏击造成的伤亡。鲁鲁族人身强体壮,又有铁铸的护腕、拳套护身,吼吼族人伏击了他们好几次都没讨到好。
战事从开春,打到入冬都还没结束,不过,吼吼族人被越赶越远。
俘虏到的吼吼族人不愿干活,也不吃不喝,宁愿饿死。
眼看快到下雪时节,吼吼族人又远离了百族镇区域,景平安便让他们回来了,把闹绝食的吼吼俘虏也放了。
丰有点忧伤,还有点挫败。他带着族人满腹熊心壮志,结果落得每个人都受了伤,连一个吼吼族人都没收服。要不是日子过得太好,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搬师回去的庆功宴上,丰喝了不少酒,明显闷闷不乐。
景平安抱着一小壶酒过去陪丰喝,问:“不开心?”
丰点头,把自己为什么不开心告诉了安,问:“他们为什么不愿意?”
景平安说:“我们觉得过安稳日子好,他们或许更喜欢在山里游荡的日子,不喜欢跟野人、游鱼族人往来。”她顿了下,又说:“你这么聪明的吼吼,我只见过你一个,你跟那些吼吼不一样。”或许厉王算一个,但她没有跟厉王打过交道,不了解。
丰还是有点不太开心。
景平安对丰说:“你这一支族群,如果能够代代繁衍下去,将来,会跟其他的吼吼都不一样。”
丰想了想,说:“我们现在就跟他们不一样。”他指指森林,指向那些吼吼逃离的方向,“我是最强壮的。”
景平安笑笑,比划:“是的,你是最强壮的。”她心说:“或许将来你们跟吼吼就是大猩猩跟人的区别了。”
这一战,丰虽然没有壮大族群,但因为帮下游野人和游鱼族人赶跑了吼吼族,占下大片森林,还是得到不少报酬。游鱼族人送了鳄鱼皮、蟒蛇皮和大量的水产肉食给鲁鲁族,下游野人送了他们很多果子,全部由游鱼族人运到山崖族河滩,再让鲁鲁族搬回去。
经过将近一年时间的建设,百族镇终于有了点小镇的样子。
镇上的作坊、民居、学院、商铺,虽然简陋,也算是开起来了,周边也有了新建成的小山村、养殖场,牧场。
景平安走在镇上,有种走在旅游民俗村里的错觉,就连游鱼族人开的骨饰铺都像是旅游街民俗铺里卖的小挂饰、珠串什么的。
她把这里经营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有开心,也有失落。
无论她把这里建得有多像上辈子的一些地方,始终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百族镇的镇子中间也开始建阿母雕像。
傍晚,大家都已经收工回家。
景平安站在石堆前,摸着石头。其实她也有很多话想跟阿母说。她的前世,她为什么会跟大家不一样,她想家,想父母,想景二宝,这些没法跟身边的任何人说,只能对着阿母说。
第207章 番外一
生产力落后,没有大型切割机,没有大型挖掘运输机,没有电锯打磨工具,赤岩族的阿母雕像全靠人工锤凿搬运,历时三年多才造成。
对于景平安来说,这不是一块石头,而是文明的象征,是文化的起源,是精神的寄托。
她将阿母雕像建成的这天,定为阿母节。
它恰逢是在初冬时节建成,大部分户外建设工作都因为积雪而停工,许多人闲了下来,景平安便想起了春节阖家团圆的日子,打算也来个阿母节长假。
阿母节有十天长假,让忙碌一年的人们能够回到母亲身边全家团聚。那些离家独自生活的男野人,在阿母节回到各自的母亲这边,感受到族群和家庭的温暖,享受些亲情。
这个时节没有鲜花,没有布匹做不出彩带,但有骨饰,有漂亮的鸟毛可以利用起来。
一根根大腿粗的木柱顶端立着鹿头骷髅、鹿角、羊角,一条条绳子串满骨饰、鸟毛,把阿母雕像以及四周点缀得花团锦簇的,展现出独特的民俗风情。
节日,得有节日的气氛。
篝火是必不可少的。
一堆堆篝火堆燃起,人们围着篝火堆唱唱跳跳,有火烤着,不会觉得冷,还能烤上食物。
节日还是小商贩赚取外快的好时候。各村的人拖家带口到镇上来参加阿母节看热闹,总得吃饭喝水歇歇脚吧?这便有了消费需求,也就有了小贩经营的空间。
那些身上有残疾,经营不了牧场、养殖场的人,平时靠族中的低保和做手工活计干活,论起收入,比起那些身强体壮的要差上许多。
狩猎、铁甲军、护城卫、畜牧养殖户,是最富的,同时也都是在拿命挣钱。打仗狩猎的自不必提,高风险,随时会没了性命。
养殖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羊、鹿都是从野外抓回来繁育的,野性十足,遇到野人过去抓它们,跑不掉的时候,便用角顶,尥蹶子踹,若是让羊角、鹿角扎进肚子里,扎破内脏,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根本没得救。野兔、食草的鱼类攻击力差,但很容易招惹来狐狸、狼、蟒蛇等动物,这时候也得靠养殖户拿起弓箭武器狩猎。修建篱笆墙,垒田梗全都是重体力活,累,还容易被隐藏在木头里的、水里、土里的蛇虫咬伤。原始森林,又水草丰富,最不缺的就是危险动物。哈会缝针,但仅限于处理感冒发热、医治皮外伤等,遇到受内伤、骨折的,几乎没什么办法。高风险,高强度,同样也是高回报,因此最富。
那些做手工活计的,安全,不需要太大的体力,收入相对要差一些,在篝火节上赚些外快补贴家用,还能多多置办几身新衣赏,添几件新家具。
景平安在举行完开幕仪式,领着徵、舒、猛、虹她们参观了一圈,便早早地离场了。
她倒是想像大家伙一样载歌载舞,边吃烤串边看热闹,感受一下节日气氛,但随着族群越来越好,她的声望越来越高,会引起人群聚集大家顶礼膜拜的,再不是几年前还能跟游鱼族女王一起挤在人群中边吃烤肉边聊天的时候了。
景平安只能默默退场,给了呱、辰、雨很多铁币,让他们尽情撒欢,帮她玩。
铁币是年初新出的货币。
目前各族交易,毛皮是硬通货,适用于大宗交易,很多时候小件交易遇到找不开的情况。银子找不开,还可以剪一个角,绞成碎银子用。毛皮找不开,剪一块下来,那价格跌得可不是一点半点,估价完全不一样。整块虎皮,跟破了个洞的虎皮,那是上等虎皮跟劣等虎皮的区别。
卖毛皮换铁器,拿肉找零?人家不需要呀,人家的肉吃不完,人家只需要铁器,怎么办?经常会出现被迫多花毛皮换回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又或者是毛皮迫于无奈地花到的不需要的东西上,而导致需要的东西没毛皮买的情况。
景平安便以目前产量最稀少的鹿皮定为硬通货标准,在此基础上,参照硬币,铸造铁币,面值为一百、五十、十、五、一。
目前冶铁锻打技术还处在严格保密状态,加上模具做得精细,仿造难度极大,哪怕守着矿山,也不用担心出现假币。铁器比毛皮更贵重,铸造铁币的各项成本加起来,比它的面值要贵得多。这附近就这么几个族群,这么点人,谁要是能起个冶炼炉铸假币,还不如造刀具更有前途。再就是铁币不是钢崩,它不耐存放,久了会生锈,需要拿到族里的兑币所,把锈币兑换成新币,如果出假币,很快就能发现。
铁币的兑换直接跟毛皮挂钩,市场上流通的铁币都是用毛皮兑换出来的,这样即避免了通货膨胀,也省了景平安去揪着头发计算金融体系要怎么运转的功夫。
景平安刚出赤岩镇,便见到身穿华丽白狐皮的游鱼族女王单手抱着一个两岁多点的小游鱼族娃娃,领着族人从河边方向走来。
她笑着迎过去,伸手抱住游鱼族女王的娃,说:“游宝宝,叫安姨。”
小游鱼族娃娃奶声奶气地喊:“安姨。”热情地送了景平安一个香香,搂着景平安的脖子,好奇地朝着热闹的赤岩镇方向望去,伸手指向那边,说:“看看。”
景平安心说:“我要是和你妈过去,大家没法玩了。”她说:“呱她们在那边。”
游鱼族女王把女儿交给身旁的护卫带去找呱她们。她抬手向河边一指,示意:去码头。
景平安与游鱼族女王并肩行走,往码头去。
游鱼族女王扭头打量眼已经快长到她肩膀高的安,还是挺不理解安造一个阿母雕像崇拜的景象,问:“你为何不称王?”却把一尊雕像的地位推那么高。
景平安说:“赤岩族以前只有首领没有王,旱灾的时候,野人族群、吼吼族群都出过好多王,亦都转瞬便没了。在这之前,各个族群是相互独立生存的,哪怕是从同一个族群分离出去的,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像山崖族、赤岩族这般友好往来,成为两个族群。野人并有真正有过王,也没有游鱼族这样的凝聚力。”
游鱼族女王说:“以后就有了。”
景平安笑着说:“那也是以后,不是现在。我不想有一天,我不在了,辛苦建起来的这些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雕像可以一直立在那里,哪怕倒了,塌了,人们还可以再立无数座雕像,可人,说没就没了,说不定上一刻还在开庆功宴,把酒言欢,下一刻便倒下去了呢。如果现在我没了,游鱼族、鲁鲁族、野人,还能像现在这样友好相处吗?”
游鱼族女王心说:“不能。”那些野人可没这本事,哪怕是赤岩族里目前身份地位最高的徵、舒她们几个,比起安也差远了,她能打到他们俯首称臣主动献上铁器。
游鱼、鲁鲁、野人,是三个不同的种族,天然地在着种族隔阂和矛盾。景平安用超前的知识所代来的好处,把大家聚在一起。如果有天她不在了,三个族群,谁也不服谁,为了抢王位,抢对方占有的资源,那真是会血流成河的。百族镇那么富,各个族群都有人在那边生活,做买卖,开作坊,这么一个经济重地,谁都想捏在自己的手里。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河边,顺着修建好的台阶走下去,到了码头,景平安便建到码头上放着一辆挺奇怪的……船?
她问:“这是船?”有兽皮棚顶,像船舱,有甲板,可底下两块铁铸的板子,怎么看都像是雪橇车。
游鱼族女王告诉安,“已经下水试过了,可以跟木筏一样用,等河结冰,可以试试冰面行走。”冬天那么漫长,游鱼族人都裹上兽皮上岸过冬了,不用再每天都冻得昏昏欲睡,便还是想把买卖经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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