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失常?发高烧?
宁子海没病,他非常清醒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要报复,他要复仇!
报复王寒梅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女儿带走。
最能报复梁汝莲的,让她重新深深爱上自己再抛弃!
宁子海就不相信,一个曾经把自己当做天当做地的女孩心里能彻底放下,不可能!只是受伤太深不敢轻易相信,那么,就让他拿出一个男人能拿出的最大诚意吧!
结婚!
“我没病,我非常清醒。”宁子海好不容易找到单独说话的机会,快速而低声道,“你知道我的成绩,考上大学百分百没问题,你放心,不管你的成绩怎么样,我们立刻打报告申请结婚。”
航空学校只有老村长几人知道,梁汝莲过目不忘的事同样也没被大范围传播,主要没人信。
所以宁子海印象里,梁汝莲就一般人。
他是即将成为人上人的大学生,又掏出一颗真心,给予所能最大的承诺,没有不动心的可能。
梁汝莲微微弯头,哪里不对劲,她认真仔细打量对方。
发生那么多事,按照人设分析,宁子海道歉,试探挽回,属于正常操作,但跳过那么多直接提出结婚?
事出反常必有妖。
说谎能做到表情毫无一丝变化的人不对,尤其是眼睛。
宁子海满腔恨意硬要装出情意绵绵,宛如火山熔浆和一汪清泉,专业演员恐怕都不行,他眼神下意识闪躲。
梁汝莲大概明白了,叹口气:“宁子海,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吗?”
宁子海即使在装依然要维护自己最大的自豪,矜持道:“还行吧。”
“你的聪明在我看来就是笑话。”梁汝莲本打算放过他了,非得这个时候来讨打,除了作死想不出别的,“你是傻还是缺心眼,到现在还看不出我是故意的?”
宁子海心跳忽然慢了半拍:“什么故意的?”
梁汝莲眨眨眼:“你懂。”
一直以来,宁子海所依仗的,不过是原身视为天地的爱,他可以为所欲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始终认为就像笼子里养大的小鸟,纵然暂时飞上枝头,但只要吹声口哨,早晚乖乖回到自己掌心。
可早不是鸟了,是只即将翱翔于天地的雄鹰,是他以后不能所及只能仰望的存在。
宁子海脸色瞬间苍白。
他怀疑过,什么当人面老提欠条的事,什么打扫七天驴便便,但后来统统否决,只想着关系恢复到以前再说,到时候大发脾气教训一顿,让她意识到给自己带来多么大的麻烦。
都是故意的?
“你竟然以为我心里还有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梁汝莲目光怜悯,“还有,你真的不知道现在自己就是个笑话吗?你的舍友,全村社员?知道他们怎么想你的吗?你肯定知道,只是你不想知道。”
“一个人立世之本,不是聪明,是品德,你这样的人即使考上大学,也只不过成为新的一群人眼中的笑话。”
“承认吧,面对自己不堪的一面那么难吗?”
每个人的崩溃点都不同,比如社恐晚期,接到周末单位聚会吓的睡不着,但如果接不到邀请,会死,想自杀!
这些话在正常人听来或许没什么,最多恼羞成怒,对于宁子海,却像被脱光了衣服游街示众。
他的自负,他的骄傲!
梁汝莲送他最后一根稻草,轻声道:“祝你考上好大学,顺利通过政审。”
培养国之栋梁中的栋梁的几个顶尖学府,有专门的政审组。
梁汝莲说完,立刻警惕钻进人群,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得维护自己准军人的形象。
和三人汇合后,分别进入考场。
为了防止作弊,同村知青全部被打乱,四人分别在不同考场。
考场内,很多人早早到了,但鸦雀无声,有的深呼吸,有的反复检查文具,试图缓解紧张情绪。
监考老师准时进来那一瞬间,空气像是静止了。
试卷先交给最前面的考生,再依次传给最后的,梁汝莲,就在第一排。
五分钟阅卷时间过后,随着监考老师轻轻一声令下,中断长达十年的高考终于开始了。
第一场数学,对于大部分考生来说,是最难的。
后世曾经有很多人看完这次的数学试卷感叹,太简单了,初中生都会做。
那是因为时代不同。
中断十年,没有老师,没有系统指导,资料书本匮乏,全靠自己。
但梁汝莲不一样啊,后世初中生都能做的试题,对她来说就像最简单的加减乘法。
她没有提笔做,宛如老师般根据王大红两人的情况暗暗估计大概能拿多少分,估算完两人的再林晓萍。
别的学生要么奋笔疾书,要么愁眉不展思索,只有她,就拿着试卷发呆。
这让监考老师有点不满意。
不会做可以理解,但不能不做呀。
监考老师有两人,前面一个后面一个,前面的大概四十多岁,长相儒雅,他走过去轻声问道:“同学,需要帮助吗?”
梁汝莲醒悟过来,无声摇摇头,拿起笔。
然后,大概二十多分钟后,又不动了。
她就在第一排最中间,与这位中年男子距离只有一米多,想不注意都难。
中年男子无可奈何叹口气,大概明白了什么,但爱莫能助,总不能替她做吧。
过了会,他站起巡场,路过时忍不住瞄了眼,只见试卷上密密麻麻,不是他想象中的大片空白。
难道发现不会做,随便乱写的?
有了这个想法,大脑下意识判断,嗯,第一道填空题是对的,第二道也是对的,第三道……
一直看完目光所能及的试卷第一页前面的填空题,中年男子忍不住擦擦眼,一道题没错!
他忍不住悄悄换了个角度,再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另一位监考老师巡场擦肩而过时悄悄推了下提醒,监考呢,发什么呆呀。
中年男子如梦初醒,点头表示明白,剩下的时间,他的大部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名漂亮的女生身上,借着监场,几乎看完了几乎所有试题。
中间生怕计算出错,还掏出纸笔快速验算。
答案全部正确!
怎么可能呢?
如果没记错,漂亮女子一开始发呆,然后从动笔到放下,最多用了二十多分钟。
二十多分钟,把试题全部做完,而且全对?
中年男子专业就是数学,他的老师,是国内顶尖的数学家之一,前几天还兴奋给他写信,说高考恢复了,让他帮忙留意合适的师弟师妹。
高考中断十年,不止各行各业继续人才,老师们也门下空虚呀。
这是个数学天才!
中年男子激动地暗暗握紧拳头,老师知道一定会很高兴。
考场自然不能说话的。
梁汝莲坚持到时间结束才交卷,刚出教师们,就被喊住了。
“同志,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是知青吗?”
转身见是监考老师,梁汝莲大概意思到什么,老老实实报上姓名地址犹豫了下:“老师,我已经被航空学院提前破格录取了。”
“哦,航空学院呀,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去吧,好好准备下一场考试。”中年男子故作平静挥挥手。
比起文艺兵,国家更缺专业级人才,到时候老师自然有办法调节。
下午还有一场考试,不能影响考生心理,知道名字地址,人跑不了。
梁汝莲自然想不到,半个小时候,她的名字和地址就被一封加急电报送到了那座最顶尖的学府。
她很快按照约定地点和姐妹汇合,不出所料,林晓萍表情兴奋,另外两人,宛如被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几的。
再大概一对答案,和预料的差不多,王大红大概能有七十,杨秀娟,及格就不错了。
这种话当然不能明说,安慰一番,抓紧吃饭。
下午的政治是三人的强项,下午四点结束,情绪都不错。
好多题她们之前都做过,分数差不到哪里去。
县城只有两个招待所,只有那些距离县城很远的考生才有名额,乡饮村,当天就能来回好几次。
回去路上,梁汝莲暗暗打量眼宁子海,一脸麻木,也不知道考的怎么样,反正别来找麻烦就行。
第二天上午同一时间,第三场,依然先考主科——语文。
梁汝莲不敢掉以轻心,数学有百分百正确答案,语文不行,虽然王参谋对她说过,成绩过得去就行,但有个好成绩,直接影响到能不能最终上天。
按照剧情介绍,首批女飞行员共计五十二人,真正成为飞行员的,只有九人。
填空题,阅读理解……最后,是大题作文——《我的祖国梦》
梁汝莲构思了接近十五分钟才动笔。
她的祖国梦,是什么呢?
是人民的梦,是看着乡饮村早些富裕起来,学堂里飘荡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是复兴的梦,巨龙终将醒来!
是强军梦,强大才会不被受欺负。
最后,一句话仿佛从胸腔里冒出来:人的一生只有一次青春,我愿意献给祖国,因为我深深热爱着我的祖国。
这场考试结束后,很多人出来时眼圈发红。
作文我的祖国梦,像接受了一次精神洗礼,他们这一代人身上肩负着重大使命。
爱哭两人组王大红杨秀军眼睛哭成了桃子,语无伦次诉说自己的感受,祖国梦,有梦才有希望。
随着下午四点最后一门副课结束,高考,划上了个圆满的句号,也或许是感叹号。
无数人的在这一刻被改写。
而梁汝莲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要走了。
晚上,女知青宿舍内。
成绩要一个多月才出来,林晓萍三人迫不及待开始对答案,遇到不确定,还会张牙舞爪扭成一团,尽情发泄心中的喜悦。
梁汝莲静静看着三人,享受最后的温馨时光,能晚一秒说,就晚一秒说。
善解人意的杨喜娟率先发现她情绪不多,惊讶道:“你怎么了?该不会没考好吧,可放心吧,你看我和大红,有啥呀,大不了明年继续考,啊不对,你已经被航空学院录取了。”
一个学渣说出这样的话安慰学霸,可谓非常的不容易了。
“我要先走了。”梁汝莲微笑道,“忽然发现有点舍不得你们,有点难受。”
三人同时一愣,她们知道航空学院破格录取的事,但不都是等成绩下来走吗?
见她不像开玩笑,林晓萍小心翼翼道:“难道因为家里的事?”
“和家里没关系,学校要求的,之前怕影响你们考试一直没说。”梁汝莲感觉有点分不清自己此刻脸上挂着的是笑还是什么。
临走前,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梁汝莲从枕头旁边的包里,把那份一直保存完好的县文化馆入职表轻轻放到桌上。
第30章
一份入职表三个人,不论另外两人要不要,是个态度问题,处理不好好事变坏事,更不能让三人选。
不是说人性经不起考验,没那必要。
梁汝莲直接指明:“我想把这份入职表给秀娟。”
三人在她拿出入职表时就一愣,实际上,过去那么久,梁汝莲有更好的选择,空军学院是她的梦想,那么文化馆怎么办?
她们知道那表一直在,却没有问过。
林晓萍率先点头:“可以,给秀娟吧,她在本市,距离父母不远。”
王大红反应慢一拍,但更诚恳:“我是独生女,别管以后去哪,早晚要回父母身边,秀娟最合适,你们可能不知道,她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父母身体不好,有份稳定工作能照顾家里。”
一份别人眼里能改变命运的入职表,两人却在谦让。
其中有原因是梁汝莲带来的震惊太多了,她们好像被沾染了仙气,感觉自己以后的人生也会很精彩。
“我不能要。”杨秀娟反应过来连连摆手,“这是县里对你的奖励。”
梁汝莲不客气直接塞她手里:“你要再拒绝,我可真不给你了。”
杨秀娟:“……你。”
有这么说话的吗?
梁汝莲认真道:“奖励属于大家的,没有你们和我一起找老村长争辩,结局还不一定怎样呢。”
她发现的不假,但最后是四个人拿着恐龙邮票一起找的老村长,人人都有功劳,不过她的最大。
杨秀娟还在担心:“可是,可是人家能同意吗?”
梁汝莲不耐烦挥挥手:“早说过了,安心拿着吧。”
她提前找过和专家组常驻山上活像个野人的老馆长,对方回答很干脆,自己的东西爱给谁就给谁。
这是国家给你的奖励。
短暂激动过后,气氛重新变得伤感。
每个人都想过分别,想的时候满腔兴奋激动,不论自己还是姐妹,都不属于这里。
只有当分别真正来临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滋味。
爱哭姐妹主率先红了眼眶。
眼看要从小雨变大雨,梁汝莲笑骂:“不许哭,又不是生离死别,再说我们可以写信。”
林晓萍活跃气氛;:“对呀,我们可以写信,梁汝莲,你知道我集邮的,到了部队第一时间给我写信,我还不知道空军邮票长啥样呢。”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都明白,山高水长从此天各一方,相见机会寥寥,朝夕相处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夜渐渐深了,煤油灯似乎都要被吞没。
女知青宿舍毫无睡意,一会抹泪一会大笑,当然主要是王大红两人。
王大红思维发散:“你说,再过个几十年,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再见面还能认得出来吗?”
“到时候你们得啥样。”杨秀娟似乎看到了那副可怕画面,“娘哎,拄着拐棍,头发花白,牙都掉没了,打死也认不出呀。”
王大红表情惊恐:“不会吧,咱们都会变成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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