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梁汝莲表现出来的台词功底,值得写进教科书!
首富富可敌国名声却一般,他喜欢饲养猛兽,很多棘突份子小时候每当不听话,父母会说一句差不多的话:把你扔首富先生家里喂狮子。
孰真孰假不知道,毕竟不是一个世界,但好像有钱人都有点特殊癖好。
众棘突份子先入为主,信了几分,他们来不及同情这位犯错的姑娘,因为,想到了个可怕的现实。
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等一切尘埃落定,利国佬走了,首富先生会不会报仇?好像大概率的事。
这时,摇摇椅的彩色灯光灭掉,毫无预兆忽然播放呜呜的鬼哭狼嚎声。
棘突份子:“……”
冷汗未干又起层鸡皮疙瘩。
上千男人聚一起,又有枪,真看到鬼也不怕,但声音来的太突然,配合黑夜加心情,三者合一被放大。
更难熬了,蚊子咬,耳朵里几乎直击心灵的幽幽鬼哭。
如此足足响了好几分钟,美女才再次出现,像个生了气的邻家小妹般娇憨道:“算了,我骗你们的,我可是首富先生的得力助手。看在同族人份上提醒你们,别堵在这里了,你们站的位置正好能被监控拍到,小心等首富先生回来,挨个找你们算账。”
“我对天发誓,你们真有可能被做成人彘,噢,我太善良太仁慈了,为什么要说那么多?算了,随你们吧。”
棘突份子:“……”
这里有监控?
对啊,为什么把这事忘记了,首富先生的私人领域怎么可能没装监控?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捂脸的捂脸,转身的转身,还有的干脆直接钻进车里。
萨尔兹不在,那位地头蛇头目地位最高,也最害怕,他也算当地小有名气的人物,不用多费心,稍微打听就能出来。
他知道的东西比普通人相对多,同族姑娘说的有点夸大其词,但也并非空穴来凤。因为他曾亲眼见过,一个别的区域的流氓头头酒后起意,强暴了一个女人,没想到,这女人是首富先生的仆人。
然后,第二天就被抓走,再回来时,那东西没了。
没了……被阉割了。
别墅三层楼顶,看着不远处的车灯亮起,仓惶驶向后方,众老兵长长呼口气。
计划成功了!
“头脑灵光反应快还懂演技,这要放在以前,不去当侦察兵可惜了。”张美丽眼睛里满满的欣赏,站起来活动活动老腰,豪情万丈道,“接下来,该我出马了,我这就去趟城里,一定把救兵带回来!”
赵大柱站起来,欲言又止,老眼含了泪。
不是年轻的时候了,枪林弹雨里随意奔走。
现在的环境也和当初不一样,谁知道棘突份子会不会借机把人扣住交给利国,然后趁势当做人质要挟?
可他不能说。
因为当穿上那身军装起,就在时刻准备着。
张美丽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平静笑笑:“就别和我争了,第二个就轮到你。”
这一战,都明白绝无生还的可能。
但谁先死谁后,老兵们早就拍好了顺序,张美丽第一个,理由,她是女的。梁汝莲最后一个,理由同样是,她是女的。
两个“女的”,前者可以利用性别优势让敌人放松,起到奇兵效果,而后者,因为年轻。
胜利的幸福太短暂,还未品尝,气氛重新变的压抑。
单翔不动声色抬抬眼又低下,张美丽能去才怪!
如他所料。
梁汝莲直到确认所有棘突份子全部退后,这才放下望远镜,她丝毫没商量的意思,转过身道:“我去。”
张美丽还想倚老卖老:“你不行,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谈判呀,还得我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太婆才有说服力。”
梁汝莲表情严肃:“武装份子好歹算一个国家的团体,求人家帮忙,属于国家行为,你能代表国家吗?”
张美丽:“……不能。”
梁汝莲掏出证件一本正经道:“我能,我是国家大使,这是我的工作,张美丽奶奶,请您不要妨碍国家公务。”
张美丽:“……”
综合考虑来说,梁汝莲的确最合适,先不说身份和语言,步行到城市一来一回,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就能累个半死。
众老兵不想让她去,因为,她承载着最后的希望,功夫好,说不定能带着病毒样本侥幸活下来。
梁汝莲张开手,轻轻抱住小老太太,柔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像您一样,保证完成任务。”
小老太太身上没多少肉了,又瘦又小,一只手就能轻松搂住,她满头的银发,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如果没有战争,她应该会是个优雅迷人的小老太太。
张美丽闭上眼,一颗浑浊老泪落下,她老了,快不中用了。
众老兵没再阻拦,等看着人影快速消失在黑夜之中,张美丽靠在赵大柱身上,轻声道:“希望她能活下来,她太年轻了,和我们不一样。”
赵大柱把人紧紧抱住:“嗯。”
“你俩回屋恩爱去。”单翔不耐烦挥挥手,熟悉的感觉让他竟然一点都不担心,时间不多了,还有别的事要做。
这一趟旅行,赵大柱花光所有积蓄,想在生命的最后,弥补心里的缺口。
两个错过大半辈子的人,终于走到一起,是开始,也是结束。
老天对他俩太残忍。
众老兵心里同样表白,忍着哽咽大声起哄:“去吧,回屋里想干啥就干啥,站岗不用那么多人。”
谁不明白呢?
赵大柱眼里有泪,他蹲下,做了个要背人的姿势。那是他老家成亲时候的规矩,最后入洞房,新郎官要背新娘,以代表以后当牛做马伺候好为他生儿育女,陪伴度过余生的爱人。
没有喜糖没有红盖头。
可是,有战友的祝福,有漫天的璀璨星辰。
背到楼下,赵大柱再也坚持不住了,气喘吁吁大笑:“老婆子,你下来自己走吧,我腰快断了。”
称呼变了,从年轻时亲昵的美丽,变成走过几十年岁月的老婆子。
仿佛要用这个称呼来证明,在一起了很久很久。
养老院考虑到上了年纪的人大都喜欢花花草草,每个房间门口都有个花圃。
赵大柱这段时间配合张美丽,学会了不少甜宠剧桥段,可骨子里还是个糙汉,他也不管什么花,这个颜色一朵,那个颜色一朵,摘了满满一大捧,想了想,硬着头皮单膝下跪。
他能做的不多了。
张美丽神智似乎又错乱了,她面色娇羞,仿佛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接过放到鼻尖深深吸了口:“好香呀。”
黑夜遮盖住岁月留下的痕迹,模模糊糊的人影,一如几十年前。
那时候,他们都年轻,他是侦察连长,她是侦察副连长,互相看不起。
他们约定,等到战争结束生一窝小崽崽,老大继承衣钵当兵保家卫国,老二好好学习建设祖国,老三当老师教书育人……老小最好是个闺女,啥都不用做,到时候国家肯定强大了,有一群哥哥宠。
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愿望。
可是一个都没实现。
“呀,还有朵菊花,真好,你这是送我花圈吧。”张美丽秒变脸,抽出朵小雏菊作势欲扔,最终没舍得,小心翼翼掐掉茎,插在头上。
然后心情忽然又变好了,羞涩问:“好看吗?”
“好看,很美丽。”赵大柱满腔的情绪终于喷出胸腔,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也这样,喜欢摘花插到头上,没少被他批评。
赵大柱满脸老泪纵横,走过去抱住瘦骨嶙峋的爱人,他哭了:“美丽,我舍不得你,下辈子,你一定不要嫁人,等我好不好,我要和你完完整整做一辈子夫妻。”
“好的呀,下辈子我会一直等你,除了你,我谁也不嫁。”张美丽笑嘻嘻点头,她似乎非常享受此刻,很幸福,“大柱,你还记得那首歌吗?就我们最爱的那首。”
赵大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把头埋进爱人白发中,闻着熟悉的茉莉花香,哽咽道:“你唱给我听,好吗?”
那个时代的军人,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两首歌,一首唱给国家,一个唱给自己和战友。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
“……”
血染的风采。
张美丽声音不年轻了,谈不上好听,可这首歌,是一个老军人,生命最后的告别。
旁边不远处几个干活的弯弯人,和其他人一样,眼睛红了。
他们没听过这首歌,但知道歌词里写的什么。
第85章
时间已接近午夜,废墟城市的梦都是张牙舞爪,没有安全感的。
伊国有名有姓的武装团伙接近百个,在未分胜负之前,有各自的范围地盘。
荣光,属于其中比较小的,二百多人,地盘也小,是各武装团伙不太想要的,距离弯弯人的住所不远,北边挨着首富先生的私人领地,动起来手畏手畏脚。
阿尔伯兹是团伙的头目,三十多岁,身体和思想属于—生中最巅峰的阶段,就像他的名字—样,来自本国的最高山峰。
熄火三天,手下都非常高兴,每天奔走于生死之间,紧绷精神迎来难得的放松。
阿尔伯兹没有睡,他站在窗前,静静看着熟悉而破败的家园。
他的家园,本应该富饶而美丽,有数千公里的海岸线,有苍茫沙漠,还盛产黄金石油,可政府太无能了。
这—场生灵涂炭的内战,何时才能结束,新的政府又会怎样?
谁都可以,不是棘突那伙人就行,他们,和利国走的太近了,伊国不应该再重复之前的老路,成为他国的工具,仰人鼻息。
房间门忽然被重重敲了三下,近卫兵急匆匆走进来:“报告首领,我们抓住了个女人?”
“什么女人?”阿尔伯兹猛然转身,“忘记军规了吗?任何时候,不许仗着武力强迫我们的同胞。”
近卫兵连忙摆摆手:“首领,您误会了,有个华国女人自己闯进来,还说要见您,您看?”
“华国女人?”阿尔伯兹眉头紧皱,沉默片刻,“把人带进来。”
人就在门外。
华国人在很多外国人看来长得都差不多,但当人被带进来,阿尔伯兹表情凝重,他瞥了眼近卫兵:“她被你们抓住的?”
不等近卫兵回答,摆手打断,淡淡道:“你们抓不住她,退下吧,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准接近我的房间。”
近卫兵敬礼,响亮应了声,把门轻轻带上。
阿尔伯兹抬抬眼皮,打开冰箱门,态度客气又疏离:“梁汝莲女士,想喝点什么?不太了解您的口味,要不自己拿?”
让利国在全世界丢人的华国女人,他当然看过视频,而且还有个大胆猜测,这个功夫了得华国女人,应该是□□保镖之类的神秘特工。
梁汝莲没客气,—路跑过来嗓子冒烟,大方自己拿了瓶水。
对方认识她,而且看起来是个聪明人,那就更好办了。
“原来利国人大张旗鼓是为了抓你。”阿尔伯兹淡淡道,“梁女士深夜来访,不可能找人谈情说爱,我猜,要我帮忙?”
各大武装团伙虽然是对手,但某些方面信息互通。
比如这次利国人下令停火三天,让棘突份子拿下养老院。。
如今谁不知道养老院的情况?
梁汝莲几口水下肚,精神气回来不少,抹抹嘴大方承认:“是的,阿尔伯兹先生,我代表华国政府,请求您出手援助。”
阿尔伯兹—声冷笑,意味深长道:“哦,华国?好大的排场,敢问梁女士,代价是什么,我猜,应该和利国—样,武器?许诺成功后获得联合国认可?”
梁汝莲微笑点头:“不止这些,您将获得我国政府和人民最深的感激,我们华国有句俗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阿尔伯兹先生,只要不违反国际公约的,我们会尽可能提供包括经济往来等—切帮助。”
世界第—人口大国,第二个经济体,这个承诺,不可谓不重。
可前提的有命享!
“抱歉,您说的我几乎都快动心了。”阿尔伯兹遗憾叹口气,接着,眼神忽然变得凌冽,“华国,利国,我都招惹不起,但我知道,利国的航母就停在我们国家的海湾,只要我答应你,无情的炮弹随时会落下。”
最后—句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梁汝莲女士,你这是在害我,我现在考虑,要不要把你绑起来送给利国人。”
梁汝莲表情平静,因为战乱,城市不像首富那里,大规模断电,她眼睛里倒映的熊熊燃烧火苗,像是能照亮黑夜。
“阿尔伯兹先生,那么多武装份子,论实力,你只能排中游,胜出的几率不大,知道为何我要选你吗?”
阿尔伯兹微微—愣。
梁汝莲低声道:“因为我看到了你的心。”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伊国那么国武装份子,目标只有—个,成为新的政府。
棘突本来就—家独大,如今有了利国支持,成为新政府几乎板上钉钉,没人会甘心这个结果,自古以来,胜者对败者不会手下留情。
如果梁汝莲能拿出足够动心的条件,有把握说服仅次于棘突的几个武装团伙。
可是以后呢?
如果新政府类似棘突,等于让国家背负上帮凶的恶名?助纣为虐。
刚到伊国首都时,梁汝莲看到这么—幕,几名荣光份子正在和另—波交火,忽然发现附近废墟有抱头瑟瑟发抖的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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