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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青色兔子

时间:2021-11-13 00:31:59  作者:青色兔子
  这为了榨干她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的马政,她当成国政来对待。
  今晨为了尽快赶来皇宫与母皇议事,她没有穿素日的裙装,而是穿骑装与靴子,快马往皇宫而来。
  现在她的靴子里,正藏着一柄能杀人的利器。
  哪怕带武器入皇宫,乃至于登殿与皇帝相见,一旦被查出来就是重罪。
  但穆明珠从来没有放下最后一丝警戒。
  而现在,她要感谢自己看似过份的谨慎。
  皇帝朱红色龙袍的下摆,在她身前三步之遥晃动着。
  她只需猱身蹲下,抽出匕首,扑起扎下,简单三个动作,便能令天子血溅当场。
  穆明珠袖中的手,微微发颤,目光转向窗外列队的宿卫。
  然而血溅五步,不过匹夫之怒。
  她深深吸气,又微张口吐息。
  皇帝穆桢在侧间门口停下来,再上前一步便进入思政殿主殿,那里虚云与一众僧侣正恭敬等候。
  “你方才要问什么?”皇帝又问,回身望向低着头的穆明珠。
  穆明珠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脸犹如一张白纸,“女臣从未想过母皇会将这等重任交托。”
  皇帝穆桢似乎也能明白她的震惊,温和道:“取真经是国之大事。你尚且年轻,这一趟若能领队取回真经来,天下都要敬服于你的。不过三年五载,待你归来之后,朕还有更重要的差事交托给你。”
  穆明珠口中虚应,不过是些“必然不负母皇所托”、“母皇保重身体”等套话,可是心中却一阵寒似一阵,最终在心中冷笑起来。
  所谓“更重要的差事”不过又是敷衍她、麻痹她的好话。
  正如三个月前那一纸要封她为秦王的诏书。
  封她秦王,便要她离开建业,远赴万里;若是交付给她更重要的差事,莫非是要她割肉剔骨偿报?
  穆明珠并不相信皇帝空口的许诺,只觉齿冷。
  正殿中,李思清站在皇帝身侧,对众僧侣宣读出行的旨意。
  “……由秦王总领众人,另拨宿卫两百、充作随行扈从……”圣旨渐渐念到了尾声。
  李思清垂手放下圣旨,忍不住向底下躬身领旨的公主殿下看去。
  阴沉沉的雨天,一袭金色骑装的公主殿下站在千百灰衣僧侣之前,俯首领旨,犹如破云而出的太阳。
  穆明珠抬起头来,正撞上李思清隐含担忧的眼神。
  显然皇帝要她万里取经的决定,哪怕是近臣如李思清也是在当下才知晓。
  帝王心深,至于如此。
  穆明珠转身,众僧侣便如被无形巨手分开的海水般向两边让出路来。
  她一路阔步行至思政殿门前,被一对校尉跟了上来。
  两名校尉一左一右,牢牢跟在她身边,口称“秦王”,却正是皇帝近年来拔擢的那对秦氏兄弟,也是方才圣旨中所说两百宿卫的首领。
  “秦王殿下,末将兄弟二人奉旨送您。”
  穆明珠转眸,目光划过他们冷肃的脸,淡声道:“有劳。”
  母皇的旨意一出,所有后续的行动都干脆利落。
  在她离开建业之前,怕是再见不到一个自己人了。
  穆明珠攥紧了袖中双拳,竭力冷静下来。
  她不可能真的去取经,等上十年八年再回来——又或者死在途中。
  她靴子中有削铁如泥的匕首,她怀中有自内瓮城直通建业城中心的密道图纸。
  她在一江之隔的扬州有旧部,在与梁国接壤的雍州有五千铁骑,在西府兵、在荆州有针对最坏情况的布局。
  她还有翻盘的机会!
  穆明珠环顾左右,只见走在她身边的人都是宫中这二年新添的宿卫,多是陌生的脸孔。在众宿卫之外,思政殿前偌大的广场上不见任何一名宫人。
  行至宫门前,已经有备好的马车等着。
  从她现在登上马车,直到离开建业,怕是无法跟任何人传递消息。
  而她被封秦王、远赴万里的消息,大约要在她离开建业之后,才会传开。
  皇帝穆桢正站在白玉阶之上,遥遥眺望。
  穆明珠终于登上了马车。
  还没等她坐定,秦氏兄弟便跟了上来,一左一右分开。
  “得罪。”两人齐声道,“职责所在。”
  穆明珠目光划过两人腰间的长剑,飘向紧闭的车帘,没有说话,只在马车驶出宫门的刹那,忽然抬手掀开了车帘一角——却见原本总是在外面等候她的公主府马车与樱红等人都不见了。
  母皇对今日的安排筹划已久,大约为了防止生乱,一早便把跟她相关的人控制了。
  不只是樱红,不只是公主府的车夫,也许还有……
  而秦氏兄弟反应过来,其中一人抚落车帘,低声道:“殿下,莫要让末将等难做。”
  穆明珠神色淡漠,没有再动车帘,而是伸手向袖中。
  随着她的手一动,秦氏兄弟的目光立时追下来。
  却见穆明珠慢吞吞,从袖中摸出一方丝帕来。
  两人这才垂眸。
  穆明珠左右看两人一眼,手指摩挲着方才与回雪熟识的那侍从送来的丝帕。
  流风已经按照计划,给谢钧服用了过量的五石散。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竟要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吗?
  可要在此时脱身,却是天方夜谭。
  就算她出其不意,侥幸杀了这两名校尉,马车外却还有两百名宿卫。
  不要心急。
  穆明珠闭了闭眼睛,感受着丝帕沁凉的温度,听马车走过地上积水处,不时溅起的水花声。
  九百年佛诞这一日,大周四公主穆明珠得封秦王,领三千僧侣,出建业往万里之外的摩揭陀国而去。
  至少这是载着穆明珠的马车离开建业北城门后,朝中众员接到的消息。
  绝大多数的臣子都松了口气,没想到公主立储风波之后,皇帝有这样妙的手段平衡朝局。四公主这个混乱因素离开之后,人心不再浮动,朝中终于可以做些紧要的事情了。
  同一时间的皇宫中,却有两组人同时被困。
  其中一组是萧渊。他上午接了宫中的旨意,说是皇帝今日心绪不好,想找他去说说话解闷。这在从前也是常有的事情。萧渊那自由出入皇宫的腰牌,并不只因为他的家世,也因为他肚子里总有许多有趣的故事。皇帝在政务之余,也喜欢从他天南海北的故事中了解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譬如萧渊这次初回来,在皇帝面前说起他跟猎户比试箭术的故事,便逗得皇帝极高兴。
  萧渊不疑有他,跟着来人入宫。他入宫的时间点,穆明珠已经离开。
  萧渊最初对穆明珠的离开还不知情,只依照宫人所说,等候在侧殿中,因皇帝临时有朝政要处理。
  故事总是要让位于政务的。
  萧渊便在侧殿中等着,与侧殿中的宫人说笑逗趣,时间过得也很快,谁知直到下午也不见传召,他便觉得有些奇怪了。以他的性子,不管在哪里,只有人在,他便永远不会觉得烦闷。虽然他与侧殿的宫人相谈甚欢,但对于皇帝的久不召见还是起了疑心。他便烦请宫人通传,说是跟人在外面约了酒,改日再来同陛下说话。谁知那宫人传话之后,回来的时候却带了一队甲兵。
  宫人传回来的话仍是温和的,皇帝要他稍安勿躁、再等片刻。
  然而殿门外的甲兵却说明一切并不简单。
  萧渊退回去,仍与宫人说笑,心里已经清楚——出事了。
  只还不清楚是谁出了事儿。
  另一组则是齐云与秦威。齐云亦是奉召,往密室刑讯审问一名要犯。这要犯事涉一桩贪腐案,皇帝将此人交到他手中已经有数日。连续三日,齐云白日一直往密室中来审讯此人。今日亦然,他带着秦威走入密室之中,关门审讯。忽然,他听到石门之后脚步声轻动,他反应极快,奈何身在刑具前,距离石门遥远,待扑到石门处,外面“咔哒”一声已经落了锁——是原本就守在门外的某个黑刀卫动的手。
  这人一动,立时脚步声纷杂,像是许多士卒涌了进来,要原本跟着齐云的数名黑刀卫都放弃反抗。
  这本是为了严刑审讯罪犯而特质的密室,四壁都是坚硬无比的石头,连一道天窗都没有,只在对内的一侧留有一道通气孔,不过指头粗细。而此时密室的内侧通路上,正站着许多守兵。
  “是何人行事?”齐云冷声问道。
  外面那人虽然锁了门,但似乎还有所忌惮,退开两步,用变了调子的声音道:“在下亦只是奉命行事。都督稍安勿躁。”
  齐云附耳石门上,却再听不到一丝动静。
  他今日来审讯要犯的消息,知晓的人非常有限。
  而这有限的人中,能在皇宫密室之外调集这样大量的士卒者,大约只有皇帝一人。
  皇帝为何囚他?
  难道说……
  “都督。”秦威走上前来,道:“您怎么脸色这样难看?莫要气坏了。”他扬声对外面道:“你们是奉何人命令行事?此中必有误会!”
  外面却无人应答。
  直到日暮时分,萧渊与齐云都没能离开皇宫。
  出建业城,傍晚时分的雨下得更大了。
  穆明珠活动着久坐发僵的腰,道:“本王要更衣。”
  她现在是秦王了。
  更衣乃是上厕所的委婉说法。
  秦氏兄弟对视一眼。
  哥哥打开车帘看了一眼,道:“请殿下稍加忍耐,往前十里便是驿舍。”
  穆明珠道:“你是要本王生生憋上十里路?”
  “末将不敢。”
  穆明珠冷笑一声,道:“你们取完经书,是这辈子不打算再回大周了吗?”言下之意,等到取经归来,她一个王爷要报复两个校尉,是很容易的事情。
  两人犹豫起来。
  穆明珠好笑道:“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陛下刚封了我为秦王,又交给本王取真经的重任,你俩怎么一副怕本王跑了的样子?”
  弟弟道:“殿下莫怪。是陛下交待,说殿下生性跳脱……”
  哥哥咳嗽一声,打断了弟弟的话。
  穆明珠了然,母皇并没有把背后的实情告诉这两人,大概只是说这差事艰难、怕她不想做苦差半路跑了。
  “本王没时间跟你俩臭男人啰嗦了。”穆明珠扶着车壁站起来,“再不停车,本王就得跳车了!到时候你们护送的秦王,还没出建业城十里便死了,看你们怎么交差!”
  秦氏兄弟二人从来没跟穆明珠打过交道,只从前在思政殿前看着,也是大方得体的模样,怎么都没想到私下是这样刁蛮的做派、一言不合就拿自己的性命相要挟。
  穆明珠逼自己挤出一点朦胧泪意来,憋着有一分钟多没呼吸,让脸色潮红起来,恼怒道:“还不停车?真要本王在你俩面前出丑不成?”
  弟弟心软些,敲击车壁要车夫停下来,低声道:“殿下往路边速去速回。”
  大道两边是刚开始生长的庄稼,根本藏不下人,只在地头有两排树木,可作遮挡。然而穆明珠只凭两条腿,在这旷野之中,根本躲不过两百名宿卫的搜捕。
  穆明珠目光落在弟弟脸上,扬手把丝帕塞在他领口处,笑道:“还是你乖巧些。”便掀开车帘跳下车去,直往路边林木后而去。
  那弟弟未曾料想到秦王会有这等举动,嗅到那丝帕上的香气,也不知是丝帕本来的香气、还是秦王指尖的脂粉香,不禁红了脸,当着哥哥的面,扯下丝帕来不知该如何处理,顿了顿,叠起摆放在秦王方才所坐长凳的边缘。
  哥哥道:“你莫忘了陛下交待的话,秦王聪明狡诈,若是给她寻机会跑了,咱们哥俩回去可没法交差。”
  弟弟道:“我知道。”他走到对面的车窗前,与哥哥一同望着往路边走去的秦王,小声辩解道:“可……万一她真憋不住了……”
  哥哥眉心紧皱,沉吟道:“到前面镇上时,派人去买两个婢女吧。”
  两人说话间,只见那一身金色骑装的秦王已经走到了田头的两列树背后。那两列树看起来年岁不大,一株只有成人手臂那么粗,哪怕是两列树刚好挨着的情况下,秦王左右两侧还是会有一点衣衫露出来。她在那两列树之后,蹲身下去,于是两人从车上看过去,便只能望见树边缘的一角金黄色,是秦王上身的衣裳。随着她蹲下去的动作,兄弟二人都下意识移开了一瞬目光,意识到职责所在后,再度望过去。
  然而秦王这次更衣时间却久。
  久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深受便秘的折磨。
  秦氏兄弟哪怕并不愿撞破秦王更衣的模样,却也不得不下车前去探查了。
  “秦王殿下!秦王殿下!”走到那两列树前十数步,弟弟高声道:“您好了吗?雨越来越大了,咱们得在天黑前赶到驿舍。”
  无人应答,风雨之中只见树间那金色的衣衫,似乎在轻轻动着。
  弟弟还在呼喊,哥哥却心中一惊,猛地跑上前两步,已经看清了——那被庄稼遮蔽的、金色衣衫的下面是空的!
  哥哥伸手抓起那被雨打湿,用两根折断的树枝撑起的上衣外袍,胸中有惊雷炸响,“秦王跑了!”他按住腰间长剑四顾,厉声道:“速派人就近搜捕!”
 
 
第192章 
  窗外雨一直下,思政殿侧间内,气氛有些冷凝。
  右相萧负雪躬身立在皇帝穆桢面前,身上紫色的官袍不知何时被雨水打湿,在他身上呈现一种沉郁的色调。他的脸色苍白,清雅的眉间难掩愁容,仿佛并非身在燃着檀香的温暖室内,而是已经在冰天雪地冻了大半夜。他终于缓缓俯首,沉声道:“臣,谨遵圣命。”
  于小榻上背窗而坐的皇帝,见右相俯首,不动声色松了口气,捡起案上的新政总纲文书,递过去道:“你做事一向细致认真。新政有你主事,朕可以放一大半心了。”
  萧负雪双手接过文书,他接下这差事,总好过皇帝起用杨太尉一系的子弟。
  他保持着俯首的姿势,许久未动。
  皇帝也没有出声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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