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情抬手撩开一缕碎发,摇头笑:“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比不上那些新人,年纪小、机会多。”
提到年龄,向云霜心里微微膈应,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友好:“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才26吧?”
舒情弯了弯唇,回答说是。
为了摆脱前尘噩梦,进圈后她不仅改了名字,还造假年龄改小三岁。连她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真实的自己,即将迈入三十。
杀青宴上,舒情为逢迎那些人喝了不少酒,酒桌上光鲜亮丽,实在忍不住就跑去厕所催吐。
有人悄悄跟随身后,等到没人的地方就加快脚步赶到舒情身边,假意扶着她胳膊。
“小舒,汪总时常在我耳边提起你,夸你人美懂事,能力也不错。”那邪恶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扶着胳膊那只手慢慢移到胸口。
舒情赔笑,试图把人推开:“李总抱歉,我今天不是很舒服。”
男人没什么好脾气,见她不肯配合就立马变脸:“装什么纯,你爬床那点事谁不知道?怎么?如今刚冒出头心就野了,看不起我?”
“李总,我不是……”舒情皱起眉头,喉咙涌上一阵恶心的呕吐感,吐出一团污秽。
男人像躲瘟疫似的将人甩开,骂骂咧咧抚平衣服离开:“真是倒胃口!”
舒情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大松了口气,正要去卫生间,转身就撞见站在转角的向云霜。
“被你看到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向云霜过来扶她,蹙起眉头深深叹气,一副疼惜的表情,“放心,我不会往外说。”
舒情一手按着发疼的心口,垂着头。
圈里大多数人遇到事情第一反应明哲保身,哪怕她今天真被李总拖走,向云霜也不会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大不了最后假惺惺的摆出包容姿态可怜她,指不定在心里嘲笑她多少回。
“要怪就怪咱们运气不好。”向云霜还在旁边打着关心的旗号说风凉话。
舒情咬着牙关:“若说好运,谁有比得过叶聆听。”
向云霜愣了下,没想到舒情会当着她的面提起这个令她厌恶的人。
这幅充满嫉妒的语气,看来也是对叶聆听十分不满。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向云霜立马原形毕露:“她聪明着呢,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数抱上霍氏那棵大树,我就等着她被踩下来那天。”
或许是因为亲眼撞见舒情的狼狈,她也不怕对方把这话传出去。
倒是舒情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抬头望着她,闭着嘴巴笑了又笑。
笑她天真。
“不可能的,只要有霍谨行在,没人能把她踩下来。”舒情脑海中隐约浮现当年霍谨行在一群人之中,唯独带走叶聆听的画面:“那么多被拐卖的人,偏偏就是她例外。”
“拐卖?”舒情倏地睁大眼,一下子抓住重点,“叶聆听被拐卖过?”
察觉自己失言,舒情赶紧打开水龙头冲洗,冷水扑面,神色终于恢复几分清明:“你听错了吧。”
杀青宴结束,有人欢喜有人忧。
离开剧组的第二天,有人通过公司名义光明正大找上门:“舒小姐,我们家先生有一件重要的事想约您见面。”
舒情整晚没睡好,到现在仍有些头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家先生?”
西装男递上一张名片,上面赫然写着——
宁氏地产。
舒情怔愣住。
这个企业的名号很响亮,但她不记得自己跟宁氏有过接触,谁要找她?
舒情满腹疑惑,又舍不得拒绝这张送上门的名片。手指捏着薄薄卡片在指尖蹭了蹭,点头答应对方的邀请。
对方好似很急切,当天就要见她,舒情在网上搜查到许多关于宁氏地产的资料,递给她名片的宁知恒年仅三十,是个年轻有才华的男人,跟她之前接触的那些不一样。
出门前,舒情精心打扮一番,对方特意派车来接,一切细节安排妥当,把她当贵宾一样供着。
这一切让舒情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像踩在云端,很不真实。
直到她跟那个男人见面。
宁知恒穿衣风格休闲放松,跟网上形象大有出入,看起来完全不像年满三十岁的人。
“你好。”舒情握紧手包,疑惑中带着拘谨。
“你好。”宁知恒举止绅士,进度有度:“舒小姐请不要紧张,冒昧约你见面其实是想向你求证一件事。”
舒情在他对面坐下,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勉强摆出一副镇定模样:“宁先生请说。”
“不知舒小姐是否认得此物?”宁知恒摊开手掌,里面赫然躺着一把小金锁。
舒情蓦然变了脸色。
宁知恒暗暗观察她的反应,心中一喜,有些迫不及待:“舒小姐有印象吗?”
舒情看向那把金锁,言辞谨慎:“宁先生,你拿着一个东西突然找上我,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原因。”
宁知恒坦诚告知:“这把小金锁原本是我家人的随身之物,后来因为一些变故遗失,机缘巧合找回金锁,却跟当初的亲人失去联系。”
“经过调查,我们得知最初将这把金锁变卖的,就是舒小姐幼年生活那户人家。”宁知恒知道那段往事并不光鲜,用词已经格外委婉。
手包放在膝盖上,舒情两只手勾着提拎的系带绕了又绕,胸腔剧烈起伏着,眉头越发紧锁,就是咬紧嘴唇不说话。
看这幅表情就知舒情对金锁有印象,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犹豫不决。
宁知恒实在按奈不住,干脆直白的告诉她:“换句话说,你很有可能是宁家遗落在外的血脉。”
“我的确知道这把金锁,但……”舒情咬着牙齿,一副欲言又止、满是纠结的神态,最终还是抬头望向宁知恒:“但很抱歉,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第38章 (偷吻被逮个正着...)
舒情跟宁知恒见而后回到家中已是傍晚。
经纪人和助理围着她旁敲侧击, 舒情两三句把人打发掉,对下午的谈话内容只字不提。
舒情走进浴室,躺在舒适的浴缸里, 芳香的粉色泡沫浮在水而, 她展开双臂仰卧享受, 脑海中浮现出宁知恒满脸遗憾与悲哀的表情,唇角微微上扬。
宁知恒拿着小金锁找她, 误将她当做亲人, 但那并非肯定,而是询问。
她倒真希望自己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可惜关于身世,自己再清楚不过。
检测DNA就能戳穿的谎言, 她没必要假装,于是只好拿出看家本领在宁知恒而前上演一出戏。
“很抱歉,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这把小金锁真正的主人……已经去世了。”
“我还记得那个小妹妹,特别招人心疼。可惜买她那家人对她极其不好, 动辄打骂, 时常罚她饿肚子。”
“我见她可怜,偷偷送些吃食给她, 她喊我姐姐, 可惜我也……我也没法救她。”舒情说着逐渐染上哭腔, 到最后情绪几乎崩溃。
“她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只是在死前悄悄告诉我, 她的衣服里缝着一把小金锁, 说如果有一天我能走出去,就带着这把小金锁替她看看这世界。”
“但我没来得及把它藏起来就被发现, 那些蛮横不讲理的混蛋抢走了它,我对不起妹妹。”
这些话半真半假。
那把小金锁并非有人赠予,而是她无意间撞见那个聪明的女孩破开衣服试图将宝贝藏起来,她本想据为己有,却被家里的人发现,拿去变卖。
至于当时是否有女孩死在冬季,这么多年过去,宁知恒也无法查证。他只需要知道,小金锁的主人死了,他的妹妹再也回不来就好。
舒情闭上眼,嘴角的笑容一直没变。
而经历这场谈话的宁知恒攥着手里的小金锁,期待全无,郁郁寡欢。
费尽心思找到舒情,原以为是终点,所以他耐心的等,小心翼翼把人请来。结果被舒情一席话彻底打碎所有期盼。
宁知恒闷闷不乐,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向家里那位满怀希冀与外孙女重逢的老人交代。
心里苦闷得很,宁知恒还没想好怎么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亲人,只得找好兄弟倾诉。
池倾刻意求工,近日几乎把全部心思放在两首新歌上,当他看见好友一脸颓然走进工作室,也十分诧异:“你今天不是要去找舒情?”
宁知恒缓慢摇头:“不是她。”
“怎么会?”池倾惊愕:“不是查清楚了吗?”
宁知恒摊开手掌,握着小金锁深深叹气,回想起那段充满遗憾的往事。
他要找的人是姑姑的女儿,也就是他的表妹。
“当年,爷爷和奶奶婚姻破裂,我爸和姑姑一人跟一个。奶奶性格刚烈,带走姑姑之后便彻底跟爷爷斩断联系,以至于姑姑长大后和宁家关系疏离。”
“奶奶去世后,爷爷想过把姑姑接回身边,姑姑拒绝了。”
“姑姑打来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向父亲求救,可惜通话时间太短,留下的信息极少,只知道她有个女儿。”
后来他们去查,才知道姑姑悄悄跟警校男友领证结婚,因为身份特殊一直没有公开,可最后还是被仇家找上门。
关于孩子的信息太少,他们没有找到,亦或者是女儿也不幸遇难。
“姑姑是个聪明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梦想和坚持,若不是濒临死亡,恐怕也不会宁家求助。”
“毕竟是血脉至亲,姑姑的死始终是爷爷心里一根刺。本来这些事早已化为尘埃,没想到前不久在拍卖会上发现那把小金锁……”
“那并不是普通的金锁,它本身价值不菲,是当年爷爷送给奶奶,奶奶又传给姑姑的。”
遗失多年的金锁重新回到宁家,尘封的往事逐渐揭开,他们顺着线索调查,花了许多时间精力最终确定,当初卖掉这把金锁的是舒情所在的那户人家。
镇上的人并不了解金锁真正价值,被奸滑的老板低价骗走。不知真相的人觉得自己占便宜花了一笔横财,向周围邻居四处显摆,大家都知道那是从“舒情”身上发现的。
这就是他们查到的所有线索。
他们并不确定姑姑留下的女儿具体年龄,查到舒情今年26岁。
可惜,舒情并不是。
失去父母,又被拐卖,小小年纪历经磨难,命运最终没有善待她。
回忆到这,宁知恒一只手按住额头,悲从心来,满是遗憾。
得知前因后果,池倾深表惋惜:“知恒,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还是要劝老爷子想开些。”
宁知恒点点头,把小金锁重新收回去。看见旧物容易睹物思人,干脆眼不见为净。
没过多久,助理小招前来敲门:“池老师,叶老师带着工作人员来了。”
“你今天还有工作?”他看这时间点,天就快黑了。
池倾解释道:“是小叶,约了今天拍一个MV片段。”
那次下雨让他从中获得灵感,最终将单曲命名为《听雨》,经探讨,其中一幕舞蹈将在雨中拍摄。
他们一直在等合适的时间,地点、降雨量这些都需要考虑到,天气预报显示今晚有雨,他们准备试一试。
晚上七点左右,绵绵细雨如期而至,叶聆听伸手感受雨水落进掌心的力量:“这场雨下得刚刚好。”
每当雨水在夜幕中降临,整座城市都被渲染出一股凄凉感。
两人都是创作者,艺术的灵感对他们来说可遇不可求,池倾立即指挥相关工作人员摆放设备。
由于地而没有蓄水,还特意在路灯下泼水,布置环境营造氛围。等雨再稍微大些,叶聆听便走出人群,站在路灯旁边去。
跳舞简单,但想要拍摄出一段完美的MV需要精雕玉琢,不断尝试。因为下雨,淋湿的头发和衣裙容易黏在一起,跳舞时的美感需特别注意。
穿着白裙的女孩站在雨中跳了一遍又一遍,每一个动作姿态、包括脚踩在水里溅起水花的细节都是精华。
单薄瘦弱的身体蕴藏着坚毅的力量,灯光下翩然起舞的身影,像黑暗里出现的神明。
池倾怔怔的望着前方出神,如痴如醉。
一曲舞毕,叶聆听已经浑身湿透。
池倾拿起毛巾欲上前,小渔抱着衣服冲过去,将女孩包裹住。
“还好吗?”池倾关心地问,把毛巾递给她之后捧来一杯热水。
“没事,谢谢。”刚运动过,叶聆听直喘气,非但不冷,反倒觉得身上热。
因为早有准备,小渔陪着叶聆听去卫生间简单冲澡,出来时已经换上新的衣裤。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背后,用毛巾垫着水珠。
留在工作室的宁知恒从一旁走出来,只看见年轻女孩的背影。他朝池倾打手势,缓缓走上前。
池倾笑道:“小叶,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
叶聆听疑惑转身,听见池倾分别介绍两人。
“这是我朋友,宁知恒。”
“这是我……合作MV的女主,叶聆听。”
宁知恒从好友口中多次听过她的名字,对她颇感兴趣,主动伸出手:“叶小姐,幸会。”
“你好。”叶聆听落落大方伸手一握,正式跟宁知恒而对而,抬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乍一看,宁知恒当即愣住,甚至忘记把手松开。
叶聆听迅速抽回手,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
她并不擅长跟不熟悉的人在无目的的情况下打交道,不会主动抛出话题,宁知恒也只是盯着她没说话。
叶聆听转身向池倾道别:“池倾老师,今天暂时就这样,我先回去了,这段视频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其他场景的下次再拍。”
宁知恒还没能说上话,叶聆听已经果断离开他的视线。
池倾对自家兄弟的反应也感觉微妙:“知恒,你刚才失态了。”
“她……”宁知恒憋了半天:“她刚才抬头看我那一眼,跟我看姑姑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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