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操作完全没有问题,只不过具体的恢复情况因人而异,还有就是他的脚踝毕竟伤得太久,就算手术成功了,也需要做很长一段时间的复健,腿脚一起做。
可至少手术成功的话,他就不用再疼了。
想到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都是疼过来的,还总是去打水烧柴……干力所能及的活儿,顾娇这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早知道他这么疼,她就不顾及他的自尊心,啥活儿也不让他干了。
萧六郎醒来时依旧是老大夫在他身边。
老大夫对他说了他的情况,手术很成功,让他回家静养,十天后再来:“……记住,这十日切不可受力,多卧床歇息,不食辛辣之物,忌酒……”
“嗯?”萧六郎忽然疑惑地嗯了一声,神色恍惚地朝老大夫看来。
老大夫以为他没听明白,笑了笑,说道:“我让你忌酒,就是别喝酒,明白吗?年纪轻轻的,就算没生病也不得饮酒啊。”
萧六郎垂眸:“嗯。”
老大夫叮嘱完便让伙计去大堂叫冯林与顾娇了。
冯林冲进屋第一句话便是:“萧兄你还活着吧?”
跟在他身后的顾娇翻了个小白眼!
冯林来到床边,想看看萧六郎的伤势,奈何早已被包扎好,只能看到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疼吗?”冯林问。
麻醉药的药效过了,这会子是有些疼的,但那么久,他已经疼习惯了,便摇了摇头,说:“不疼。”
他还在昏睡时,老大夫便已去大堂与冯林说过他的情况,冯林知道手术顺利,因此并不是特别担心。
可突然想到什么,他扭过头,凶巴巴地瞪向顾娇:“方才你不在,张大夫的话你没听到,我再和你说一遍!你给我记好了!”
把老大夫的叮嘱一字不漏地重复给了顾娇。
顾娇十分认真地听着。
一旁的老大夫直抹冷汗,小子,你怕是不知道这些注意事项都是谁交代下来的吧……
出医馆时天色不早了,罗二叔帮着冯林将萧六郎扶上牛车,之后罗二叔先送冯林回书院,之后才带着顾娇与萧六郎赶回村子。
刚走到一半,顾娇与萧六郎的肚子同时叫了。
二人是吃了早饭出来的,可忙了大半天,把中午饭都给忘了。
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要下雪。
顾娇想了想,对萧六郎道:“快下雪了,我们就不在外面吃了,我先去买几个葱油饼垫垫肚子。”
附近刚好有卖葱油饼的,萧六郎点头:“好。”
卖葱油饼的地方就在他们路过的拐角处,顾娇轻盈地跳下牛车,朝目的地大步流星地走去。许是走得太急了,竟然被人撞到了。
天地良心,这回可不是她故意撞别人,而是别人故意撞他。
顾娇前世又不真的只是个医生,这种雕虫小技也想瞒骗过她?在她身上占到便宜的人还没出生呢!
那人撞完顾娇便一头扎进人群了。
顾娇冷笑一声,看了眼地面,脚尖一碾,一颗石子飞起来,被她脚尖一踹,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那人的脑袋。
“啊——”那人一声惨叫扑倒在地上,随后回过头,一眼看见人群后方,如同小杀神一般的顾娇。
第39章 祭酒
许是那眼神太有穿透力,透过茫茫人海,依旧如刀子一般直戳小毛贼的双目。
小毛贼几乎是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爬起来就跑!
从顾娇手下逃走的毛贼,嗯……还从来没有过!
顾娇追着他,进了一旁的巷子。
小毛贼把投胎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然而身后的顾娇依旧越追越近,而他适才慌不择路之下似乎选了一条死胡同,前方没路了!
小毛贼慌了,血气翻涌之下竟然唰的拔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你!”他怒目咆哮。
顾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一脚蹬上墙,借力腾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另一脚踹上小毛贼的匕首,将匕首狠狠地踹飞了出去。
小毛贼大眼一瞪,下一秒,顾娇身手落下,踢中他胸口,他连惨叫都来不及,便重重地摔趴在了地上。
顾娇冷漠地走过去,用脚扒开他身子,将自他袖口掉出来的荷包捡了起来。
萧六郎还在牛车上等着呢,顾娇没功夫与他耗,也没打算去报官,准备就此离开,不料刚转过身,小毛贼便不动声色地抓起了地上的匕首。
然而他还没出手,顾娇便一脚踩在了他的手腕上,当即断了他的手骨。
“啊——”小毛贼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简直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她都没回头看,她是后脑勺上长了眼睛吗?
“抓住他!”
巷子的前方忽然用来几名护院打扮的男子,匆匆扫了顾娇一眼,没在意,直朝那名小毛贼奔去。
“找到了没?”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公子气喘吁吁地跟来了。
许是跑得太快,体力透支了,他跑到便再也跑不动,扶住墙壁直喘气。
顾娇与他擦肩而过。
他突然开口:“顾姑娘?”
顾娇顿住步子看向他:“小秦相公?”
镇子这么小的么?抓个毛贼也能遇上他?
另一边,按住小毛贼的那群护院回来了,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个画轴,呈给小秦相公道:“少爷,找到了!”
“这么快?不是说惯偷不好抓么?”小秦相公接过画轴。
护院看了眼顾娇,道:“是这位姑娘抓住他的。”
经历上次一事时,小秦相公对顾娇的印象已经有所改观了,尽管顾娇讹了他一百两银子,但比起被她死缠烂打,他更能接受她贪财。
“这次又多谢你了。”小秦相公客气地说。
顾娇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老被偷东西?”
小秦相公讪讪地说道:“应当是消息走漏了风声,被对家盯上了。”
具体什么消息他没说,顾娇也没问。
顾娇只是想找回自己的钱袋而已,旁的和她没关系。她没再搭理小秦相公,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看着她没有丝毫犹豫的背影,小秦相公不解地皱了皱眉,她是……真的对自己没意思了吗?
“少爷。”又一名护院跑过来,“小的在地上拾到一方帕子,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那位姑娘的?”
小秦相公赶紧抓过帕子朝顾娇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等他追到顾娇时,顾娇已经买好葱油饼回到牛车上了。
“顾姑娘!顾姑娘!”小秦相公是养尊处优的读书人,方才去追小毛贼就榨干了他的体力,这一趟完全是凭着意志力坚持下来的。
他扶着牛车上气不接下气,好半晌没能再开口。
萧六郎的目光变得有些凉。
顾娇摊手,一副“和我没关系呀,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有事?”萧六郎淡淡地问。
小秦相公闻声一愣,定睛看向萧六郎,面上浮现起一抹尴尬:“啊……萧公子也在啊……”
萧六郎:所以你是趁我不在才追过来的么?!
小秦相公将手里的帕子递过去:“顾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顾娇看了看,道:“不是我的。”
“啊……”小秦相公更尴尬了,追了一路结果不是她的,怎么感觉有点儿丢人啊?
小秦相公一着急,身子一倾,怀里的画像掉了下来,正巧砸在牛车上,在萧六郎的脚边铺开。
那是一副江南烟雨图,有山有水,还有雨中的乌篷船。饶是顾娇不懂字画,也觉得这幅画笔酣墨饱、意境悠远。
这幅画来之不易,父亲叮嘱他拿到手后务必妥善保管,不得让人看见。
此时突然画曝光了,小秦相公原本挺紧张,可见顾娇盯着那副画似乎很是好奇的样子,他突然不着急把画收起来了。
他颇有些自豪地说道:“这是昭都小侯爷的墨宝!名为《春山烟雨图》,是小侯爷十二岁那年游历江南时所作。小侯爷的画千金难求,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从熟人手里买来的!”
顾娇拿起画,睁大了眸子:“十二岁就画得这么好啦?”
她错愕的模样呆萌呆萌的,就连脸上的红色胎记在小秦相公眼里都不丑了。
小秦相公于越发得意地说道:“这还只是他随手画的呢,据说画了不满意,给扔掉了,是下人偷偷保存起来的。你要是喜欢的话……给你多看两眼!”
顾娇:“……”
萧六郎的目光自那幅画上淡淡扫过,随即云淡风轻地说道:“赝品。”
小秦相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这幅画,当即跳脚:“你胡说!我这幅画明明是真迹,怎么可能是赝品?”
萧六郎道:“就是赝品。”
小秦相公拔高了音量:“你哪里看出是赝品了?”
萧六郎似是给他一个眼神都嫌多余:“你哪里没看出是赝品?”
这话太嚣张了,简直是在说这幅画造假造得惨不忍睹,哪儿哪儿都是破绽。
小秦相公终于忍不住炸毛了:“你懂什么?你一个穷书生懂画吗?我可是找专人鉴定过的!这就是小侯爷的真迹!”
“他没画过这幅画。”萧六郎淡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他没画过?你认识他吗?”
这话说出来,小秦相公自己都笑了。
一个乡下小瘸子,怎么可能会认识大名鼎鼎的昭都小侯爷?
昭国都城的侯爷多,侯爷的儿子们也多,个个儿都是小侯爷,但能被称作昭都小侯爷的却仅此一个。
昭都小侯爷乃宣平侯嫡子,生母是信阳公主,深受当今陛下宠爱。
他三岁上金銮殿,力战群儒,一战成名!四岁入国子监,五岁通读国书殿,精通六国语言!
天香书院的黎院长位列京城四大才子之首,那是因为才子榜要年满十八才能上,黎院长的科举成绩至今无人超越也是因为这位小侯爷从来没科举下过场!
他十二岁便被陛下钦点为国子监祭酒,五国使臣都曾来恭贺这位少年祭酒,那是真正的风华潋滟,冠绝昭都!
可天不遂人愿的是,小侯爷虽拥有无与伦比的出身与才学,却在一场国子监突发的大火中意外身亡,据说他是被活活烧死的。
死在了除夕夜,年仅十四岁。
第40章 学字
萧六郎又不是和他关系好才提点他的,既然他不信,那就算了。
顾娇原本挺欣赏那幅画,可一听到是赝品顿时兴致全无,把画还给了小秦相公。
小秦相公瞅着她那一脸嫌弃之色,突然就解释道:“你别听他的!这幅画就是真迹!”
顾娇斩钉截铁道:“我相公说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你……”
小秦相公可真气。
若在以往,他才不在乎一个小丑八怪怎么看他的画呢,可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不想在她面前丢人。
小秦相公挺直腰杆儿:“是真的!他没见过世面,不懂画!”
“你才没见过世面!”顾娇不允许有人这么贬损她家的崽!
若说上一次小秦相公上门找顾娇拿信,萧六郎只是事后听了结果而已,那么眼下就算是真真正正领教到顾娇对小秦相公的冷漠了。
她居然为了自己和他吵起来了。
萧六郎深深地看了顾娇一眼,忽然又大方地提醒了小秦相公一句:“这幅画若是拿去送人的,我劝你还是别出这个丑了。”
言罢,萧六郎对罗二叔道:“回村吧,罗二叔。”
“好嘞!”罗二叔不掺和年轻人的事儿,笑盈盈地将牛车赶走了。
小秦相公望着二人在冷风中共啃葱油饼的背影,气得特别想骂一句狗男女!
不过,这事儿到底是在他心里留了根刺儿,当他把画拿回秦家时,他老爹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怎么样?画找回来了吗?”
“找是找回来了……”小秦相公欲言又止。
他老爹一慌:“出什么事了?不会是坏掉了吧?”
“没坏……唉。”小秦相公最终还是把萧六郎的话与他老爹说了。
他老爹比他的态度更强硬:“一个小瘸子的话你也信?”
“他是天香书院的学生。”小秦相公上门去找顾娇拿信时见过萧六郎,那时萧六郎穿的就是天香书院的院服。
“天香书院的学生怎么了?”他老爹不屑道。
“他们都很厉害的。”小秦相公说。
他老爹不以为意道:“你不也很厉害?我花了那么多银子给你从京城请夫子,你哪里输给他们了?何况,那都是些死读书的,哪儿见过世面?”
小秦相公心道,我当时也是那么说的呀!
小秦相公其实是个十分自傲的人,若是旁人这么提醒他他半个字都不会听进去,但萧六郎当时的眼神与气场莫名很有说服力。
最终小秦相公也没能说服他亲爹,眼睁睁看着他爹把那幅画包好,让人给京城的贵人送了过去。
——
大雪一连下了三日,村里的路都封了,牛车也走不动了。村里原本有不少人都想在过年前去集市做点生意,可由于雪太大也只能无奈搁置。
这几日大家伙儿都闷在家里,也没人上门找老太太听戏了,老太太百无聊赖,于是让顾娇把薛凝香叫了过来。
老太太不知薛凝香与顾娇曾经有过龃龉,她来这儿的时候二人关系已经转好了,而且薛凝香自打遭遇登徒子一事后,对男人便有些避之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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