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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娇娘(上)——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42:34  作者:偏方方
  这蠢小子!
  书是念到牛肚子里去了吗?聪明绝顶是这么用的?
  最终,秦楚煜十分荣幸地吃了一顿自家父皇的竹笋炒肉。
  痛死他了,呜呜!
  皇帝是关上门来罚的秦楚煜,且皇帝罚他的借口不是他剃头,而是皇帝抽查了他的功课,他没背出来。
  诸位被剃了头的小卤蛋们的官员家长等着皇帝的表态,结果皇帝啥也没说,他们也就歇了去讨说法的心思了。
  严格说来,也确实怪不得那小家伙,说他是故意的吧,不太像。
  况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是故意的,你们一群六七八岁的被个四岁的忽悠了,有脸去找人家麻烦吗?
  难道不是自己蠢的?
  大家从最初的震惊、愤怒、忍辱负重,到后面渐渐地冷静下来,然后他们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自家孩子的头剃得可真白净啊!
  一根多余的头发茬子都木有!
  这是专业的啊!
  “我家的小儿子快满月了,我想找人给剃个胎毛。”
  “我侄儿两岁了,也想剃个头来着,找不着合适的师傅,之前那个剃得不干净。”
  “我家找的师傅也是,还给剃伤了呢!”
  众人送娃到国子监门口,你看我,我看你,彼此心照不宣。
  不过,这种事想想就好,哪儿有真把个小娃娃请到家里给人剃头的道理?
  “我觉得不大合适。”
  “我也这么认为。”
  “那……咱们走吧?”
  “走啊!”
  他娘的你们倒是走啊!
  有本事别在这里蹲那小子啊!
  翌日一大早,小净空雄赳赳来国子监上学,结果就接受了一波炽热而贪婪的目光。
  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萧六郎让小净空先进去。
  众人一涌而上,将萧六郎团团围住。
  萧六郎以为众人是来找他要说法儿的,已经做好了被万人批斗的心理准备,却不料众人一开口,竟是“你弟弟方便上我家剃个头吗?”
  萧六郎:“……”
  萧六郎当然不会同意了。
  开什么玩笑,这小子坐拥京城三间大宅,仅碧水胡同的租金便月入三十两,再让他出去发展剃头业务,自己这个做姐夫的在家里还有没有财政地位了?
  于是小净空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剃头大业就这样被坏姐夫无情地扼杀了。
 
 
第292章 刁难
  京城五月底的天气闷热起来宛若盛夏。
  萧六郎来翰林院已有二十日,他位列翰林院修撰,但因是新人的缘故,仍是以学习为主。
  上午会有专程的侍读官或侍讲官为他们授课,课时为一个时辰,其余时间自学。
  若遇不懂的,可私底下请教侍读官与侍讲官,也可以请教翰林院学士或五经博士。
  翰林院最高官员为翰林院学士,正五品,主管翰林院的大小事宜,公务繁忙,一般没功夫为新来的官员答疑解惑。
  而在翰林院学士之下,设有侍读官二人,侍讲官二人,正六品,他们主要担任讲学工作,不仅限于培养翰林院的官员与庶吉士,资历够了,是有机会入宫为皇帝与太子讲学的。
  萧六郎是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榜眼安郡王与探花郎宁致远任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三人之下又设了五经博士九人,正八品。
  值得一提的是,翰林院所有官员里只有五经博士是世袭制。
  因此哪怕他们官阶不高,却拥有十分雄厚的文学素养与底蕴,在翰林院地位卓然。
  另外还设有从八品典籍二人,正九品侍书二人,从九品侍诏六人,与一品未入流品级的孔目。
  历朝的翰林院职责都有所不同,本朝的翰林院主掌制诰、修史、文翰等事,也会撰写皇帝的起居注。
  萧六郎几人学习了一段日子后渐渐也开始接触一些基础的文翰事宜。
  今日一位姓杨的修撰将萧六郎叫了过去。
  他是资历最老的修撰,不出意外年底考核过后便要升职了,如今翰林院所有修撰都归于他管。
  他让萧六郎写一段碑文,说是陛下有重修皇陵的打算。
  小半个时辰后,萧六郎将自己写好的碑文交给杨修撰。
  杨修撰看过之后却极为不满地皱了皱眉:“你好歹是新科状元,就这么点水平吗?你看看你自己写了些什么?这种碑文拿去给陛下过目,非得激怒陛下不可!”
  萧六郎顿了顿,问道:“那请问,是哪几句会激怒陛下?”
  杨修撰一脸难以置信:“哪几句你自己看不出来吗?还用我教你?你当初的状元是怎么当上去的?”
  萧六郎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回去重写了一份过来。
  结果杨修撰依旧不满意。
  萧六郎一上午写了十七八份碑文,全被杨修撰打了回来。
  杨修撰怒道:“怎么连一纸像样的碑文都写不出来?我看你中午饭也不要吃了,留在这里给我继续写!写到我满意为止!”
  说罢,杨修撰扔下萧六郎,冷冷地去了翰林院食馆。
  萧六郎拿着碑文回了办公房,继续研磨、提笔、写碑文。
  天气闷热,他的办公房如同蒸笼一般,他身上渗出薄汗,浸润了他的衣衫。
  忽然,一颗顶着官帽的脑袋伸了进来,捏着鼻子四下看了看,确定这会儿外头无人才悄咪咪地抱着食盒闪进了屋。
  一道暗影压在了他的纸上,萧六郎写字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宁致远将食盒放在桌上,道:“给你送吃的啊!方才在食馆碰到冯林和林成业了,他俩问我你怎么没来吃饭,我说你吃过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盒的盖子。
  不是什么好菜。
  他家境贫寒,京城物价又高,他那点微薄的俸禄每个月都不够自己花的。
  他给萧六郎带的是一碗阳春面,洒了几粒葱花,还带了一碟卤水豆芽。
  就是……萧六郎这屋离恭房太近,天气冷时尚可,如今一热,味儿着实有点儿大。
  他忙去将门窗关上。
  味道总算好些了,只不过屋子越发像蒸笼了。
  “赶紧吃赶紧吃!”宁致远催促萧六郎。
  萧六郎没矫情什么,拿出碗筷,把阳春面与卤豆芽吃了。
  阳春面的味道淡了,卤豆芽的味道咸了,不过他没挑剔什么,吃得很干净。
  才这么一小会儿,宁致远身上已经可拧出水来了,真不知萧六郎每天是怎么过来的。
  见萧六郎吃完了,宁致远忙忍住中暑的虚脱,走过去将门窗打开。
  一股微风吹来,解暑……却也销魂。
  萧六郎将碗筷收好。
  宁致远看着他桌上密密麻麻的一沓碑文,犹豫了一下,问道:“杨修撰又给你难堪了?”
  不是头一回了。
  前几次比较隐晦,只让重写三五回,今日却连午饭都没许萧六郎吃。
  宁致远随手拿起几篇碑文看了看,无语道:“比我写得强多了,他早上还夸我来着……我看你也别写新的了,就随便拿一张再给交上去,我敢打赌,你之前写的这些他都没认真看过!”
  但不可否认的是,萧六郎的每一篇碑文都确实比上一篇写得更好,可原本他的第一篇就已经足够惊艳了。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你过来没人看见吗?”萧六郎问。
  宁致远笑了笑,说道:“都在吃饭呢,没人注意我。”
  “你别待太久,早点回去。”萧六郎说着,从钱袋里拿出一个银裸子,“这是饭钱。”
  宁致远摆手:“我可不要你银子!一碗阳春面我还是请得起的!”
  萧六郎想了想,没再硬塞:“好,多谢了。”
  宁致远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实在是又闷又难闻,真是难为萧六郎了,每日待在这么艰苦的地方,被人一个劲儿地穿小鞋。
  换他,只怕早崩溃辞官了。
  “你呀……算了。”
  他是想劝萧六郎去给安郡王服个软来着,其实也不是安郡王整他,安郡王刚来,还使唤不动这些人,宁致远猜测是庄太傅的授意。
  要让萧六郎吃点苦头。
  但如果安郡王愿意从中周旋,多少能护着萧六郎一点。
  怎么说他们三个也是这一届的三鼎甲呀,天子门生,同门之谊,是不一样的交情。
  可他也明白萧六郎不是这种阳奉阴违的人。
  “你回去吧。”萧六郎说,“这里太热了。”
  “行,我走了。”宁致远见他不愿在这个话题深入,叹息一声,拿上食盒,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下午,萧六郎将自己写的一篇新碑文拿给了杨修撰。
  杨修撰自然又是一堆挑剔的话,若不是规矩摆在那儿,他或许要把这一沓碑文摔在萧六郎的头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气得坐回了椅子上,没好气地瞪了萧六郎一眼:“杵着干嘛?还不快去重写!”
  萧六郎转身就走。
  “哎——你什么态度——”杨修撰咬牙,正要发作,安郡王忽然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迎面走来的萧六郎,又看看七窍生烟的杨修撰,温润中带着一丝歉疚地说道:“我来得不是时候吗?”
  “怎么会?”杨修撰一秒变脸,笑嘻嘻地站起身来,来到安郡王面前,拱手行了一礼。
  安郡王侧身避过他的礼,客气地说道:“这里没有安郡王,只有庄玉恒,杨修撰多礼了。”
  “啊……是!是!”杨修撰哈哈一笑,挠了挠头,问道,“玉恒是找在下……呃……找我有事吗?”
  安郡王说道:“方才来的路上我碰见韩学士,韩大人说月罗山的藏书阁有一批需要编修的史书,让杨修撰你带几个人过去一趟,最好今天就能整理完。”
  月罗山的藏书阁是一位民间的隐士捐赠的,里头有不少历朝历代的史书,只不过,有些历史需要重新编修。
  杨修撰忙道:“行,我马上带人过去!庄编修……”
  “我可以去。”安郡王点头。
  杨修撰灿灿一笑。
  安郡王望着已经走出去的萧六郎道:“把萧修撰也带上吧,我记得他的史学学得极好。”
  杨修撰拍马屁道:“和你是没法儿比的!”
  不过既然安郡王开口了,杨修撰就暂时放弃了折磨萧六郎写碑文的计划,改为带上萧六郎与安郡王一行人去了京城外的月罗山。
  宁致远没去,他下午被侍读官叫去打杂了。
 
 
第293章 首辅青睐
  月罗山距离京城不算太远,出南城门再往东南走十里便到了。
  藏书阁是两进的院子,真正藏书的地方只有两间书房——东厢与西厢。
  这座宅院的主人约莫并不是十分喜爱念书,书籍放得凌乱,没有分类,有竹简书,也有纸书,顺序全是乱的,还有不少让白蚁蛀了。
  但这些古籍对研究史学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他们要做的就是将它们按照不同的朝代与年代整理出来,缺页或损毁的地方能补上的尽量补上,补不上的做好记号,回头再向翰林院的五经博士与翰林院学士请教。
  此番来藏书阁的一共有四名修撰、两名编修,杨修撰本以为人数够多了,毕竟只有两间书房嘛。
  可他进屋瞧过就彻底傻了眼。
  这真的是书房吗?
  确定不是什么杂物间?
  书架与柜子东倒西歪,书籍散了一地,曾经的下人约莫是收拾过,用筐子装了些,可他们不识字,乱七八糟装一通。
  杨修撰焦头烂额,只恨自己没多带几个人过来!
  安郡王也很头疼,翰林院学士提醒过他任务可能有些繁重,可他也没料到会是如此繁重。
  他扶了扶额,叹道:“杨大人,我们先把书籍全部搬出来吧,把里头收拾一下。”
  “对对对,玉恒所言极是!”杨修撰时刻不忘套近乎,满脸含笑,忙不迭地应下。
  他转头萧六郎,笑容瞬间冷掉,“杵着做什么呀?还不赶紧动手搬书!”
  萧六郎与一个姓岑的编修去了西屋,西屋朝向不够好,下午有西晒,加上天气闷热,简直如同蒸笼一般。
  比较凉快的东厢自然是让给了杨修撰自己与安郡王,杨修撰是不会让安郡王累着的,他主要指挥了另外一名修撰与一名编修动手。
  安郡王要去搬筐子。
  杨修撰拦住他,笑着说道:“这种事让他们去就好,玉恒你去外头晒书。”
  晒书是比较轻松的,只用把搬出来的书一本本放在廊下的凳子上、院子的石桌上或者地上。
  安郡王并没有刻意去扮演一个懂事的后辈,人与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他出身便高人一等,而他也为此付出过巨大的代价。
  没他出身金贵的人也不用像他那样八岁便背井离乡去敌国为质。
  所以没什么好推让的。
  安郡王理所应当地接受了杨修撰的安排。
  杨修撰主要在现场指挥,偶尔也帮着安郡王晒晒书。
  萧六郎腿脚不便,行动就慢了些。
  与他分到一屋的岑编修是三年前的庶吉士,今年散馆时考进了翰林院任编修,说起来也是个新人,只是比萧六郎、安郡王以及宁致远三人要早几个月。
  他当然知道萧六郎是新科状元,只不过这个状元似乎得罪了榜眼,就连探花宁致远都过得比他舒坦。
  岑编修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儿:“真晦气,怎么和你分到一个屋了!”
  萧六郎没说话,默默地将地上的书籍拾起来装进筐子。
  几人弄了一下午,就连只负责晒晒书的安郡王都感到一阵腰酸背痛,可到现在,他们才完成了一半的工作而已——把书搬了出来,还没整理好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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