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奇怪。
男人来青楼能是做什么?难不成盖上棉被纯聊天?
女子手肘撑在桌上,食指轻轻地托住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公子太干净了,一看就不是一个会寻花问柳的人。”
顾娇皱了皱小眉头。
她的演技居然这么差的吗?她今天明明拿的风流小纨绔的剧本呀!
难道她只配忽悠顾承风那种二傻子?
女子的目光落在了顾娇的喉头。
居然还怀疑到她的性别上了?还好她早有准备,给自己贴了喉结。
女子看到喉结,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顾娇的眼睛。
顾娇的眼神是不闪躲的,毕竟,演技不够脸皮来凑。
女子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猫腻,于是再度问道:“公子莫非是来找人的?是哪位姐妹的亲人?”
顾娇想了想,拿出小本本和炭笔,唰唰唰地写道:实不相瞒,爷就是来泡妞的!
女子嘴角一抽。
泡什么?
顾娇唔了一声,唰唰唰地划掉最后两个字,威武霸气地写道:寻花问柳!
女子噗嗤一声笑了。
不过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顾娇在纸上写道:把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叫出来!
女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公子的意思是我不够美?”
顾娇写道: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女子被顾娇气得都忘记去问顾娇为何不说话,只在纸上写字了。
想她堂堂仙乐居第一花魁,京城第一美人,竟然也有被人嫌弃容貌的一日?
她愠怒道:“公子的眼睛是几时瞎的!”
顾娇唰唰唰地写道:我没瞎,就是觉得你不是特别好看。
没我相公好看。
这一句简直将仇恨值拉满了,女子气得一掌朝顾娇拍来。
顾娇身形一闪避开。
掌风落在顾娇身后的椅子上,将那把红木做的椅子噼啪一声震成了碎片!
果然有武功。
顾娇收了笔和小本本,与她在屋子里交起手来。
女子的武功高得出乎顾娇的意料,万幸她得了老侯爷的指点,其中有几招恰巧能克制对方的招数。
顾娇将女子的手反剪在背后,压在了床铺上。
可女子远比她表现出来的更狡猾,她身子一扭,竟像泥鳅一般自顾娇的身下滑了出来。
并趁顾娇不备,将顾娇一把扑在了床铺上。
她双手扣住顾娇的手,两腿也压住了顾娇的腿:“呵,说老娘不够美,老娘这就摘下你的面具瞧瞧,看你是什么德行,竟敢说老娘不美!”
她用右手将顾娇的两只手腕扣在头顶,抬起左手去摘顾娇的面具。
可顾娇却挣脱了她的禁锢,一脚将她踹翻在了床内侧,并反客为主,将她的双手与双腿压住。
顾娇坐在她的腿上,解了她的发带,将她的手绑在床柱上。
女子挣扎,衣衫滑落,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你……”女子羞愤难当。
顾娇再次拿出小本本,唰唰唰地写道:“昨夜行刺皇帝的人是谁?”
女子一怔。
顾娇其实也不确定她知不知道,只不过她是这里的花魁,地位与武功都这么高,她知情的几率很高。
说不定她也参与了其中。
女子呵呵道:“我是风尘女子,我怎么会知道当今圣上的事?公子是不是找错人了?公子要查案,不该去找衙门么?”
顾娇写道:正常人的第一反应不该是问皇帝遇刺了吗?
顾承风就是这么反应的。
女子当场噎住。
顾娇霸气侧漏写:不说,就把你衣裳拔下来,就地办了你!
女子脸色一变,可转瞬便慢悠悠地笑了:“好啊,你来呀,不嫌弃我这一双玉臂千人枕的身子,就尽管放马过来。原就是我看上了公子,能伺候公子是我的福气。不过——”
说话间,她扫了扫顾娇的衣下,笑呵呵地道:“公子似乎对奴家没什么兴致呢。”
顾娇:呃……没武装到假瓜瓜!
女子意味深长地看着顾娇:“公子皮肤这么白、样貌这么精致,身板儿又清瘦,面对我这样的绝色美人却依旧无动于衷……公子,你该不会是公——”
话未说完,顾娇撕拉一声将她的外衫撕开了,并拽出来扔在床下,凶巴巴地看着她!
恰在此刻,门忽然被人撞开,一个酩酊大醉的男人闯了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顾娇抓起地上的长衫盖在了女子的身上,将女子严严实实地遮住。
“哎呀,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让人闯到千雪姑娘的屋里来了?千雪姑娘正在接客!坏了千雪姑娘的兴致你们赔得起吗!”
是女子的贴身丫鬟凶悍不已的声音。
“抱歉,千雪姑娘!”
一名女侍卫目不斜视地进屋,将那名醉汉抓了出去。
随后,顾娇从床上下来,没再逼问女子,转身朝门外走去。
女子在被顾娇用衣衫裹住的一霎就已经怔住了,又见顾娇放过她就这么走了,她眸光微微一动:“你、你不想知道谁是凶手了吗?”
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顾娇转身出了仙乐居。
若在前世她一定会不择手段逼供到底,毕竟从小到大,教父都是这么教她的。
可这一世,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顾娇看着自己的双手。
忽然,一个小匣子落在了她的掌心。
顾娇抬头,望向仙乐居的三楼,却只看到一扇赌气合上的窗子。
顾娇打开小匣子,里头放着一个吊坠的穗子以及一张字条。
皇宫,西南角。
凶手是皇宫的人,住在西南角,而这个穗子就是凶手的贴身之物!
第310章 水落石出
顾娇先去了一趟医馆,换了衣裳之后才回碧水胡同。
姑婆已经回宫了,皇帝受了伤,无法打理朝政,她作为太后总不能真的一整天游手好闲。
打完牌就散了。
老祭酒也去了国子监处理今日公务。
皇帝遇刺一事没对外散布消息,也没从皇宫调集人手过来,而是让顾长卿留在身边护驾。
顾长卿在碧水胡同光明正大地住了下来。
这会儿萧六郎与三个弟弟都还没有回来,顾娇先去隔壁看了魏公公,他伤势比较严重。
“下午喝了药,没一会儿又睡了。”玉芽儿说,“大小姐,奴婢没有哪里弄错吧?他怎么总不醒?”
顾娇给魏公公把了脉,说道:“你做得很好,他是太虚弱了,需要将养几日。”
听顾娇这么说,玉芽儿放下心来。
顾娇又去了姑婆的屋给皇帝把脉。
皇帝也睡了,他的伤口暂时没出现发炎的迹象,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顾长卿下午没事,又不好练剑,怕声音太大惊扰了皇帝的睡眠,他见绳子上挂着玉米棒子,索性拿了几个下来薅。
以前他看见姑婆与顾琰就是这么薅玉米棒子的。
若是叫军营的人看见振臂一呼、伏尸百万的冷面阎罗居然坐在后院儿的石凳上薅玉米棒子,只怕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顾娇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问起了皇宫西南角的事:“皇宫的西南角都住着谁?”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顾长卿薅玉米棒子的手一顿。
“刚刚出去打探到一点消息,刺客似乎与皇宫的西南角有关。”顾娇没说自己是去青楼打探的。
可顾长卿又不傻,这么大的消息外头根本查不到,唯一没去查的地方就是仙乐居。
顾长卿眯了眯眼,放下手中的玉米棒子,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去仙乐居了?”
顾娇一本正经道:“没有,我是正人君子,我不去那种地方!”
她衣裳已经换了,她不承认,她就没去!
顾长卿的目光落在她的小喉咙上:“喉结还没摘。”
顾娇:“……”
人设崩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顾长卿是又气又无奈,虽说知道她本事厉害,可仙乐居毕竟不是普通的龙潭虎穴,那里戒备森严,高手如云,便是他都不知其中深浅。
“以后不要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顾长卿说完觉得她应该不会乖乖听话,顿了顿,说道,“要去也叫上我一起。”
顾娇想了想,点头。
顾长卿又道:“你是怎么进去的?”
“捡了一块仙乐居的令牌。”顾娇面不改色地说。
连令牌都能捡到?顾长卿想说这什么运气?可想到庄太后与皇帝,又觉得这丫头确实就有这股运气。
他没怀疑什么,而是道:“所以你就打听到刺客的消息了?”
“嗯,刺客与皇宫的西南角有关,你认识这个穗子吗?”顾娇将千雪给她的穗子拿了出来。
这是一截吊在玉佩上的穗子,做工精致,这样的手工编织穗子有很多,大街小巷都能买到。
唯一不同的这根穗子是彩色的。
顾长卿道:“一般的穗子都是红色,陛下与皇后、太后的穗子是明黄色。”
彩穗并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少见。
顾长卿没见过哪个认识的人佩戴这种穗子。
顾娇问道:“后宫的妃嫔会佩戴彩穗吗?”
顾长卿认真地想了想:“可能会。”
彩穗并不是什么禁忌,只是不太流行而已。
“可是。”顾长卿接着道,“皇宫的西南角没有住任何妃嫔,那是养蜂与养花草的地方,只有一个蜂园与一个花棚。”
难道,那张小纸条上的意思不是指住在皇宫西南角的人,而是会出现在皇宫西南角的人?
“娇娇!”
顾娇思量间,小净空从国子监放学回来了。
他跳下刘全的马车,哒哒哒地跑进院子,路过前院与穿堂来到后院,一头扎进顾娇的怀里。
小脑袋在她怀里尽情地蹭呀蹭。
最近顾娇忙,小净空已经许久没在放学回家时见到她了。
当然小净空也没忘记与顾长卿打招呼,脆生生地叫了大哥哥。
小净空的小光头长出了一点点头发,又是一个帅气的小寸头了。
顾娇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一手汗。
天气太热,衣裳都快穿不住了。
顾娇索性去灶屋打了水来,要给他洗澡。
顾长卿道:“我来吧。”
在照顾弟弟这件事上,顾长卿的经验是十分丰富的,他带着小净空回屋,给小净空洗了澡。
小净空自己换衣裳,穿完裤裤后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雄赳赳地来到顾娇面前,指着自己的小裤脚与小鞋鞋:“娇娇娇娇!我长高了!”
裤子短了。
原先能盖住鞋子,如今却在鞋面之上了。
不多,也就两寸而已。
可两寸也是长高高呀!
顾娇点点头:“嗯,是长高了。”
“哎呀!”小净空乐坏了,开始满院子宣告,见人就说他长高了,还把自己短了一截的小裤腿显摆给人看。
只不过今天大家都出去了还没回来。
小净空从没有哪天像现在这般盼望坏姐夫、盼望琰哥哥以及小顺哥哥。
他要向全世界炫耀,他、长、高、了!
可是等啊等,萧六郎在翰林院加班了,顾琰与顾小顺去南湘与鲁师傅那边学艺了,就连去庙里上香的姚氏都带着房嬷嬷在庙里留宿一宿。
哎呀,可把他给愁的!
炫个高都没处炫!
小净空叹气,小手背在身后,在院子里踱来踱去,走出了赵大爷忧心明天米会涨价的步伐!
“咳咳……”
姑婆的屋子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小净空眼眸一亮:“唔?姑婆回来了吗?”
他啾啾啾地跑过去,一把推开房门:“姑婆!咦?不是姑婆?”
他看清了床铺上的男子,小脑袋歪了歪,惊讶道:“楚伯伯?”
秦楚煜的小马甲捂得极好,至今小净空与许粥粥都认为他姓楚,叫楚煜,父亲是个在朝廷当官儿的。
皇帝刚醒,还有点儿没回过神,看见净空才想起自己是歇在了小神医这里。
“是净空啊。”他虚弱地打了招呼。
“楚伯伯你生病了吗?”小净空来到床前,睁大眸子看向他。
顾娇是大夫,家里来个把病人并不奇怪,怪的是他居然住进了姑婆的屋。
“楚伯伯为什么会住姑婆的屋呀?”小净空问。
小孩子没大人那么多弯弯道道,心里想什么嘴上便问出来了。
“楚伯伯为什么不住我那边呢?”
那样晚上他就可以去和娇娇睡啦!
皇帝也没料到这间屋子居然是庄太后的屋,他很是惊讶了一番:“这是太……你姑婆的屋?”
“嗯!”小净空点头如捣蒜。
“那这里的东西……”皇帝话说到一半便给顿住了。
他是半夜被小神医救回来的,他命都快没了,小神医忙着抢救他,又哪儿来的闲情逸致去专门为他布置屋子?
这里的一桌一椅、一灯一烛想来是原先便已布置妥当的。
一想到这里的一切都是庄太后布置的,皇帝一丝喜欢都无了。
小净空并不知皇帝心中所想,见到他神色突然颓废下来,小净空以为他是难受了,上前拍拍他的手道:“楚伯伯,你会好的,娇娇的医术很高明,他一定能治好你的,你别担心!”
皇帝看着那只放在自己手背上的小手,堂堂九五之尊居然被一个四岁的孩子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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