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回旋踢,直接将他整个人从二楼踢飞了出去。
他重重地砸在一楼大堂的桌子上,桌子砸成碎片,他也彻底摔晕了过去。
中年夫人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个小子是谁啊?
怎么把赵四打成了那样?
要知道,赵四是她花重金买来的死士,从来没在哪个高手的手里吃过亏的呀!
“哪里来的臭小子,竟敢在我的青楼闹事,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她话音未落,少年已经走过来掐住了她的脖子上,将她毫不客气地怼在了墙壁上!
她后背狠狠一痛,恨不能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少年仰头,冷冷地凝视着她:“谁让你动他的?”
他?
哪个他?
那个奴儿吗?
“夫人,这蛊虫你还给不给……啊!”丫鬟捧着碗,吓得呆在了原地。
“拿过来。”少年对她说。
丫鬟抖抖索索地端着碗走了过来。
少年看了无法呼吸、面色发紫的中年夫人一眼:“给她喂下去。”
丫鬟吓得要哭了。
喂还是不喂啊?不喂会不会死啊?
少年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喂你就自己吃。”
丫鬟把心一横,伸出手来,将碗对准了自家夫人的嘴。
中年夫人忙撇过脸:“少侠饶命啊——少侠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奴儿——早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把他捡回来——”
“夫人!官差来了!正在隔壁的酒馆搜查!好像是韩家的矿场逃走了一个奴籍徭役!”
中年夫人唰的看向了地上的顾承风!
顾承风的身子就是一僵。
中年夫人恍然大悟:“他、他、他是韩家的逃奴?”
少年的眼底闪过一丝灭口的杀气。
中年夫人脑门儿一凉!
没错,方才有那么一瞬她的确想过,要是官差过来将他们抓了就好了,自己就能得救了。
但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中年夫人惊慌失措道:“别杀我……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
少年俨然并不信她。
少年足尖一点,挑起地上的匕首,反手一抓,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中年夫人勃然变色:“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有法子帮你们躲避官兵!你杀了我你们自己也暴露了!得不偿失!你留我的命!我保证没人能发现他!”
……
半刻钟后,官差搜查完隔壁过来了。
大堂内简单清理了一下,赵四被人带走了,只是被少年踹倒的大门还来不及装上去。
官差一共六人。
并非与顾承风交手的那一波,而是另外的。
且因发现了顾承风会武功的事实,韩家矿场派了几个厉害的龙影卫过来,六人中有三个都是龙影卫。
中年夫人姓徐,名凤仙。
她风情万种地走下楼,笑盈盈地说道:“哟,什么风把几位官爷给吹来了?咱们天香阁今夜可真是蓬荜生辉呀!”
为首的官差拿出一幅画像,问中年夫人道:“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徐凤仙扫了眼画像,不动声色地笑道:“哟,这么俊的小生,可惜了,没见过。”
为首的官差冷声道:“你当真没见过?”
徐凤仙笑道:“我天香阁可找不出这般模样的伶人,若我见过,一定会记得。”
为首的官差下令道:“给我搜!”
徐凤仙花容失色道:“哎!你们做什么?你们知不知道南宫三公子是我们天香阁的贵客!”
“哼!”为首的官差不屑一哼。
南宫家的人也配与韩家相提并论?
几人进去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亏得是天香阁生意不好,没几个客人,否则今晚损失大了。
“头儿,没找到!”
官差们回到大堂复命。
为首的官差亮出画像,对徐凤仙道:“日后若是见到了这个人,记得去韩家禀报一声。”
“有银子吗?”徐凤仙问。
为首的官差一记冰冷的目光打来,徐凤仙脖子一缩,低声道:“是,奴家记下了。”
一行人转身离开。
徐凤仙望着他们进了隔壁的赌坊,这才去了后院的柴房,搬开柴火,拉开地上的暗门,对地窖中的二人道:“他们走了!”
顾娇将顾承风背了上去。
方才徐凤仙其实是有机会告密的,她之所以没有,是因为顾娇对她说:“你出卖我,我就逃走,然后回来杀掉你,你可以赌一下我逃不逃得掉。”
少年说这话时嗜血的眼神不像活人,徐凤仙不敢拿自己的命去堵那一丝侥幸。
徐凤仙将顾承风安置在自己的屋子,这绝不是她要占顾承风便宜,而是她的屋子里有一条逃生的通道,是天香阁最安全的屋子。
顾娇将顾承风放在床铺上,打算去马车上拿急救包来给他治伤。
刚一转身,一只滚烫的大掌抓住了她的手。
有些事他平日里不会做,有些话他平日里不会说。
但他高热得太厉害了,脑子都浆糊了,哪里还分得清自己的颜面与体面?
他紧紧地抓着她,努力睁开眼,视线模糊地看着她,沙哑而虚弱地说:“我找到你了吗?”
顾娇看着他,点头:“嗯,找到了。”
第667章 娇娇之怒
顾娇用的是自己的声音。
他这会儿已经看不见了,至少让他听见。
正在一旁给顾娇倒茶的徐凤仙听到这一嗓子少女声音,惊得一个激灵,难以置信地朝少年看去!
“准备热水。”顾娇说,又恢复了青涩的少年音。
徐凤仙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自己是给吓傻了吗?居然连声音都能听错,这明明就是个小子,怎么可能变成丫头?
丫头才没这么可怕。
顾承风的伤势很严重,有跌倒的轻微擦伤,也有与人交手留下的刀伤,伤口泡了水,里面全是泥沙。
清洗的过程里,皮肉都得翻出来。
顾娇冷静地做着一切。
一旁的徐凤仙却看得嗓子眼都差点儿跳出来了。
我滴个乖乖,这洗得也太残忍了吧!
她折磨那些不听话的小倌都没这么可怕,这小子是哪儿来的呀?这真的是在救人吗?这是在下死手吧!
“别清理了。”顾承风虚弱地说,“难看。”
顾娇平静地说:“比这更难看的伤口我也见过。”
顾承风的身上除了今日弄的新伤之外,还有不少旧伤,大大小小,几乎遍布全身,不难看出他路上吃过的苦头。
“韩家人干的?”顾娇问。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什么丝毫波澜,然而屋子里就是莫名地笼罩了一股极寒的杀气。
端着热水进屋的徐凤仙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她干这一行许多年了,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少,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小杀气便这么重的少年。
她将热水放在床边的凳子上,问道:“小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去熬点青菜粥。”顾娇说。
“诶,好!”徐凤仙应下,赶忙吩咐银杏去办。
心底的巨石落下之后,人松懈下来,便很容易入睡。
顾承风都快要睡着了,忽然感觉有人在扒自己裤子,他迷迷糊糊地一愣,下意识地抓住自己的裤腰带:“你做什么?”
顾娇看了看他裤子上渗出来的血迹,说道:“你的腿上有伤。”
顾承风用最后一丝意识顽强抵抗:“不……不许看……”
顾娇说道:“又不笑你小。”
顾承风:“……!!”
他不小!
他是顾大大!顾凶残!
还有这丫头怎么说话的!
这是一个姑娘家能说的话吗!
顾承风脑袋一歪,不省人事了。
徐凤仙:“呃……”
这是睡着的,还是被气晕的啊?
顾娇得亏是检查了,顾承风大腿上靠近胯部的地方中了一刀,深可见骨,足足缝了七针。
伤势全部处理完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厨房的青菜粥熬好了,不过顾承风已经睡着了,顾娇没叫他,自己吃了一点。
她不饿。
只是不喜欢浪费。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晚,徐凤仙觉得自己也得吃点粥压压惊。
“那个……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她讪讪地说。
顾娇坐在桌边,放下手中的碗,说道:“慢着,有话问你。”
徐凤仙忙折回来,谄媚地笑道:“诶!小公子请说!”
顾娇问道:“今天的官差是韩家的,是韩彻的那个韩家吗?”
韩彻?
徐凤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韩家的二公子的确是叫韩彻。
她点头:“是,就是那个韩家!”
顾娇又道:“韩家为什么会对一个奴籍下人穷追不舍?”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不是普通的奴……”徐凤仙说到一半意识到二人的关系,忙轻咳一声改了口,“方才那些官差的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来自韩家的矿场,矿场对徭役的管制极严,逃走的统统都得抓回去处以极刑。这是矿场的规矩,也是韩家用来震慑人的手段。”
“小公子的朋友能逃出来真是万幸,韩家的矿场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只有死囚才会被发配过去,要不就是买来的奴人,那里的人都不是人,起早贪黑的干活,病了伤了没人治,只往山里一扔,因为治病的钱已经足够去买一个新的奴人了。”
顾娇的眼底迸发出极强的杀气。
徐凤仙劝道:“我劝小公子不要轻举妄动,韩家人可不是好惹的。”
“有多不好惹?”顾娇问道。
徐凤仙道:“韩家是太子的母族,权势滔天,别看他们的世家排名不是第一,但有时啊,排名是虚的,手里的兵权才是实打实的。韩家得到了轩辕家的黑风骑,拥有燕国最强大的骑兵。公子你还小,可能不懂打仗,不知骑兵的力量有多强悍。韩世子的黑风王是传闻中千年不遇的魔马,能驱狼战虎,六国仅此一匹,从无劲敌!”
“啊——”
后院传来丫鬟银杏的惊叫声。
赫然是马王在后院的空地上踩水蹦跶,水花溅了路过的银杏一脸。
说到奴人,顾娇的目光落在了顾承风右腿外侧的烙印上,这是用烧红的铁烙生生烙上去的,皮肉都被烧烂,自尊也被碾碎。
这个印记很刺眼,比他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势加起来都要刺眼。
顾娇问道:“官差多久找不到他会放弃?”
这话拗口死了,徐凤仙差点没听明白,她说道:“不会放弃的,从韩家矿场逃出去的人就没有一个没被找回来的,不然为何如今都没人敢逃了呢?你这位朋友怕是今年第一个逃走的。你一会儿带他走的时候要小心一些。”
顾娇睨了她一眼:“谁说我要带他走了?”
徐凤仙一愣:“什么?”
顾娇看向徐凤仙,威胁地说道:“他能藏多久,你就活多久。”
徐凤仙:“……?!”
不是,这小子是讹上她了吗?
她难不成以后要一直帮他应付韩家的官兵?
徐凤仙结巴道:“我我我、我警告你……”
顾娇淡淡地说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猜我是哪一个?”
徐凤仙一口老血卡在喉咙。
……
顾承风高热反反复复了一整晚,顾娇就在床前守了一整晚。
翌日天不亮,顾娇乘坐马车去了天穹书院。
书院门口,她碰见顾小顺。
顾小顺抱着书袋走过来:“姐!你昨晚是不是歇在小郡主的府邸了?”
“没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顾娇看了看,道,“待会儿再和你说。”
顾小顺应下:“哦。”
顾娇打算先将马王安置在书院,晚上再带回去,刚走了没几步,有人自身后叫住他:“是萧六郎吗?我家公子有请!”
“不去。”顾娇想也不想地说。
那人一字一顿道:“我家公子姓韩。”
顾娇的步子顿住,将马车交给顾小顺:“你先进去,我的书袋在马车上,一会儿别忘了给我拿去明心堂。”
“好。”顾小顺听话地接过缰绳。
“带路。”顾娇转过身,对那个年轻侍卫说。
侍卫将顾娇带去了附近的巷子。
韩彻早已在巷子里等候多时,他身边站着不少韩家的侍卫。
这架势摆明就是来者不善。
其实事情说简单倒也简单,就是为了一匹马而已。
本以为明郡王出马,一定能抢走萧六郎的马,谁料半路杀出一个小郡主来?明郡王吃了瘪,面子上过不去,只有拿他撒气,怪罪他没弄清楚形势,欺负人欺负到了小郡主的头上。
这是他的错吗?
难道不是你明郡王干不过小郡主吗?
这话他就不敢说了。
他心里窝了火,一整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决定不论如何也得把那匹马弄到手,不能白白受这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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