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姜闻音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马车,不耐烦道:“都说你认错人了,这里没什么姜莹。”
侍女愣了愣,看着她的表清,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敲错门了。
姜闻音绷着脸,啪地一声关上门。
寒月透过门缝看了一眼,见门外的侍女转身离开,走到马车边上,似乎在朝马车里的人禀报。
她眉头紧蹙,压低声音道:“姑娘,郗家怎会知道您的身份?”
姜闻音表情严肃,“姜家和郗家虽是远方亲戚,但来往不算少,见过我并不意外。”
小说里,原主在郗家住了一年多,等姜家平反才回的长安,所以郗家应该不会对她们姐妹不利。
但姜闻音并不准备与郗家相认。
她们姐妹衣食无忧,寄人篱下,哪有住在这宅子里来的悠闲自在?
寒月点头,“您先回屋,我来打发她们。”
姜闻音应下,刚转身就听到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姜姑娘,我家姑娘想见见您。”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姜闻音挑了挑眉,隔着一扇门道:“这里没什么姜姑娘,你们若再不走,我就报官了。”
听见门内传来的声音,郗蕴纯脸色不好,努力压下自己的脾气,“七表妹,我是你蕴纯姐姐,我祖母是你的表姨奶奶,你不知道吗?”
姜闻音双手缩在袖子里,“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表姨奶奶,你认错人了,赶紧走。”
郗蕴纯:“我不会认错人的,我哥哥是郗云河,三年前曾与我祖母去姜家给姜老夫人拜寿,与你见过一面,他可是还记得你。”
姜闻音不耐烦和她掰扯,抬步往宅子里走,“你不走,那就在外面冻着吧,我先进屋了。”
郗蕴纯急道:“七表妹留步!”
姜闻音没理她,绕过垂花门,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脱下身上的斗篷,窝到原来的位置上烤火。
锦娘用钳子扒拉两下,把烧好的栗子从灰里扒拉出来,用帕子擦干净,剥出黄色的果肉,放到盘子里。
等剥了小半盘,她推到姜闻音旁边,“姑娘吃吧,可好吃了。”
姜闻音垂眸看了一眼,捡了两颗喂进嘴里,便摆摆手让她自己吃。
吃完栗子,她倒了杯茶喝下去,又让锦娘把棋盘拿出来,和她下了小半个时辰五子棋,然后打着哈欠,躺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下午郗蕴纯又来了一趟,她照旧没开门,甚至懒得出去搭理她。
到了傍晚,外面又响起敲门声,姜闻音拿着书,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不耐烦道:“寒月姐姐你出去看看,要还是郗家人,就别开门。”
寒月应了,起身出门。
许久之后,廊下响起一串脚步声,紧接着她的门便被人推开了。
姜闻音的目光落在书上,打了个哈欠道:“是她们吗?”
来人没有回答。
姜闻音懒洋洋地抬眸,奇怪道:“寒月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了。
只见屏风前站着一个纤细高挑的美人,她乌发如墨,肤色冷白,一双凤眸十分深邃,撩起旁边的珠帘,笑盈盈地看着她。
姜闻音愣住,手上的书啪嗒一声落在桌上,然后赤着脚下地,跑到姜沉羽面前,眸子黑亮,“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啦!”
姜沉羽挑了挑眉,“如何想?”
姜闻音给了他熊抱,在他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笑容热情道:“从你一走,我就开始念叨你了。”
这个是真的,在这个世界,自己最亲近的人就是美人姐姐,他离开这么久,她都有些不习惯。
姜沉羽垂眸看了她一眼,唇角翘了翘。
还是这样的姜莹好,要是他以原本的模样出现,别说亲一口,他的脸上可能还要再挨一巴掌。
第64章
大半个月没见,姜闻音发现,她对美人姐姐的思念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强烈。
拉着姜沉羽的手,将人上下打量一番,见他没有清减的模样,帮她把斗篷脱下来,然后搓搓他的手,“姐姐的手怎么这么冷,快过来暖暖。”
姜沉羽垂眸看了她一眼,任由她拉着自己,抬步走到炭盆前坐下。
姜闻音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拎起茶壶给他倒了杯热茶,然后又把自己的零嘴推过去,托着下巴道:“姐姐再晚点回来,就赶不上过年了。”
大家都在准备过年,街上喜气洋洋,到处在卖桃符和爆竹,胡同里经常可以看到孩童拿着爆竹和火折子,走街串巷,时不时地点燃一个爆竹,然后尖叫嬉闹着逃跑。
但因为美人姐姐没回来,她们虽然已经准备好过年的东西,宅子里也一点年味都没有。
姜沉羽喝了口热茶,把弄着她纤细的手指,时不时地在她手背上的软窝窝上戳一下,轻撩眼皮道:“我既答应你,那过年前便一定会回来。”
姜闻音歪头,“姐姐这次去湖州可还顺利?”
姜沉羽把茶杯放下,回答地很简洁,一副不欲多提的模样,“尚且顺利。”
行吧,他不愿意说就不说吧。
姜闻音心很大,也比较尊重人,从不勉强别人回答自己不想回答的事情。
她抽出自己的手,白嫩地手掌往前一伸,“行叭,那我换个问题问姐姐,你去了趟湖州,可有给我带什么礼物回来?”
姜沉羽点点头,“东西还在马车上,晚一点让徐琰拿进来给你。”
姜闻音等不及,摆摆手道:“徐琰给你赶了那么久车,肯定累坏了,我自己去拿。”
礼物这种东西,不论什么时候都让人很期待。
姜沉羽眉梢轻挑,“就这么迫不及待?”
姜闻音兴奋地点头,猜测礼物是什么。
姜沉羽施施然起身,曳地的裙摆像水波一样在地面上划过,背影优雅清冷,他抬步向外走,“那你随我来,自己拿进屋。”
姜闻音跟在他身后出门,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雪花不住地往她脖子里钻,冰冰凉。
她缩着脖子,小跑着去了马厩,看着姜沉羽进到马车里,拿下来几个锦盒,将其中一个递给她,“这是善琏湖笔,你的字太差,好生练练。”
“谢谢姐姐。”姜闻音打开锦盒看了几眼。
善琏湖笔她倒是知道,价如金贵,被誉为笔中之冠,读书人对它很是喜爱。
她平时偶尔会练练字,虽然不是什么大家,但有一支好笔瞬间感觉逼格就高了。
姜沉羽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会很失望。”
姜闻音抱着锦盒,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看他怀里剩下的锦盒,说:“怎么会,姐姐送到我都喜欢,你怀里的锦盒里面是什么?”
本想逗她,才只拿了一支笔给她,但她并没有很失望,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姜沉羽把它们摞到她怀里,“都是你的,自己打开看看。”
外面光线很暗,姜闻音抱着锦盒进屋,把它们放到桌上,盘腿坐在软榻上一件一件地拆礼物。
有一盒颜色漂亮,刺绣精美的手帕,几盒点心果子,两盒胭脂水粉和首饰,一盒子色泽上乘,品相圆润上佳的粉珍珠,就连湖州那边的话本子都有一堆。
姜闻音抬头,露出感动的表情,“姐姐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这么多东西,美人姐姐是走到一个地方就把当地的特产买一些吗?
姜沉羽神态慵懒地靠在软枕上,闻言瞥了她一眼,“还有些鱼干,已经让寒月拿去厨房,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当然会喜欢,她喜欢一切美食。
姜沉羽回来后,宅子里热闹了许多,因为昨日闯进来了蒙面人,加上近日无事,寒月的姐姐寒霜也留了下来,保护她们姐妹。
昨日的事情,美人姐姐似乎已经知晓,姜闻音猜测,应该是寒月说的。
见到美人姐姐,小肥啾很是兴奋,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在他腿上蹭来蹭去。
姜闻音盯着这只舔鸟看了半天,把昨天它干的蠢事说了出来,恨铁不成钢道:“姐姐都不知道,这只蠢鸟昨天险些跟人跑了。”
姜沉羽在小肥啾脑门上敲了一下,评价道:“的确很蠢。”
这蠢鸟,险些将他暴露,幸好姜莹脑瓜子不太聪明,没往别处想。
“其实也不怪小肥啾,就连我看到赵衡,也觉得十分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姜闻音皱着眉毛,仔细回忆一番,侧首问道:“姐姐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姜沉羽表情僵了僵,不自在道:“没有。”
姜闻音露出疑惑的表情,“没有吗?难道是我的错觉。”
难不成她已经颜狗到,只要是相貌英俊的男人,就会觉得熟悉的地步了?
姜沉羽斩钉截铁道:“是你的错觉。”
姜闻音双手托腮,叹了口气。
“对了姐姐,今天郗家的人来了两趟,似乎认出我们真实身份,想要接我去郗家。”她把姜沉羽离开后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然后突然想起白天的事情来。
姜沉羽睁开眼,“来的是谁?”
姜闻音回答道:“是被咱们用金雕坑了的那个刁蛮姑娘,好像叫郗蕴纯。我想着,郗家若知道我们的身份,也不该让她来接我,所以便没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没跟她走。”
竟然将主意打到姜莹身上。
姜沉羽屈指在桌上轻轻地敲着,垂眸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语气微冷道:“你做的很好,确实不能和她走。”
姜闻音好奇道:“为什么,姐姐是知道些什么吗?”
姜沉羽看了她一眼,“没什么。”
有些事情,说出来无法也向她解释。昨日的蒙面人,应该是牧华卿的人,他想掳走姜莹。
今日郗蕴纯又想把姜莹引出去,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不难猜测,牧华卿和郗蕴纯有联系。
难怪林玄悠在襄州找了大半个月,也未能找到牧华卿的下落,原来是躲在郗家。
次日清晨,姜闻音早早起来,帮助寒月几人除尘、挂桃符、放爆竹。
地上积了一层雪,她带着锦娘堆了个雪人,把爆竹放在雪人旁边,拿着火折子点着引线,捂着耳朵站在廊下,看着爆竹噼里啪啦地被点着。
小西施犬被吓得汪汪叫,徐琰站在院子里,被屋檐上滑落的雪砸了个正着,锦娘捂着肚子哈哈笑,姜闻音也忍俊不禁。
姜沉羽自房间里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热闹的场景。
“姐姐你起来啦,快来放爆竹!”听到开门声,姜闻音扭头看过来,冲他招招手。
他的目光落在姜闻音身上,看到她红扑扑的脸蛋,和亮晶晶的眸子,露出淡淡的笑。
吃过早饭,锦娘搬了梯子来,姜闻音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将桃符挂在门框边上,挂完后还要转身问姜沉羽,有没有挂好。
姜沉羽抬头打量一番,点了点头。
寒月和寒霜在厨房里忙碌,姜闻音也没歇着,拿了块煮好的大骨头,把肉削下来给小肥啾吃,骨头则留给西施犬。
好似突然间,年味就突然浓郁起来了。
“哎呀你这只笨鸟,别这么霸道,给小狗留点肉,别自己全部吃完了。”
“别薅我头发,蠢鸟!”姜闻音坐在小凳子上,努力解救自己的头发。
小肥啾扑棱着翅膀,轻轻地咬住她一撮头发,不满地叫了一声。
院子里热闹极了,姜沉羽立在廊下,静静地注视着姜闻音和小肥啾它们,眉眼轻松愉悦,身上的气质温和了许多。
徐琰绕过垂花门,提着一个食盒走过来,看了厨房门口的姜闻音一眼,低声禀报道:“公子,外面来了个年轻书生,自称是咱们的邻居,送了不少果子点心来,还要见小姜姑娘。”
姜沉羽脸色一沉,表情瞬间阴郁。
扫了一眼徐琰手里的食盒,他露出嫌恶的眼神,“拿去扔了,别告诉她。”
徐琰轻咳一声,“是。”
真想告诉公子一声,他吃醋的模样真明显。
姜沉羽转身,大步流星地穿过垂花门,走到宅子门口,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日的青衫书生。
书生生的唇红齿白,今日又穿着一身蓝袍,显得温文尔雅,在宅子门口来回踱步,表情紧张,嘴里念念有词。
姜沉羽听觉敏锐,听到什么“花灯节”“陆姑娘可有空”“一起去看花灯”之类的话。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脸色一沉,冷冷地开口问:“你有何事?”
书生惊喜地转身,却没想到,来人不是他要等的人,而是一个更加美丽,却脸色阴沉的女子。
他稍稍愣神,很快反映过来,这位应该便是陆姑娘的姐姐。
书生忙移开目光,客气有礼道:“大姑娘,在下家住胡同口,姓杨名拓,今日家母做了些糕点果子,在下便想着送一些给你们。”
姜沉羽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冷淡,“东西已经扔了,我妹妹说她不认识你,也不爱吃那些东西。”
杨拓顿时脸色惨白,不可置信道:“不可能,陆姑娘绝非那样的人!”
他虽与陆姑娘只有几面之缘,但与她交谈过,从她的言谈举止便可看出,她是个教养极好,心地善良的姑娘。
杨拓定了定心神,表情认真道:“两位姑娘可是对在下有什么误会?”
姜沉羽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误会。”
杨拓坚定道:“陆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大姑娘可否让在下见陆姑娘一面,若是有误会,在下可以当面解释清楚。”
姜沉羽有些不耐烦,“痴人说梦,她娇生惯养,岂是你能肖想的?”
杨拓顿时哑然,他家中确实贫苦,连读书都是倾全家之力,不像陆姑娘,一张不起眼的帕子,都用的是上好的云锦。
见他沉默,姜沉羽嗤笑一声,在杨拓失魂落魄的目光中,让徐琰关上了大门,表情不太美妙地向宅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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