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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脆桃卡里

时间:2021-11-21 00:28:40  作者:脆桃卡里
  少年哼了一声,骄纵的声音响起:“说什么混账话,我舅父罚我,叫罚吗?叫委屈吗?滚过来点儿,叫你打个扇子,跑那么远。”
  谢菱驻足,看见不远处的石板上,晋玉祁背对着她们跪着。
  一个小厮用一柄巨大的芭蕉扇替他在头顶遮阳,另一个小厮则不停地用扇子给他扇风,还有几个围在边上,笑嘻嘻的,像是专门来说笑逗趣的。
  谢菱看见是晋玉祁,就拉住贺柒说:“贺姐姐,我们不要去了。”
  “怎么不要去?”贺柒昂了昂下巴,说,“你不知道吧,他就是这几年京城里风头无两的小霸王,就会在他那个舅父面前卖乖,其它时候,不知道欺负了多少人。”
  “这回,总算轮到他挨罚,简直是大快人心的场面,我们不仅要看,还要多看看。”
  谢菱蹙眉,她看见不喜欢的人,只想走开不理,不论那人是不是落魄,她连热闹都不愿意看。
  但贺柒喜好快意恩仇,而且,贺柒并不知道谢菱之前与晋玉祁的龃龉,拉着她仍然留在原地。
  她们两个不过多站了一会儿,就被那几个小厮看见了,立刻提紧了颈后皮,高声道:“哎,你们!”
  喊到一半,许是认出来贺柒,声音又软了下去:“是,是相府的贺姑娘吗?贺姑娘在这里做什么?”
  晋玉祁听到这话,唰地扭头瞪了过来。
  晋府与相府来往颇多,晋珐算得上是宰相的直系下属,晋府的人当然对贺柒客客气气。
  但,在晋玉祁正式袭爵之前,那些都只能算得上是大人的事。
  晋玉祁与贺柒之间,更多的还是年轻少年少女之间的恩仇,计较起来,哪里管得了你是公伯侯府的少爷,还是王孙贵族的小姐。
  贺柒被家人疼宠惯着,从来不让着男子,更不让着晋玉祁这种嚣张跋扈的,两人不对付许久。
  因此,晋玉祁对着贺柒也没什么好脸色。
  此刻在这里看到她,立刻知道贺柒是来看热闹的,瞪圆了眼睛指着她道:“贺柒!你过来凑热闹作甚,闲得没事干是吧?”
  贺柒嗤了一声,怒怼回去:“怎么,这里难道只有你晋府的人才来得?我就是路过,累了,在这里歇歇脚!”
  这里外面便连着大街,虽然有个巷子拦着,但毕竟不是什么私密封闭之处,若有人从这里经过,都能看见晋府的表少爷在这儿跪着挨罚,手里还举着一柄重剑。
  晋玉祁气得脸红脖子粗,卸下重剑,狠狠在几个小厮屁.股上拍了两下:“蠢货!还不去守着巷子口,别让任何人进来!”
  他不敢违抗晋珐,只能乖乖受罚,但不代表他愿意让别人看了不花钱的热闹。
  谢菱原本躲在一丛紫穗槐后,遮掩了身形,此时见几个小厮走过来,担心被发现,往后缩了缩。
  贺柒以为她害怕,更加挽紧了她的手,安抚道:“别怕,他就是条疯狗,现在也是被拴住的。他看起来脾气大大,其实胆子小小,绝对是不敢违抗他舅父的命令的。”
  晋玉祁狠狠地皱了眉,怒声吼道:“贺柒,你在和谁讲话?好啊,你还带了人来,贺柒你是欠打吧!”
  贺柒是身份尊贵的相府独女,谁敢张口闭口说要打她?
  晋府的掌事人晋珐都只能算是她父亲的半个门生,这什么权柄也没有的晋玉祁,在她面前如此放肆,也是太过嚣张了。
  贺柒冷哼一声,扬声道:“怎么,我说你爱戴你舅父呢,说错了?你分明姓胡,却为了入你舅父的家谱,硬生生改了姓,岂不是对你舅父爱戴惨了?还是说,你爱戴的根本只是永昌伯府的权贵而已。你这等的小人,姑娘我说你都嫌浪费唇舌!”
  “贺柒!你不要以为你是相府的小姐就有什么了不起,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女子,不要猖狂!”
  晋玉祁被贺柒戳着脊梁骨,已是怒极,但确实不敢违背舅父的命令,无论发生什么,也依旧跪在地上受罚。
  说几句实话,在男子口中就成了猖狂,贺柒恨恨地捏紧拳头,眼神中都焠出怒火。
  小厮们听见自家少爷与贺柒的争吵,哪还敢袖手旁观,他们不敢动贺柒,却也不敢得罪了晋玉祁,想到方才晋玉祁的问话,便冲上来将挡着谢菱的紫穗槐一把扯开,让晋玉祁看清楚贺柒是把何人带了来。
  哪知,晋玉祁看清楚人之后,忽然手中的重剑就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晋玉祁猛地站了起来,跪久了的膝盖有些发酸,走过来时双腿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差点扭倒在地上,愈发狼狈。
  晋玉祁整张脸都涨成了紫红色,似乎是怕变得更加丢脸,站在原地不动了,但目光依旧瞪着这边,似是要吃人。
  谢菱拉了拉贺柒的衣袖:“我们走吧。”
  贺柒还没反应过来,晋玉祁已经忍不住地吼道:“贺柒,你怎么对付我都行,竟然把谢花菱带过来看我的笑话,小爷我记住你了!”
  罚跪不要紧,甚至被贺柒或者其他路人看到也没什么可丢人的,可只要一想到方才这一幕被谢菱瞧见了,晋玉祁就恼怒得想杀人。
  贺柒没想到晋玉祁也与花菱相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本是想带着小姐妹一起过来凑个热闹,却没想到把晋玉祁刺激成这个样子。
  贺柒低头问谢菱:“你们认识?”
  谢菱不愿意回答。
  她根本不想与这个晋玉祁认识,事实上,也根本算不上认识,只不过见过两次,吵过两架而已,实在不值得她在这里浪费时间看晋玉祁耍猴戏,还给自己多惹麻烦。
  谢菱不耐烦起来,转头兀自朝巷外走去。
  她从花丛背后走出,晋玉祁便完整看见了她避之不及的背影,不知为何喉咙发疼,心中也一阵紧缩,大吼了出来:“谢花菱!你跑什么,你以为小爷我在这儿受罚是为了谁,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我已经向舅父秉明,不日就要去你府上提亲!”
  谢菱脚步凝了凝,只觉无比可笑。
  晋玉祁,与她哪里有什么渊源,谢菱只恨不得与他从未见过才好。
  他自己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不仅想到提亲,竟然将这等事情在大庭广众下宣之于口,她谢菱的颜面、清白,还要不要了?
  贺柒震惊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但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厉声叱道:“晋玉祁,你狗嘴不会用就缝上!”
  然后转眸看向其余的几个小厮,好在晋玉祁之前为了自己的颜面,叫那些小厮去巷口封了路,此时这附近没有闲杂人等,在场的只有这几人。
  贺柒眼神凶戾,瞪着那几个小厮威胁道:“今日之事,要是流传到外面任何一个人的耳朵里,你们几个就别想活命。”
  小厮唯唯诺诺点头,就差没抖成筛糠。
  谢菱停下步子,转身看着晋玉祁。
  晋玉祁呼吸一促,本来,他也并未想着一定要娶谢花菱,但是那日被舅父责问,为了辩驳,话赶话的,便说到了此处。
  既然说出了要向谢府提亲,晋玉祁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也不错,甚至隐隐期待起来,哪怕是被罚跪在晋府外,也觉得似是心里装了只粉兔子一般,喜悦得扑扑跳跳的。
  除去这隐隐的、不足为外人道的喜悦,晋玉祁自然也有些紧张。
  独自个儿跪在这儿领罚的时候,他还想过,谢花菱若是乍然看到他去谢府提亲,会是什么反应,想了数百种,想得直闷笑。
  可现在,他一时赌气,当着谢菱的面说出了这事,谢菱却既无喜悦,也无羞涩,甚至连恼怒都看不见,她的神情平淡得像是一杯白水。
  好似方才她所见的一幕,并不是一个年纪相仿的贵家公子在她面前提亲,而是一株不相识的杂草枯死在泥地里。
  谢菱说:“晋少爷说的若是真的,谢府怕是得早早准备送客茶了。”
  这等毫无转圜的拒绝,让晋玉祁也一时失了声。
  谢菱转身便走,晋玉祁静了静,还在身后不甘心地喊着:“你等着!花舞节那日,我就去找你!”
  一直到快步离开这条巷子,谢菱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贺柒也小心翼翼地沉默着,直到过了好一会儿,贺柒才轻声说:“花菱,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畜生如此猖狂,竟然对你大放厥词。是我不好,不该把你拖过去的。”
  谢菱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
  “不要紧。”谢菱转身对贺柒扯了个浅浅的笑,“他要发疯,与贺姐姐没有关系。只是,看着他厌烦,总觉得后患无穷。对了,他说的‘花舞节’,是什么时候?今年又要办?”
  贺柒抿了抿唇:“花舞节是半祭祀的庆典,每当京城里有什么大事时,就要举办。已经好几年没办过了,不过据说,因为今年的疫病愈发严重,陛下又有这个念头,想办一场花舞节,去去晦气。”
  谢菱微微蹙眉,在心中想着,有疫病,自然应当早些防治,要么,就修一修这疫病的来源,整治一下护城河,弄一场祭祀算什么道理?
  这让谢菱又想到之前那次千灯节的事情,在京城轰轰闹了一场之后,皇帝的做法,却是带着簪缨家族去祈福以平顺民心。
  无用之事越做越多。
  “听说,陛下的旨意已经差不多定了,花舞节的日子是在七月十五,第二日便是处暑,算是个好兆头。可……”
  七月十五?
  那岂不是离今天也没多少日子了。
  “可是什么?”谢菱追问。
  “可是,今年还没找到合适的神女。”贺柒说,“这花舞节有个规矩,需要及笄以上的未出阁女子担任神女,坐在花架中,被抬着在城中走一圈,意为天神降世,菩萨护佑。今年旨意下得急,前几年里储备着的神女人选或是嫁人,或是迁居,短时间内,还没来得及选出合适的。听我爹说,最近礼部为此事烦得很,又没人有那个胆子,敢到陛下面前,去求陛下改时间。”
  “这有何难?京中这么多女子,不愁找不到合适的。”
  谢菱也不觉得这点阻碍会让花舞节的日期推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咬咬唇角,专心思考着要如何对付晋玉祁。
  若她是别的身份都好说,晋玉祁一个乳臭未干的中二病少年,根本不够她一指头的。
  但她现在是谢菱,一个须得听从父母媒妁之言的高门贵女。
  而且,她也正是刚及笄,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指不定谢家人商量着,觉得门当户对,与晋家一拍即合了。
  “说的容易,可做起来却难得很。”贺柒有心要引开谢菱的注意力,不让她再为方才的事烦忧,说得更加仔细。
  “礼部两个月前才上任了新尚书,规矩严得很。花舞节选神女是最要紧的事,尚书的要求是,正阳出生的女子,以示阴阳调和,有兄弟姊妹的女子,寓意人丁兴旺,若家中有官爵,则不能过高,以免冲撞了龙气,以这些条件挑选,姿容最佳者胜……”
  贺柒说着说着,忽地一顿,差点跳了起来,对着谢菱说:“花菱,你这不是正正合适吗?”
  谢菱迷茫地眨了眨眼。
  贺柒围着她转了几圈,啧啧感叹道:“花菱,你是六月生的呀,刚好是盛暑之时。你的姿容,在全京城也没有能胜得过你的了,你若是去选神女,我看礼部尚书也再也不用发愁了!”
  谢菱顿了顿。
  被贺柒一提醒,谢菱也想到了这一点。
  那个晋玉祁说要在花舞节那日来找她,特地定了这个日子,想必是有原因的,说不定,便真是像他说的那样,要直接提亲了。
  若真是如此,谢菱哪怕躲在房中,也有可能被他直接找上门。
  可若是她当了神女,坐在花架上,晋玉祁又怎么可能接近她,她不在府中,上门相看的程序自然就履行不了,晋玉祁选好的日子就只能作废。
  好日子也不是天天有的,晋玉祁要等到下一次,估计最少要过一个月了,这中间的时间,足够谢菱好好筹谋。
  谢菱打定了主意。
  贺柒越想越兴奋,在一旁继续说着:“其实,我可喜欢花舞节啦。小时候,我曾见过好几次神女,面纱遮着半张脸,手里端着玉瓶,真的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试问京城长大的姑娘,又有几个没有悄悄在卧房中,用绣帕盖在脸上,模仿神女呢?”
  “花菱,你若是去当神女,定是最美的一任神女!”
  谢菱转向贺柒道:“贺姐姐,我想选神女,还来得及吗?”
  贺柒兴奋得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来得及,当然来得及,你放心,我去同父亲说。”
  -
  相府,墨玉棋子与白玉棋子在棋盘上交错,下朝回来的贺相正与客人在厅中对弈。
  晋珐姿容端庄,坐姿挺拔,风致清雅,上翘的眼型微微半阖着,垂下观察着棋局,指间捻着一颗黑子,过了一会儿,用左手揽住右手袍袖,将黑子落在棋盘某处。
  贺相看他落下的位置,摸了摸胡须,笑出声:“好啊,果然不愧是晋卿,朝中人都盛赞你年轻沉稳,行事有度,看来这棋风也是如此,缓缓推进不骄不躁,倒叫我无处可去了!”
  晋珐撩开下摆站起,在旁边侧身,朝贺相恭谨地躬身行了一礼:“贺相谬赞了,学生不敢与贺相比肩。”
  晋珐在朝中任中书侍郎,常受丞相指点,因此自称为学生,却并不叫丞相为老师,这是为了免遭怀疑他故意攀亲。
  贺相笑了两声,也站起来,将残局留在身后,招招手叫晋珐来喝茶。
  “我今日得闲,找你过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贺相道,“陛下近日有意重办花舞节,你可有听说?”
  晋珐点点头:“是,礼部最近为此忙忙碌碌,常见到他们的折子。”
  贺相道:“这花舞节若要重办,还办在京城,那就向来不只是礼部单纯一部的事情。各方都要调配安排好,你我是辅佐陛下的近臣,这些事少不了要与我们打交道。”
  “今年这个担子,我想交给你来挑,不知你可愿意?”
  晋珐扬眸看了丞相一眼。
  丞相亲口给他安排事务,这是再明确不过的提拔之意,更何况,花舞节虽然隆重,却并不复杂,算是一件简单的差事。
  晋珐拱手,又弯腰鞠了一躬:“学生定然不负丞相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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