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很浓,而且偏咸。
可容拾只点点头说了句:“很好喝,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萧阳抽了张纸放在她的旁边,“我下次还可以来送。”
“这太麻烦你了。”成年人的潜台词,点到为止。
与其说是怕萧阳太麻烦,其实是容拾不太想用多余的时间打发人。
萧阳听得懂,迟迟没作声,气氛一度尴尬。
容拾就是这样,拒绝只是现在尴尬,好过以后甩不掉。
“容拾,你其实不需要对我这么防备。”萧阳本来也很排斥相亲这种事,但是意外的,对面的人给她的感觉很好。
他们两个人都是通过努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管是性格,自身条件还是其余别的地方都很相似,在一起相处也一定会很舒服。
容拾完全是他心动的类型,所以他还想努力一下。
碰到一个喜欢的不容易。
“我们可以先接触一个月试试,如果你还是不喜欢我,那我也不会勉强。”萧阳也不会强人所难,他可以为自己争取机会,但并不强求。
容拾轻叹了口气,“萧阳,我其实现在就能回答一个月后我的想法。”
她不想拖着,能拒绝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萧阳摊摊手,依旧是笑着,他的语气一直很温柔,给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耐心到了极致,“也不需要有什么负担。”
第43章 很浪漫
又是短暂的沉默, 容拾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鸡汤上浮着一层油,晃晃荡荡地打了个圈停住,萧阳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在她身上。
“我不死缠烂打, 一个月之后,如果你给我的答案和今天相同,那我绝对会尊重你的决定。”
在萧阳的观念中, 努力一试的事情如果没有结果,那也不需要强求。
容拾没作声, 她并不觉得多出一个月的时间能改变什么。
萧阳也确实履行了承诺没有多待, 拿着保温盒走的时候, 林璐碰巧在门外敲门, 进来时看到起身的萧阳还愣了愣。
“容总, 要不我一会再来?”林璐刚才在门口就听见销售部那群员工在聊八卦,她以为是蒋鹤野又来了。
现在一想, 蒋鹤野当时是来买房的,这个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来送饭的, 难怪那群人嘀嘀咕咕半天。
“不用,你们忙, 我先走了。”萧阳朝林璐友好地笑了笑, 出去时还帮忙带上门。
林璐有点好奇,但她不敢问, 也不知道自己老板最近是不是招了什么桃花运,男人一个个地往跟前凑。
容拾用纸擦了擦手, 边回到办公椅上坐下边问:“什么事?”
林璐这才反应过来把手里的资料文件递给容拾,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上午您让我查小陆总的事,有眉目了,另外东西我都帮您添置好放在了酒店。”
容拾头也没抬一下, 手掌轻放在桌子上,淡淡“嗯”了一声说道:“陆淮征去哪了?”
“我查了小陆总最后的行程记录,他飞了德国。”林璐知道,容拾不可能关心陆淮征现在人在哪里,而且想知道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我打电话问过小韩总,他说您住院期间,老陆总曾经在董事会上提到一家德国的材料供应商,但是因为您不在,他也不敢轻易做决定,所以这事被小韩总推掉了。”林璐示意容拾看刚才她递过去的资料,继续解释道:“我看过了,这是家空壳公司,里面的门道太多了,您说过不能让祁总知道,我就没继续查下去。”
容拾面色一沉,她翻了两页资料,发现这家公司最后一次对外合作就是在林城,时间也碰巧是她去找陆总谈橙园二期项目的那几天。
所以,他们父子俩对二期的项目根本就没兴趣,在董事会上也就是做戏给她看,百利无一害,既能帮自己家人抬高合作的筹码,又能成功转移注意力。
如果不出她所料,老陆总是想把恒园的项目建成烂尾楼,所有的资金都卷到这个空壳公司里,到时候祁氏集团名声没了,钱也没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容拾和韩越的动作这么快,御园这边的很快预售开了,资金没办法周转,这两个人确实需要收敛,估计陆淮征这次飞德国,是去处理那边的烂摊子。
事既然出了,容拾就不能坐视不管,陆淮征既然去了,那短时间之内就别想轻易回来。
“你打电话给小韩总,就说恒园这个项目,我要延期。”
林璐一愣,虽然她手上代理的是老祁总的股份,在董事会有最高话语权,但这事不能她自己一个人决定。
“容总,这事恐怕不好办。”那群老家伙难缠的很。
况且恒园的材料商也都谈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告诉他们合作延期,各家都会损失一大笔。
容拾点点头回应:“我知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她习惯了冷静面对,“合作可以照常进行,老陆总不是给自己家抬价吗?那就把橙园二期的计划提前,这些合作商直供橙园的项目,说到底还是他们林城陆家掏钱赞助。”
用橙园二期换恒园,材料商又不傻,橙园的项目在祁氏是什么地位大家心知肚明。
没有一个商人会拒绝更赚钱的项目。
……
意大利的环境相比较海城有些干燥,刚下飞机时,扑面而来的热气蹭到脸上,太阳烤的人双目眩晕。
一周后,蒋鹤野在品牌总部吃了五次闭门羹,除了第一次设计师派了个秘书用流利的意大利语委婉地告诉他自己很忙,后面就没了音信。
乔泽觉得自己老板上班要是能有这个积极性,那顶楼那位也不至于气得脸红脖子粗。
今天是第六次,不知道是不是蒋鹤野的执拗让他们品牌方真的没办法了,那位传说中的设计师还是决定见了蒋鹤野。
是位四十多岁的貌美意大利妇人,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风韵犹存。
她的旁边坐着一位中文翻译小姐,笑着跟蒋鹤野打招呼:“您好蒋先生,这是我们的设计师lraqis小姐。”
“您好。”乔泽把名片递出去,算是两个人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
lraqis坐在办公椅上,迟迟没起身,嘴里说着意大利语,翻译小姐听过后告诉他们:“lraqis小姐说她这个月是不会接受私订的,请两位见谅。”
“劳烦您转告lraqis小姐,我可以接受更高的价格,希望她能考虑一下。”
翻译小姐看了眼旁边的女人,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也只是不想让您白白等待。”
蒋鹤野在外面坐了这么多天,lraqis也只是想叫他进来给一句准话,他们品牌就是比别的顶奢脾气大,她也有这个资本摆架子。
“没关系,”蒋鹤野脸上依旧平静,他起身整理了下西装,“我会在外面一直等的。”
lraqis坐在位置上,难得掀了掀眼皮,看着蒋鹤野离开的背影,喃喃道:“Non vedo una person a tanto ostinata da molto tempo.”(好久没见到这么执着的人了。)
翻译小姐笑笑,应了声:“Sì.”(是的。)
做饰品的人,心里的爱情故事往往都很动人美好,她为每一个设计赋予灵魂。
“Forse merita il mio disegno.”(或许他配得上我的设计。)
翻译小姐震惊于她改变了主意,“Hai preso una decisione?”(您想好了吗?)
“Sì.”lraqis难得笑了笑,想着刚才看到蒋鹤野的第一眼,她就能感觉到,“Le persone orgogliosi tengono un basso profilo.”(骄傲的人放低姿态。)
“Non pensi che sia romantico?”(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
……
蒋鹤野从品牌总部出来后收到了Vera发的消息。
【Vera】:蒋总,风月小姐说如果真的很急,她可以帮您先预订别的顶奢品牌。
尽管蒋鹤野说过不急的话,但风月听他的语气应该是急事,或许跟那位容总有关系,所以让自己地助理特意来问。
【蒋鹤野】:帮我谢谢嫂子,可我还想再试试。
他总觉得还是有转机的,从认识容拾后,或许是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久而久之,也就不太在意这中间的过程了。
她曾经想要,难得喜欢的东西,蒋鹤野都会帮她拼尽全力。
他明天还会继续……
意大利的夏季少雨,蒋鹤野在公司门口等乔泽去开车的时间,乌云飘到了天空上,好巧不巧地淋了个全身。
没想到,这种低概率的事也能让他碰到。
他之前在国外留学,有几个朋友是意大利人,来了这边后,他联系其中一个,给了对方些钱,把车借来了。
雨滴一颗颗砸下来,又大又急,等蒋鹤野找到地方躲雨,乔泽才把车开到眼前。
“蒋总,快上来。”乔泽按着喇叭,看向了蒋鹤野那边。
车上没有多余的干衣服,蒋鹤野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鼻子里一阵难受。
水渍从额头滑到下颚,静静滴落,让他本就张扬的气质增添了几分颓感。
大概半小时后回到酒店,他换掉试衣服,随意搁在椅子背上,冲了个热水澡后,他揉了揉眉心。
不知道是因为这几天太累了,还是因为淋了这场雨,他的头疼得厉害。
从行李箱里翻出来温度计消毒后放到口中,蒋鹤野撑着身子去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搁在床沿旁的桌子上。
温度计的数值一直在跳,蒋鹤野抬手看了眼,低烧,他的手臂挡在眼睛上,状态很差。
旁边的手机响了一声,似乎是进来一条微信消息,他侧过身,长臂一伸,手指尖就触碰到了桌子上的手机。
【翻译小姐】:您好,蒋先生,lraqis小姐说明天上午想邀请您去看场画展。
【翻译小姐】:如果您方便的话,我就回复lraqis小姐。
他目前这个情况,估计明天不会有太多精力,但是机会就在眼前,蒋鹤野潜意识里知道,如果这次他拒绝了,那就没有下次的事了。
这是突如其来的惊喜,得之不易……
蒋鹤野用手臂撑两侧,艰难坐直身子,回复道:【当然,我会准时出现。】
第44章 红色蔷薇
Blood rose画展馆, 金色的边框映在大理石地面砖上,柔和的灯光笼在来往的人身上,增添了几分文艺气息。
意大利比较小众的画廊, 蒋鹤野记得听Vera说过,这是lraqis平时喜欢来得地方之一。
他到的比较早,凌晨发了高烧, 吃过药后身子没什么力气,虽然早晨温度降下来了, 但每走几步脚底都空空的。
他强撑着精神, 在一副白色蔷薇的油画前停下脚步, 抬着下巴, 看着几支漂亮的花朵生长在偌大的花园内。
白色蔷薇在普通红色风情明艳的基础上多了几分纯洁与清冷。
一阵有规律的高跟鞋声朝他这边靠近, 蒋鹤野回过头,发现lraqis把手提包放在腿前, 她的目光也在这幅画上。
lraqis今天没带翻译小姐,她自身的中文不太流利, 语音语调稍显蹩脚。
“蒋先生……喜欢……这……幅?”她一句话要停顿几次,但并不影响理解。
蒋鹤野也尽量把语速放缓, 加上他的状态本就不太好, 声音里透着温柔:“是的,lraqis小姐。”
她笑笑, 凑近那幅画,转了个话题喃喃道:“蒋先生……爱人喜……欢……我的设计?”
她很好奇, 让助理连夜查了蒋鹤野在国内的所有信息,发现这个人,比想象中更有骄傲的资本。
身世环境,长相气质, 他从上到下都难掩饰的独特魅力,lraqis很好奇他的爱人是什么样子。
“她还没有成为我的爱人。”蒋鹤野摇摇头,他的眸色暗了暗,不由自主地捏住了手里的打火机。
画廊内不能抽烟,也不能见明火,蒋鹤野只是把金属物件攥在手里,掌心湿润。
“那……真是……太遗憾了。”lraqis有些惊讶于他的回答,只对此表示了惋惜。
但同样的,lraqis对蒋鹤野口中的人也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女人总会被深情浪漫的事吸引目光。
他看得出来旁边人的想法,只耸耸肩,只笑道:“不算遗憾,我比大多数人要幸运。”
至少,他遇见了容拾。
两个人一直停在这幅画前,lraqis笑着叫来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流利的意大利语后,继而转过身道:“蒋先生……我想……把这幅……画……送给您。”
“您会……成功……的。”
lraqis不觉得一个连自己都能打动的人会得不到想要的人,更何况是一份看起来很难让人拒绝的情意。
几分钟后,几个工作人员把这幅画摘下来,lraqis拿了一只黑色签字笔,在转赠信封上写了一句意大利文,“Oltre alla crescita naturale, c'è un modo estremo per ottenere rose rosse. Dye loro con il tuo sangue caldo.”
她觉得蒋鹤野会喜欢这段话。
字迹娟秀,lraqis笑着抬起头,合笔道:“我们……合作愉快。”
她是设计工作者,浪漫的事物总能被她轻松敏锐察觉到,从蒋鹤野眼中看出了很强烈的感情。
lraqis的每件设计品都有它独特的感情。
两个人从画廊中出来,乔泽把车停在了一边,蒋鹤野合上门后才拿出手机查了信封上这句话的中文意思。
“除了自然生长,得到红色蔷薇还有一种极端方式,用你热烈的鲜血去染红它。”
总有一天,纯洁清冷也会被灼热。
……
这段时间,容拾没有再收到蒋鹤野的消息,她忙着预售的事,也没有再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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