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畏默默低头,生怕自己的眼神泄露了真相,更万分庆幸自己赌对了,竟然解开了生死局,偷得一线生机。
原来,他们都低估了世子!
定北侯疑心世子是故意的,但他没有证据。
他沉默不语,在心里将事情从头至尾梳理一遍,当年旧事世子并不知情,而金不畏是野种的事情也只是流言纷纷,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能当面来打他的脸,只能背后议论而已。
世子向来荒唐,他从山上回来之后还特意派人打听过世子的行踪,听说那晚她在如意馆跟邓利云厮混,还叫了蕊蕊姑娘花天酒地,哪有功夫理会宝灵寺的事情?
无论外面有多少人议论此事,但恐怕没有人跑去当面跟世子说:“世子爷,你大哥是野种,不是你的亲大哥!”
以她混不吝的性子,说不得便要来大闹一场。
金守忠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终于能够面对单蠢的世子了:“不语你也真是,自己尚且受了伤,怎的还要去救你大哥?”
金不语:“我与大哥血脉相连,岂能坐视不理?”
金守忠:吸气!呼气!她只是蠢,不知道事实的真相,我不生气!不生气!
——气死了!
——好好的侯府世子,几时跟野种血脉相连了啊啊啊?!
金守忠努力平息肚里沸腾的怒火,继续好声好气跟不懂人心险恶的世子讲道理:“你大哥有了官职,也理应立些功劳才能服众,往后你可别再逞能了!”并且眼神如刀,威胁的瞟了金不畏一眼。
苏溱溱水性扬花,奸夫也不是好东西,果然生出来的都是忘恩负义之徒,居然还敢怂恿世子以身涉险?!
金不畏地位掉转,从最宠爱的儿子变成了侯爷恨不能当场诛杀的野种,亲眼见证了侯爷反复无常的塑料父爱,对他更不敢掉以轻心,马上当面表态:“世子身份尊贵,往后不可再为我犯险了!”
“大哥这说的是什么话?”金不语惊讶极了:“亲兄弟之间,安有贵贱之分?”
金守忠努力平自己的怒气,以防错手杀了唯一的儿子:“……”闭嘴吧你这蠢货!
金不畏战战兢兢,一面感受着侯爷的眼神,一面感受着世子挑战侯爷的快乐与酸爽,还想劝诫金不语:“……”
世子爷够了!
别再拱火了!
您再拱下去,侯爷非得当场杀人不可!
作者有话说:
太晚了困死了,我去睡了写的不够多,明天有空再写。为表歉意,本章所有留言都有红包掉落,潜水的小可爱们别潜了出来吧。
另外,最近带着小魔怪在外旅行,所以更新不稳定,等我回去之后就会恢复更新量,一定会加更的。请相信我,我真的有在尽力抽时间写。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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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世子忽然之间就变得孝顺起来, 还特别忧伤的跟同营袍泽们解释:"父亲跟大哥最近都失去了最亲的人,都很伤心。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 比什么都强!"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侯爷跟金不畏就是要整整齐齐绑在一起!
众人:"……"
宿全直言不讳:"世子爷, 你不知道他跟侯爷的关系吗?"
世子语重心长的告诫他:"全儿啊, 你要记得,从今以后金不畏可就是我亲大哥了!"
宿全不解:"难道以前不是?"
世子高深莫测:"你不懂, 还是吃你的肘子吧。大清早的吃肘子你也不嫌腻。"
以前她恶心金守忠的行为,从不认为苏氏生的孩子跟她是亲兄弟,但现在为了恶心金守忠,她完全可以拿金不畏当亲兄弟——至少表面上可以做到!
比如对面的北狄大王子带人叫阵, 先锋营出征, 世子就主动当着所有人的面向金守忠道:"父侯, 大哥受伤很重不宜出征,就让他在营里养伤吧?"
当着诸将士的面, 侯爷也不能硬逼着金不畏去死。
他心里面气的要死, 偏不能驳回世子的请求, 不然让手底下将士怎么看?
世子骑着小白龙出战,让手下喊话:"对面的北狄人听好了, 让你们的三王子出来受死!老子今天一定要将他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呼德挺胸凸肚,与旁边的心腹谈笑:"阿古拉那个废物,父汗时常夸他勇武, 没想到被定北侯世子打得屁滚尿流,差点丢了性命, 龟缩在帐篷里不敢出来。且看本王与那世子一决高下!"
两军对垒, 北狄传令兵扯开了嗓子喊:"我们大王子要跟你们世子单枪匹马一决高下, 你们家世子敢吗?"
卜柱知道世子昨夜未归, 舒老爷子一大早就被请到了营里,有点担心,说:"世子不要紧吧,不如让犬子替世子出战?"
呼德生得跟大熊似的,异常魁梧,世子身上又带伤,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的来。
金不语道:"卜大将军不必担心,谁说我要跟他真刀实枪地打?"
不等卜大将军再问,她已越众而出,扬声喊道:"有胆子你过来啊!"
呼德一夹马腹,坐下马儿冲了出去,还未到得金不语近前,她已张弓搭箭,等到呼德眼前亮光一闪,双目剧痛,他才反应过来,惨叫声响彻天际。
两军对阵,大家摆开车马,先叫阵后应战,光明正大地来。哪知道世子上来就耍流氓,讲明了单挑,对方冲过来的时候她暗搓搓放冷箭,太不地道了!
两方人马都被她这番骚操作惊到了,齐齐静默。
狗世子振臂高呼:"冲啊!杀啊!"
幽州军反应过来,喜出望外,杀声振天,向着敌营冲了过去。
而呼德的心腹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被惊得魂飞魄散,等反应过来去救主帅的时候,幽州军已经冲了过来。
马上的呼德失去了双眼,他也真是勇猛,疼得昏天暗地,还挥刀自卫,左劈右砍。未料得卜大当先冲过来,一斧子便将他的右胳膊齐肩砍断,被他的手下拼死救了回去。彼时,北狄主帅失去了指挥能力,军心大乱,幽州大军趁乱冲了过去,将北狄大军冲散,原本整肃的大军一溃千里,各自逃命。
卜大将军开山斧刚刚亮出来,眼睁睁看着本营将士不听号令便冲了出去,而世子揉揉胸口拨马转头,热情邀请他:"卜大将军,不一起吃
个午饭吗?"
卜柱目瞪口呆:"……"
还可以这样?
后方压阵的柴大将军及骠骑营众将士:"……"
阿古拉早有准备,大乱之时召集心腹赶紧逃命。
乌恩其满面焦色道:"王子,我们不迎敌吗?"
以他家主子的性格,理应与幽州大军决一死战,何时不战而逃了?
阿古拉纵马便走:"大哥都已逃命,难道让我们留下来为他断后吗?"
乌恩其想到大王子对自家主子的所作所为,也反应了过来,带着属下有序撤离。
阿古拉手下的兵有人指挥,逃出去十几里,清点一番人数,无甚损伤。
三王子尝到了甜头,在心里将金不语的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遍,越想越觉得世子是个可堪合作的对象,如同拨开迷雾般,他终于找到了奋斗的方向。
大王子呼德的部族死伤惨重,他自己亦剩了半条命去,再无斗志,被部下护着逃亡北狄王庭。路遇溃逃的阿古拉,三王子还对他的伤关怀备至,连救命的丹药都给他拿来续命,满怀担心自责不已:"怨我本事不济,被那狗世子打伤,没能及时救大王兄。"
呼德已残,从此恐怕与汗位无缘,他的部下正是人心惶惶之时,一路多受阿古拉安抚宽慰,事事与之商量,不知不觉竟将他当作了主心骨。
幽州军大获全胜,世子居功甚伟,虽然手段不够光彩,但结果好极。
步兵营众人被她按着打当爹的时候很狼狈,但他们发现世子对着北狄人耍流氓还挺爽。战后打扫战场,俘虏的马匹、帐篷粮草,武器,铠甲等等,所获颇丰,各营又有进项,众将士喜笑颜开,提起世子又笑又叹。
世子拉了一回弓,回营便吐了两口血,被舒老爷子骂死,按着她灌了浓浓一碗苦药汤子。
金不语大声惨叫:"谋杀啊!有人要谋杀朝廷命官!"
舒老爷子在她脑袋上凿了一下,威胁她:"老实点,不然下顿可就不是黄莲而是砒***霜了。"
独孤默笑吟吟地进来,极为自然地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总算终结了她恼人的惨叫。
狗世子又犯了老毛病,握着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深情地说:"还是阿默对我好,不如爷娶了你吧!"
独孤默被她闹了个大红脸,不知她是女子就罢了,误以为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可这人性别曝光之后,仍如旧时一般全无女子自觉,简直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舒老爷子见不得她犯病,一巴掌打在她手背上,瞪着胡子骂:"滚去床上躺着静养,别再乱跑乱跳!"
金不语发现独孤默耳尖都红了,不由哈哈大笑,血气震荡,嘴里一股血腥味,她竟慢悠悠吟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独孤默:“……”
他在京中虽以才气与外貌出名,但还真没哪家的闺秀敢当面调戏他,且自命风流的。
世子爷在男人堆里混久了,一副纨绔子弟的调调,就算是被独孤默给撞破女儿身也没有一点要改变作风的意思,被忍无可忍的舒老爷子骂走了。
他老人家还替金不语解释:"独孤小子,你别把世子的话当真,她那一张嘴惯会骗人的。"
独孤默指尖留有她的体温,眼睫轻垂,不知道在想什么,说:"嗯,我知道的,世子只是在开玩笑。"但他方才被拉着手的时候,有那么一刻竟觉得世子笑起来其实很好看。
作者有话说:
今晚夜宿武功山,借了小魔怪的平板结果使不来她的键盘折腾了很久,最后迫不得已有我口述她打字,今晚就这点了,明天下山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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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北狄大败, 世子与金不畏都受了伤,为了躲避高妈妈的骂,世子便留在营里养伤。
金不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竟然搬来与世子同住, 如果不是世子强烈反对, 他都恨不得在世子床前打地铺,用的名头倒也说得过去:“世子救了我一命, 我思来想去无以为报,只有做个端茶递水的侍候世子养伤,才能心安。”
端茶递水侍候世子爷这项工作是独孤默的,经过高妈妈的悉心培训, 他现在爱岗敬业干的很称职, 并且暂时没有离职的打算。
离开了侯爷的视线, 世子对这位“亲大哥”的亲近也有限,她吩咐黎氏兄弟:“给大公子腾出来一间房, 不拘在哪, 只要别在我眼前晃就行。”
将无关人等全都赶走之后, 她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养伤,使唤美貌少年郎替她端茶倒水, 一时要果子一时要点心,欣赏着独孤默干活的模样,突发奇想:“阿默, 你会弹琴吧?”
独孤默:“世子闷了?”
“知我者阿默也!”金不语若有所思:“你们读书人不都要学琴棋书画这些风雅事情吗?我一个武夫也不懂这些,就觉得……”养伤的日子耳边除了外面校场上单调的操练声, 也没个别的动静熏陶熏陶耳朵。
独孤默遥想世子爷在如意馆有滋有味的小日子, 也确实觉得她这伤养的有些单调无趣:“就算我会弹, 世子爷这里也没琴啊。”
世子爷一听可算来了精神, 直起身子唤人:“阿英,你去找高嬷嬷,把我库房里的琴盒拿过来。那琴多年未用,也不知还能不能用。”
黎英回转一个时辰,果然抱个琴盒回来,珍而重之的递给了独孤默,还再三叮嘱:“这把琴是初代侯夫人的心爱之物,自初代侯夫人过世之后便一直收在库里,无人再弹。”
独孤默打开看时,但见此琴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宛如绿藤绕古木,试拨琴弦,如泠泠山泉水击石,幽幽涧底风入松,琴音美妙如听仙乐,顿时双目大亮,急切去翻看琴腹,却发现刻字题款俱无,不知制琴者者是哪位前朝大家,也不知经谁收藏,最后到了侯夫人手中,成为她平生珍爱。
“这琴……”
“听说是前朝一位大家亲手所作,但此人平生不好虚名,此琴为酬知音,故而世间无名。”金不语小时候听姜娴说过此事。
大约当时姜娴对自己将女儿当儿子养也心有不安,总想让她学点女儿家也理应学的东西,女红是不必想了,也唯有琴棋书画可以试着发展一下,于是用这个故事来启发金不语学琴的兴趣。
谁知金不语练武读书已经疲惫不堪,想到后世那些鸡娃到疯魔的虎妈们,为了断绝亲妈的念头,发下豪言壮语:“母亲不用担心此琴蒙尘,待我将来寻个会弹琴的知音,让他弹给我听,也不算埋没了这把祖传之物。”
姜娴当时摸摸她的头,叹了口气,也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光阴似箭,金不语从来没想过小时候发过的豪言壮语居然也有实现的一天,她大手一挥豪爽的说:“只要弹的好,这把琴便送你了。”
侯夫人在上,黎英从小就跟世子玩在一处,也算是亲眼见证了世子小时候的话,对上满腹欣喜的独孤默与送琴犹如送白菜的世子,欲言又止。
当时姜娴听到金不语的:“先辈有遗嘱,她过世之后不想此琴葬入墓中不见天日,只愿后世子孙能懂乐器之美,故而此琴不许转赠转卖,一定要留在姜家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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