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盛有点抓狂。这是不可以的!这是他小姨妈啊!
从“外公”去世开始,他想的就是小姨妈立起来,能够执掌家业。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太小了,没人告诉他这些事,过了一阵儿,他就被送到了公孙府里。在湖阳公主府里救阿静,也是小姨妈出的手。后来接他来府里读书,直到现在阿静被送走。
他一直以为是魔改剧,但是反过来想一想,如果小姨妈一直都是这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把事都办了呢?就像盖这个单身公寓一样,这绝对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呀!一边什么都不显,一边不知道怎么的就下手把家业都给攥到手里了。
再想一想这两天让他印象极其深刻的“尊重个人选择”。余盛将拳头堵到了嘴巴上咬住了!怪不得小姨妈对“阿静”是那个态度,难怪她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也就是说……小姨妈从来没变!也不是什么魔改?是他会错意了?他还跟小姨妈说了那么多的“自由平等”!
魔改剧误我!魔改剧误我!狗比课本是个什么玩艺儿?为什么不多写一些金大腿的事?她老人家从来不会喊“女儿当自强”,人家直接干了啊!哪家十三岁的傻白甜能掌管一个家还搞出个单身公寓收割一波韭菜的?!她除了长相,哪哪儿都不是傻白甜啊!
余盛从头到脚没有一个毛孔不冒冷汗的!没有什么比发现自己拿错剧本更可怕的了,小姨妈从来都不是个傻白甜!
余盛整个人都呆掉了,小丑竟是我自己!
他上蹿下跳白白担心了这么久,白白在心里画了这么长时间的大饼,其实完全没必要!他小姨妈根本就是个那个地地道道的……大魔王!
余盛腿一软,跪了。
乔灵蕙只觉得丢人,唯一的儿子不能打死,但是真的丢人!她一把薅起儿子来,提到与自己平视:“你要死啊?!”
余盛有点哆嗦:“阿、阿娘!”伸出双手抱住了乔灵蕙的脖子,只想大哭一场。他差点吓尿了,他可是跟小姨妈这个封建统治阶级的头子级别的人物讲了“平等”啊!幸亏投胎技能满点,不然这会儿就死了!
钟秀娥道:“这怎么了?奇奇怪怪的,碧桃啊,带他去那边玩儿,咱们娘仨好好说说话。”
碧桃也觉得小郎君今天怪极了,也怕怪罪到自己的头上,将余盛多乔灵蕙身上撕了下来放到那群乐户小娘里面,让漂亮的小姑娘们陪着余盛玩儿。
余盛魂不守舍,四周一圈的小姑娘,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都有。公孙佳为了姐姐,这会儿还得保住这个外甥,连有胡人血统的乐户都给他找了两个来。姿色上固然比不过元峥,也都是美人胚子。
余盛四周围了一圈小美人儿愣是跟个和尚似的,他呆掉了。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问题,不是别人的问题?
余盛的自信心在一瞬间被摧毁了,傻乎乎地就安静了下来,也不看小舞姬了,也不跟小姐姐说笑了。丢下一句:“你们演吧。”就抱着膝盖坐在一边,委屈巴巴的像只被主人丢掉的小狗一样。
就惨。
公孙佳的意思,是要让余盛心情好点儿,等到老太妃寿宴的时候能够装个样子。看他现在这个熊样,好像变得更差了,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
“我……我开心、开心。”
余盛僵硬地转过了身,眼泪真的要掉下来了。摆一摆手:“你、你们唱吧。”我就当你们是个背景乐了!余盛强颜欢笑。
一群小舞姬你看我、我看你,参差不齐地叹了口气,慢慢地唱……童谣。
另半边园子里,也是鸡飞狗跳,只是这边的人都不关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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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王卫的园子里出来,乔灵蕙心情还好,亲娘依旧关心她,还帮她准备了寿礼。妹妹就更不用说了,很关心她,还关心她儿子,乔灵蕙心里挺受用。
唯一有点问题的是儿子,余盛已经尽力表现得很正常了,还是让乔灵蕙觉得有点违和,仔细一看又看不出来哪里不对了。乔灵蕙叮嘱一句:“你乖乖的,跟着你外婆、阿姨,听到了没有?”
儿子放到母亲和妹妹面前更有露脸的机会,乔灵蕙哪怕再想儿子,也还是将儿子交到母亲和妹妹手里。
公孙佳叹了一口气,手按在余盛的头上,道:“回去了。”
余盛战战兢兢地转过手,脑袋上仰,眼珠子也往上翻着看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太监一样。一个“好”字卡在喉咙里愣是吐不出来,他的瞳孔缩了一下——手杖!传说中的手杖!
传说里,呃,也就是他八表舅钟佑霖的小破笔记里,记着关于他姨妈的手杖的一个传说。那柄手杖的杖头是一个向上张开的手掌的形状,照着故去的公孙昂的手形雕琢的,手背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与公孙昂手背上的伤痕一模一样。
妈妈!救命!我穿到了正剧里面!
我当了六年的小丑……
余盛乖乖地听话上车,乖乖地回房休息,再也不敢跟虞清顶嘴,也不让书僮陪他逃课。
脑子里无限循环:我是个傻逼。
如果“古人”都这么牛逼,那就没他什么事了,余盛受到了震荡打击,再不敢作怪,只想着一件事:一定要苟到最后,金大腿让干嘛就干嘛。就当自己是个么得感情的机器外甥。
一直老实到了胡老太妃的寿辰当天。
公孙佳没指望他能有什么用,老实就行了,一眼扫过去,他也不敢哭丧着脸,还挤出个笑影来。
行,够了,公孙佳说:“乖。以后有喜欢的小娘子,都跟我说,都留给你。”
这个余盛是相信的,那是他小姨妈啊!一个正正经经的,没有恋爱脑的,现在也不考虑小姨父、也不仰慕容逸、也不跟吴选私订终身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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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盛老实了,公孙佳就认为他是因为到了园子里游了一圈,被乔灵蕙收拾了一顿,又见多了漂亮的小姑娘,于是安静了。也就命人给他准备了新衣,到了胡老太妃寿辰这一天,带着他去钟王府去祝寿。
皇帝出席这样的场合,通常是会提前通知的,一是为了安全,二是为了给钟府脸面,三也是为了让钟府有所准备。
皇帝一出,带着皇后、有头有脸的妃嫔、太子、太子妃、燕王、齐王、晋王及他们的家着,皇孙里也几乎都来了,广安王章昺这样有妻有子的,也带着妻儿过来了。公主们也都带着驸马来了,其中好几个公主都嫁到了钟家。
然后是文武百官里三品以上、或者品级略低但是位置重要的。又有勋贵、国戚等等,能来的都来了。
钟祥的府邸再大也盛不下这许多人,这都搬了大半个朝廷来了,于是邻近的公主府都成了接待的地方。有些人到了,也只能被引进公主府里登记个姓名、礼物,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
公孙佳当然是能见到皇帝的,不但能见到,她还有一个固定的座位——老太妃的右手边,膝盖旁。左边对衬的那个位子是钟源的。
他们俩,一个是嫡系曾孙,另一个却是曾外孙女,但是在老太妃眼里都是“没爹的孩子”。老太妃自己就是个老寡妇,深知没爹的日子难熬,格外的心疼这两个人。
众人看在眼里,也都习惯了。只有皇帝抗议了一句:“阿姨,我坐哪儿呢?”
他们都穿着常服,虽也锦绣璀璨,却没有朝会上的肃穆劲儿,透着股人间烟火气,皇帝也极平易近人。
老太妃也心疼这个大外甥,嗔道:“你多大的人了?还跟他们争?过来。”
皇帝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真个蹲到了姨妈的面前。老太妃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说:“哎哟,还是那么的精神。”
皇帝就高兴了:“是,咱们都精精神神的。”
然后就带头给他姨妈祝寿。
按着辈份和等级来,一拨一拨的,没个停歇。一旁余盛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心里只有一个大大的惊叹号:流批!果然不愧是史上最强金大腿!跟着小姨妈,到哪儿都能看到牛人!
人们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小孩子,这个年纪的孩子们,遇到这样人多的场合行为错乱是很常见的。余盛好歹还跟着比划了跪拜的动作,再小一些的就直接“吧唧”到了地上。
祝完了寿,是摆宴、上寿礼。这个程序并不固定,反正钟家也不是什么特别有规矩的人家。老太妃今年很高兴,还带点得意,因为她最心疼的两个孩子,钟源和公孙佳都给她孝敬了极好的寿礼。
一般寿礼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是比贵。起初可能还有些新鲜花样,年复一年,一年不知道多少长辈、贵人做寿,什么金银珠玉、什么寿星寿桃、什么祥瑞,都见得多了,“创意”几乎不见,就只剩下钱了。
公孙佳于钟秀娥准备之外,另给老太妃准备了一样礼物——她为老太妃往京城所有的寺庙里都添了香灯,祈祷老太妃福泽绵长。
老太妃乐得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儿,老人家也会有些争胜之心。她对小辈好,小辈心明白,转而对她有回报,那就是她的眼光好“没白疼”,是给她做脸。哪怕她花出去的是收回来的数倍,只要有回头礼,老人家面子有了,就开心。以前是公孙昂有这种表示,现在是公孙佳,是老太妃心里“有良心、不忘我”的人。
老太妃道:“你一个小孩子,也不知道俭省些!”
公孙佳道:“想省来着。”
“那怎么不省呀?”
“本来呢,是想着剪络头发给您。说一句‘我的一切都是长辈们给的,唯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以此祷祝才显真心’,后来想想,这钱是省不得的。我连身体发肤,都是长辈给的。这一分香油钱,是我自己个儿想法儿争来的,孝敬给您,才是我的本事。求您安安心心养老,不必再为我们操心。”
皇帝极欣慰,问道:“你什么法子呀?”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公孙佳道:“盖点房子,租出去。”
太子妃心头一动,公孙佳这可真是太合她的意了。除了身体不好,其余样样出色。若非小了几岁,简直就……她转头看了一眼吕氏,这媳妇在长辈面前仍是一副晚娘面孔,真是扫兴极了。
那头皇帝也高兴说:“你多陪陪你太婆,她就开心了。”
“哎。”
答是答应了,公孙佳却有分寸,并不霸着老太妃身边的位子不放,过一会儿就说累了,让给了兄弟姐妹们。自己缩在老太妃身后,靠着个隐囊,打了个哈欠。
皇帝还不放过她,说:“什么绞头发的话,小孩子不要乱说,一定是八郎又给你乱写故事了。”
钟佑霖不干了:“外公!不是我!我没有!我才不会写这种混账话给妹妹看呢!”
其实他没少写,只是这个时候要讲理,他就给忘了。理直气壮的样子,惹得皇帝在他脑门儿连弹了好几下,额头都弹红了,钟佑霖捂着脑袋跑掉了,跟表妹缩在一块儿。两人说点悄悄话。
场面真是和睦极了。
此时此刻,他们再也想不到,当天夜里东宫就出了事儿。
第60章 出宫
到钟府为老太妃祝寿, 太子妃心中无悲无喜,只是在看到公孙佳的时候情绪有了一点波动。
近来皇帝对边将进行了一番调整,让原本担心弟弟纪宸“如果执掌边务会遇到公孙昂旧部不服管教”的太子妃,对于加紧与公孙昂一系势力的联系的心情更加迫切了。因为皇帝根本就没有让纪宸挑大梁的意思!
不过人多眼杂, 又是在钟家人的环绕之下, 她也不能主动与公孙佳有什么深入的接触。她认真地观察了一回公孙佳, 对她的表现是十分满意的。既能出风头又不会抢风头,堪称进退得宜。
太子妃心里盘算,现在不好提她想的事儿, 但是可以提前接触。纪宸不止有儿子, 还有女儿呢,先做个手帕交,慢慢将关系拉近, 那也是不错的。
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妃, 觉得公孙佳一个姑娘家能理财持家都不是一件坏事。虽然之前对她的定位是个柔弱的小姑娘, 现在有一些改观, 却还没有刮目相看之感。太子妃尤其留心, 听到老太妃百忙中还抽空说公孙佳:“我知道你的心意,以后也不要这样大手大脚的。”
湖阳公主则是客气了一句:“你别为八郎的事累到了你。”印文集的钱并不算很多, 湖阳公主与公孙佳哪个都不在意, 湖阳公主在意的是她儿子终于挣了一回脸,虽然不是大脸, 也是挣了个小脸不是?这客气就透点得意又透点亲近。
公孙佳道:“谁对我好, 我就对谁好。”
这话说得挺孩子气, 把皇帝给逗乐了。皇帝笑了一阵,却又点点头:“能做到这一条已经很好啦。世上的人如果都能做到知恩图报,能省多少事呀。”
众人对他这话都有不同的猜测, 口上却都附和。公孙佳对这话并没有多想——皇帝这话,肯定不是对她讲的。
老太妃已上了年纪,皇帝年纪也不小了,寿宴并没有熬得太晚,好些年轻人还没过瘾,老太妃已经开始打盹儿了,皇帝也不打算熬着了,先吩咐把老太妃送去休息,继而带着儿孙回宫。
至此,一切都还是很正常的,人潮渐渐地从钟王府与并排的几座公主府中涌中,又渐渐消散在京城的各个豪宅之中。
太子妃回到东宫,见太子也去歇了,吩咐一句:“都歇了吧。”自己也休息去了,她也没有再教训儿子儿媳。今天这两个人都是壁花,在钟家的宴会上,这算不得不失,太子妃很讲道理,不挑这个刺。
今天太子宿在王良娣处,太子妃回到自己房里,且不去计较这个事儿,琢磨着近期要与纪宸夫妇再见个面,安排一下。将计划想了个大概,她便去睡了。
迷迷糊糊之间,隐约听到一点动静,太子妃并没有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将睡着未睡着的时候,忽然有人急促地拍门:“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太子妃没睡好觉,脾气也坏了几分,从床上坐了起来:“何人喧哗?!没规没矩的!”
在她的心里,如今天下太平,宫墙之内是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危险事件发生的,她质问的口气就很严厉。
贴身侍女跑去门边,与来人交谈几句,也是一脸的惊讶之色,跑过来对太子妃回禀:“是广安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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