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敖丙抓到的这只,却温顺得跟个小绵羊似的,实在是有些奇怪。
秦元久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其实就只是单纯怀疑这鳖可能不是野生的,他推测这玩意儿会不会是那些走私贩子谁偷偷私人饲养的宠物,现在那些走私贩子被抓了,这只鳖就落单了,因为在温室长大,所以这玩意儿才这么蠢,碰上蟒蛇都不知道躲和反抗,差点成了那蟒蛇的腹中餐。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敖丙本来是没想那么多的,也没觉得这鳖这个情况有问题,因为他刚刚偷偷使用了金手指作弊,所以现在这只斑鳖这么老实,他也只当是这玩意儿还沉浸在灵气的余韵里面回味中无法自拔。
但秦元久刚刚那句无意识的质疑,反而说到了点子上,让敖丙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蓦地让他猜测到了什么。
他有点怀疑地低下头又看了看这只大斑鳖一眼。
敖丙毕竟是学生物研究的,他对于这些生物物种的认识还是要比秦元久更内行一点,所以这只斑鳖是人工养的还是野生的敖丙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这只斑鳖肯定是纯野外生长出来的,和那些走私犯应该没什么关系。
但这并不代表,刚刚秦元久提到的这个问题就没有问题了,恰恰相反,这反而是敖丙之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被他刻意忽略了的大问题。
因为这只斑鳖,很明显是一只处于旺盛期的雌性,身体素质绝佳,按理来说战斗力应该是非常强悍的,碰上那条巨蟒,这只斑鳖如果凶性大发奋力反抗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一战的能力的。
可这只斑鳖却选择了放弃反抗,任由这只巨蟒对它发动攻击,这确实太不正常了!
敖丙越想越觉得不对,干脆把那斑鳖扔给秦元久,让他拎着那斑鳖走远一点,然后他开始在刚刚这只斑鳖与巨蟒战斗的这一带开始四下搜寻起来,很快,他就顺着斑鳖的气味往一处草丛里面找了过去,他几乎可以确定,不久前那只斑鳖应该就是从这一带过来的。
循着气息往前走了十来米,很快,敖丙就锁定了一处与沙滩接壤的草丛,并且在翻开草丛扒拉了一下覆盖在表层的泥沙土壤层后,从那松软的沙子底下,发现了七八颗圆乎乎的蛋,这些蛋差不多乒乓球大小的蛋,被掩埋在泥沙底下,一般人真的很难察觉,如果不是敖丙鼻子灵敏能闻得到气味儿,恐怕真就被盖过去了。
看到这些蛋,敖丙顿时了悟,瞬间明白为什么刚刚那只斑鳖在遇上巨蟒后不反抗了。
这是一只刚刚达到生育期的雌性斑鳖,而现在刚刚好又是在四五月份,正是龟类产卵的繁殖期,结合气味儿,敖丙几乎可以肯定,这七八颗蛋,就是不久前那只雌性斑鳖下在这儿的受精卵。
而且从这周遭的痕迹来看,这只斑鳖很有可能是刚产完卵将尚未孵化的幼崽埋在沙子里,就碰上了出来觅食的巨蟒,那巨蟒立刻就盯上了这只刚刚产完卵后正好处于虚弱期的雌性斑鳖。
母鳖担心巨蟒会发现它埋在沙里的受精卵,于是选择了以身犯险,用自己将巨蟒从这片沙地引开,可能是怕在引开巨蟒后对方还会再折返回去伤害自己的孩子,于是它索性不反抗,任由那巨蟒对它进行缠绕式攻击,以此来保护自己的幼崽。
但这只斑鳖不会想到,走了一条巨蟒,来了一条贪心的小白龙,敖丙连这只母斑鳖都不放过,现在碰上了这些受精卵,他能轻飘飘地再把这些蛋再给埋回去?
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全世界斑鳖只剩下了三只,其中两只都在越国,国内唯一的一只斑鳖是无法繁育的雄性,且已经110岁高龄,在这种情况下,国内想要让斑鳖数量提高显然成了妄想,目前有不少科研工作者也在对斑鳖的这个情况考虑克隆等手段,试图挽救这个物种的不在少数,但这个方式能不能成功,又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会不会有其他的变异或者坏的影响等,这谁也不清楚。
但现在,如果有了新的雌性斑鳖出现,甚至还有了成功的受精卵,一切就都有所不同了,敖丙不是傻子,越是学习到更多的生物工程技能与知识,就越是了解到目前全球生物界所面临的严峻形势,同时也越是能深刻地认识到,对于那些濒临灭绝甚至已经宣布灭绝的生物而言,发现一个活体存在,对这个物种而言意义有多么重大。
他敢肯定,他这次带回去的这只雌性斑鳖还有这些受精卵,会让那些研究斑鳖的科研者们多么欢喜震惊,这绝对是注入斑鳖一族的强心剂,也是挽救整个斑鳖族群的关键式里程碑。
敖丙在附近林子里砍了几张芭蕉叶把这几只斑鳖受精卵小心翼翼地包好,怕这些卵中途受到撞击碎裂,他还特意在每一只卵的周边裹上了茅草和细沙,确保一切措施都完美之后,然后才用芭蕉叶兜着,回到了秦元久那边,两人重新回到了皮筏艇上。
结果他这边刚刚跟秦元久划着桨往那边游艇上赶呢,那边胡锡元反应虽然慢了半拍,但电话还是很急促地打进来了。
电话接通,熟悉的声音就震得敖丙耳朵都快聋了,以往胡锡元还能保持镇定和斯文,但这回他是真斯文不下去了,嗓门贼大冲着敖丙就喊:
“小敖你现在在哪里?那斑鳖你哪儿发现的?!你赶紧把位置发给我,我马上就派隗庆阳下去跟你汇合!”
敖丙掏了掏耳朵,冲着胡锡元哭笑不得地道:“胡局,我在公海上面漂着呢,鳖我抓着了,但回去怕是还得一段时间,起码得到晚上十点多才能回津港,您现在让隗队下来也没用,又见不到我的人。”
胡锡元能不激动吗?这可是斑鳖啊,国内现在那只都已经老得快要不能动了,苏市动物园那边都承认了,那只斑鳖的能力已经不行,能还维持着生命力就不错了,想要繁衍那却是想都不要想,可现在敖丙抓到的这只,却是真真切切的壮年斑鳖,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这回这只可不能再送去苏市了,怎么着也得留在京市,让中科院那边的专家们接手,不能再把这全村,啊不,全国的唯一一个独苗苗再给霍霍了!
“那也没关系,我让隗庆阳去津市等你,你快到津港码头了就给那小子打电话,在此之前别人联络你可千万不要答应,不管谁来了你都不要把斑鳖交出去,明白吗?”
胡锡元担心消息泄露了,这只斑鳖会在半路上就被别的动物园或者研究所给截胡了,所以很是不放心地叮嘱敖丙,就怕这小子不知轻重,随便来个机构忽悠几句,这家伙就老老实实地把东西给上交了。
叮嘱完了,胡锡元似乎才想起来自己还忽略了什么,他有些小心翼翼但还是抱有很大期待地问道:
“小敖啊,你知道怎么看斑鳖的公母吗?那只斑鳖,是雌性还是雄性,你分辨得出来吗?”
“知道啊,这只是母斑鳖,看背壳上的年轮特征标记,估摸着应该才刚刚成年不久。”
听到敖丙这话,胡锡元心下顿时狂喜,立马就欢喜地拍着桌子大喊道:
“太好了,那可真是太好了,这简直是天佑啊,苏市那边动物园的实验基地存有早些年雄性斑鳖青壮年时期的鳖精,有这只母斑鳖,后续中科院只要花高价引进鳖精,就能继续做人工受精工作,一定能将这个物种繁衍壮大!小敖你这次真的是立了大功了!你放心,这回我一定跟上面反映,绝对给你争取一个比上回还要好的福利。”
敖丙想到那个蓝丝带奖杯,顿时额头黑线都要下来了,忙说道:
“不用了——”
胡锡元以为敖丙是在嫌弃,坚持道:“要的要的,你放心,你师伯我绝对不是个吝啬抠门的人,该给你争取的奖励绝对不会少了你的,你想要什么你只管提。”
敖丙心下忍不住呵呵哒,是啊,你不是个吝啬鬼,你是个周扒皮,你给的奖励就是借花献佛,用个蓝丝带大使的头衔来搪塞我,我想要什么可以提,但是你能争取到算你输是吧?都是套路,谁还不知道谁啊,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也不用玩聊斋这一套了,你以为我还会上当?
腹诽虽然是这么腹诽的,但嘴上敖丙还是要把该交代的都给交代了,他忙解释道:
“胡局,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不用了,是说不用再搞什么斑鳖的人工授精技术研究了,之前苏市动物园搞人工授精才让那只雌性斑鳖出问题的,这个教训还没吃够啊?这只斑鳖还是让它顺应天性,就别搞包办婚姻强迫人家生产那一套了吧?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只,好好养着让人家活到寿终正寝吧。”
胡锡元立马变了脸色,表情正色语气严肃道:
“你不知道现在国内斑鳖的存在形势,苏市那只雄性已经快要不行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可能让这个族群繁衍壮大的机会,就算是我认可你说的这话,国内的其他专家,甚至全国人民都不会答应,只要有一点希望,就没人愿意放弃。”
“谁也不想做无谓的牺牲,但现在这个情况有什么办法呢?你这只斑鳖,就是整个族群唯一的机会了,真要再出现苏市动物园那样的情况,那它的死也是有价值的,科研工作者绝对不能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放弃退缩!”
敖丙点头,淡定道:“我知道,但咱们还没到需要牺牲的这一步。哦对了,忘记跟您说了,我这儿除了发现一只壮年雌性斑鳖之外,还发现了八颗斑鳖蛋,目测应该都是这只母斑鳖刚刚产下来的受精卵,顺利孵化的话,再过三四个月,咱们国内的斑鳖数量就能达到两位数了!”
敖丙这话一出,只听到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有什么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然后敖丙就听到了那边远远出来的一声惊呼:
“你说什么?!”
挂断电话后,敖丙嘴角还挂着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窃笑,秦元久瞥了敖丙一眼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虚点了敖丙一下,笑道:
“你这是故意在拿胡锡元开涮,回头人家琢磨过味儿来了指不定要找你算账。”
敖丙嘿嘿一乐,并不觉得他刚刚说话大喘气重要的事儿还留一截儿有什么问题,反而理直气壮地道:
“他找我算账,我还没找他算账呢,那老家伙最近可没少借着我直播的事儿得好处,说好的给我奖励,转头就给我寄了个奖杯,那蓝丝带确确实实提升了我的履历格调,可那玩意儿是几个承办方给的,姓胡的一毛不拔什么都没出啊,他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要给我奖励,就这么敷衍应付我,过分了吧?”
“当然了,我也不怕他跟我计较,但你觉得他会跟我计较吗?现在那家伙怕是绞尽脑汁想讨好我,生怕这只斑鳖跟斑鳖卵被其他基地和研究所给截胡了呢,他又不蠢,除非他脑子进水了,否则绝对不至于为这点事儿生气。”
秦元久听了直想笑:“你这是算准了他不敢跟你叫板了是吧?”
敖丙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把一个趾高气昂小人得志的样子演了个十成十。
秦元久无奈又好笑,正要说话呢,没想到刚刚还得意的敖丙忽然就练了脸色,说了一句“有人来了”,然后抓起船桨就快速地开始往前划。
秦元久一愣,下意识地跟着敖丙的节奏划动船桨,同时目光朝着敖丙身后的海岛那边看去。
果然,在之前他们登岛的那条海沟附近,出现了一艘中小型打渔船,在海沟那一带的林子附近若隐若现,如果不特别注意的话,还真不容易被人发现。
可能是注意到了停在不远处的豪华游艇,那艘打渔船十分谨慎地躲在暗处观察着,似乎并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船上也迟迟没人下来。
但之前秦元久他们在海沟那一带的时候都没看到那艘船,说明船是刚刚才开到那边的,里面肯定有人,但有几个,是什么来头就不知道了。
敖丙眯了眯眼睛,他视力好,一边划着皮筏艇,还能一边偷偷用余光注意着那艘打渔船的情况,他看到了那艘船上的幡旗和船身上的喷漆字眼,很快就肯定地判断道:
“是东洋那边的船,很有可能就是那些走|私团伙的交易对象,这些人是来接那批走|私货的!”
一听到这话,秦元久脸色骤变,眼神阴沉地盯着那艘渔船,半晌后才道:
“走,赶紧回去!”
未免节外生枝,他们必须先尽快把那些走|私物品还有那群走\\私犯先弄回国,其他的就只能等回国后将案子调查清楚了再说了,若果让那艘东洋渔船上的那群走|私|犯合作对象知道他们的这条交易线被他们发现并且人都给一锅端了,谁知道这群东洋人会不会铤而走险?
现在他们这些人在海上手无寸铁,很容易成为攻击目标,真要被人给拦住,对方手里如果有武器的话,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很有可能被人给射成筛子。
秦元久想到的事儿,显然敖丙也想到了,他虽然有能力,但也不想在众人面前把他的逆天能力都给使出来,那样他身上的秘密就真的藏不住了,所以能不出现这种情况肯定还是避免的好,两人快速回到了游艇上,也顾不上解释了,上了甲板就急切地催促孙船长快开船,并且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津市码头!
第129章
孙船长早就急着回去了, 他早就被这群人的大胆给吓傻了,就登岛玩个沙滩野营而已,都能让这群人给玩出花样来, 竟然直接抓了一群走|私|犯,孙船长能不怕吗, 腿都给吓软了好吗?
所以一看到敖丙和秦元久两人回来了, 根本不用他们俩吩咐,那边孙船长就已经火速通知副手,快速开拔起航,油门开到最大,一路朝着津港码头狂奔。
敖丙的猜测没有错,那艘从海岛另一边偷偷靠近的打渔船,确确实实就是接应走|私团伙的交易下线,打渔船上藏了十几个东洋人, 不过这群人也是在东洋走\\私,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跟走私团伙在海岛外沿碰面, 所以在看到他们日常接应的据点海岛不远处居然停着一艘游艇后,这群人感觉到不对劲, 立马就躲在海沟林子后面不敢轻举妄动了。
“老大,游艇走了!”看到游艇离开,这群东洋人才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出言提醒道。
那个为首的东洋人也没多想, 只当这艘游艇就是在附近一带路过,摆摆手就示意手下的人下船:
“走吧, 田桑说这批货已经从华国送出了,照时间算,人已经在上面等待两三天了, 这回咱们出来不顺利,不快点把货运回去,咱们谁也没好果子吃!”
“哈伊!”一行人立马就从渔船上跳了下来,快速地往上山跑。
但很快,这群人就会发现,他们在山腰的洞穴里面扑了个空,原本约定好的交接人不见踪影,连带着他们事先定的货连毛都没看见一根。
这群走私犯急了,立刻掏出手机来跟对方联络,但不管发出去多少信息打多少电话都石沉大海,迟迟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时候这些人才隐约地记起来不对劲,怀疑那艘无缘无故出现在海岛附近的游艇有问题,但哪里还来得及?那艘游艇早就已经收锚起航,顺风而行一去几十里,连个尾巴都见不着了,想要追,不说茫茫大海浩渺无垠不知道往哪儿追起,更何况,人家的游艇速度可是快得很,哪里是他们这种打渔船能追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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