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眸色冰冷,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上辈子手被踩废时,那种无力无能感。
小兔子看着她的手,有些自责地叽叽叫,刚才要不是它钻出来,引来那人,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顾秋调动灵气梳理手腕,摸了摸它的头,安慰道:“只是看起来严重,我刚才有用灵气护着手腕,没有伤到筋骨,很快就能好的。而且要不是你,我又怎么能看到那块吊坠?那我还像个傻子一样,对顾正德抱有期待,明天还要去监狱守着呢。”
“叽?”那明天不去监狱了?
“不去了,为什么要出去淋雨,我们就在这,以逸待劳。”
顾正德要从监狱里出来,肯定要经过这里。
但那对母女和顾正德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少女应该不至于是顾正德的私生女,没有半点像顾正德的地方。
但可以肯定,这三个人早就有关系了,根本就不是后来人们传的那样,顾正德英雄救美,这才抱得佳人归。
这其中到底还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
……
龚行本来打算把龚温如母女送到就离开的,但现在他进了房间脸色就变了,整条右臂僵直,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赶紧叫来医生。
医生一看他的手,嚯,肿得跟猪蹄一样!
“你这是被什么东西夹了?说不定伤到骨头了,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
“你就先给我治吧!”
被一个女人用区区一只手捏成这样,而且这事还不止一个人看到了,他要是就这么去医院,这事传出去,他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医生只能照做,给他冰敷,还开了药。
终于折腾完,龚行衣服都快被汗浸透了,脸色难看至极。
他就没吃过这样的亏,还是在一个女人身上吃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暴躁,让人去前台问顾秋的名字,然而前台的人嘴严得很。
他只能打电话给弟弟:“上次你在书店遇到的那女生叫什么名字?你管我为什么问,你不说,我就告诉爸妈,你早恋了。”
只这一句威胁,就让他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顾秋?姓顾?
龚行皱了下眉,立即让人查了一下,果然,这个顾秋是顾正德的女儿!
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知道了什么?
龚行在屋里转了转,不行,得去找她谈一谈。
……
龚温如的房间里,龚静晗还在抽泣,龚温如耐心地擦去她的眼泪:“好了,别哭了,明天你去看你顾叔叔,可不能肿着两只眼睛。”
龚静晗恹恹地说:“我不想去看他,妈,我们为什么每个月都要来看他,那就是个杀人犯啊!”
龚温如脸色一变。
龚静晗噘着嘴不高兴地问:“妈,你不会真的要等他出狱,然后嫁给他吧?我不要那样的人当我的爸爸!他杀过人,我会被人嘲笑,被人排挤的!”
龚温如垂下眼眸,苦涩地笑了笑,她又哪里想嫁给顾正德?
可是……当年顾正德替她顶罪,圈子里最有权势的那些人都知道,差点事情就叫人捅了出去,是她妈跪下来求爸爸,爸爸才动了关系帮她摆平。
可她虽然免了牢狱之灾,却也因为这件事,再加上和有妇之夫勾连不清,被整个上流圈层所不容不耻,被父亲逐出家门。
这些年,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破釜沉舟,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对顾正德不离不弃的痴心人,十多年风雨无阻地来看他。
又杜绝掉顾正德前妻和前头女儿来探监,仿佛顾正德从头到尾就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他们就该是一对的,这才一点点将自己的形象、名声挽救过来。
圈子里对她的风评变好了,她渐渐能够回去参加一些不大不小的宴会了,父亲对她也有了好脸色,对她有了几分怜惜,哥哥也愿意让儿子和她接触,给她撑场面。
甚至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们,提起她,也是赞叹她的情深不移,不离不弃。
都已经忍了这么多年,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况且,不嫁顾正德,又有哪户高门愿意娶她?
别看那些男人似乎挺欣赏她的深情,对她有那么几分怜惜,但只要她放弃掉顾正德,那些人马上就会对她换了脸色。
说白了,她值钱的就是她的人设!
好在大师说过,世道要变了,顾正德以后会有一番成就。只有嫁给顾正德,用自己所能拿到的所有资源培养顾正德,才是她唯一能够翻身的机会!
到时候,那些陈年旧事,还不是胜利者来书写?
她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帮她将脖子上那个吊坠摆正,语重心长地说:“晗晗,你要知道,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今日我们娘俩的忍辱负重,是为了将来有一天扬眉吐气。”
……
顾秋将手腕梳理得不那么疼,也不怎么颤抖后,就开始打拳。
虽然这里没有灵气给她吸收,但打拳能够让体内的灵气快速运转,对她也是很有好处的。
这时听到了敲门声。
小兔跳过去,扒到猫眼上看了看:“叽叽。”是那个讨厌的坏人。
顾秋如今已经能够简单听懂小兔的叫声,说:“不用理会。”
她继续打拳,丝毫不受影响。
但那敲门声持续不断,中间停了一会儿,然后敲得重了起来,几乎是在拍门:“顾秋,开门,我们谈谈。”
顾秋:“……”
这话听着着实别扭,都不认识的人,有什么好谈的?说得好像他们多熟一样。
不过他倒是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了。
顾秋也不意外,嘲讽地想,有钱有势的人嘛,信息灵通点也很正常。
顾秋打完一套拳,终于停了下来,去洗手间洗了洗脸,擦干,这才打开了门。
龚行冷着脸正要说话,忽然愣住了。
因为刚运动完,顾秋脸上透着红晕,碎发被水打湿,脸上明明没有化妆,但那眉毛却像描了墨,脸像打了腮红,唇像涂了胭脂,皮肤像擦了珍珠粉一样光泽莹润。
像一幅画,浓淡相宜,摄人心魄。
龚行也算是见过不少美女,但这一刻还是有些失语。
突然就觉得,全身的燥脾气被洗涤了,一点怒火都提不起来了。
顾秋不耐烦:“有事?”
连这不耐烦,也让人气不起来。
龚行不由得缓了缓语气,道:“不请我进去坐坐?”说着觉得这话有点轻浮,忙补救,“或者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好谈谈。”
对这种莫名其妙脸大如饼的要求,顾秋只有一句话:“你手不疼了?”
龚行感觉自己刚冰敷过的手又隐隐发疼起来,脸黑了下:“真的,我们谈谈吧,你突然出现在这里,还那么针对晗晗和姑姑,是知道了什么吗?我劝你不要以卵击石,这对你没好处。”
顾秋顿了顿,笑道:“哦?我知道了什么?我又为什么要以卵击石?”
龚行抿了下唇,姑姑名声正在好转,这时候顾正德的女儿跑出来闹事,难免掀起一些不好听的旧事。
毕竟,顾正德和姑姑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没离婚。
龚行皱着眉,居高临下看着她:“龚言说过,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满足你。”
他第一眼看到顾秋,哪怕她遮着脸,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也能看出,她和其他女孩子都不一样,她身上有一种孤冷而清醒的特制,这是一个不会被虚的东西打动的人。
无论是甜言蜜语,还是美好的诺言,她都看不上,她只看重实质性的东西。
这样的人,有时候很难搞,但换一个角度其实往往最好处理,给她想要的东西就行了。
顾秋微微挑了下眉:“龚言?”
龚行道:“不错,我叫龚行,龚言是我弟弟,不是看在你和他是同学的份上,我也不会和你说这些,你恐怕不知道,龚家是什么样的存在,愿意和你谈,是给你机会。”
顾秋笑了笑:“原来如此啊,难得你看得起我。”
龚行心中一定,妥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
顾秋低下头:“那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不要再来这里,忘记顾正德是你的父亲,从此以后,你和顾正德再没有任何关系。”
顾秋低着头挤了挤眼睛,硬挤出一滴泪水,抬头泪汪汪地看着龚行:“为什么啊,他就是我的爸爸啊!”
龚行看着她眼角的泪,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烦躁,说:“顾正德过来坐这个牢,就是已经不要你了,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要来干什么?”
顾秋心中好像有一把锤子敲了一下。
过来坐这个牢?
什么意思?
她心底冒出一个猜测,整颗心冷了下来,嘴唇抖了下,低低说:“是啊,他愿意给别人顶罪,却没想过,我顶着杀人犯的孩子的帽子,会有多难生存。”
“是吧,所以,不要再来找他了,就当没有这个人,我可以给你钱,房子也行,就当是弥补,或者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顾秋低着头,惨笑了一下:“我想要什么……”她眼神一厉,爆喝出声,“我想要你们这种恶心碍眼又自以为是的东西去死!”
她一脚踹了出去,龚行没料到她猝然发难,竟就被踹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对面墙上,再摔下来。
顾秋冲上去,又一脚踹过去,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肚子上,龚行猛地缩成了一只虾子。
“你……”
顾秋抡起拳头,一拳砸在他眼窝上:“看在龚言的面子上,龚言的面子好大啊?我是不是还应该感恩戴德?”
又一拳,砸上第二个眼窝:“愿意跟我谈,是给我机会?多谢你看得起啊!”
一脚踢中要害,龚行痛苦地惨叫一声,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
“你们真是好了不起啊!还要给我钱给我房子,我他妈缺你们这点钱吗?”
顾秋越打越气,疯了一般拳打脚踢一通,“垃圾!恶心!臭不要脸!自以为是!去死!”
等发泄够了,她抬起身子,一肘子击在龚行的脖子上。
龚行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顾秋喘了两口气,扶着膝盖看着他,眼神空茫,两行泪忍不住就滚了下来。
顾正德!她的好爸爸!原来杀人真相是这样。
他去给别人顶罪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有没有想过她有一个杀人犯的父亲,未来上学、就业会多多少阻碍?有没有想过她跟着陈娅兰,陈娅兰会不会好好对她?
他给谁顶罪?想必不是那个叫什么龚温如的女人,就是那个女人相关的人吧!
真是好大一个情圣啊!
她低下头又哭又笑,觉得之前还在怀念和期待他的自己简直傻透了!可笑无比!
她哭够了,闭了闭眼,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掉眼泪,提起龚行的一只脚,要往屋里拖,先藏一下,至少藏到早上九点。
但她冷不丁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一道修长的人影,不知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顾秋浑身一寒,僵住了。
那人慢慢走了过来。
顾秋放开龚行的脚,站直身体,看着那人,面无表情,身上充满戒备。
虽然这个人跟着的那位夫人,和龚行的那个姑姑不太对付,但他们应该是同一个圈子的人。
同一个圈子的人总是会一起排外的。
他看到了她打人的一幕,是实打实的目击证人,如果他报警……
男人走到她面前,顾秋微微仰头看着他,他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眸色如雪,淡然冷寂,五官精致得跟手办一样,像一个永远都不会有表情和情绪波动的冰雪之人。
下一刻,这个冰雪之人拿出一块雪白的湿巾。
顾秋:“?”
庄雪麟道:“擦手。”
顾秋怔怔地接了过来。
他就这么垂眸看着她,这个角度看起来眼眸显得格外狭长,眼型迤逦漂亮,但眸底含着一星冷光。
仿佛实验课上,严格的老师盯着学生,要看她怎么操作。
顾秋瞬间梦回课堂,忍不住抖了下,莫名地很有压力,当着他的面把手擦干净了,一根手指都没放过。
然后他把湿巾拿了回去,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手帕:“擦脸。”
顾秋:“……”
顾秋擦了擦脸,把泪痕都擦掉了。
他又把手帕拿了回去,然后双手送上一个小盒子:“夫人给你的,涂在手腕上。”
顾秋下意识接了过来。
然后男人弯下腰,那戴着白手套的手,揪起了龚行的衣领,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单手拎着人,把人给拖走了。
像一个杀人之后要把尸体拖去毁尸灭迹的家伙。
顾秋捧着盒子,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小兔抓着她的衣服爬到她肩膀上坐着,一起呆呆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它看不懂,但它大受震撼。
……
庄雪麟处理完龚行,回到庄夫人的套房客厅复命。
庄夫人笑眯眯地看着他:“药膏送去给那个小姑娘了?”
“送去了。”
“她说什么了?”
“她说谢谢夫人。”
庄夫人笑道:“辣脾气的小姑娘不少,但身手还好的小姑娘却少见,这小姑娘我喜欢,能怼得人哑口无言,还能打得人满地找牙。龚温如那个脸色啊,真是精彩。”
庄夫人自己跟自己说着,没人捧场,一看庄雪麟,安安静静地在那扮演人偶呢,她没好气道:“你应和我两句不行吗?”
庄雪麟看向她,眼神淡淡的:“夫人说得对。”
“……”庄夫人差点被噎死,摇摇头:“来,叫我一声姑姑。”
庄雪麟默了下,道:“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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