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好像有一点点饿了。”韩星辰为难的摸了摸肚子。
范晓娟就一巴掌拍在她头顶上,晚上让她吃饭她在讲条件,到了被窝里面就闹着要吃东西,从小就养成的坏脾气啊,长大以后这孩子经常半夜偷偷跑出来吃东西。
“饿着就饿着吧,明天早上多吃点。”
韩星辰听完都要哭出来了。
韩江跟着从外头进来,小姑娘就冲他笑,甜甜的叫他:“爸爸!”
然后就告状:“妈妈不给我吃罐头。”
在孩子眼里爸爸可是个慈父。
韩江说:“咱们都睡在床上了,而且都洗干净了,就不要吃东西了,你吃完东西爬起来刷牙就很冷了。”所以今天晚上连牙都没刷就上了床。
撒娇没用,韩星辰一下子就蔫吧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范晓娟摸摸她的小手,小脚丫子,被窝里面暖暖呼呼的,又把热水袋放远了一点,尽量不要碰到孩子,结果人还没出去,孩子就呼呼大睡起来。
两人从卧室里退了出来,出去挂上了红灯笼。
范晓娟扶着梯子,韩江在门口挂上两个,又在大门口挂上两个,门口用浆糊贴上了对联,瞬间一派喜气洋洋。
因为忙,家里面打了一些年货,到现在还没做吃的呢。
想必韩军家里更是锅冷灶凉的,两口子齐心不到一处去,年味就更淡了许多。
就觉得韩军不是东西,老婆孩子热炕头,是当年他们一起出来奋斗的目标,可现在什么都有了,就要作妖去找别的女人。
一个两个三四个,他有过把张烨当老婆的时候吗?
韩江叹了口气,两口子挤在做饭的火坑边上坐下说话,语气也变得软和起来。
他往里头塞柴火,将火烧得旺旺的,屋子里头也逐渐暖和了起来。
外头开始有孩子在放鞭炮,还有大一点的孩子们吵吵闹闹的声音,范晓娟很喜欢听到这种热闹的声音,她站起身来,把脸贴在窗户上,能依稀看见火花燃起的光亮,年味也随着热闹越来越浓。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是在睡梦里听见鞭炮声,都想起九十年代在国内过的华国年。
等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范晓娟也就没那么生气了:“就那个女的,你不记得了吗,长成那样,我看你们男人真是,但凡有坨屎没吃到嘴里,都想尝尝是个什么味道。”
韩江其实不记得那女人长啥样了:“那可不?”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这话不是骂韩军一个人的:“你的这种吃屎理论到此为止啊,我可对这种女人不感兴趣,我的眼里只有你!”
“你还看她了?”
“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说的嘛,你就是那个说相声的,我就是那个捧哏的,我不跟你搭腔你能说得带劲吗?”
还真是。
范晓娟笑眯眯的瞧着他,觉得丈夫还是有点眼力价。
“你说,那女人真这么绝,就为了让张烨关店,去跟韩军睡觉?”
“你这人说话……”说得都不知道让人怎么接话,韩江也没有跟韩军讨论过这个话题,难不成去问人家,你真为了拿到一张方子能跟人睡觉啊?
两口子都睡不着。
范晓娟头一抬,眼睛一亮,指着顶上的腊肠说:“要不要吃东西?”
还别说,这大晚上的确实有些饿了。
这个时候的韩江还是个手残,饿了只会喊饿的那种男人。
范晓娟取出一截香肠出来,洗干净了,用打湿的草纸包上,埋进灰里。
这种吃法还是跟人学来的,包括香肠,熏腊肉,上辈子在国外的时候经常看人晒腊肉,看得多了自己也就学会了,后来试了一下味道果然还不错。
不多时,烤熟的香肠的味道就透过灶灰往上头飘,勾得人馋虫一阵一阵的。
韩江觉得自己也不算嘴馋的人吧,可这会儿却一直往肚里咽口水,不停问她:“你这是烧得什么呢?”
香肠没做几天,这还是第一顿呢,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是个啥。
范晓娟拿着火钳子,在里头翻了翻,把香肠给翻了出来,就看见草纸被烧焦,再打开,里头的香肠被烧出来滋滋的热气,正往外头翻滚着猪油。
这香肠是七分瘦,三分肥,肥肉切成小粒均匀的扑在整条整条的瘦肉周围,不至于一口咬下去全是肥肉的腻乎乎的感觉,也刚好中和掉了瘦肉的柴和硬,一烤起来肥油刚好烤到出来为最好。
这个方法,据说是南方山村的一种吃法,连范晓娟自己也没试过。
不过这一试似乎就成功了。
“是腊肠,南方的做法,我烧了两截,咱两吃完可得收拾好了,别让小家伙明早起来哭鼻子。”范晓娟说。
可以想象那画面,两人几乎是同时就相视一笑。
在不久之前,韩江还以为自己身体里头的欲望,只存在一些本能的八九,时间过去不过短短两个月,人的欲望也膨胀起来。
一口咬下去,刚刚烤出爆猪油的地方激发出更浓郁的肉香,那味道是这辈子前所未有的,韩江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香,这玩意儿你是跟谁学的。”
“你不管我是从哪里学来的,就说说咱现在日子过得好不好吧。”
“那是,咱这日子过得舒服。”等天气暖和一些,不用往火坑里头窝着,就往客厅沙发上一坐,舒舒服服的歇一口气,那才叫舒服呢。
这还用说,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不说,就连妻子的厨艺也是节节高,韩江忙着嘴里头的吃的,空不出时间来跟她讲话,只是比了个大拇指。
就这样一比,范晓娟这心里也就得意上了。
瞧吧,她离不开韩江,韩江也离不开她。
范晓娟自己也吃了一口,就觉得比上辈子蒸出来的,炒出来的,都香都好吃,明天要给小家伙也烧上一根,也给孩子香香嘴儿。
当然,现在猪肉这么贵,夫妻两人也只能解个馋,还没吃到过瘾,一截子香肠就没了。
韩江随口就叹道:“你这手艺,拿来开饭店也够了啊。”
范晓娟手一顿:“你说啥,开啥饭店?”
她突然想到怎么帮张烨了。
过完年,她要跟张烨商量一下,如果可以,她想入股张烨的餐馆。
第46章
上辈子开了一辈子的餐馆,也厌烦了经营,范晓娟是不会再重操旧业的。
不说别的,要起大早去菜市场买菜、擀面,她这手艺是后天学的,跟人一比那简直是渣渣手速。
韩江老家那边都是吃面食为主,那头的女孩子,都是从五六岁开始拿着比自身还高的擀面杖就开始学擀面,要是擀面这手艺过不了关,找对象的时候都没人要。
所以人张烨能靠手擀面,大骨汤卖到门庭若市。
但家常手艺毕竟有限,说来说去就是没有核心竞争力,也就是没有跟人拉下明显差距的地方。
但范晓娟不一样啊。
她做的精细,味就做得好。
范晓娟脑子这么一转,韩江也想到了。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用这个方子跟张烨入股!”范晓娟有点激动的站了起来:“反正你也不做生意,我也不能做生意,而且那个女人看上去很愿意要这个方子,是不是就是觉得这个炸酱面能卖得好呢?”
“那可不一定。”
“那我们问问张烨姐?”
“如果能赚钱,咱们就分一点,赚不了钱就随便了,反正我们也不靠这个吃饭。”韩江这样说,从心里上来说,他对做生意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两人的工作都不错,要辞职创业基本上不可能。
就这样决定了,年后去找张烨,跟她商量一下这事儿。
时间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孩子们最喜欢就是过年。
早晨一起来,韩星辰就看见了院子里头挂着的灯笼,贴满院子的红对联,还有妈妈晚上给她买来的小摔炮,高兴得抱住妈妈的腰哼哼唧唧的撒娇:“妈妈,我要出去找香香玲玲玩。”
小女孩胆子小,擦炮点炮都不敢玩,但有那种使劲往地上扔,一到地上就响的小摔炮。
说起那对小姐妹,最近好久都没看见了。
范晓娟忙着准备早餐,孩子在旁边蹦跶着也不方便,就对她说:“那你出去玩一会儿,别跑远了,妈妈在做早饭呢。”
韩星辰有了玩,连吃什么都不问了,脱缰的野马一样往外面跑。
范晓娟在后面追着她慢一点。
早上就吃炸酱面。
晚上再想了一下,重新整理过方子以后再试了一锅。
等到酱香味熬出来,香味飘出来的时候,正在外头扫院子的韩江再也忍不住了,跑进来问:“早上又吃炸酱面?”
锅里面黑红色的酱汁在翻滚着,咕咚咕咚冒着热气。
菜板上面最后那根黄瓜躺在那里,被切成了丝。
温棚里面的小香葱最终活过来了,范晓娟用剪刀剪了几根下来,切碎了等会儿撒在面上。
他眼睛盯着那锅里咕咚咚的酱料,忍不住就咽了咽口水。
天知,昨晚上在被窝里还聊着这事儿,他做梦都梦到那次吃的炸酱面,早上新来的时候还觉得嘴里留着那天的味。
“是啊,炸酱面,今天炸酱做的多了一点,省的下回还要熬酱,也多吃几顿。”当然,这一顿做出来的当然这一顿最好吃,可范晓娟是那么勤快的人吗?
光做饭,就耗费她太多的精力了,所以她跟韩江说:“孩子你给我看好了,别在外头跟人打架了。”
“就你闺女,放一百个心好了,只有她欺负别人的,轮不到人家欺负她。”韩江就走过来,拿着锅铲帮她细心的翻着锅。
怕的不就是大过年的把别的孩子给揍了,人家长来找父母告状么?
炸酱煮到黏稠,容易粘底,需要频繁去翻。
好嘛,有男人搭把手,做事就快了很多,范晓娟专心擀面,今天的面都做的比平常多了一些。
过大年,还要准备一桌子的年夜饭,白天就得把晚上的各种饭菜给收拾好了,家里的女人忙的不亦说乎,要是男人只会长着一张嘴巴吃,那可就有得忙了。
过年得吃饺子。
这样想着,又开始剁肉。
菜市场昨天还开着,可菜已经很难买了,今天吃的肉可是范晓娟昨天一大清早排队去买的,五斤肉,几斤筒子骨,另外还买了一些很难见到的湖北粉藕,等会儿可以炖个大骨藕汤。
面刚刚擀好,手里就换了个菜板子,就开始剁起肉来。
“韩江,你过来帮忙剁肉,肥肉剁碎了加瘦肉。”这样剁出来的肥瘦均匀。
这到了晚上要包饺子,白天还要做蛋饺,炸肉丸子,哪样都要肉,这幸好是有男人帮忙,菜刀飞起来就见到刀光剑影,一片雪白,仿佛上辈子那个大厨子又回来了。
“这样成不成?”韩江就问。
“成啊,很好,肥肉剁烂了吗,把瘦肉加进去吧。”一边说着,一边出门喊韩星辰回家。
这一喊不打紧,从外头传来小女孩的哭泣声。
范晓娟心头一紧,顺着哭声往外头就跑,走出门才发现不是自家孩子在哭。
可这大过年的,打谁也不会打孩子啊。
走近一看才知,原来是玲玲在哭,一个二十多岁,胖得脸上都掉褶子的女人就在旁边骂:“桔子也是你能吃的,你怎么这么馋呢,你妈生了你,没好好教育好你吗?”
往日看着穿的干干净净的小女孩,一屁股坐在泥水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那女人看这样子就更烦了,骂骂咧咧的:“大过年的就给老娘嚎,哭个什么劲呢,搞得好像我亏待了你什么一样,我是没给你饭吃,还是没给你吃饱,你要偷我的桔子吃,这桔子也是你能吃的吗。”
玲玲嚎嚎大哭:“不是我能吃的,我以后再也不吃桔子了。”
那女人继续骂:“小贱人,烂命,这桔子多金贵的东西,是你能吃得起的东西吗?”
这话说得就过份了啊,范晓娟的拳头都硬了。
这桔子呢,是南方水果。
北方这天寒地冻的,苹果跟鸭梨都不稀奇,可来自于南方的水果在这会儿就特别珍贵了。
玲玲要住下唇,使劲憋住不哭。
香香在旁边吓得跟小鹌鹑一样,跑过去拉妹妹,韩星辰站在旁边,手里头拿着小摔炮,怒目圆睁,那样子就是要跟女人干起来啦。
小家伙总是自不量力,从没觉得自己是干不过大人的呢。
范晓娟印象中,香香玲玲的爸妈离婚早,她们妈妈没拿到抚养权,后来她爸爸领回来了个很清秀的女人,那女人还挺会做人呢,上门第一天就给孩子洗得个干干净净的,这一条街的人谁不夸人家后娘做得好。
这做了妈的人,就最看不得有人欺负孩子了,范晓娟赶紧过去一把抱住孩子,见她屁股都湿掉了。
她就问:“玲玲,你们爸爸呢?”
玲玲闭着嘴巴不说话,因为一说话就能哭出来。
小家伙憋得厉害,嘴里还发出吸气声。
范晓娟就看着心疼。
小孩子嘛,都是淘气的,范晓娟把她手里的桔子拿下来,陪着笑脸还给那女人:“大姐,你看看,这群孩子就是淘气,回头我跟她们爸爸和阿姨说一声,你别介意啊。”
薛碧:“……”
虽说孩子不对吧,但是也要讲究方法教,这年头的人谁不是家里没几个余粮啊,范晓娟又跟孩子们叮嘱:“以后不能去别人家拿东西了知不,让你阿姨知了,肯定要骂你。”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香香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就更懵了。
韩星辰拉拉妈妈的衣服,小小声说:“妈妈,那就是香香和玲玲的阿姨。”
范晓娟脱口而出:“哟,那是咋回事,孩子还不能吃家里东西了?”
当然,她一下子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后娘香不了几天,怀了自己的孩子,就看人家的孩子不顺眼了呗,难怪今年过冬,香香玲玲身上连件崭新衣服都没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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