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保密,不就是为了能多卖几个人嘛。
哟,看不出来,这小丫头片子还有点商业头脑,只不过这个套路嘛,跟她看过的很多穿越小说女主角一样,都是靠卖方子(点子)起家,聪明中又透露出熟悉感。
“我估摸着,她现在手里至少有这个数。”赵银花竖起一个巴掌,很肯定地说,“我听说她一个方子就卖三百块哩!”
安然也忍不住咋舌,三百块是啥概念啊?宋致远这个科学家没日没夜的冒着生命危险一个月也才拿九十块,要知道做生意这么挣钱,还搞啥科学研究,全民做生意算了。
“光我听说的,她就卖了十几个,再加上以前卖辣条挣的,怎么也得挣了五千块吧。”
安然知道,普通小吃的成本基本只有售价的一半,她的辣条三分钱一根可是相当昂贵了,至少一根能挣两分钱,卖了近一年,银花估计的还是太保守了。
安雅现在,搞不好已经是个万元户小富婆了。
安然也心动啊,可没办法,她的丈夫现在正是被各方势力紧盯不舍严防死守的时候,她现在代表的不是安然自己,更多的是宋致远的家属。一旦她行差踏错,对方就会像野狗一样咬住她,咬出宋致远,把宋致远撕成碎片,血肉模糊。
再等等吧,为了她热爱的这片土地。
“咋啦小安?”银花拐了拐安然的胳膊。
“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儿。”
赵银花却误会了,以为是想起以前在安家生活的不愉快,“都怪我这张嘴,说啥不好偏要说安家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她安雅再能挣钱又能怎么着,还不是得上咱们厂里找对象。”
安然一愣:“她找对象?”
随即反应过来,“不会是顾慎言吧?”这俩上辈子可是谈过好几年的,后来分了安雅还弄得元气大伤。
甚至可以说,安雅后半生的不幸,都是从跟顾慎言谈恋爱开始的。
“害,要是顾慎言还好咯,人长得好,工作好,脾气好,家境也好,你最近忙装修还不知道吧,她啊,胆子可大了,一个女同志,居然主动追求咱们厂的刘向群呢!”
刘向群,这名字有点耳熟啊,“是不是瘦瘦弱弱一男同志?以前是斗天会小头目?”就是去年在小海燕被她留下跟司旺八一起做苦力的小将之一,听说辞去了会长职务。
所以整个斗天会被一锅端的时候,他却幸免于难,审判的时候他倒是出去作证了,但判刑啥的跟他也没关系。
让安然说,这小子退出斗天会退得还挺及时,哪怕再多待两个月,他都要喜提一副银手镯。
“呀,你也知道啊,可不是咋的。两个月前才来咱们厂里的新工人,外头传说他是刘小华的堂哥。”也就是跟厂长刘解放有点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就他那长相,又黑又黄还瘦不拉几,你说安雅是图啥啊她?”
安雅在这一带,也算小有名气,因为家境好,住小白楼,捯饬捯饬也是个小美女。
她要是追求顾慎言,那是郎才女貌完全符合常理,可刘向群那样的男同志,就是男追女她也不该给他好脸色,更何况还反过来女追男?这也是安然想不通的地方,她总觉着,安雅应该是知道点什么。
一般穿越女或者重生女,仗着先发优势多的是找到未来大佬提前抱大腿的,她看过的很多小说都是这样。但安然不一样,她自个儿就是大腿,没有比她更粗的大腿了,她现在只想把大腿给身边真正的亲人和朋友“抱”。
想不通,安然就先放心上,现在她这根粗大腿也得挣钱补贴家用啊!
走着走着,小猫蛋咋看周边越来越眼熟,这不就是妈妈经常带她来买肉买蛋的地方吗?“妈妈,我知道哟!”
小枣儿眼睛一亮:“是哪儿?你来过吗妹妹?小野妹妹。”
最近铁蛋告诉她们,带“蛋”的都不安全,以后会被老母鸡孵成小鸡满院子跑,再也回不了家,吃不了妈妈做的好东西,长大还会变成烤鸡……所以猫蛋不仅要避着院里那几只老太太们偷养的老母鸡走,还得让别人都叫她大名。大人们是又好笑又无奈,宋致远有一次忘了叫她成小名,可把小姑娘气得哟,手叉腰,不理人。
这不,小野她是超喜欢哒,大声说:“智游市场哟!”
“嘘,咱们小声点,别让其他人听见。”赵银花激动得龇牙咧嘴,一双小腿都快发抖了。这自由市场她也常来,可关键不在自由市场,而是市场后头那片低矮的破房子,这以前可是个链条厂,后来先后被日本人和国军占领,轮番糟蹋成了废墟。
但再怎么废的地方,只要曾经是个大厂子,她就觉着肯定有点剩的废铜烂铁。而去年来买手套的时候她就发现,有好几个地方的地板踩上去空响,应该是有地下室的。
只不过她胆子小,不敢一个人来,当然也没安然头脑灵活,两个人来还能做个伴儿。
安然是谁,现在的她只要有合法赚钱机会那是不会拒绝的,家里这么多张嘴等着吃呢,人宋大工程师觉着搞栋房子已经耗费了他的洪荒之力,现在已经沉迷科研无法自拔,不管大家伙吃啥喝啥了。
说着,两个大人抱着俩孩子,就悄咪咪的摸进破房子里,顺着上次的路进去,银花一路走,一路用她的脚试探,哪儿是空的,哪儿是实心的。她一女同志能在轧钢车间当上小组长,在专业技术这一块,很多男同志都不是她的对手,那可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不,踩到了:“小安这儿,这儿是空的!”
俩人赶紧把孩子放下,拿个锤子敲了敲,可不是嘛。旁边厂房地板上有块腐烂的木头门,一拉就是一个黑乎乎的地洞,俩人正高兴呢,安然忽然发现不对劲,这门把手比屋子里其他地方都干净,不像是几十年没人碰的,而且地窖门周围的灰要比门板上的厚,应该是近期有人动过门。
“我觉着咱俩怕是要白高兴一场。”
赵银花被一瓢冷水泼得冷静下来,可内心还带着点侥幸,总觉着说不定还有没被人发现的好东西,“不管了,咱们还是下去看看吧,你看着孩子,我去。”打亮手电筒,她咚咚咚就顺着楼梯下去了。
安然把俩孩子拉到身后,不让她们靠近地窖口,之所以敢来,那是因为现在是白天,外头不远处就是几十个倒爷。况且她篮子里有两根宋致远做的简易电棍,一般毛贼电一下半天起不来,她还是有自信的。
“妈妈,嘘嘘。”小猫蛋玩了会儿,想起个大事来,出门前汤圆醪糟喝太多了。
“等会儿啊,等你银花姨妈出来,咱们去外头树根子底下尿。”
小枣儿还是头发黄黄的样子,胆子也特小,紧紧拽着妹妹的手,不敢说话,其实她也想尿。
“妈妈,好热鸭。”小丫头假模假样的扇了扇手。
安然早知道她的小伎俩啦,在她额头一摸,热啥热啊,一点汗也没有,果然安文野下一句就是:“妈妈我,可以,吃,冰淇淋吗?”
“噗嗤……小馋嘴。”前几天包淑英跟她说孩子会骗冰淇淋吃了她还不信,因为她从小怕热,没到夏天她就会热得满头大汗,每次为了给她解暑都会把西瓜和冰淇淋放冰箱里,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她馋这些东西的时候就会装热,一会儿说“热死啦”,一会儿拉姥姥的手摸额头,“姥姥我是不是发烧了鸭”……包淑英是老实人啊,每次都会给切手指头大小块西瓜,或者用小调羹给她舀一勺冰淇淋。
上了几次当之后才发现只要她妈妈不在家,她一天最多能发四五次“烧”,但只要她妈一下班,那就是啥毛病都没的健康宝宝了。
安然气得哟,这么小大就会耍心眼子,以后还得了?但包淑英拉住了,让她别发火,等下次再装病的时候再教育,而且语气不能太严厉,那可是全家人的心头宝呢,她心疼。
这不机会就来了吗?安然蹲下身子,跟女儿对视:“安文野,你最近是不是很喜欢吃冰淇淋呀?”
“是哒。”不过,她可是很会看脸色的,发现妈妈好像不像以前一样和蔼可亲,立马咽了口唾沫,追加一句解释:“只有,热,才……才吃。”
“那你天天都热吗?”
“嗯呐……不热,妈妈在家,我不热。”她吸溜口水,“现在热,超热哒。”
还面不红心不跳的小骗子,安然故意问旁边:“小枣儿,你热吗?”
然而,小枣儿却是个非常老实的孩子,“阿姨我不热,一点儿也不热哟。”
被好朋友当面拆穿的小猫蛋,立马低头对手指,不敢看妈妈了。
得吧,原来这孩子撒谎是无师自通的,估计是总结出“热”就等于“冰淇淋”的规律,逻辑思维太强大的孩子真的是……不过,安然也瞬间反省,自己也有问题。要不是她每次舀冰淇淋给孩子的时候都要念叨她怕热可以每天吃一小勺勺的话,孩子又怎么会发现深处隐藏的因果关系呢?
孩子还是好孩子,只是大人疏忽了。“乖乖,你是不是想吃冰淇淋才说热的呀?”
小猫蛋低着头,声若蚊蝇:“嗯。”
“那要是妈妈告诉你,不热的时候也能吃冰淇淋呢?你还会热吗?”
果然,小吃货的眼睛刷的就亮起来:“那我,不热啦,一点儿不热啦!”
安然摸了摸她软乎乎的小脑袋,“想吃冰淇淋你只管跟妈妈说,跟爸爸说,跟姥姥说,只要能吃都会给你吃,因为这跟热不热没关系,而是为你的健康考虑。”
小猫蛋似懂非懂,但她知道妈妈的意思,想吃啥就直接说,不用撒谎,撒谎不是好孩子。
这孩子还算老实的,别人家这么小大的娃娃,才不会问大人同不同意给他吃,人趁大人上班去,自个儿爬高上低的偷吃呢。听说曹家那二小子,比猫蛋大一岁的男娃娃,就因为爬柜子里偷花生吃,大柜门自己关起来,把他闷在里头……要不是他奶开大柜准备煮米,说不定就给闷死在里头了。
“做一个诚实的乖宝宝,想吃啥想要啥就大大方方的跟我们说,我们要是觉着合适,就给你买给你吃。但是要不好好说,耍赖皮或者撒谎,爸爸妈妈和姥姥就不喜欢,本来可以买的,偏就不给你买,对不对?”
小丫头眨巴眨巴大眼睛,“对。”
跟这种逻辑思维能力超强的孩子沟通,真的很省事儿。
安然亲亲她,“因为你今天认真听懂妈妈的话,回去妈妈就奖励你一勺冰淇淋怎么样?”
“好鸭!”小丫头蹦跶起来,她知道啦,只要好好听妈妈说话,不耍赖皮不撒谎,哪怕不热她也能有冰淇淋吃哟。
“当然,小枣儿也是个诚实的乖宝宝,待会儿阿姨也给你一勺怎么样?”见者有份。
正说着,赵银花吭吭哧哧上来了,手里还拖着一根锈迹斑斑的自行车链条,不过比自行车上的长多了,足有五六米那么长。
她喘口气,“哎哟可累死我,下头臭烘烘的,已经让人翻遍了,也不知道是谁捷足先登了,我找了半天就只捡到一条这个,等交到厂里称了重,咱一人一半可以吗?”
本来就是她自己找到的,安然只是陪着来做个伴儿,肯定不能要啊,银花却还要客气,安然直接说:“银花姐咱俩谁跟谁啊,甭客气了,你家大华也快初中毕业了,无论是上高中还是插队,都得花钱呢。”上高中要交学费,还得兑饭票;而插队则必须置办一套下乡装备,铺盖锅碗瓢盆和粮票,无论走哪条路都是很大一笔开销。
说起这个,赵银花真是一肚子苦水,大华这孩子冲动倒是没以前冲动了,可太讲少年意气,跟在向阳农场那几个屁股后头跑,别人干了啥坏事他自己傻不愣登上去顶包,前几天他们把人一辆自行车的前轱辘给卸了,拿去也就卖到三块钱,听说是买了一碗冰淇淋吃,结果人家找到他们,大华那傻蛋就站出来说是他卸的,回家要了八块钱赔给人家,你说气人不气人?
他就吃了一口冰淇淋,赔出去赵银花十天的工资!
安然也只能叹口气,上次还说这孩子得吃点苦头,现在呢?大苦头没有,破财消灾的事倒是一件接一件。倒不是赵银花家两口子不管,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听说他爸把皮带都打断了一根,十五六岁的他就梗着脖子跟你犟,你能拿他怎么着?
“以前吧,生他的时候我俩年纪都小,才十六岁,哪儿懂教育孩子啊,自个儿都还是孩子呢。”赵银花叹口气,接过安然递过来的手套,把链条折几个弯,塞口袋里,“他奶又觉着是宝贝大孙子,含在嘴里怕化掉,宠得不成样子。后来一个接一个的生,等我们反应过来孩子不听话的时候已经管不下来了。”
有一条她没说的是:老太太虽然瘫了,可嘴巴没哑,天天就搁屋里跟大华说“你爸的工作你顶”“你妈的工作你媳妇儿顶”的话,孩子能好?他的人生已经让偏心的老太太谋划好了,他还需要努力吗?他还有奋斗的动力吗?反倒父母一旦哪儿没合他心意,他就能理所当然的大发雷霆。
有个叛逆期又不愿学好的孩子,这种痛苦安然深有感触,也不知道能安慰她什么,“走吧,趁着人少,咱们快回去吧。”
谁知一出门,居然差点撞上个人,双方一起“哎哟”一声。
“银花?”
“宝英?”
小猫蛋嘴很甜的叫了声:“包赢姨姨,我们,回家了哟。”
“你们怎么在这儿?”刘宝英来不及答应孩子,下意识就看向她们两个箩筐,很明显安然的没啥东西,赵银花的那叫一个沉甸甸,她忽然脸色一变:“你们也来找链条?我看看找到了多少。”
说着,就要去掀赵银花的箩筐,幸好赵银花也不是傻子,身子灵活的一动,就躲开了。
“你们来捡了几天呀?”刘宝英也发觉自己的失态了,赶紧非常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啊银花,我这也是让厂里的政策逼急了,我家那口子你们也知道,拿的工资比你还少一块呢,现在听说能自个儿收集废钢废铁上交厂里,我也是看着你们捡到这么多,羡慕呢。”
赵银花倒不疑有他,因为刘宝英的“勤俭持家”,她还给人家取名“刘省长”呢。三个儿子和她全靠男人一份工资来养,要说负担,她确实比他们家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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