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因为雍州与兖州隔得远,兖州面积又小,到时候众人可能直接对兖州集火,而到了那个时候,嬴月必须要管“她的兖州”的,所以自然要分出精力放在兖州,而在这个时候,其他人又可以选择一鼓作气,继续针对她的雍州。
“这怎么看都不是个划算的买卖啊。”分析一通以后,霍去病忍不住地嘀咕道。
随后他又道:“而且这兖州牧是真的完全没考虑过他现在向月妹投降会导致月妹你被最优先针对的问题吗,用心有点歹毒了吧。”
嬴月弯了弯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道:“究竟是真心想要投诚,还是想要算计我一把,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霍去病问,“怎么试?”
嬴月回道:“既然说是真心实意想要将兖州送于我,那么就不妨回他,以后他仍然做他的兖州牧,对外也不要说及起与我的关系,表面上我们仍然是如同以前一样,但他在暗中需要听命于我,以兖州资源供给雍州,一切以雍州为先,若是连这都能做到,应当能够说明他是真的被白起给‘吓坏’了。”
“反之不然的话,就算他心中有所算计,连这样不合理的要求都愿意答应,那么得到了兖州资源的我也不亏啊。糖衣炮弹,糖衣吃掉,炮弹再挡回去就是了嘛。”
听嬴月这么说,霍去病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一句:“再加一条,如果他的兖州遇到麻烦,雍州这边不管,除非特别特别有余力。”
听着霍去病在原本就很不合理的条约之上又加了一条更加离谱的内容,整个简直就快变成了一个“奴隶条款”的画风,嬴月顿时间就笑了。随后她看着少年认真的眉眼,轻轻颔首,道:“好。那就按照去病说的,就这么回复兖州牧吧。”
如果对方能接受,那么这就是在给嬴月打白工,而兖州牧要是不能够接受的话也没什么,毕竟在这件事上她也完全没有损失。
兖州虽好,但是还不值得她为其成为其他各州州牧的眼中,钉肉中刺。行事太过张扬是真的会被第一个集火的,何况她最近做事情已经很出格了,还是稍微低调一些的好。
不过要说起来的话,其实霍去病最后一条补加的那一点也并不过分,起码相较于嬴月之前提的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从表面上来看有点霸王而已。
因为霍去病所说的兖州被打雍州就这么不管的事情是极低的小概率事件,兖州作为九州之中面积最小,人物力资源先天弱于其他地方的一州,其实在争霸最开始的时候,大家反而不会去过度“欺凌”这个“弱小”,大家都要把人力物力资源留着打大州呢,要不然的话,前脚才刚刚打完兖州,还没来得及高兴呢,突然之间告诉你其他的都上面来打你了,而这时你的兵力还不足,无以应对,这就是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是以只要不是突发了兖州牧忽然之间投靠了谁这样的事情,一般来讲的话大家是不会优先将战力浪费在兖州上,这对于各位州牧来说是付出与回报完全不成正比的。
所以自然霍去病所提出来的这一点实际上就是个假命题,乍一看好像的确很过分,但若是对方真的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是真心实意向献地图那么在分析一通之后,这个问题也就直接过去了。
而假使兖州牧是真的有所图谋才会这样,那么这件事情也算是提前给予他的一个警告,告诉他不要指望这件是暗中传出去引得其他州牧提前攻打兖州,因为就算他被打死了嬴月也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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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在说好了兖州牧的事情以后,嬴月目光看了看一旁在那里自从她过来以后便从始至终一言不曾语过的白起,对身侧的少年道:“去病,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白起说。”
一听到嬴月这一句,霍去病面色上顿时浮现些许紧张之色,在嬴月一来就见到兖州牧的这个“打岔”之下,此时此刻终于意识起原本在扬州待的好好的嬴月为何会突然之间来到前方的“豫州战场”。
不由得反射性想要开口,“月妹你……”
但是他的话却没有说下去。
就在霍去病刚开口的时候,他见到美貌的少女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无需多言。
随后嬴月重新又道了一遍方才的话,“你先去外面找伯符。”
在刚刚到豫州的时候,嬴月听说了兖州牧来献地图之事直接就来了白起所在的军帐之中,而已经平安到达目的地,在自己的“雍州军大本营”范围之内没人会对嬴月动手——而且军帐之中有白起和霍去病呢,再也不用继续肩负着嬴月安危问题的孙策则是选择去熟悉一下这边的当地环境。
而现在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以后熟悉环境的孙策肯定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所以嬴月如今这么说显然不单单是要支开霍去病,而且还是在暗示他离得远一点,不要想着悄悄偷听。
是以在听到嬴月这么说以后,霍去病顿时间垂下了脑袋,有些蔫哒哒的应道,“我知道了。”
随后在他走出去之前,转身之际借着一瞬间是自家主公的视线盲区之际的时候努力的打几个眼色给旁边安静寡语的英毅将军,试图暗示他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一切都顺着自家主公来千万别惹她生气,只不过他这个眼色打的无异于是对牛弹琴,白起丝毫不为所动。
不,或许更加准确的来说应当是——白起回过来的目光之中满是问号,完全没有看明白霍去病的挤眉弄眼是几个意思。
甚至还特别“不懂风情”的问了一句,“你眼睛……”
只不过白起想问霍去病眼睛怎么了这句话并没有来得及全部问出声,就在他才刚开了个头的时候,奇妙的意会到了他想要说什么的霍去病顿时重重的哼了一声,紧接着大步大步的迈出营帐。
——白起这块木头!他就不该理他,直接让他被月妹骂死!
前一瞬间遭受到了自家主公无情撵人的清场要求,后一瞬间想做回好事对方还完全不领情——非但不领情,而且还是差点就直接让他给卖了出来的霍去病有些人忍不住的在心中愤愤如是想道。
不听就不听!他霍去病难道还缺了他们这点八卦听吗?
……但是话说回来,白起状态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我这里他这人虽然寡言话少但是智商情商也都不低,最起码的也不至于看不懂别人给他打眼色。
白起刚才那种状态,比起说是看不懂他打的眼色倒不如说是,他好像更像是……在他方才和自家主公说话的时候完全神游,思绪根本就不在他们这一边,甚至直到他打眼色过去的时候,也仍然有些尚未真正回神,所以才以至于完全没看懂他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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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霍去病才刚刚离开帐内,下一刻嬴月的目光便登即望向了一旁的英毅青年,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来到他的身前,先是。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白起。”
听到嬴月这一声,白起顿时微微低下头,第一反应便是对美貌的少女解释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定然会让她刚刚有些难受的残忍之事。
英毅的青年唇瓣翕张,“豫州军负隅顽抗,纷纷表示誓死追随南平王,对他死心塌地,无法劝降……”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面对这些忠心耿耿追随南平王的军士,处理他们的方式除了杀之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
诚然,的确是可以不杀他们,只抓捕让其成为俘虏。但是在俘虏之后呢?十万兵马的活口俘虏每日要消耗的粮草之大,且不说养不起,便是能养得起又为何要做出这样无谓的消耗?何况如此数量的俘虏也无力看管,把他们留在内部更说不准哪一天忽然之间他们就全都反扑起来,将他们这边在内部顷刻间弄的全线崩塌。
而若是不想要用自己的资源帮敌人养着忠心耿耿的数万大军,那就只能放。可在放虎归山以后,对方可不会感念你的手下留情,只会在重整旗鼓以后卷土重来再度抵抗以试图反扑。
所以这些对南平王忠心不二的豫州军只能杀,只有杀了他们才能够绝掉雍州的后患。
但是白起解释的话音才刚起了一个开头,就再也没有往下说下去的机会。
因为嬴月开口问了他一个问题。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就杀了所有人?”
问出这话的时候,美貌的少女面色平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开口声音也并不重,是一如以往的温柔如水,但就是嬴月这样的一句语调平静,并非是质问语气的温和之语,却让白起在一瞬间如坠冰窟。
在这一刻,面前的一直都很柔弱的美貌少女的身影忽然之间就和记忆之中的君王有所重合。
他想起了自在系统传输给自己的记忆之中,他的王上大声对自己责问为何就不能够不听他的话?
一瞬间记忆有些错乱,但也是重叠。
白起的脑海之中最后闪现过的,是那些伤痛记忆之中最为伤人的八个字,
——如君不行,寡人恨君。[1]
而如今,嬴月……也会恨他吗?
因为他所行之事太过残忍,没有一丝一毫犹豫就坑杀了那十万人,从最开始的时候,除此之外,他就并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处理方式。
青年的头低的更低,心中是茫然的一片彷徨。
随后他听到嬴月的声音,轻轻的说着,“……你应该让人来问我的。”
“坑杀十万人,这样沉重的罪孽,不该由你来背负。”
“那原本是身为主公的我应该做出的决断才是。”
“白起,我不是在生你的气,如果一定要说生气的话也是在气我自己。”鸦羽般密集的睫毛蝶翼般的颤了两下,与此同时嬴月的声音也有些带着颤音,“我不想你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来成全我所谓的善良,那种东西……从我在决定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根本不复存在了。”
她的一双手,看着干干净净,但嬴月知道这上面早就已经是一片红色,沾满了血光,也背负了无数人的命。
嬴月从来没有亲自杀过人,但是这世上因她而死者不计其数。
……其实从睿王府的新婚夜逃离的那一刻开始便是了。
“如果说我在最初的时候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么,在我知道这条路的代价以后,我还是没有停下来。”
“白起,”嬴月轻阖了阖眼,再睁开时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后抬高了一下声音的音量,似是在着重强调着什么,“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你说过的,会成为我手中利刃,而我为执刀人。”
少女向来温柔的声音之中掺杂上了一种莫名有些哑哑的质感,“所以,你做的一切,残忍也好,麻木也罢,一切罪孽都应由我来自己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却是在结束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总是这样的话……”
啪嗒。
“……我会心疼。”
伴随几近微不可闻的最后几个极轻的音阶落下,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并落在了地上。
低着头的白起知道,那是自己身前的姑娘的眼泪。
……嬴月,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战国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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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耶写完的一瞬间快乐让我蠢得忘了替换语音的通篇错别字呜呜呜呜大型社死鸽给大家跪下
第112章
白起并不是没有见过嬴月哭,恰恰相反,他见过很多次。从他认识嬴月的第一天起,这个看似柔弱、实际上也真的很柔弱的姑娘就是在哭。
从京城到北地郡的路上,这个“谋杀皇族后‘畏罪潜逃’”、对于自己的未来前路会如何充满了茫然无助的女孩子不知哭了多回。
——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商户之家的姑娘,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自小被父母疼爱着长大的闺门娇小姐,但是就在一朝一夕之间被人告诉她你努力的方向是在乱世中称霸,成为新王朝的开国之君。
这样的情况之下,她会怕,会哭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这都是很久以前——久到她才刚刚绑定系统不久,久到那时她还是初来乍到北地郡的嬴月了。
而再往后,这几年间伴随着她的成长,那个曾经爱哭的小姑娘越发坚强,而她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嬴月已经很久未曾再哭泣过了。
而白起也以为那个曾经性格有些绵软怯怯,但是拥有着一颗最为漂亮温柔不过的心的女再也不会哭了。
可现在他又一次重新见到了嬴月的眼泪,而且似乎还是因他而流。
——嬴月是被他给惹哭的。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白起的心中陡然间生出一种无措的慌乱情绪。
脑海之中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安慰嬴月让她不要哭,但心中虽然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可实际上身体却有些不听使唤,完全不知道该要如何去做。
明明从前嬴月哭的时候因为赵括一听到嬴月的眼泪整个人就慌乱的不知所措,只能够寻求帮助的将目光投以他的身上,所以每一次嬴月哭的时候都是他去哄小姑娘的。但是在这一刻白起却完全想不起从前的自己是如何做的,只能够微微抬眸看着身前从泊泊泪珠从眼角落下,滑过那张明丽的脸颊,看起来无端增添了那么两分支离破碎之美感的姑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伸出手去接住她落下来的泪珠。
冰凉的泪滴在青年温热的手心,在他的心中泛起一阵特殊的涟漪。
看着嬴月,英毅的青年动了动唇瓣,但在面对女的眼泪的手足无措之下,最后也只是说出了一句有些笨拙的,甚至可能会让姑娘哭的更凶的,“嬴月……你别哭了……”
但在自己的一句话音落下之后,白起顿时间就愣住了。
或者更加准确的来说,是在喊出那个他之前从未喊过的名字之后,他愣住了。
……他不应该直呼嬴月的名字。
说那句话时大脑完全无法思考,仅仅是凭着潜意识反应来的这句话的白起心中倏地就升起一股比之方才的手足无措更要严重数倍的巨大的恐慌。
——这世上哪有为人臣子,对自己的主君直呼其名字的道理呢?这是大逆不道的。
而一个没有哪怕一丝一毫想要犯上作乱,谋篡主权的臣子,会在潜意识的本能之下喊出主君的名字,那只有一个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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