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婊里婊气的事情她做的太习惯了。
姒臻见容娴神色不好看,连忙哄道:“娴儿,是娴儿。”
只要能让女儿认他,叫什么都行。
“姒臻!”姒文宁受不了被完全无视的处境,不甘寂寞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妹妹吗?”
姒臻顿感头大,这夹在妹妹和女儿之间的感觉,总有种当年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的感觉。
容娴见姒文宁气地发青的脸,轻笑一声也不再逗她了。
“小石头,天佑,我们走,去归土城。”容娴招呼身后二人道。
牛砚和孙天佑连忙走上前,领着容娴便朝着前方走去,压根没有等候姒臻兄妹的意思。
姒臻也顾不得妹妹了,连忙追了上去,还边追边高声喊道:“娴儿,娴儿等等爹啊。”
姒文宁已经气得半死了,她在原地翻了好大一个白眼,抬步追了上去。
不然还能怎样,只能选择原谅他啊。
圣山上,沈熙神情凝重的望着无心崖的方向,那里黑云缭绕,铺天盖地的威压时不时便朝着仙宗压来,那股让人心底泛寒的恶意太明显了。
“给久留传讯了吗?”沈熙问道。
三长老:“传了,算算时间,少宗主该收到了。”
沈熙平和的目光下泛起层层波澜:“传令下去,备战。”
“是,宗主。”
南州,容娴一行人走过荒郊后,碰到的人便多了起来。
偶尔有魔修经过,在看到容娴的裙摆时,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恭敬了起来。
牛砚和孙天佑完全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藜芦堂主就应该被所有人供着#
姒臻和姒文宁倒是很疑惑,姒文宁率先憋不住了,她别别扭扭的问:“喂,容……”
一个完整的名字还没有叫出口,容娴便笑眯眯的打断了,以‘容大夫’身上绝不会出现的果决和强势不容拒绝道:“叫我藜芦便好。”
姒文宁脸色一僵,见容娴还在温柔的看着她,头皮一麻,识趣的叫道:“藜芦。”
容娴满意的应了一声,这才慢条斯理的问:“你刚才想问什么?”
姒文宁神色有些僵硬,被容娴刚刚那强大的威压笼罩,这会儿她的心跳都没有平复。
听到容娴发问,她从善如流的问道:“那些魔修为何见到你便忽然恭敬了起来,他们本来并不认识你。”
容娴扫了眼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偷听的姒臻,随意的瞥过裙摆处的纹绣,十分坦诚道:“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月光草。”
“月光草?”姒臻惊讶道:“是那种能凝神静气,抑制心魔的草?”
容娴微微颔首,朝着他们解释道:“在小千界中,月光草唯有无心崖有,所以无心崖的人以月光草作为衣服上的标志。”
姒臻和姒文宁同时朝着容娴身上打量去,连前方的牛砚和孙天佑都忍不住回过头看向她。
被这么多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容娴没有任何不自在,她还挪动了下步子,方便这几人看的更清楚。
在容娴裙摆不显眼之处,几人终于找到了那个细小的银色标志,不认真去找根本看不到。
“那些魔修有病吧?没事光盯着别人的衣服去找有没有这月光草?”姒文宁惊讶道。
在这么个角落里以最不显眼的丝线勾勒出来的纹绣,站在容娴面前都不一定能看清楚,那些魔修怎么大老远便看到了?真不是刚见到人就去盯着吧。
姒臻细细感受了下,赞赏道:“文宁,这些标志都是一种以魔修魔法勾勒出的独特符文,有能量波动的,只要是魔修都能在第一时间感应到。”
这种识别身份的方法也是绝了。
第210章 老师
听到姒臻的回应,牛砚和孙天佑脸皮抽了抽,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感应到过这股波动,也没有看到过那种标志,他们一定是假的魔修!
似乎看出了二人心底的失落,容娴沉吟片刻,柔声安慰道:“你们是魔修没错,没有感应到过这股能量只是因为你们修为太低,等你们以后修为高了,自然便能感应到了。”
牛砚二人这回额角的青筋都蹦跶了出来,这种扎心的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呢。
“小石头,距离归土城还有多远?”姒文宁不耐烦的问。
她已经厌倦了这种像凡人一样徒步赶路的方式,明明他们都已经是修士了,不管是腾云还是御剑不都很快能到吗?为何要一步步走呢,太浪费时间了。
牛砚看向姒文宁,十分认真的说:“等过了魔门便可以不用走路了,魔门范围之内,不允许腾空的。”
在哪个地方,便要遵守哪个地方的潜规则,即便如姒文宁和姒臻这种在中千界呼风唤雨的人物都不能幸免。
所以,等众人站在一处城门前,看着城门上威风凛凛的两个大字时,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就是魔、魔门?”姒文宁的声音都有些走调了。
在外界人口中凶残血腥,阴暗恐怖的魔门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摆在这里,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姒臻别过头轻咳一声,隐下了唇边的笑意,他忽然想到中千界某个王朝,直接给他们的都城取名‘王都’一样,都是这么有风格。
容娴看着城门上那张扬霸气的‘魔门’二字,眼里闪过一丝怀念,这字是阿妹亲手提的,但阿妹却不在了。
站在门口这会儿的功夫,城门内快速的走出来一名青年,青年棱角稍显稚嫩,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阳光大男孩儿的感觉。
在他身后恭敬跟着的,赫然便是魔门门主,曲浪。
牛砚和孙天佑对视一眼,齐齐低下头以示恭敬。
这位大人竟然亲自来了,看来容大夫在魔门的位置不低啊。
虽然魔门有门主和圣女,但这位主的地位一直都在魔门的最顶端。
虽然不懂门主为何称呼他为少主,但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并没什么可置喙地方,也跟着喊少主了。
青年一身锦袍玉带,脸上带着惊喜的笑意,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世家公子。
他快步来到容娴面前,下意识的恭敬了起来,这恭敬中又带着亲昵:“师、是老师回来了,快进来吧,相叔也等您许久了。”
曲浪脸上也扬起一抹殷勤的笑意:“藜芦回来了,少主已经等候许久了。”
容娴朝着他微微颔首后,看向容钰,她弯弯眸子,声音里的温度提升了些:“钰儿时机算的刚刚好,我才到魔门,你便亲自相迎了。”
容钰轻咳一声,想要黏上去,但看了看师尊身后的人,只能忍住了。
他朝着姒臻几人拱拱手道:“见过几位道友,道友能来魔门也是缘分,便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吧。”
姒臻与姒文宁有些无语,他们一路简单的走过来便是有缘,那跟魔门有缘的人也太多了吧。
他们却没有发现,南州除了他们外,很少有外人来,这次若非容娴,他们根本走不到南州来。
“那我等便打扰了。”姒臻客套的应道。
容钰腼腆一笑,一点也没有在魔修面前的不可一世,他带着见到生人的羞怯,忙道:“不打扰,不打扰。”
曲浪见到他这副姿态,眼皮子跳了跳。
这位少主与他师尊一模一样,装模作样起来简直让人无可奈何。
容钰的目光看向牛砚和孙天佑,周身无害的气度瞬间一变,有些深沉的吩咐道:“牛砚,天佑,你们二人一会儿去外事长老那儿报备一声,便回去吧。”
牛砚和孙天佑连忙应道:“是,少主。”
姒臻没有理会那两名小小的魔修,他深深地看了眼容钰,忍不住询问道:“你乃魔修少主,为何要唤容娴老师?”
他能感觉到,这位少主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而且隐隐意识到,这似乎与容娴有某种利害相关的关系。
曲浪心里一紧,下意识回应道:“因为藜芦对少主有教导之恩。”
容钰扫了他一眼,神情自若,不露半点破绽道:“老师教我音律。”
姒臻立刻侧头去看容娴,这么长时间了,他竟然都不知道女儿懂音律。
容娴极不走心的敷衍道:“不过打发时间而已。”
没错,容娴当然会音律了,她会吹笛子。
容娴一句话便直接将姒臻给怼了回去,即便姒臻知道这理由不可信,却想到更容易接受的理由。
几人一路不紧不慢的朝着魔门内走去,姒文宁看着周围的风景,神情有些恍惚。
今天她算是长见识了,在正道修士口中穷凶极恶、恨不得将老巢修建在地底下的魔门,其实并非是一个宗门教派的名字。
魔门只是一座很大的城,而这个城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就是魔门。
“这座城里全都是魔修吗?”姒文宁好奇的问。
孙天佑看了眼笑容可亲却完全没有开口意思的门主和少主,只得接过话题解释道:“不是,这里也有正道修士,还有普通人,只是魔修相对多一些罢了。”
姒臻诧异的看了容钰一眼,又看了看曲浪,忍不住问道:“门主也是这里的城主?”
牛砚点头道:“确实如此。”
曲浪笑眯眯的像个无害的农夫:“准确的说,我只是城主,门主的称呼不过是外界的人送的。”
“既然不是什么魔道组织,为何你们会跟正道修士你死我亡?”姒臻十分不解。
这话才刚来魔门三两年的牛砚与孙天佑不好答,曲浪也假装完全没有听到,唯恐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得体了,被尊主她老人家给惦记上。
容钰看了看好似什么都没听到的容娴,笑容阳光坦荡,爽快的好似没有半点心机一样,嘟嘟囔囔的抱怨道:“还不是因为外界的那些修士,有事没事便将打倒魔门挂在嘴上,城主能忍受一次两次倒是可以,次数多了谁受得了。”
第211章 笨拙
容钰絮絮叨叨的,这一刻的他在某种程度上,与容娴的说教癖一样,逮着人就唠叨个不停。
容钰瘪瘪嘴,好像委屈的孩子一样在信任的人面前大吐苦水:“他们一张嘴说的倒是好听,好像不打倒魔门就不足以平民心,不打倒魔门就不足以安天下,不打倒魔门就不飞升了一样,谁惯他们的臭毛病啊,必须得好好治他们。”
容钰唾沫四溅,颇有种指点江山的昂扬:“所以城主便城里的魔修全都拉出去溜了溜,那些正道修士一个个吓得尾巴都缩了起来,真是好笑,哈哈哈……嘎,不好笑?”
容钰有点小尴尬,怎么身边的人都木着一张脸呢。
曲浪忍不住捂脸,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少主这么不靠谱。
姒文宁: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碎了,对哦,是她对魔门所有的幻想。
“说谎。”姒臻似笑非笑的瞥了容钰一眼,无声的吐出了两个字。
当然,这里的人都知道他在说谎,只是懒得拆穿他。
不是他们了解内情,而是这位所谓的‘少主’说起谎来简直惨不忍睹,那夸张可笑的姿态实在让人当不了真。
见容钰笑脸一僵,姒臻便愉快的不搭理他了,转而一直留心着自己宝贝女儿。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位神叨叨的少主对他女儿的态度有些古怪。
像是忌惮又不像,说是亲昵又透着疏离,偶尔带着点小崇拜也让人费解。
没人搭理容钰了,容钰轻步挪到容娴身边,像是开启了什么机关一样,一直没有管住自己的嘴。
他捡了些能说的话,罗里吧嗦的道:“寒溪尊者带来的那些属下前些时日被相叔给杀了一批,相叔说那些人都是背叛者,如今魔门上下都很乖巧,唯恐被相叔给祭刀了。”
“还有些人整日叫喊着相叔在排除异己,等寒溪尊者回来,一定会杀了他为死去的人报仇。”容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淡,好似左护法杀得那些人里没有跟他一起长大的某些人一样。
也因此,姒臻与姒文宁不管容钰表现的多么无害,都不敢放松警惕心。
容娴听到他的话,脚步停顿了下,才轻描淡写道:“寒溪尊者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个人决绝的将一切抛下,连自己的灵魂都震碎了,她是真的不想再继续活着了。
容钰脚步一顿,脸上的神色一滞,刚才还像个邻家大孩子的青年眼底隐隐浮现出一层哀伤和悲痛,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一样,让人一看心里便揪着疼。
那层悲痛只是一点点的,不重,却让人钝钝生疼。
容钰听懂了师尊的意思,寒溪尊者她不再了,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容钰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在寒溪尊者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了他时,他便知道那个疯女人会有这么一天。
可真到了这一天,在那人真的死了,再也不能威胁到他的生命时,他的心里空洞一片,像是破了一个漏风的大洞,怎么都补不上。
那是他亲娘,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却也是最恨他的人。
他从前真恨那人,既然一直想要杀死他,为何一定要生下他。
但自从师尊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后,他对那人便只剩下淡淡的怜惜和对自己的悲哀。
不能怪那人,是他,他生而为罪。
可他赎完了罪孽后,那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既然杀不掉他,那人便决绝的杀掉自己,那么狠,那么不留情意。
容钰侧头看着侧脸冷淡的没有任何表情的容娴,忽然跪在了地上,扑上去将容娴抱住,眼里的泪水再也按耐不住的流了下来,浸湿了容娴的衣服。
曲浪在容钰刚有所动作的时候,身形如同闪电一样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少主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他并不想以后被小心眼儿的少主报复回来。
牛砚和孙天佑脸上一阵尴尬,也连忙退开两步,随手将小蛇扔在地上后,招呼都不打便朝着外门长老所在的地方而去。
他们竟然看到少主哭了,会不会因为知道太多而被灭口?现在说自己眼瞎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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