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爹赶紧起了身,笑道:“行,我去看看。这小子如今也大了,还能负起责任来了……”心里很是欣慰,到底牵挂儿子,赶紧的要去看。
春妮早熟悉的把早饭给拎了,道:“我带早饭去,一会儿你们不用带了!”
五个小伙应了声,一面吃早饭一面与爹聊天,哪顾得上跟她说话。
春妮哭笑不得的道:“石头哥指望你们给吃饭,得饿死!”
五个小伙嘻嘻笑。
春妮虎虎生风的带着石头爹去找石头,把早饭放下就又跑回来找张虎了。
张虎笑着看着她道:“你这丫头,真是操心的命!”在家是操心弟弟妹妹,在外,得,比她大的,她也爱操心。
春妮长的白净了不少,还用得着问过的好不好吗?!用不着。瞧这脸色,瞧这眼神脸色明媚的,过的好着呢。
春妮问家里的事情,张虎都一一的答了。家里和乐融融。
石头爹不一会就回来了,看到儿子负责这么大的事,心里一下子就放心了,还特别骄傲,少不得要叮嘱一二,既担了责任,可得负责任,别叫你兴柱叔对你失望,人家对你好,你要加倍回报啥的。
等回来,一伙子人便跟着张融融,拎着鞭炮,喜滋滋的往店铺那去凑热闹了。
李氏和陶氏在家里招待街邻,有送糕来的,也有送点红纸红布来的,不管礼轻礼重都是心意,所以李氏和陶氏都各家各户的还了糕点当谢礼,又送茶送果子的热情不失礼。
马娘子看她们忙不过来,干脆来了以后就帮忙了,她对李氏的娘和陶氏的娘笑道:“……我看今儿铁定很忙,咱仨今天可有的忙喽,小辈们还小,这样的场面,怕是撑不过来呢……”
夏娘子看着大妮,陶氏,慌里慌张的样子,哭笑不得的道:“……等习惯了,经的多了,也就会了。”
陈大娘是帮着自家做饭的,此时也在,一伙子人干活的干活,切菜的切菜,李氏则忙着端茶倒水的送谢礼,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然后就是季家父母来了,送了礼后就去了铺面去凑热闹。
李氏家里和陶氏家里也来了礼,男人们都来了,男丁出现这才叫正式见礼。
来了也没多坐,喝了茶就说要去铺面里帮帮忙,卖东西他们是不会,但会帮着招待客人啊。应酬应酬。
铺面里早忙开了,揭了红绸布,然后是舞狮,然后是鞭炮放了一挂又一挂的。古礼之中有送葬之礼,就是亲戚家人去了,有送花圈添仪的,而喜事上也差不多一样,有喜事上,亲戚家就送鞭炮,来一挂就放一挂,这就说明必定喜庆兴旺,所以这鞭炮,好家伙,一天都别想停……
衙门里的衙役,还有吏员等也都来了一趟,因为不好多留,也只是略送了一挂鞭炮就走了。他们的出现是不宜送重礼,或是来往过密的。
就连县太爷也带着王安平隔着半条街看了看,没有靠近,也没有进门,只是瞧着这热闹,对王安平笑道:“看样子生意是差不了。难为你娘还满心的记挂着要给衙门分成。我领她的情。老人家,还康健?!”
王安平道:“我娘身体很好,休养的极好。每天也锻炼,精神也足。”
“老人家长寿是福气啊,我是说,是你的福气。”县太爷笑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说的就是你娘这样的人。这个,送与你家开业,算是我的心意。”
王安平见不是重礼,是一副字迹,想应是县太爷本人亲笔,便双手接过,道:“我定会交给我娘。”
县太爷是不宜露面的。不然一个当官的亲自为一个开铺面的站街像什么话?!
所以只是不露声色的远远的看了一眼,也就走了。王安平随他后头。
县太爷笑道:“今日不忙,你去陪老人家吧。人多,别叫老人家给挤着了。”
王安平心中感激,郑重谢过,便飞腿往店铺里去了。
县太爷看着季大牛,不知所措的样子,想走又不敢走,眼巴巴的不知掩饰的表情,不禁一乐,道:“你也去吧。人在心不在,赶紧的!”
季大牛大喜,忙用不太熟练的双手抱手拜下去,道:“多谢老爷,小人且去了……”
看他狂奔而去,一副虎牛之相,县太爷哭笑不得,对身边的主薄道:“这个性子,与他这个体质,真是半点不符。”
主薄笑道:“未必不是福气。”
若是个横的,县太爷才不敢放心用此人。虎狼之性格的人,又有实力,哪里安全?!像季大牛这种出身底层,又无道德约束的,若是那种性子,县太爷是绝对不放心的,只有这性格,才安全。
县太爷家族也有这样的人。但那都是全家人捏在手里的,否则,若是被人策反,说叛就叛,捏死人像捏死只蚂蚁的人,怎可轻易用外人?!
所以为啥那些绿林出身,性情豪爽,人却容易被策动,酒醉就受不得人激,就冲动的人,永远都只是江湖中人,只能是绿林中人呢?!原因就在这里。
说的难听点,就叫野性难驯,反复无常。跟吕布似的,这样的人是强,招安来是好用啊,但他被人一激,说杀你就杀你,半点反应不给你的,冤不冤?!
所以季大牛不成男子汉是因为他的性格,但他能得县里看重用他,也是因为他的性格。
这样的人叫人放心。
“开业三天大促销了……只要你敢买,我就敢送!”小二们吆喝着,声音清脆,包管再乱的环境,也能听见他们的声线,这也是小二必备的条件之一,口条不好,哪个能当小二?!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悔三年,开业只三天作活动,要送就送三天,千万别错过了……”小二大声吆喝,道:“进来看一看,瞧一瞧,再试一试,你用了不喜欢是我的错,你买了不再买,也是我的错,若是不试不用不买,错过了再悔,可就是你的错了,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咱店里有试用装……赶紧的来哟,还有好礼相送。买了送成品,还送礼物……”
“别错过喽……”这声音就没断过。
得知价格,不少来看的人,确实是吓了一大跳,道:“……好家伙,这么贵,你们抢么?!”
第190章 盛况
“好东西都贵, 可你瞧瞧,这东西好不好?!”小二拼命的安利,道:“我给你算一算, 买一瓶赠两小样, 就等于是花一瓶的钱买了三瓶,还有香包相送,你闻闻,就这品质, 过了这三天,可就错过优惠了, 就这油,街上的能比吗?!来, 你试试,闻一闻,倒在手上, 抹在头发上,香不香, 又不腻,又香,这才是真头油。不然抹了能炒菜一样, 一刮一层, 得,也不用买头油,直接用炒菜油抹抹得了……”
这话说的把很多人听的都乐了,笑道:“你这小二的嘴,骗人的鬼,我用点炒菜油, 它不香吗?!还便宜呢,你这也太贵了……”
“哎哟哟,贵有贵的道理,你闻闻,这香味,普通的头油只是浸一遍,香味留的不长,可我们这,能留一天不散,我们贵也是没办法啊,得多少道工序,几斤油才得这么一小瓶,要是便宜,可回不了本呐……夫人太太们,要下手的赶紧了,今天可有限,卖完了,怕是没得了……”
张虎等人挤攘在中间,听的目瞪口呆,一面是惊讶于价格,一面则是惊讶于小二们的嘴,里正与张虎啧嘴道:“……就这口舌,活该吃这行饭的,咱们村的小伙儿们得练多久能这样?!”
练几年也不能够,这是天生的。村人沉默了。
得,天生的地里刨食的命,别跟这些小二们比了!
就这口舌,把妇人们哄的心花怒放的,一忽悠一洗脑说买了还有赠,很多妇人已经下单了,跑去排队结帐了。女人啊女人,尤其是爱美,并不缺小钱的女人,那是不能听赠品两个字,一听就脑子一空,再加上东西也喜欢,买就买呗。
小县虽不大,人也都不富,但谁家也不是说买点头油就破产了!这玩意儿也不是说一天就用一瓶,买上一瓶,省着点用的话,用上一到三个月其实不难。平常人家还能敞开了用么?!不都是抠巴巴的用着。但说实话也没穷到那种程度了,该有的还是得有的,所以无论哪个时代,都是随大流。若是刚开朝那会儿,大家都吃不饱饭,谁家买这个是真的脑子有坑,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不愁打仗没饭吃,也风调雨顺,所以,人都买。
季老爹季老娘在这凑着热闹,看着热闹,头油他们也用了,的确是好东西,但看到这争抢买货的盛况,还有价格,也是乍舌的不行。
季老娘悄悄对季老爹嘀咕道:“一年的头油,一百二十文一瓶,还没有现成的,得先订货。按先后顺序再给货。何首乌的头油就卖三百文一瓶。半年的八十文,一到三月的五十文……乖乖,这要是出货多,得赚疯了呀。”
两老口对于张恒经常下乡去收花草啥的,对于花草的那些价格心里也有数,这玩意是真不贵,所以贵的是什么呢?!是工艺,是工序,再加上油,成本能有多高?!
这是暴利。
所以才说古代以什么立本,立家,立族呢?!就是方子,或者说是工艺。再不济的,没有这种东西,得有手艺。基本上就没有难过的日子过。
就这油质,县城没有任何一家头油能比得上,卖的比平常的那种贵很多,也实在不奇怪!
季老爹看的也眼热,嘀咕道:“……也是咱那三个儿子不是东西,没有福份。若是眼皮子能看的稍微远点,扶持一把,就上去了,可他们是烂泥扶不上墙啊。短视的要命。”远不及他们能屈能伸。就知道强悍争直。还不如大牛是个憨憨,憨人有憨福。
季老娘当然知道他的意思,道:“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亲家作坊那也在往外处理废油,倘若这种好的头油咱不做,只叫他们三个把废油收了,在乡下那么多十里八村的,光卖这些废头油……能赚多少钱?!他们这一辈子就这么点眼皮子了,咱们能怎么整?!也不知道在意气什么,再有意气,能有吃饭立身安命的重要?!便宜那些小商小贩了,听说他们是喜滋滋的接了废油的单,一斤才八文钱……这个价格拿回去,一斤分装至少三四瓶的量,一瓶少说也能卖上个二十文不难吧……若是舍得吃苦,去乡下卖,一瓶卖上二三十文也照样卖得出去!”
很多乡人一年都不进镇进城的,因此很多东西就会买货郎的,当然难免的东西会次上一些,她们也不介意,价格上肯定也贵上一些。哪怕贵些,乡下妇人买的也并不多,也不是月月买,天天买,还能穷了咋地,再怎么都比进城折腾的轻省还省钱。有时候费了劲进了城,也未必就花得少了。
季老爹听了心里就难受,道:“便是真劝,他们又肯听么?!就算勉强叫他们弄成了,到最后只会累的咱们在亲家和他们之间不是人。你别想了,他们……这一辈子,都扶不着了。若是心宽的,能连兄弟也容不下?!兄弟都容不下的人,能叫人放心吗?!哪个敢与他们来往打交道,别说到外面来谈生意了,就是在村里,村人也防着一手,格格不入……刺儿头的命。这样的好事,便是我们替他们担着谈下来,也没有用的,他们没福的,受不住这福气……”
季老娘当然知道,只是企图罢了。闻言也是心灰意冷的歇了心事,冷笑道:“也罢,少不得咱辛苦些,等咱将来死了,给他们留几个现银,也就全了这情义了……为他们筹谋再多,他们也是不知道福份的。只有现银,才最好。呵!”
季老爹苦笑了一声,既便是现银给了,也未必心疼亲爹亲娘哦。只有他们为儿为女的心,才是糟践。
两老口有点羡慕张家兄弟和善,大家庭的和睦,更知道,只有家里和睦,才能做成大事。再加上这盛况,心里满满的略有点嫉妒。这生意是真好啊。而且张家这人脉,啧啧,来往的都是什么人?!虽是小县城,但是这人缘是真好。衙门里人都来过了,合伙凑了开业礼送来,虽然是来了就走人,但这,能一样么?!再加上左亲右邻的,那基本上听说了都来恭贺恭贺,张家人,还有张恒张强的亲家,包括张家村人都在招呼着,忙的脚不沾地,便是他们都插不上手去应付啥的,真是好生热闹。都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再对不过。
张家人缘再好,也是因为人家愿意抬举,再大的佛也得人抬不是?!
这冲这情景,以后这生意也绝对差不了。
正说着呢,赵家的管家来了,命家丁挑了两担礼来,倒把张恒给吓了一大跳,忙去招待。管家笑道:“本是欲挑到张家去了,但得知都在这铺面里,只能往这边来了,这是应着咱掌柜和大娘子的心意送来的,给张家开业添个喜头,增份喜庆。”
张恒与张强笑道:“这礼也太重了,赵大娘子真是客气。这可如何收得?!”
“以咱两家的交情,如何收不得?!”管家也是捧着手抱抱拳笑道:“咱掌柜不在家,若是在,早亲自上门了。大娘子是妇道人家,也不宜出来,因此向张家兄弟告个罪。等掌柜回来了,再亲自登门道贺,今天真是失礼了……”
说罢便叫家丁把东西递给张家村人,张虎与石头爹给收了,心中咋舌,然后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东西给弄坏了,寻思着一会儿还得多个人照看着送回张融融那方好,万一丢了啥,这就不好了。
管事进了铺面就笑道:“前儿收着头油是真好东西,大娘子说让我多买些,采购礼盒家去送人,还有家里人使,瞧张兄弟这儿生意如此之好,只怕是未必能得多少了,可看在咱掌柜面上,多少匀些儿,也好叫我回去交差。”
这到底是会说话的人,没有说我来捧场,今天你铺面里的我家全包了这种话,这哪里叫捧场,这叫砸场子。所以他说的是,瞧这盛况,生意如此之好,如此喜庆,说多少看在面子上匀些儿,这话就说的叫人十分舒服,意思是说你们的生意肯定好,肯定不缺生意做,以这为前提说的话儿,明显有抬举捧拱的意思,张恒张强听了都十分熨帖,笑道:“这个也值得专门来说,赶明儿等赵掌柜回来,要多少,包管亲自给送到府上去……”
“那可赶情好。”管事笑呵呵的,进铺面里看了看盛况,他也是临时改了话。来时是没想过这里生意还不错,不愁卖的样子。他要说买多少多少,那就有点装相的意思了,实在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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