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是馋了,在客栈里偷摸着喝点也没人管,只要别到夜市上闹事,那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夜市上虽然禁酒,但是百姓家里是不禁的,迎来送往的,走亲访友的,不可能说因为本城的人要做生意,所以连这个也禁了。所以,只要你在家里亲戚朋友之间饮点小酒,也是没差的,只是喝了酒,就别上街了,歇在亲友家里吧,不然上了街,万一与商人们又轰打起来,这可真是。
这一条就叫醉酒滋事。酒是好东西啊,有它在,能赚多少钱?有些外商,那是几船几船的买回去,这创收,当然是好东西。但酒,它也是坏东西啊,喝多了,有些品行不咋地的人就开始发疯,没有分寸,给衙门无端生出多少事来,打起来不用管么,得关,审,判,罚啊。这不都是人力的浪费吗?!
所以府城是事情真多,一方面开创了税收,美滋滋,但另一方面,加大了人力成本,这日夜不休的到处是事,得管,得巡逻,片刻不敢马虎,就怕出事。有些语言不通的,把人说急了,还要比划比划,比划的不好,误会了还得打起来,这还是清醒的情况之下,就这样的事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件,衙吏们少不得要去调解,就已经很无奈了,结果,还有寻酒滋事的,这不是要了人命嘛,衙吏能忙死,就关和罚呗,又不能真审了,没理由说人家来做个生意,还要被审判定罪。所以只要没有死伤,也就关几天,拿银子赎出去就完了……
虽然创收了,但也是真麻烦。
开朝才几十年,所以商业模式,还没有到盛极时的那种商会上谈,或是上桌案上谈一谈就成了的美事,这个时候的商业模式,也都是比较粗糙的。
也就是外商来了,还可能没有翻译,得自个比划,到处找货源,有货源的人呢,就到处问谁要买货啥的,还没有一个商会这种平台能够直接买方卖方对接。虽然有中人,但中人现在还是比较粗放的,他们是中介的事也干,介绍的事也干,有些还兼职说媒……
这中间,多少有些想要讹些银子的骗子二流子混水摸鱼,利用信息差骗钱的,扯不清的事情海了去了,纠纷不断。想要形成规范化的运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府城这不才刚开始嘛,所以,一切还不熟悉呢。别个的不说,只说翻译这件事,有时候衙门也头疼,娘的,有时候外商闹到衙门来了,说被人骗了,结果衙门也没翻译人才,听不懂外商说话,这不就是大大的悲剧?!
乱中有序,序中有痛……便是现在商业的痛点。
但再痛,还是要流通,要做生意的。
农业社会想要活起来,水就不能成为死水,这也是朝廷的意思。不然还能倒退回去只守着屋土,临村与村老死不相往来的过日子啊?!
第204章 继承
第二天, 张云帆见中人来了,便问了他这件事。中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直到这个时候才对小姑娘有一丝的敬重, 笑道:“难为姑娘年纪不大,观察的却仔细。之前是不禁的, 外来的商人和船, 还有商家都可以歇在外面的商业街上, 结果晚上就出了事, 是有一伙人把外商给骗醉了, 把他们的货船给抢了,还好损失不大, 也没有人员伤亡,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从那以后就有了这条禁令, 晚上外面几乎不咋留人。还有衙吏守着外城码头。闲杂人等一旦在外城走动,都缉同于盗。”
李方听了吃了一惊,道:“好家伙, 还好没出事,万一人家胆子大,生了歹心, 再放一把火, 杀了人, 这可真是……”
“可不是嘛,”中人拍腿道:“想一想都后怕。现在虽太平, 可是财帛迷人眼。这里来往的都是有钱人,要么有货,要么有钱, 扎人的很,将来我寻思着,贼盗以后不会少,都得往这里钻……穷地方他们也不屑去啊。所以衙门里缺人手的很,现在在招募衙差。知府大人还往上头递了折子,听说过不久,外城就有军队驻守了。朝廷会派武将前来,少则二百精锐,多则四五百人,专守着这。听说,朝廷也重视了这问题,会将运河沿岸的各要道都安排武将,三年一换任。专作揖打盗匪用。”运河沿岸的治理也是一项开支啊。
王安平道:“二百到四五百,这许多人的军费,谁出?!”
“各地出钱养兵,但文是管不到武的……”中人小声的道:“……所以官府得出钱养这么多人,压力也大着呢。”
嘶……季大牛和李方都嘶了一声,好家伙,这么多人,都要各地自出,得花费多少钱?!
中人笑道:“你们有所不知,虽说人多,养兵要花钱,可是有兵在,大家都心安。外商来了,也就不敢抢了,更不会强买强卖,不是更妥当些?!再则,这沿运河一带的乡镇啊县的,需要兵去瞅一眼,时不时的去护一护。清理清理这一带的流匪?!这其中也有功劳,若是他们立了军功,朝廷自有封赏,那个时候,官府出的钱不就少了?!说到底羊毛出在羊身上,官府挣到了钱,除了当地支出,还不是要上交户部么?!户部拨划给军费,还不如直接给军费,还省去了中间的一层,倒好些。俗话说的好,有钱才养兵,没钱谁养兵。那些穷府穷县的便是想要朝廷遣兵驻守,也没钱供。这有驻军,就是实力,各位觉得是不是呢?!”
张云帆笑道:“是这个理。我年纪小,还是女孩子,并不懂这些。你一番话,倒叫我见识了一些国家大事儿!”
这话明显是捧场的意思。中人听了很是得意。
李方只笑,这些,谁都懂一些,一般关心外面事的,都是晓得的。
王安平笑道:“朝廷财政归户部管?!”
“是,”中人笑道:“户部有高人呐。听说那一位,管着户部与财政,恐怕不久就要高居相位了。”
能管钱粮军费支出,同时还管着户部,这不是明摆着要任相位了吗?!
“朝廷安泰,于咱小民也有利。”王安平道。
一时闲话过了,中人才问道:“不知各位考虑好了没有?!”
张云帆道:“昨儿我也打听了府城内的房价,这铺面的确不算开了天价,我们是可以不还价,不过,在年限上,还得宽松一些。没理由说将来我铺面想出手,还要受上一任铺主的限制。我也不还多,价钱上我们不还,但年限,只限两年。两年内,我们绝不碰香料生意。说实话,二年后我们做香料生意的可能性也不大,之所以如此,是怕万一将来生意不好,铺面也好出手,便是出租,也好租。不知你是个什么意思。要不劳你跑腿问问……”
中人听了便知道她十分钟意这铺面,便道:“五年到二年,怕是不好说啊,要是你十分钟意,错过这间,其它间可就未必合心意了,要不你也给我个底限,万一不成,我也就不费那劲谈了。带你看别个的便是。不然两方都闹的不愉快,都没什么意思。上赶着不是买卖,我这两边受气,到最后生意还谈不成,三方都受气,就真的没意思了。”
“三年,最多三年。”张云帆道:“若是能成,马上就签,我是个痛快人,希望对方也有诚意。若是不成,便罢了!”
中人拍腿,喝了口茶,道:“放心,我去谈。”
“先以两年谈啊,”张云帆笑道:“你可不能为了谈成生意,把底限给谈死了。少不得要做做样子,假装努力劝解咱的样子来……”
中人一乐,笑道:“姑娘对咱这中人的套路还挺明白。”
他也不坐了,赶紧的去吧。
李方道:“若是不成,看别的铺面吗!?”
张云帆道:“这间是最好的,倘若谈不成也罢了。我就买上两间,就算地段不怎么好,可是一间开点心铺,一间开头油坊,只是不能整合在一块好管理。倒也无妨。”
李方见她有备案,便松了一口气,笑道:“若是地段不怎么好的,铺面还小的,这个价钱买上两间也足够了。”
决定已经下了,看天意吧。
王安平见她行事有章程,也就没有多言。
张云帆低声问王安平道:“表叔,姑奶奶手上还有点钱,你就没打算在府城买铺面吗?!将来收租也够好生活,你和姑奶奶也有保障。投在这里,总比投在县城好。捂在手里,更是死物。就算不买铺面,买宅院,这府城也比县城强得多。这附近不大的宅院,也就不到二百两。这里多方便?!自个儿不住,租给商人,也是收益。”
王安平道:“我和你不同,我是打算定居在县城的,买在这里虽好,但不能常来,总不能为了收租总来的。再则,娘和我只想安居乐业,没想过那么多,在县城买个大院子够生活就好了。人往上,总是无止境的,这山望着那山高,也未必好。你的志向,我知道,可我没有这样的志向。”
王安平心里还是很感谢她的,知道她是好意,笑道:“况且娘身上也要有钱,我不能把娘身上给摸空了。”
张云帆叹了一声,道:“可惜了。不过表叔是真孝顺,比我这个只钻钱眼的好得多。”
“以后便是要置业,也是强子和恒子来,等头油生意做上来,孩子们要上进,肯定要来府城读书,那时候再说那时候的事情……”王安平道:“况且读书的环境与要求,与行商又有所不同,置业也是有要求的,买早了,未必就能买对。人若只急着怕错过,也许会走错路,反而错过更多。所以,各人有各人的命。你的好意,我知道,但我不能。”
张云帆没有勉强他,笑道:“也是,表叔是有本事的人,姑奶奶也有智慧,便是在县城,也挺好。只是我私心,想着若是家人能离我的近,就更好,所以总想劝。”
这是给人台阶下的意思了。
王安平笑了笑。
其实她没劝错,在这现在买了,光出租,就是永久的出息。在世俗看来,这真的是最佳选项。
但王安平与她的差异是,王安平认为娘的钱是娘的,他无心,也无意把娘的钱给花空。而张云帆是有着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想法,认为他是张融融现在唯一的儿子,就默等于是把张融融的钱等于是他王安平的钱了。
这个世界的通俗就是这样的,是可以划等号的。哪怕到了后世,也依旧如此。
可是王安平从不这么想。
这就是二人的差异。
张云帆看了看他,心道,她借了姑奶奶的五百两银子,无论如何可不能只还五百两。表叔和姑奶奶既无意在府城置业,那么她以后生意做上去,赚了银子,用钱来置业再还给表叔和姑奶奶岂不是更好?!哪怕到时候出手,也比五百两更多。
这也算是她的心意了。
所以她要努力做生意啊,不能让信任被辜负。她更不想辜负她的担当和长远的谋划。
此时王安平并不知晓,张云帆为他着急,早已经在心内将他的前程规划,并替他将来置业了。
说到底,是谁教的人,就像谁。张融融为家里每一个人谋划了前程,为家里的发展竭尽心力的指点,托举。到最后,所继承者,又是何人?!
连张云帆可能自己都没想到,在某些方面,她甚至是继承了张融融的无私与操心。虽然可能与张融融的初心有些不同。
可是很多的事一旦开始,却是一脉相承的。
人世的情份这东西是何等的奇妙!可能是谁都想不想得到的传承。这种传承恰恰是自私而造就的无私。
中人回来了,表情有点奇怪,张云帆笑道:“成还是没成?!”
“我这,不是在假装商讨吗?!”中人无奈的笑道:“……他说四年,我说要不我来这商量商量,他能松口,估摸着三年肯定能成,我先坐会儿,一会儿我就去说两年半。要是还紧着口,就三年呗,估计是能成。若是不成,再看别处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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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过户
虽是这么说, 不过人却是很轻松,估计心里是有数了。
张云帆哪不知道,便笑道:“他这铺面挂了多久了?!”
“不瞒你, 半年,”中人看了一眼张云帆, 知道她年纪虽小, 可却是个精明人, 便道:“……他嘴硬说不想出手, 其实是怕出手了人家做香料生意, 结果一说不准做这生意,连个看的人都没有, 久而久之的,府城人全知道他这间铺面不是存心卖呢,所以看的人都没了, 现在想下坡也难了,找买家更难。我去说,他就松了口, 估计心里早就想有个年限就行。他现在外城的商铺生意很是红火,嘴硬说这间还能继续做,其实根本忙不过来, 也不屑于这里。外面那些生意都是大宗买卖, 卖香料给南边北边的, 赚疯了,所以这间铺面就挺尴尬的。虽说他是不缺这四百二十两吧, 但这空闲着,本身也是浪费啊,是不是?!管又管不过来, 一直到现在还僵着呢,现在松了口,估计是能成了。放心,我尽量在两年半给你谈成。你说两年怕是不成,人家也是要面子的嘛……”
这话说的张云帆和李方都乐了,笑道:“行,两年半就两年半。他既肯诚意出,我也不含糊。”
中人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带出点喜色来,这一口中介费是吃到了,没有白忙活。看来人家是真有银子。不是涮他。
张云帆又问他香料是些什么香料。卖方做的啥香料生意。
“他啥香料生意都做,从北边来的什么孜然,花椒等类,可以食用的,经他过道手,卖给南边的人,这不都是钱?!南边的什么樨香,什么贵重木料的香料,他又往北边卖,若是卖给胡人,又是赚一笔,想想这其中的利得多大?!他在城内就有三间仓库,专门存这些的。生意做的还是挺大的。”中人道:“吃的香料也有,用的也有,就那花椒,可以吃,还可以用,这就很吃香。只可惜我们这种不了,若是能种,也是一项收益。”
花椒这边做菜用的少,除非是大菜,比如味道比较重的下水或是羊肉什么的,一定会用花椒。
而花椒在汉朝前后却是极其名重之物,因为它得来不易,那个时候还没有运河,花椒运出来本就难,加上运费到达时,已是天价,除了帝王贵族能用得起,谁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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