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幼娘一愣,道:“什么意思,是想赶他们走人?!”
“倒也不是赶人走,就是想施恩的意思,”翠兰道:“就是说,你看看我们老的只吃这个,结果你们仨个却能吃点鱼啊肉的菜啊的呢,虽说是张家给的,但你们就是欠我们季家老两口的,就是说他们受了恩。”
赵幼娘愕然,道:“胁恩索报?!”
翠兰哧笑道:“就是这样。但这又算什么恩?!徐氏才不睬他们两个老的表演呢。李氏和陶氏,张家人也都劝她别理这两个老的,他们胁恩求报,是他们不是人,是脑子不好,但她可别上了当了。徐氏也聪明,不睬他们,照样吃吃喝喝,只管带好孩子,她是个有计较的,年前就开始教孩子识字了,这两个小孩子,我见过好几回了,现在算帐都会不少了……”
赵幼娘听了有点诧异,有点茫然,也有点不可理解,然后就是无语。
“姑娘,这就是你见识少了吧?!”翠兰笑嘻嘻的道:“在穷人家里,这样的事多的是呢。幸亏张家老太太不是这样的人,要不然呐,姑娘以后的日子可难过喽……以后但凡有点好吃的,老太太就跟姑爷说,看看娘只吃这个,肉省给你吃。姑娘受不受得了?!但凡有点好用的好穿的,她就这样说,甚至还要跟姑爷说,都是娘厉害,养大了我的好大儿,要不然你哪能娶得这么漂亮的媳妇和这样的丈人家的道理,都是娘的功劳……”
“……”赵幼娘嘴角一抽,道:“你别编排老太太!”
“姑娘还知道护短了,嘿嘿。我就是打个比方,老太太才不是这样的人呢。”翠兰笑道:“可是世间多的是这样的人啊。穷人家多的是,其实说穷也不算穷,但就是抠的人家,多的是。又抠又戏多!”
翠兰嘀咕道:“那季家老两口不就是这样的?!不过他们大多数时候是对儿媳妇耍这个心眼的。就是想拿捏人呢。”
赵幼娘听了一叹,道:“我倒是能理解季大牛为啥不愿意回家了。”
这样的爹娘,这样的爱未必不爱,可就是令人窒息啊。
“可不是嘛,”赵幼娘道:“季家老两口太过了,不然儿子不回家,早被人说不孝了。”
“要我说,这季家的老两口还是刻薄了些。我还见过那一种,动不动就哭,就好像被儿媳妇欺负了的婆婆呢,天底下就她委屈,然后唆使着儿子去骂去打去虐待儿媳妇,可怜她儿媳妇有苦都说不出来,天天被这样的戏精给委屈着,给欺负着,心里也不知道是愤怒多,还是委屈多,或是恶心多。”翠兰撇嘴道:“要搁我的性子,我肯定是恶心多。我是忍不得的。我婆婆要是敢这样,呵呵,我上去撕了她。先解气再说。叫你装!哼哼,哪怕到了衙门去打不孝的板子,我也认了。不然心里一口冤气能堵死……”
“……”赵幼娘点点她的头,道:“你少点编排吧,好好过日子是正经。这世间有几个天天没事就戏精上身的?!有那也是少数!”
“哼哼,姑娘就是见识少,这样的戏精可不少哦,多的是呢。”翠兰道。
赵幼娘失笑着摇头,也不睬她的嘀咕了,心里只牵挂着在寒风中冻着的王安平。
天渐渐的化冻了,一天天的过去了。
春耕开始了。
还好衙门也松了口气,地里几乎是没有虫卵的,那么就不用担心今年有虫害,或是有蝗虫肆虐了。
看老百姓们都开始春耕,牛都开始忙起来,地里也转绿,王安平心里也挺高兴。
王安和也挺忙碌,可能已经接受了房子被烧了的现实,因此,也就心情渐渐的好转起来,春耕开始后,他也开始种地了。
耕了自家的地,还将王安平的地给耕了,开始播种。
王安平借察看地里的事回了村里一趟,王安和很是高兴,说了很多话,俨然对这个弟弟已很是依赖,竟是当成主心骨一样可以依靠的那种了。
王安平见他心情还算不错,也就回了县里,春耕如火如荼,他和师爷也开始束缚税务啥的了,这里面当然有撞上来的心虚的人,县里的事不繁杂,用点心,只要肯查,自然能查个清楚。这些只是繁琐了些,但真还不难!
等到三月的时候,全张家人都开始盼着陶氏发动,因为她的肚子已经过期了,明明已经到了快生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什么,这孩子就是不发动,每天在肚子里只像打鼓似的活动,但就是不出来啊。
急的张恒都没心思往外跑了,若不是摸着肚子知道这孩子是能动的,都疑心是个死胎了。
马大夫也有点愁,道:“要不喝点催产药,催生出来?!这样的事少见,但也有,孩子已到时间了,但是他不肯出来,就真的挺愁。”
“催产有危险吗?!”张恒道。
“毕竟是急性烈性的药,说不好……”马大夫道:“要不你再等两天,要是再不生,我再准备药。”
张恒苦着一张脸,嘴上都是泡,晚上都睡不好,确实担心的瘦了几斤。陶氏见他这样,心中也软,也觉得有依靠。不禁道:“愁啥,老娘没那么不中用,这个孩子,我包管一定把他平安生下!不会有事的。可能是因为天冷,他不肯出来!”
张恒苦笑,笑都笑不出来了,道:“哪有因为天冷不愿出生的?!”
张融融道:“愁也没用,在家安心守着待产。她健康的很,不会有事的。”
真有事,还有她呢!
张恒点头,心都是乱的。
张强道:“外面的事我来跑,你最近守着弟妹要紧!”
张恒点头,道:“辛苦大哥大嫂了!”
李氏也忙前忙后的照料,这些张恒夫妻都心里有数。
“亲兄弟,说这干啥?!”张强也是有点担心的。悄悄问李氏可有不妥。
李氏道:“能有什么不妥?!能吃能睡的,不会有不妥的,放心!说不定过两天就发动了……”
张家人都在担心着的时候,衙门里出了一件今年以来的一件大案子!
王安平和季大牛也呆不了家里了,赶紧的去衙门听差。
师爷告诉王安平,道:“……咱支流这段,发现了一个女尸。冻的梆硬的,原本是压了石头沉了底的,天冷也没味,更没浮上来,最近天变暖,水也暖了,那附近的水变得很臭。这才打捞起来,唉,都是巨人观了,也辩不出是什么来,完了,摊上一件大案!”
关键是这件大案,可能是无头案,没头没尾的,叫怎么查啊?!
季大牛一缩脑门,道:“……表叔,我,我有点怕,这验这个东西,衙役得去吗?!”
师爷白了他一眼,真是白长了一副壮牛一样的身子了,这胆小的样儿?!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要不是他干活还算利落,没得话说,这季大牛,哎……这脑瓜子要是聪明有点眼色多好?!以他的本事,早是衙役了,并且还是小领导那种。可怜了,烂泥扶不上墙。
“那你别去!”师爷道。
季大牛如蒙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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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巨人观
“那你先回家, 请马大夫的儿子来验一验。马大夫要在我们家守着产妇,是没法来了!”王安平道:“务必请马大夫的儿子来!”
“诶!”季大牛有鬼追似的,脸煞白,松了一口气的跑回去了。
师爷黑着脸, 瞅着他不见了, 才无语道:“……就这胆小的样子, 以后在衙门里能担什么事?!想提他都提不上来, 可惜了。他这一辈子, 都只能当杂役。”
“他这性子,不强求了。”王安平道。
师爷摇摇头道:“最近在整理可有失踪的报案的女人的卷宗。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麻烦了, 怕是不好找!”
民情他是知道的, 就是这样。官不下乡。也就是说乡镇及以下都是三老等的管辖处。衙门除了农耕, 征兵,还有出了大案件会下乡管以外,其它的小事上,是不管的。管了就是越界。是会引起乡镇以下的人不满的。
而民情就是, 哪个村丢了女娃,或是哪个村死了女娃, 或是跑了妇人媳妇啥的,报案的人少……报官的就更少了。
好家伙, 这哪里找去?!
一开年就来一个命案, 还可能是查不到头尾的案子,这可真是叫县太爷头大!
衙门查案最怕的就是这一种。若是那一种有名有姓的,近期发生的, 有缘由的,有原因的,反而好查一些, 但是这一种根本已经无法确认是发生了多久了,甚至连死者姓名都不知道的案子是最麻烦的。
现在唯一知道的只是女子这一条线索。
很快马大夫的儿子就来了,季大牛当然也来了,但要他跟去,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看了晚上一定会做噩梦,不行的,他晚上要陪家中有孕的妻子,不能叫她受到惊吓。
不少人都以为他说的是借口,但王安平知道他是真这么想的,万一他做噩梦,半夜大叫吓到了大妮啥的,的确不好。
因此一行人都去案发现场察验。
现在码头上和城内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早有好事者跑去围观了,尽管有人驱赶,也赶不走太多的人。
等王安平和师爷等人到的时候,就见有不少人已经跪趴在地上吐的天昏地暗,脸色煞白的了,他们是看到了什么是巨人观。
尽管这样,还是有不肯走人的。
越走近越不好闻,那味道,真的要人命!
马大夫的儿子近前一看,转身先给吐了。与衙门里的仵作二人,吐的天昏地暗。
这种事情,夏天里若是发生,味道确实太冲,要人死的那种,但这开春,这泡久了的巨人观,真的也是特别可怕,看一眼都会做噩梦,根本都已无法辩认本身面目了。都腐败了。快烂了,还淌着臭水。
这一种哪里能挪进城?!
师爷和王安平也忙泛着呕,将口鼻用布条给捂紧了。但还是挡不住味道太大。
“要习惯,在县衙里做事逃不掉的,小县城这样的案子少,但一年里也有那么几件,”师爷拍拍王安平的肩,见他脸色不好,却没吐,心里却是赞赏的,道:“跑腿,办案,破案,都是咱们下属的事情啊,快点办吧,办完了,记录在案,回去禀告大人。”
当下人都齐了,仵作和马大夫的儿子开始验,这一种验,一般都需要两个人签字确认的,所以一个人是不行的。当然,验一具,是有辛苦费的,不叫辛苦费,叫一声安慰费差不多吧。主要是为了抚慰一下受伤害的心灵和冲击。尤其是马大夫的儿子,以往这些都是马大夫来验的,现在轮到他了,子替父职嘛,这一下还真有点受不了!
良久,仵作难为的道:“时间久了,在水里泡了太久,不能确定死的时间,更无法确认到底是怎么死的。这都被水泡没了。可能是溺死的,这得看肺。但这泡久了,肺也不是原状了,恕我无能,真的做不到了。”
马大夫的儿子也点点头,苦着脸道:“没办法了,只能以衣来认人,先确认死者的身份来查比较好,从这身体来查线索,可能已经不大了!”
师爷与王安平只好记录下来,叹了一声,发现的太晚了!
两人画了押,仵作道:“可以确认身高等粗略的信息,但也仅限于此,现在,便把她的衣物去掉保留,以作认人之用。这身体还是要尽快火化。巨人观的这种一旦捞上来会迅速的臭,腐败腐烂,去年夏天的事,还历历在目,可不能拖啊。”
“那就取下来,撒上石灰先消个毒。再保存。”师爷道:“我马上回衙门去禀大人,能火化就马上火化。你们先安排一下。就在城外火化,别弄进城了!”
众人应了。
师爷匆匆而去。
王安平叫人用东西把人盖上,然后让衙役去驱散人群。
“别看了,先回家,回家去……有这个看的功夫,不如都去打听打听,年前后有没有失踪的女子。能提供线索也是好的……”衙役们道。
百姓们都议论纷纷,慢慢的散了一些,但依旧还有围在附近的,这种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还能大棒打人赶人跑吗?!
等了一会,师爷拿着文书回来了,道:“架火吧!”
“等烧完,确认了骨头,就能大致的确认骨龄。”仵作和马大夫道。
“一会儿还要劳二位将这骨头保存,再画个押,就能确定大致年纪了。”师爷道。
二人点头应了。
一时架上火,将早没了人形的给放到了木柴上,熊熊的火燃烧起来,空气里就散发着古怪又十分不好闻的味道。像极了那种死鸡死鱼死了臭了,还要放到锅里去烧的气味。
无数百姓开始败退,呕吐。
王安平等人的脸色也很难看,但忍着恶心,尽量不吐。只是胃里实在忍不住酸水,就干呕了一会!
等火熄了,天也快黑了。
骨头都被烧黑了,仵作拿了东西擦了擦,将骨头拼凑到一块,道:“女子,年龄二十到三十之间,看盆骨,是生育过的……”
师爷一一的记下来。
王安平心里有不大好的联想。
等都收拾好了,包好了骨头,这才封存,带回了衙门,还得查案啊。
师爷叹气道:“……这可怎么查?!这可真是……怎么查啊。巨人观都不好保存,只能烧了,连原形都没了,可怎么查?!头大!”
“眼下也只能排查了,”王安平道:“城内纷纷扰扰的,只怕还得安抚人心。不过这事,还是要依靠百姓,排查一下到底是什么失踪人口再说。”
师爷胡乱点头,道:“……也不知道是死在案发现场,还是被抛尸。连个线索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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