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分手’就‘分手’,再也不要见到你了!”祁姗在他胸膛上狠狠一推,像是要把受的委屈都还给他似的。
可是啊,为什么她推得那么用力,心口还是堵得难受呢?
她在计程车上打电话给年纪相仿的大嫂徐念时几乎连话都说不好,一句东北话里夹着三句法语一句半英语,不懂法语的徐念听得一脸懵逼,幸好祁姗的大哥周晨骁今天轮休在家,接过电话听了半天总算明白她是被人欺负了。
“谁欺负你了?”徐念从计程车上把祁姗接下来,看着这个一贯乐观开朗的女孩子哭得泪水像决堤了一样,别提有多心疼,“和我说,和你哥说,我们给你做主。”
祁姗同母异父的大哥周晨骁是特战队长退下来的,如今在579步兵团当副团,无数实战磨练出的身手,真动起手来估计能把严筝那张脸打得再没办法当偶像,这么一想,到嘴边的名字又被她咽了下去,只是一边哽咽一边摇头。
毕竟那个混蛋又渣又坏心还黑,全身上下只剩那张脸能看,再毁了就真成了活着都浪费空气的装置。
“嫂子,俺今天能搁你家睡吗?”祁姗问的是徐念,眼睛却小心翼翼地瞄着周晨骁。
周晨骁能怎么办,徐念工作忙,他轮休日期又不固定,夫妻俩好不容易才都得闲想着温存一下,一点都不想收留这么大个妹妹耽误正经事,但他要是不同意徐念肯定会生气,今晚也不会叫他碰了,便只能点头答应。
然后他老婆就一点悬念没有地被妹妹抢走了,因为祁姗刚才哭得太凶徐念不放心,所以决定她今晚和祁姗睡,明明是自己家,周晨骁却被赶去了次卧。
“嫂子,要不……俺去次卧睡吧……”祁姗的情绪慢慢稳定,注意到她哥的脸黑得有点可怕。
徐念却全不在意似的:“不用,次卧的床没有主卧舒服,你再睡不好。你哥无所谓,他当年执行任务草地山头地雷阵什么没睡过,他睡哪里都一样。”
就这样,祁姗战战兢兢地在主卧的浴室里洗了澡,战战兢兢地换了她嫂子香香的睡衣,战战兢兢地钻进了她嫂子的被窝……因为战战兢兢太久,居然都不怎么难过了。
和嫂子躺在床上又乱七八糟地说了些有的没的,祁姗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没想到刚解锁屏幕就看到了一连串的未接来电,还夹杂着二十多条微信提醒。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是我的错。
——接电话,我不是想和你解释什么,你也不需要原谅我,但你别因为和我赌气乱跑。
——祁姗,快点回家,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在外面不安全。
——你在哪里?回一句话行吗?
……
严筝想到了那个他曾喜欢的女孩儿曾经遇到的事,因为深夜□□车差点遇险。
就是那一次,叫他意识到自己和人家的男朋友差距有多大。
那时女孩儿在炎夏打工,他为了留下女孩儿甚,至说出司机都喝多了没办法送她回家的谎,由于女孩儿执意要回去陪部队里当兵,受伤在家休养的男朋友,害他计划落空,他又嫉妒心作祟,连女孩儿乘坐的快车归属哪个软件车牌号是多少都没记。
他自私自利只有卑劣的占有欲,要不是女孩儿的男朋友步步为营,安排好一切把女孩儿找回来,他可能害了人家一辈子。
但即便有专业人士相救,那女孩儿能够平安也得益于她本身不是什么柔弱的小白花,货真价实的军嫂,打起来两三个大男人别想近她的身。
对比起来祁姗有什么?倒不至于身娇体弱,不过单凭她给夏初接机都抢不到好位置,严筝实在不敢奢求她遇到危险有什么自保能力。
她推了他一把后跑得飞快,待到他回过神来追出去,就远远看她上了一辆停在街边的计程车,他喊她的名字,车门却已然关死,他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只记得车行驶的方向并不是她家。
是司机动了歪心思吗?或者她不想回家,去了什么发泄情绪的地方?
无论怎样,他都不敢想可能出现的后果。
他魂不守舍地把车开到她家,想着还有最好的一种情况,就是司机单纯看她哭得伤心,想趁机绕远路多赚点钱,但在她家门外等了两个小时都没见到人,无疑一点点击碎了他的这一丝侥幸。
他甚至想去报警,虽然他并不知道报警后能和警察说什么。
他和祁姗什么关系?计程车是哪个公司车牌号多少?他又不是那女孩儿的男朋友能拿出军官证,失联两小时根本不满足立案要求,警方凭什么为他破例。
祁姗一条条翻看那些信息,越看越懵,越看越心惊,他说不喜欢她,不过他的表现,就好像她两个小时没理他,他的天都要塌了一样。
“嫂子,俺去打个电话。”祁姗放心不下严筝这个状态,从床上跳下来直奔凉台。
她拨号过去,对面果然秒接,却久久没有说话,祁姗隔着听筒,听到了少年越来越重的喘息声。
终于,他颤抖着声线问:“你在哪里?”
“俺……俺在俺嫂子家呀!”祁姗说到这里,顿了顿反问,“你呢,你在哪里?”
回应她的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祁姗只能继续试探:“你……不会跑俺家去了吧?”
严筝依旧没有说话,祁姗慢慢呼出一口气,心里的那个猜测砸死,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严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现一点都不像不喜欢俺,你像特别喜欢俺,喜欢到真想让俺当你女朋友一样。”
“怎么可能?”严筝笑了,自嘲的成分更多,“我就没长喜欢别人那根筋。”
祁姗不听他的,只坚信自己的判断:“你长了!你就是喜欢俺!”
“那你开心就好。”严筝得知她平安无事,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并没什么精力再就这件事跟她争论出个所以然,“我喜欢你,满意了吗,满意我挂了。”
“诶!”祁姗吼住他,“你能不能行了,这是表白该有的态度吗?俺还没给你答复呢!”
不等严筝狡辩,祁姗一口气把话说完:“俺答应你,假的情侣关系结束了,从今天开始,俺就是你真正的女朋友。”
第六章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从今天开始,俺就是你真正的女朋友!
祁姗家的小区门外,严筝靠在车边笑得格外酸涩:“你会后悔的,我可能就没长心,也没多喜欢你。”
“俺知道,俺又不傻。”祁姗觉得严筝渣得挺别致,他既不是渣而不自知,也不是明知道自己是个渣还以此为荣继续收割小姑娘。他渣得极其有良知,甚至为了避免无知少女掉坑不惜把自身形象塑造得比真实情况更渣……单凭这点,在祁姗看来他的人品就没他自我认知的那么差,“正好俺也没有特别喜欢你,俺的理想型是俺男神那种外表比女孩子好看掏出来比谁都大的。你就……一般吧,长得一般,我琢磨用着也肯定一般,我也一般喜欢你。”
“祁姗!”严筝很少不冷静,可这个刚刚说了要他女朋友的女孩儿偏偏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撩起他的火,“你要是也不喜欢我,那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俺不是说了喜欢你吗?你这娃咋还听不懂话了?”祁姗被他急得又快飙出法语了,“一般喜欢也是喜欢啊,反正咱俩看对方不膈应,又彼此有点好感,不在一起还怪不得劲儿的,就先在一起呗,啥时候腻了烦了再分手,处个对象又不是结婚,多大点事。”
这……倒确实是。
严筝想了想居然觉得也有些道理,他怕的是他的自私绝情会伤害到祁姗,既然祁姗本来就只想拿他练练手,那么上述的情况应该不会出现。
“到底处不处,过这村可没这店了哈?”祁姗催促他。
“你要是真想处我奉陪,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招惹的不是什么好人。”严筝咬牙放出狠话。
“成。”祁姗却全然不在意,“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晚安,男朋友。”
说完这句话,祁姗便结束了通话,留下另一边的严筝又听了好一会儿风音,许久许久,才慢慢放下手机。
夜风吹得人心绪躁动,叫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这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这时祁姗又发过来一条微信一槌定音:既然正式处对象了,为了避免以后分手时闹不愉快,先约法三章。不需要负什么责任但也不能太不负责,比如交往期间和其他异性暧昧往对方头上种草就不行;不需要尽什么义务但也不能太不尽义务,一起出门的话他得开车拎包,公平起见如果他需要,她可以买单;该发生的关系真到了那个进程可以顺其自然地发生,但需要循序渐进,而且就算发生他也只能叫姐姐宝贝亲爱的,充其量再加个爸爸,爷爷大伯三舅姥爷绝对不行,她怕折寿。
严筝:“……”要不是不知道她嫂子家在哪,他恨不得立刻把她绑回来真正行使男朋友的权利,让她看看叫爸爸的究竟是谁。
总之恋情算是确定了,祁姗长到23岁第一次有了男朋友,严筝长到21岁也第一次有了女朋友。
不可否认,谈恋爱这件事确实蛮爽,怪不得古今中外数不清的男男女女都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理直气壮地找人聊天,不用像之前那样有什么事都得憋在心里自己发愁;想出去玩的时候也不再只有他哥那群以灌吐他为乐,与其说是一起玩不如说是玩他的狐朋狗友,而是多了个可以一起包场看电影压马路从事健康活动的漂亮妹子;等到电影看完马路压够,回家还可以从事些不太健康的活动,简直快活得不行。
至于祁姗,她也挺快活的。
男神的福利自然不用说,借着严筝的便利,她还体验了一把货真价实的暴发户生活。
贵族豪门的限制统统没有,有钱就是花就是炫,可以把奢侈品店当菜市场逛高级餐厅当大排档吃,因为真金白银拿钱砸,哪怕我乐意拿82年的拉菲兑豆汁,你也得给我跑护国寺那边弄最正宗的来。
祁姗记得第一次被严筝带去见他亲哥严穆,亲眼见到那位能把世界大牌搭配出站街鸭效果的投资界大总裁,从小接受高大上审美熏陶的她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切入点。
这时她瞥见严穆桌上一串成色极好佛珠手串,凭她不怎么专业的评估至少值个几百万,便搜肠刮肚了些古玩知识开口:“严穆哥哥你喜欢手串这些小玩意儿呀?”
不料严穆把老子就是有钱喜欢糟践东西的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还行,好赖我不懂,成色无所谓,我买它主要的原因就是贵。”
最后祁姗在见识了严穆地下车库里那些灯红酒绿除了贵之外一无是处,半点收藏价值没有的豪车之后,欣然接受了这种撒钱来买爷高兴的土豪价值观。
和严筝恋爱三个月,她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越发感慨这才是有钱人该有的生活。
钱挣来不就是为了花吗?有钱不就是为了拿钱砸死没钱的穷逼不和他们讲道理吗?逼着自己做不喜欢的事,见不喜欢的人,出席不喜欢的场合有什么意思?
她不敢光明正大忤逆妈妈的意思,所以班还是照样上活儿还是照样做,但工作出错的频率明显提升,都是那种明显没用到心的低级错误,被祁岚叫到办公室里责备时,她终于下定决心摊牌,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出言顶撞了妈妈。
“妈,我觉得我不适合做品牌也不适合管公司,我都这么大了,想自己选择怎么走以后的路。”
祁岚望着这个从小被自己和丈夫娇惯宠爱的女儿,叹了口气:“你想选什么路?”
“反正不是现在这样的。”祁姗也说不清,她只知道比起怎么努力都成不了妈妈和大嫂,承担继承公司的压力,她更喜欢和严筝谈谈恋爱,给男神做个粉头,组织组织粉丝应援接机,录录活动现场,拍拍男神美照的小日子。
做粉头一样有收入,应援金本来就有一部分是站姐的辛苦费,等手里的照片多了,做成本子卖周边的钱比她现在从妈妈手里拿的工资多多了。
就算比不了以后当公司老总赚钱多,但严穆也说了,他们家人缺什么就是不缺钱,如果以后真能嫁过来,她爱干啥干啥使劲挥霍,怎么挣钱供她挥霍是严筝该考虑的问题。
祁姗按照父母的要求努力了二十多年,不说一事无成也差不多,现在她不想努力了,就想遂自己的心意舒舒服服地享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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