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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昭听得认真，她信段司长说的话，心底却更加坚信陆宴说的，联合政府要有大动作，这次培训只不过是征调事前卒。
拿起桌上段司长推过来的相关文件，快速看了几眼。内容都是惯常的套话，实际的内容一丝没有写。随意看了几眼，便放下。
“你怎么看？”段司长端正好坐姿，从椅背上直起身，一双睿智眼眸开始打量周言昭会给的反应。
周言昭直视过去，段司长一只手横在胸.前桌沿，一手摩搓着自己水杯，语气不紧不慢，目光垂下之后抬起，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他再小心审视她所有微表情和动作。
望着桌上文件沉思三秒，快速在脑中思索，只有段司长一个人的会议室，本来就不合常理。真要确定名额，就不会反过来问她怎么看。
防护所这几天的风波，段司长一直没动作，涉及到防护所上层的话题，正常都会第一天就会制止的。周言昭问过一组资深老组员，他是这样说的。
周言昭心里有了决断，这个名额，之前，她不能争。现在，她也不能拒。
要和不要，都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段司长在替段廷议放钩锁，几个钩锁束住她。不用猜，她和段廷议的关系，应该是司长自己放出来的。
很明显的良苦用心，会议室也只有他们俩人，也是用了心思的，对方进可攻，退可守。
举步维艰的只有她自己。
周言昭几乎能猜到，段廷议一定是在段司长跟前表了态。但是机敏的段司长也一定能从单纯的段廷议身上看出漏洞。
最终让段司长摆下这个局的，一定是段廷议对她热烈急切的喜欢。
可以把身为公户的她介绍给段廷议，等段廷议过度喜欢她时，又要多花心思防备。
周言昭笃定，段司长做的这一切，段廷议不会有知道的那一天，他是一个被家人保护的很好的Omega。
“司长，这个名额，留给别人吧。给我不太合适。”周言昭心思一收，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陆宴这次怕是真要怒了。
段司长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在他眼里周言昭一直都是聪明的。
“行了，你也别有太多压力。培训名额看的还是个人能力，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所里自然会综合多方面考虑的。”段司长精明的很，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实际上该说的又都说了。
周言昭心下苦笑，不出意外，这个名额应该有她。
出了会议室，回去碰到二组组长赵刚和组员，抬手打了声招呼，对方却冷哼一声，直接越身过去了。
去更衣室换下衣服，给彭四月发信息，今天晚回。
结果注意到自己通讯器上还有几条未读信息，一个是段廷议发来的，还有一个陌生账号主动添加的提示信息。
段廷议给她发了几张照片，背景是在厨房里，手里拿着菜刀，案上摆了很多食材。兴冲冲给她留言
段廷议信誓旦旦发过来：阿昭，我学做菜了，我很快就能学会。
半个小时之后，又发来一张案上一片狼藉照片，照片里，他表情沮丧至极。
段廷议颓败：出现一点点小问题，厨师不让我炒菜，让我先试着切菜。
又过了几分钟，没有照片了，文字也没了，直接发来一个哭唧唧的表情来。
一个小人坐地上，委屈的仰天大哭。
周言昭疲倦的眉眼，因为这个表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想了想，编辑文字回过去：加油。
回复完段廷议，打开另一个陌生账号的添加信息。
添加备注里只有简单的两个字：阿昭。
对方ID号，鎏金色？这是什么意思？明显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通讯账号。苏俊雪加她？
周言昭眉头皱着，盯着账号看了两秒，最后伸出细细指头，直接点了忽略。
*
白楼，第九层。
陆宴不知道第几次瞥向胡管事。胡管事一看到视线，立马掏出通讯器，随即摇摇头，他没收到回信。
陆宴五官深邃，线条明朗，屈起的手指，骨节分明的扣在桌上。他面前摆放着一份文档，就是这份文档让他有些心浮气躁。
之前他吩咐安冉，从联合政府系统内部复制了周言昭的官方档案，相关联的一些他倒是没在意。
前几天周言昭说了培训名额的事，才想着一起弄来看一看。
倒是让他发现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和他关系不大，可看完后，总是有些在意。
周言昭目前和一名Omega有官方协议，让他有些意外。
胡管事看到陆先生盯着桌上文件皱眉，脚步轻轻的退了出去，出了门，给周言昭发信息。看到回复，说人在路上了，这才安下心忙自己的事去。
周言昭现在不光晚上回家有车接送，就连从防护所下班，都有悬浮车在距离防护所有些远的路道上停着等她。不过，确实方便也节省了路上不少时间。
到白楼的时候，胡管事亲自出来迎，这在一开始被拦在大门口，一路冷漠领进来周言昭眼中，可是压根没想过的待遇。
“厨房准备了晚餐，正好陆先生今天晚餐推迟，周老师有喜欢的口味吗，和陆先生一起用晚餐吧。”胡管事一开始冷漠的神情，早就不在。虽然不怎么爱笑，可人眉眼温和许多。
周言昭也知道，即使自己拒绝，胡管事也会帮自己上一份餐品。
上了九楼，陆宴把今天做的测试成绩给周言昭看，根据几次星网模拟，陆宴已经完全有能力通过审核测试。
“我这边近期会给陆部长打电话，说你已经准备好参加测试了。”按照陆宴的年龄，他参加心理审核，必定会引起关注和调查，年龄超出太多了。
虽然近年不缺乏一些Omega二次审核，甚至三次审核的事情。不过陆部长那边，应该不会想让陆宴挂上有心理疾病这样缺陷的。
应该会帮他安排好身份信息。
陆宴成功通过心理审核，她和陆部长之间的交易也算完成了。
在吊顶的水晶灯下，陆宴异常白皙的脸，在灯光映衬下，外部轮廓变得有几分圆润，少了几分尖锐。
浅褐色眼睛上方，能看到厚实浓密的长睫毛，再听到周言昭的话时，微微眯了眯眼睛，嘴唇抿着，神色有些冷淡的看向她，“我最近不太想参加心理审核，迟些日子吧。”
周言昭目光诧异看向他，“尽快通过心理测试，对外对内，能很大程度上迷惑你家里那边的人。”当然，她也有自己思量。
“你是想要尽快从陆部长眼皮底下消失吧。”陆宴单手撑着下巴，一语揭穿周言昭的私心。他越早通过心理审核，她越早抽身。
后续做切除手术，到他私自离开海蓝星，中间间隔时间越长，她嫌疑越轻，陆部长和陆家那边也愈发想不到她身上。
周言昭并不否认，可也看出来，陆宴今天情绪不佳，语气并不友善。
“如果你是因为培训名单的事，我只能说，这并不在我一开始的计划里，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叩叩叩叩。”敲门声响起，胡管事带着人把餐品端进来，打断周言昭接下来要说的话。
胡管事把餐品摆好，恭敬的说声，用餐愉快后，便带人退了出去。
九楼是陆宴的私人办公区，餐品就摆放在休息区的U型桌子上。
桌子上摆放的两个人绰绰有余的分量，却不是单独放的，
陆宴没起身，只盯着周言昭，“我以为你和和防护部高层有特殊关系这一点，你应该提前告知我。决策上偏向自己人，这点，整个海蓝星的公职都该知道。”
这明显带着嘲讽的语气，周言昭嘴角轻笑，回击道：“我觉得，属于我个人的私下关系，并不需要公布于众。”
“你再告诉我，因为你的私人关系，可能会导致我们的合作突然中断？”陆宴仰起头，上身白色衬衫的纽扣一直扣到最顶端，领口带着一枚暗红色领结，他惯常的精致商务打扮，光从外表看，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一件属于Omega的东西。
发热期，属于Omega的颈环，也是从来不带，热衷学习Alpha的一切东西，比如只有Alpha学的体能格斗术，实际并不适合Omega学，偏偏他学的尤其出色。
起码在上次阴暗潮湿巷子里，陆宴表现出来的身手，比她这个实际上的Alpha都要厉害很多。
陆宴眉头皱着，整个人气势突然一变，脸色阴沉。
周言昭在陆宴凝重目光下，率先起身，走到晚餐前坐下。从容不迫的给自己铺上餐巾，扭头看了一眼，还端坐着不动的陆宴，“我想说，你的猜测可能是对的。今天因为我私人关系，基本确定名额会有我。我们合作只能提前，或者延后。”
“不可能延后！”陆宴站拧着眉头，起身一口回绝。
周言昭拿起餐具，冷漠开口，“那就提前。”
陆宴愣了愣，没想到周言昭会选择提前，迈着有力的大长腿，快步拉开周言昭身旁的椅子坐下，“提前？你确定可以提前？”
“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但是为了减少我的风险，你做完切除手术后，不能立即离开，怎么隐藏是你的事，在我觉得可以情况下，你才能离开。”来的路上，周言昭想过了，陆宴一定不会选择延后，那就只能选择提前。
选择提前，她的风险会增加，这是她的顾虑。
陆宴稍稍一思索，点头同意，又好奇的追问一句，“大概会提前多久？”
“一个月后，培训名单下来，我会接受通知前往聚集点，大概率会封闭管理。所以，还有一个问题，原本需要三个月筹备的手术器材，现在只有一个月，我没办法筹集，我会列个清单给你，你想办法置办。”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交给别人，就会额外增加风险。
可上次跟着陆宴去黑市，连Omega尸体都能想办法弄到，这些器材应该相对更容易些吧。
陆宴应下，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很简单的事，脸上线条舒展开，跟着拿起餐具用餐。因为切除手术提前，心情变得有些好。
“之前答应你的一千万，要不要我提前打给你？那个官方协议不是很碍事吗？对方貌似也不是你会喜欢上的人。”陆宴简单看了几眼段廷议的个人信息。
段廷议的信息是安冉在星网找的，还挺全面。可他也只匆匆看了前面几行文字，瞥了一眼照片，倒是有一副好相貌，其他没了。也就是一个依靠家里背景，生活安逸，一帆风顺的普通Omega而已。
陆宴不认为周言昭会看上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Omega，而且，周言昭这个人心思藏得深，普通人，根本看不透她的想法。
陆宴说完，微微抬起头，眉眼带着一丝趣味的看向周言昭，很好奇她会怎么回答。
周言昭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可白楼厨师的水平，是她至今为止，吃过最好吃的，不由的想到通讯上段廷议发来的几张学菜的照片。
一想到委屈到大哭的小人表情，嘴角慢慢往上扬起，心情变得有些愉悦，对上陆宴别有用心的问话，有些抵触，“别主观判断别人的喜好，而且这是我的私事。”
陆宴对周言昭突然的出声维护对方，有些诧异。
“从官方协议开始到现在还没结束，你很中意对方？”陆宴并没有细致了解官方协议一些细节，尤其是彭四月自己背后拉数据得出的，平均三次记录这种事，没人会去在意的。
协议到目前都在继续，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周言昭实际很喜欢对方？
周言昭放下餐具，眉眼皱着，“你今天对我的私事尤其关心？”
陆宴被戳破心思，非但不窘迫，更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多了解你的私人关系，才不会被突发状况打乱计划，我这也是关心自己的事。”
周言昭没在言语，陆宴说的事根由确实在她。
陆宴久久等不到周言昭反驳，内心还有一丝失望，这么针锋相对的说话，他还挺喜欢的。
用过晚餐，陆宴通知胡管事让人来收拾，自己则带着周言昭去了办公区的一间极其封闭的房间。
把一枚圆形金属牌放在桌子上，修长的双指抵着牌子，用力的推到周言昭面前，“这个金属牌你先拿着。”
周言昭一脸疑惑的拿起来，金属牌一体两面，一面印着红石花，一面则是传说文献上记载的螣蛇。上次去，店里佝偻老者态度先是傲慢，直到拿出那个金属牌，对方立马变得恭敬不止。
当时她就十分好奇这个金属牌的来历。
陆宴解释：“猛一看像外面游戏室的游戏牌，我花了高价才兑换的，本身价值不值得几个钱。可也只能在特定店铺里使用。嗯？...类似高级商场里超级VIP会员，等同于一家奢侈品店铺，只要你亮出这块金属牌，他们的营业人员，会立刻清退其他顾客，对你实行闭店一对一服务。”
解释的通俗易懂，周言昭听得很明白，反复看着金属牌两面，“为什么把这个给我？”
“你不会以为上次只是一次性服务吧，还有后续呢。我没办法经常避开人出去，有时候需要你拿着牌子自己过去。当然，我要是有条件允许，会直接过你找你。”他的时间不太容易支配，相反，周言昭的就相对好些，两相对比，金属牌还是放在她身上比较方便。
周言昭皱着眉，拿着金属牌有些犹豫，对于她住哪，以陆宴的行事风格，恐怕早就查清楚了。而且这个人言辞之间，是个只看自己方便行事，压根不会考虑到她可能会在工作，或者有事不能去。
“提一个意见，希望你在你条件允许的时候，能提前给我发个信息，我并不是没事可做闲赋在家的人，我也有重要的事情，可能走不掉。”周言昭轻叹一声，好言提醒。
陆宴却浑不在意摇摇头，“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的事。难道你还有其他重要的人和事？”陆宴嘴角上扬，看着周言昭笑了笑，“如果你有的话，也要排在我后面。”
周言昭冷笑，“那这个牌子还是你自己拿着吧，我怕回去的路上，一不小心就给扔了。”
“随便扔，重要的不在于这个牌子，而是我这个人，我人到也一样。”陆宴浑不在意周言昭挑衅。
“是吗，我记得上次那个弯背老者，似乎看到你这个人时，很是惊艳。”周言昭快速反击，话音没落地，陆宴整个人浅褐色眼眸立马带上一抹怒色。
“周言昭！”陆宴被提及厌恶的事，怒气横生，嗓音变得低沉。
“陆宴你会愤怒，我同样也会，没道理你激怒我，我便要忍着，你不想被当做Omega看待，那就大度些吧，只有真正做到不在乎，任由别人怎么提及，才不会动怒。而你现在就像是被人戳到敏.感尾巴，而暴怒起来的猫。”周言昭一双眼睛冰冷，语速很快，她从来不是只知道隐忍，不懂的还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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