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接受谢礼,所以李真真也下楼了,谢礼被一张油布给遮住,打开油布,谢礼居然是五十头猪,盯着那五十头被捆得梆梆紧,安静躺着的猪,李真真面无表情,心中发出机关|枪|般地吐槽:嘛蛋,这赵家不是百年世家吗,家庭信仰奇葩也就算了,怎么能抠成这样,五十头猪,按二两银子一头算,才一百两银子,这六百多人,帮你干了这么多天的活,你确定你的回礼就是这些猪?周扒皮都没你抠。
没想到那赵悟还挺厚脸皮:“为了给你们惊喜,这些猪已经被打晕,怕他们嚎叫出声让你们猜出礼物是什么,不用担心,用不了多久它们自会醒。你们这一路也不易,我特意定做了五十两手推车,随猪肉一起送给你们,你们吃完肉后,那些手推车还可以推行李,本官觉得自己还是很体贴。”说完,做出一副等着大家拍手、求表扬的样子。
在场众人默默无语,旁边董师爷倒是比赵悟脸皮更厚,他在一旁啪啪鼓掌,然后叽里呱啦了一大堆:“这次,我们喜悦城的百姓逢此大难,感谢各位仗义相助,在这特殊的时期,府衙所有的资源都拿去救灾了,但你们的情意我们是不会忘记的,百姓是不会忘记你们的,不管我们有多艰难,我们也必须拿出物资感谢大家,让我们一起共同祝福……。”
画风突转,董师爷又开始了他的精神胜利法,加上鸡汤疗法。
不想,蒋勇和樊城还真被他忽悠了:“在这么困难的时期,我们怎么还能要你们的东西,你们快拿回去。”
这下,董师爷有点绷不住了,他立马换了一副坚定的面容:“你们一定要收下,这是百姓的心意,也是我们的心意”。
这时,边上的安国公小声和秦国公说话:“那赵家真是一脉相传呀,连个师爷都是个忽悠高手。”
秦国公小声回到:“算了,赵家一直素有京城周扒皮之称,能吃到赵家送的猪肉是给我们面子,你长这么大,喝过赵家的一口水没?”
安国公想了想:“还真没有,这还是第一次吃到赵家的东西。”
等赵悟一行人走后,这几十头猪的安置就是个问题。这时,店小二出来,他看了看猪,挠着头道:“原来这猪是送给你们了呀,我听说西城有家养猪户,当初涨水前抢救了五十头猪出来,一直寄养在亲戚家,水退后,回家发现家里的猪圈垮了,一时半会修不好,让府衙里的官差想办法,那些官差愁死了,正在让人找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养猪了。”
嚓……蒋勇愤怒了,这是第二次被忽悠了。
樊城:亏得我刚刚还很感动,差点把我仅剩不多的私房钱捐了。
安国公:我就说怎么送猪来了,原来是没地方养哦。
秦国公:原来周扒皮出血是这么一回事。
李真真:世家公子还能这样,怪不得赵家数百年不倒。
***
对于猪的到来,没听过董师爷忽悠的其他人还是挺高兴的,有猪意味着有肉吃,大家以前看到肉没有什么感觉,很多贵妇还为了保持身材,不会吃肉食,但这流放以来,大家好久没见过荤,天天吃杂粮馒头,到现在,一个白面馒头都是好物的情况下,五十头猪的猪肉那是相当给力。
几位女眷甚至还在感叹:“听说还有推车,五十头猪就代表有五十辆推车,到时吃了猪肉,又多几辆板车推东西,那我们也就不用背那么多东西了。”
看看,才多久,人就变得如此现实,都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了。
****
这次出发,队伍扩大不少,因为骡车便宜又实用,樊城在钱家进了一批布料后,又买了二十辆骡车,这样,骡车队伍扩大一倍,启程时,他们的队伍有四十辆骡车,五十辆推猪的推车,浩浩荡荡,看起来很有架势。
早上,李真真上马车时,看到前排推着手推车那几人,每辆手推车上绑着一头嗷嗷叫的胖猪,那些猪经过昨夜一晚的休息,今日,显然心情极好,叫的很是激动。
看着今日之景,李真真惊诧万分,不知京中那些贵女们看到如此奇景后,会不会和她一样想好好静一静。
第一排有五个人,站在第一排第一位的就是她那明面上的相公秦燃,哎,不提也罢。
第一排第二位的是谢家的谢突,她记得上个月那谢突还是京中有名的四大才子之首,据说他擅画各种花卉图,之前在京中画过一副牡丹图,很是受到众人推崇,他把那副牡丹图捐给了清风书院,从此,许多才子都慕名排队去清风书院,只为一睹那副画。
第一排第三位的是张家的张九郎,那可是京中的“玉面公子”,有京中小F4之称,但凡京中哪个地方公布他会出现,就会有许多贵女提前去踩点,只为和他偶遇。
第一排第四位的是沈家七郎,听说他只穿白色锦袍,连披风都只接受白色披风的重度洁癖公子,今日却穿着那深灰色的棉袄,头上还包着一块土色麻布。
第一排第五位的是王家的三郎,那王三郎虽是平南候庶弟之子,但听说他书法极佳,不出意外,他会成为大佑王朝一代书法大师。
那一个个响当当的人物,上个月一个个还是京城里逸群之才 、玉树临风的贵公子,今日,一个个推起了平板车,关键那平板车上还绑着一头硬梆梆的胖猪,这让李真真看了都不免有些心痛。
她想问: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昨日,蒋勇收到猪后就做了分配,张沈两家各家分三辆手推车,谢家、王家各家分两辆手推车,秦家分一辆手推车。
每推一辆手推车每天可以领二十五斤猪肉,如果推三辆,每天就可以领七十五斤肉,当然,如果谁家不想推车的可以不要,但没有肉可分。
这时候谁家又不傻,到嘴的肉不吃,就是要你免费推你不也得给推,何况推了之后还有肉吃,推车的人还不用戴枷锁,手推车也会分给各家。
于是,五大家一合计,行,这活我们干,张沈两家甚至还想多干,但蒋勇没允许。
按往常的路行时间,他们应该已经走一千多公里,但现在,在喜悦城耽误太久,从出发到现在,已经有31天,这一行人才走几百公里路,按这速度,他们是到不了北荒的,所以蒋勇不免有些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章 ·
想法是美好的, 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一路前行,泥泞不断,官道虽未受大范围的毁坏, 但也被洪水冲得坑坑洼洼, 一路走来,极难行走。
再看两侧, 低洼处的农田就惨了, 许多农田里还泡有未完全消退的洪水,稍高处的农田也好不到哪去,在经历了暴雨和冰雹的双重袭击后, 看起来也惨兮兮的。
古语说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倒是挺大, 但是不是丰年就难说了, 李真真这几天在看农书, 农书上写农耕讲究时令气节,归纳起来就是春耕、夏耘、秋获和冬藏。
俗语说的“惊蛰不过不下种”, 所以许多地方把农历二月初二的“龙抬头日”又称作“开耕日”,这个日子差不多就是惊蛰时节。整句话翻译成白话文意思就是:过了二月初二,就是春耕日了,要开始春耕。
可眼下,已经二月下旬,所有的农田还处于“被罢工”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再度“上岗”。
一路上, 已有零星的农户开始去小山坡上寻找野菜野果, 农户嘛, 庄稼就是命根子,前段时间大暴雨, 淹了很多地方,现在又过了春耕日,但显然,田里暂时还不能耕种,怎得也得等土地稍微干一些再春耕。
随着天气慢慢好转,李真真一行人所见农户越来越多,估计大家心里都清楚:被洪水淹过的农田收成不会太好,有些警醒的农人已经开始带着全家老小一起上山采集。
***
李真真买了足够多的粮食,于是,她便对樊城说:“现在很多百姓都在山上采集,咱们花钱找他们买,自己就不要上山了。”
樊城很迅速地答应,显然,他也不想在这个时间段和百姓争抢山上物资。
就这样,每到一个村落,樊城就让几个士兵换上普通商人的衣服,去村里收购野菜、野果和鸡蛋……别说,看起来零零碎碎的,其实收到的东西还不少,至少保证每晚露营时,都有新鲜的野菜野果可以吃。
为首的士兵名叫陈金,听说他家祖上一直就是做买卖的,家境不错,念过私塾,后来他爹生病,为治病花光家里所有银子,正好官府征兵,他就当兵了。
不得不说,遗传基因这玩意好使,这陈金,人如其名,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他们第二次进村时,收了不少山货,可是不仅没花银子,还赚了银子,最厉害的是,还收到那个村从村长到村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好评。
这可真是能耐,能赚了人家的银子还让别人快乐,也非他莫属。
原来,他进村时,是赶着一车棉布进村的,出村时,他赶着一车山货出村,出村后,他把收到的山货卖一些给五大家的人,就这样,内循环就完成了,他不仅自己赚了钱,还让每个人都得到了想要的物品。
***
乡下人一般很少进府城,买东西都去附近镇上买,陈金卖的布是从钱家批发来的,售卖的价格是按府城布匹的零售价格卖,自然比镇上布匹的价格便宜。
而且他的布料颜色多,品种齐,可整卖也可分开卖,最关键的是他这里还可以以物易物,很多农户家里舍不得出银子,但山货多呀,这靠山住的,只要人勤快点,一年可以攒下不少山货。
烘干的野鸡野兔、晒干的蘑菇、刚找到的野菜野果……这些都可以拿出来换,很快,家家户户都换上心仪的布料,各自开心回家。
待陈金出村前,他会先选出最好的野菜野果留一份给县主,不管怎么说,“老板”出的银子,有了好东西得先留给“老板”,剩下的物品再按市面价格卖给五大家的人。
开展这项业务后,每到一个村,都不用吆喝,那些村都急急匆匆地回家,或拿银子或拿物件去换布料。
几日下来,骡车里堆满了满满当当的山货,布匹也卖出不少,完美实现了货物的快速、良性循环。
***
一行人推着绑着胖猪的推车缓缓而行,五十头猪,每日杀两头,五大家每日按量领取,就着每日买的山货、野菜一起炖煮,稍晚再每人分几颗野果吃,这小日子还过得挺不错。
吃着吃着,好些人竟然觉得赵悟居然还那么的,嗯,挺不错,这谢礼虽不好看,但实用,至少改善了他们目前的生活。
安国公拉着秦国公的手:“哥,我觉得这推着猪走也挺不错的,要不我们以后每去一个大驿站休息的时候,都买些猪带着走,反正我们有推车”。
他原以为这个提议会受到秦国公的鄙视,不想秦国公竟然点头称好,连在另一旁的沈家家主、张家家主也点头赞成这个提议。
当然了,王三木没有参与此次表态,因他不讨喜,所以几人都不怎么带他玩。
不想这个提议不仅获得了四大家家主的认可,连众女眷也纷纷表示支持:“这主意不错。”
安国公都纳闷了:各位,你们变得也太快了吗?你们还是我认识的矜持有礼的世家贵妇吗?
***
五日后,就到了喜悦城的边界线,出了这条线,就进入滨城地界,三叉路口有三条路,分别去往各个不同地方,李真真他们走的是京北路,京北路是最右边的那条路。
这条边界线也画得特别有意思,边界线这边,树木郁郁葱葱,一看就是雨水颇丰,边界线那边,树木就光秃很多,一看就没有这边的植被好,简简单单一条线,仿佛把这个地方分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过边界线后,景色各异,一路行来,绿色渐少,河流也是越来越窄,越来越湍急,连山都日渐矮小。
气候也没有喜悦城那样宜人,进入滨城地界后,这边的气候出现了一个多变的特质,早晚冷,中午热,也就是俗称的温差大。
好些第一次出门的贵女们开始抱怨,怎么会有这种天气,搞|得人一会换衣服一会换衣服的。这个对李真真来说倒是见怪不怪,她之前旅游的时候去过“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的新疆旅游,那里温差更大,所以对这种早晚温差只有十来度的气候她觉得可以接受。
于是,她出来给大家指导现代流行的叠穿法,其实就是一层一层的穿,从内到外衣服的长度递增,厚度也递增,就这样,有了叠穿法则的指导后,一行人居然有几人穿得很好看,不光色彩搭配得适宜,层次也很分明。
走了几天后,李真真发现这边和喜悦城最大的区别,不止气候不同,村落也颇少,过边界四日,他们只路过了三个村子,害得陈金的生意一落千丈。
过边界第五日,他们终于走到了一个大镇子,该镇名“落雨镇”,看镇名就可以知道镇对风雨的期盼。
进镇子后,才知道这个镇原来百年前还是个人口大镇,之前一直风调雨顺,人口众多,不知道什么原因,该镇极其附近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干旱,久而久之,镇上好多人举家搬迁,留在镇上的人越来越少,该镇慢慢凋落下来。
为了乞求下雨,该镇在二十年前改名落雨镇,改名后,居然神奇般的比过往好了一些,但还是比不上鼎盛时期的规模。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此镇并不荒凉,镇上所有的房屋都建得很不错,镇门口还立着两头有一人高、高大威猛的石狮子,一进镇子,亭台楼阁样样皆有。
据说该镇的首富的宅院才是真正的高屋建瓴、美轮美奂,几十年前,该镇首富曾经可是和第一大布匹商钱家齐名的胡家,不过胡家三十年前慢慢衰败,现在已经远远不能和钱家相提并论。
镇子里有个“亭”级驿站,大约可容纳八百人左右,还是和以往一样,一行人进入镇子后,洗吧洗吧,收拾好,该住客房的住客房,该住油棚的住油棚,休息一晚,明日再前行。
驿站的店小二是个热心的,看到樊城他们的骡车里满满当当的棉布,多了一句嘴:“哎呀,你们有这么多棉布呀,我们镇的胡老爷前段时间到处买棉布,都没有买到。”
“哦,这样吗?”樊城听后心动了。
继续和店小二打听,才知道,这“落雨镇“的胡家是以制作木器起家,他祖上出过大佑王朝很出名的做木器的手艺人,后因落雨镇干旱,胡家种的木材品质不好而渐渐没落,不过虽说没落,但底子还是在的,这不,胡老爷最小的闺女要嫁入上京城,他最近在到处收集高档布料和稀罕玩意。
樊城听了很是心动,他进的那批布料,大都是普通面料,但有一百匹“雨丝锦”和十匹“织金锦”,他最开始打算把这些贵重的布料运去滨城买卖,不想这一路受到了陈金的启发,极快的进行资金周转才是对的,如果能在这里就遇到买家就再好不过,他打算上门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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