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焉当然知道,可就是心里不踏实。
哄哄老人家就给这么多钱,是陆清予脑子有问题还是她梦做得太不收敛了?
甘棠说:“你之前不是一直不明白陆清予为什么就找你演戏?这下最起码解释他找你是看中了你和他奶奶的关系。你该庆幸自己这利用价值啊。”
乔焉反问:“是谁之前和我说跟陆清予合作就是玩火?叫我赶紧逃。”
甘棠瘫回沙发:“我看你玩得挺溜。”
乔焉:“……”
她心烦意乱,还是不敢轻易同意。
抄起杯子,一摸很烫,说:“给我来杯冰的。”
“今天可不暖和。”甘棠说,“不嫌凉啊?”
“我需要浇灭金钱的欲.火。”
*
见完甘棠,乔焉顺道去交手稿。
等处理好工作,她回到泰曦公馆,遇上章之聆身边的那位女士。
“乔小姐好。”女人微笑,“我姓李,是老夫人的秘书。”
“李秘书,您好。”
李秘书拿出一个精致的食盒,递给乔焉:“这是老夫人特意让我给你送来的。老夫人刚回国不久,很多业内学者登门拜访,实在不好回绝。老夫人说了,等她见完客就好好和你聚聚。”
乔焉道谢接过食盒,目送车子消失在拐角,掀开盖子。
松子枣泥麻饼。
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点心。
乔焉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她和章之聆总共见过两面,一次拜访,一次告别,说感情特别深那是虚伪。
但章之聆是她父母最敬爱的恩师,要她靠着假身份,利用老人家对她的疼惜去挣钱,怎么下手啊?
乔焉忽然肚子有些痛。
“你也在警告我?”
她揉揉右边,叹口气,往泰曦公馆走。
*
乔焉想和陆清予再好好谈谈。
要她签约,怎么也得告诉她为什么要去讨好章之聆吧?
万一是有什么豪门阴谋,她可不能害人。
乔焉拜托纪管家要是看到陆清予回来就知会她一声,定下了心,便扎在画室画画。
画着画着,她的肚子越发不对劲儿,尤其右边。
之前在公馆门口见李秘书时就有些不适,她以为是饿的,回来之后先垫了麻饼和零食,等到了饭点儿就下楼吃饭,胃口相当好,一点儿事没有。
现在,绞肉似的疼。
乔焉没挨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她想找纪管家帮忙,按着肚子去拿手机,脚一软,整个人扑向画板……
陆清予在一楼见到纪管家。
纪管家告诉他乔焉在等他,他点头,准备上楼,又问:“她还有说什么?”
“没有。”纪管家说,“哦,对了,老夫人的秘书傍晚来过。”
陆清予听后未置可否:“知道了。你们……”
咣当!
二楼传来一声爆响。
*
乔焉快要疼死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红颜薄命吗?她的双倍奖金还没拿下呢!
“这样子持续多久了?”看诊的医生是位瞧起来十分佛性的大哥,不紧不慢地碾着病历本,“别急,慢慢说。”
慢慢说?慢性自杀差不多!
乔焉疼得快缩成一个虾米,眼神对上还在等她慢慢说的医生,张不开嘴。
“症状应该之前不明显。”陆清予站出来。
他穿了件深灰色衬衣,没有外衣的遮挡,身材若隐若现,有些过于优秀勾人,引得护士一直红着脸偷瞄。
乔焉恨自己这时候还有闲工夫看这个,平时再看也不迟啊。
“这位是……”医生抬抬眼镜,“哦,对象是吧?”
陆清予没点头,也没否认,继续道:“现在这种疼,没持续多久。”
医生大概了解,又问问别的情况,让乔焉躺下,在她疼痛的地方按了下。
那一下,差点儿给乔焉送走。
她猛地抓住旁边陆清予的手,死死不放。
“应该是急性阑尾炎。”医生看了眼身边的护士,吩咐,“准备手术吧。”
还得手术?不得更疼了?
乔焉瘪嘴,眼泪哗哗往下掉,瞥到身边的男人,她看到了救命稻草。
“陆先生!”
陆清予睇过去个眼风。
“陆先生。”
发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乔焉赶紧松开,怕他嫌弃自己,还有些讨好地蹭了蹭那漂亮的手指。
“陆先生,你不会丢下我的吧?”
陆清予看看周围的医护人员,说:“他们不丢下你就行。”
“不一样!”她喊道,“陆先生,你一定不要丢下我!”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照着女人惨白的脸,皱巴巴的,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像只淋了雨的落汤猫,可怜无助。
陆清予顿了几秒,说了句“不会有事”。
乔焉坚强地抹抹泪:“我这一趟,怕是凶多吉少。为了防止我有不测,陆先生你帮我做一件事行吗?”
陆清予沉声道:“阑尾炎。”
“那还不严重吗?”乔焉理直气壮,哭得更惨了,“陆先生,你就帮我这一次吧。算我求你了。”
陆清予一脸不愿意多管闲事的样子,但没走。
乔焉拉拉他的袖子,他稍稍弯下腰,就听那女人气若游离地在他耳边说:“陆先生,你用我的生日随意组个号码,帮我买这期的……”
“双色球。”
第6章 致富 人才啊。
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分钟,乔焉还执手相看泪眼地望着陆清予,念叨别忘了双色球。
大门关上,“手术中”三个字亮起。
陆清予感到久违的宁静。
可不过三秒,他就又陷入了晃神中,想查阅查阅邮件,耳边就会响起乔焉带着虔诚意味的科普:陆先生,你知道什么是双色球吗?
双色球……双色球……
陆清予只觉得眼前有无数的球噼里啪啦往他身边掉……
方逸办好后续过来找人,看到的就是自家老板望门石般的站在手术室门口。
一个阑尾炎手术至于这么担心?
方逸上前,叫了声“陆总”。
陆清予回头,肤色冷白的脸比平时更白了。
“您没事吧?”方逸关心,“您要是累了,这里我守着就好。您去休息。”
陆清予沉沉气,往通道旁边走。
方逸跟上去:“老夫人已经知道乔小姐住院,正往医院这边赶。我拦了,但老夫人执意要来看看。”
闻言,陆清予看看手表,没说什么。
见他并未不悦,方逸舒口气。
其实想来这样的情况也是陆清予希望看到的。
章之聆家世显赫,背景深厚,但无奈从小身体孱弱,时时需要静养。
嫁给陆清予的爷爷陆原做第二任妻子的这么多年里,一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
章之聆跟陆家的儿女不亲,但始终心心念念那一双爱徒。
现在,徒弟不幸英年早逝,留下的女儿自然会惹得章之聆加倍疼惜,而谁能得到章之聆的疼惜,自然也就和章家的关系更为亲厚……
思及此,方逸窥向身边年轻的总裁。
男人身姿挺拔,鹤立鸡群,一张完美的面孔之下,看似温润,却蕴藏着把控人心的能力,几乎不动声色,就可以让一个人惨败。
陆清予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睇过去。
方逸微微低头,说:“陆总,您还是休息去吧。有任何情况,我随时和您汇报。”
陆清予没有动。
路过的护士或病人家属都往他这边瞟,他好像是冰冷的医院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明明也是清冷的,却冷得极具美感。
“陆总?”方逸莫名觉得自家老板有点儿怪怪的呢,“是有什么事吗?”
陆清予启唇,顿了几秒,字正腔圆地说:“知道什么是双色球吗?”
“?”
“去买。”
方逸:“…………”
*
乔焉醒来已经是转天早上。
没有麻药的加持,伤口的疼痛感十分明显。
“雪竹?雪竹,你醒了是不是?”
乔焉勉强睁开眼,就看到章之聆一脸关切慈爱地看着自己。
“章、章奶奶?”她没什么力气。
章之聆抚着她的额头,轻声说:“没事了。手术很成功,伤口小的基本不会留疤。不怕,啊。”
乔焉适应了会儿现状,理顺事情:“您怎么来了?就是件小事。”
“雪竹的事可不是小事。”章之聆拍拍她的手,身上的檀香气冲散了消毒水的刺鼻味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以后啊,奶奶照顾你,奶奶陪着你。”
当年,乔亦廷和谭微受国家美术院所托,前往西北修复古画。
他们带着小乔焉去和章之聆告别,她就是有千般万般的不舍得,也要支持。
他们走后没多久,章之聆也因为身体原因去了瑞士静养。
几年后,得知乔亦廷和谭微车祸去世的噩耗,章之聆当场昏厥,几乎一病不起。
她有心想要接乔焉过来自己抚养,但一是乔焉还有亲属,他们才是合理合法的监护人,二是那段时间她的身体根本没法回国。
就这么耽误下来,时间也就匆匆而过了……
乔焉本来情绪挺平静的。
但听到老人家说会陪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到,眼睛酸胀。
她侧头就着枕巾蹭了蹭:“谢谢奶奶。”
章之聆笑笑:“跟奶奶不用客气。你现在和清予谈恋爱,以后咱们更是一家人了。”
乔焉:“……”
完,情绪下去,血压上来了。
眼前的奶奶已经不是奶奶,她是她假男朋友的奶奶啊。
乔焉头痛,章之聆发自内心的关爱让她生出愧疚,她想着要不干脆告诉老人家她不是陆清予的女朋友?
可她和陆清予有合约在先,没商量就把甲方爸爸卖了,未免又太不地道。
小天使和小恶魔激烈斗争。
章之聆这时想要起身给乔焉斟水喝,才一动身体就晃悠了一下,差点摔倒。
李秘书赶紧扶章之聆坐下,担忧道:“医生的话您又忘了?您的身体一定不能操劳,情绪也不能有太大激动。”
章之聆:“没事,没这么脆弱。我这是高兴。”
“知道,知道。”李秘书笑着看向乔焉,“乔小姐啊,老夫人能再见到你,别提多开心了。知道你和六少爷恋爱,更是开心。”
乔焉:“……”
我怎么不太开心呢。
乔焉扯了个不太好看的笑,估计她现在要是戳破老太太合家欢的美梦,下一秒躺这病床上的就是老太太本人……
陆清予进来时,乔焉逗得章之聆在笑。
他过去礼貌问候,章之聆一看到他,笑容缓缓淡下来,有的只是一位长辈该有的慈和。
陆清予颔首,走到床边询问乔焉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乔焉应了声,不看他。
陆清予也不再问,转而和章之聆说:“奶奶,您回家休息。我在这里。”
章之聆犹豫片刻:“你今天不去集团?”
“我在这里工作。”他说。
没有多余的话,但对于陆清予这个工作狂来说,这样无疑加深了他对乔焉的爱意,让章之聆放心不少。
乔焉躺在陆清予和章之聆之间,无法发表意见,工具人实锤。
她也是佩服陆清予,平时跟她多说一个字就好像耽误了他一亿飘十亿的买卖,这会儿居然把我的心里你最重演得入木三分。
人才啊。
*
在陆清予的劝说下,章之聆离开。
病房里剩下乔焉和陆清予。
唯一出声的就是加湿器,嘟嘟嘟的,好像在说:你们真尬。
乔焉缩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时不时偷瞄陆清予一眼。
这男人还真在这里办起公,就坐在她病床侧面的沙发上,专注地看着显示屏,偶尔拿起手机回复下消息。
伤口隐隐作痛,乔焉不敢翻身,更不敢麻烦身边这尊大佛帮自己,生捱着。
更痛苦的是,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给她买双色球。
预感告诉她,她这次遭逢劫难,必定能在彩票事业上有一番作为。
但如果抠儿没买,那不就白瞎啦?
乔焉惦记着这事,眼睛不由自主地又过去了。
这次,她撞上了他的视线。
陆清予放下笔记本,沉静的面庞透着股不会沾染彩票这种事的圣洁:“口渴?”
乔焉拨浪鼓式摇头,乌溜溜的大眼睛欲说还休:“陆先生,那个……”
护士敲门进来。
“病人醒了就下床走动走动。”护士检查完各项指标后说,“外面风大,在楼道里就好。早点康复,早点出院。”
乔焉心想起来也好,找个合适的时候再问她的双色球,省得现在和某人大眼瞪大眼。
她小心翼翼掀开被,伤口还是扯痛了下。
她咬着牙没言语,屁股往床边一点一点蹭过去,试图去够她的拖鞋。
忽然,她眼前一黑,陆清予在她的面前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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