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林肆应该会像何瑞阑期望的那样,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林肆也以为这样幸福的日子会一直存在,可平静了几年后,林晋诚又重新找上了门,向林奶奶要钱,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奶奶无法完全狠下心,便给了他。
尝到甜头的林晋诚在之后就一次次骚扰林奶奶,林肆因为在外地上学无法照顾家里,好几次都只能在电话里对林晋诚破口大骂。
大二那年的暑假,林肆回家,发现奶奶居然躺在床上无法下床,询问原因后才知道是林晋诚有次来要钱,林奶奶不给,推搡之下林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就这样闪到了腰。
林晋诚怎样打他,林肆都无所谓,可是现在奶奶是他的底线,林晋诚不应该去碰,血气方刚的林肆冲到林晋诚那和他争执了起来,后来林晋诚先动的手,林肆这次没忍,第一次还了手。
可林晋诚毕竟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林肆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闹到最后,林肆自己惹了一身的伤,回到家反而让奶奶更加担心。
林肆没办法,回学校后他想的全是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等毕业之后找个好工作,把奶奶接过来,不让林晋诚再找到他们。
后来,林肆大学毕业,真的如他所愿进入了一家国内顶尖的投行工作,毕业仅一年他就在当地买了房,把奶奶从雾城接了过来住在一块,还有他那时的女朋友。
林肆觉得,他的生活终于要步入正轨了,不出意外,他会在这里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和自己亲人与爱人。
可是,上天好像真的就见不得他好,让命运一次次捉弄他。
林肆24岁那年,林晋诚不知道从哪获得的消息,居然从雾城找了过来,看到林肆住着豪宅开着豪车,他眼红得不行,要求林肆必须要赡养他,一开口就向林肆要了五百万的赡养费。
林肆拒绝他,他便天天都来骚扰他们的生活,一次林肆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的门大开着,他冲进去,发现奶奶躺在地上,额头都是血,而林晋诚醉醺醺地蹲在林奶奶面前向她要钱。
那种从小到大经过过无数次的痛苦重新将林肆席卷,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瞬间就看到了从前,在那个阴暗的小屋子里,林晋诚喝醉了后打他的场景。
林肆冲上去将林晋诚推开,想要扶起已经昏迷的奶奶,可后脑忽然被人抓着被人重重往椅子角一磕,他的眼前一黑,不久便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额角流下。
林晋诚像疯了一样,一边掐着林肆的脖子将他的头往地上砸,一边问林肆为什么要不听他的话,为什么大家都要离开他,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好好留在他身边。
那一刻,林肆真的觉得自己马上要死了,可看着躺在地上的奶奶,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必须要活下来。
混乱之中,林肆从沙发一角摸到被林晋诚摔破的花瓶碎片,他什么都没想,握着尖锐的碎片朝林晋诚刺去。
他不知道自己刺了几下,直到林晋诚倒下后他才停下了动作。
林肆抹开眼睛前糊着的血,终于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林晋诚,林晋诚一动不动,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林肆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解脱般地笑了一下,终于,林晋诚终于不会再打他了。
忽然,门口传来动静。
他抬头看去,女友跌坐在门口,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林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想去安慰女友,却被女友一把推开,然后转身就跑了。
后来,林肆报了警,警察医生全都来了,他们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等伤情稳定后,他又被带到了公安局。
两天后,林晋诚死亡的消息传来,林肆被戴上了手铐。
正当防卫的取证并不容易,毕竟当时现场唯一的人证是昏迷状态,没有人可以证明林肆是正当防卫而不是蓄意谋杀。
这个案子前前后后调查了半年多,林肆因此丢了工作,被羁押在看守所。
而他当时的女友,即便相信他不是蓄意谋杀,但当时的那一幕确实成为了她的阴影,而且知道了这件事的父母也不同意她再与林肆来往,女友和他提了分手。
半年后,林肆被判了正当防卫无罪释放,等出来的时候他听说女友接受了父母安排的结婚对象,而他最爱的奶奶也因伤势过重,在他出来后不久便不幸离世。
林肆额角的那个疤是那时候留下的,他身上的光,也是在那时候全部熄灭的。
——
听完林肆说完全部的故事,温宿安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她的心情无比复杂,很气愤又很难过,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肆又喝完了两瓶啤酒,支着一条腿,整个人懒散地倚靠在吊椅上,温宿安沉默着,他也不说话。
其实林肆并不想让温宿安知道他的过去,因为他害怕,怕温宿安知道这些后会对他产生畏惧,甚至会远离他,就像曾经他被女友推开一样,没有人能在知道这些事后不带任何恐惧地接受他。
毕竟,他的手上是沾着别人的血的,而那个人还是他血缘上的父亲。
这一刻,林肆悲观地想,估计他和温宿安只能到这了。
忽然,温宿安动了动,她直起身,林肆立刻侧头看过去。
“所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好爸爸吗?”温宿安瘪嘴,“我们的爸爸怎么一个比一个差。”
温宿安并没有意想中的害怕或是恐惧,反而像是抱怨一样,吐槽着他们的父亲,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好爸爸。
林肆愣了下,感到悬在半空的心落了回来,他稍稍松了口气。
林肆倾身过去,温宿安转过头看向他,林肆朝她玩味一笑:“有啊,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爸爸的。”
“……”
现在调/情的时候吗。
温宿安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半晌,林肆认真问她:“温温,不怕吗?”
温宿安不解,“怕什么?”
林肆回答:“怕我。”
“为什么要怕你?”温宿安稍稍皱了下眉,似是不懂怕林肆的点在哪里,“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这所有的错误都是你父母造成的,本来后果就不应该由你一个孩子来承担,可是你爸却把怒气都撒在了你的身上,这就是他的不对,至于你……”
温宿安顿了顿,好像不想说那个字,“你爸的死亡也是意外,你如果不反抗,死的就是你,那这样他就是谋杀,你和你爸不一样。”
温宿安说完,林肆怔愣了好久,内心被一种异样的情绪所填满,逐渐决堤,再喷涌而出。
温宿安见林肆沉默,以为他是因为提起了过去的事情还在难过,于是温宿安主动倾身过去抱了抱林肆。
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温宿安忽然摸了摸林肆的头,像哄小孩那样哄他:“我们阿肆受委屈了,温温抱抱,没事了啊。”
倏忽,林肆用力环住温宿安的腰,吊椅因为两人的动作开始大幅度晃动,温宿安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抽手去扶吊椅。
林肆长腿一伸,抵着地面将吊椅稳住,嗓音低哑着在她耳畔:“别动,让我抱抱你。”
温宿安在他怀里安静下来,她轻拍着林肆的后背,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用自己并不宽广的怀抱将林肆小心保护。
她想,不一定只有男人才是女人的依靠和避风港,女人也可以是。
林肆抵靠在温宿安的颈窝,低声说:“谢谢你。”
温宿安弯了弯唇,听他继续说。
后半句是:“谢谢你,没有逃跑。”
第34章 琴酒骡子Gin Gin Mule 4……
这一晚他们聊了很多, 一打啤酒全被喝完,时间也到了凌晨,两人上楼的时候, 温老太太早就已经睡着了, 他们放轻了脚步, 跟做贼似的往屋子里走。
来到林肆的房门前,温宿安和他说:“你今晚就先睡这咯,我奶奶这边房间少,你先将就一下。”
林肆倚在门边, 垂着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温宿安。
温宿安察觉到, 抬眼,“怎么了?”
“你不陪我?”林肆今晚喝了不少酒, 他喝酒不太容易上脸,只是眼尾容易泛红, 所以每次喝了酒看人的眼神都带着那么点楚楚可怜, 像个妖精似的。
温宿安被他的眼神勾到了那么一瞬,但很快冷静下来, “我奶奶还在呢,你自己睡。”
说完温宿安就打算走。
林肆手臂一伸, 轻而易举地勾着温宿安的腰把人带过来, 然后用脚踢上了门。
“哎你——”
“嘘。”林肆低下头,呼吸洒在温宿安的耳畔, 哑声道:“不弄你, 就陪我会儿, 嗯?”
温宿安觉得自己就是菩萨心肠,太容易心软了,特别是今晚听林肆讲到他过去的事情, 温宿安也觉得这会儿把他一个人丢下不太好。
林肆带着温宿安走到床边,他坐到床沿上,把温宿安抱着横坐在自己的腿上。
两个人就这样紧密相拥着,谁都没有说话,温宿安恍然间觉得她和林肆的关系太过微妙,哪对炮/友有他们这样整天亲亲抱抱还谈心互相安慰的,这肾走着走着都要走到心上去了,也难怪和林肆吵架之后她会有失恋的感觉。
但是,她却并没有排斥这样的进展,甚至在看到林肆专门来凌城找她时,内心出现的都是欣喜和开心更多。
林肆单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把温宿安肩头的发撩开,紧接着一个个细密轻柔的吻落在脖颈处,温宿安提醒他:“别弄出痕迹。”
“不会。”他低声。
温宿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林肆手下变得这么乖了,等到一阵凉风吹过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连忙阻止林肆。
“别弄了,家里隔音不好。”
林肆搂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窝处,声音沙哑地不像话,“不弄。”
“不弄你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林肆的呼吸灼热,刺得温宿安身上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他将人抱得很紧,方便自己的胡作非为,林肆抬起头,捏着温宿安的下巴朝她的唇吻上去。
“解解馋。”
真是疯了,温宿安觉得林肆总有这种能力让她轻而易举就理智崩弦。在很多方面他们其实都挺契合对方的,不然也不会刚吵完架和好就能重新回到暧昧状态里。
奶奶的房间就在不远处,温宿安不敢发出声音,全程只能闭紧眼睛捂住嘴,一副可怜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林肆重重地喘了口气,把温宿安抱下来,又抽了几张纸巾,然后捏了捏瘫软在怀里的女人的后颈,一点都不温柔地说:“换你了。”
……
荒唐了半个多小时,温宿安终于被林肆放回了自己房间,躺到床上,她的双腿还在抽筋,嘴也还麻着,全身汗涔涔的黏糊得不行,她强忍着困意还是去洗了个澡。
等洗完出来,手机上出现几条林肆的消息。
【林肆】:要是还没满足可以来找我。
【林肆】:欢迎你钻我的被窝。
【林肆】:4号技师随时待命。
傻逼。
温宿安只想把他给拉黑,到底谁是技师啊!
臭流氓!
——
前一晚折腾得晚,温宿安第二天直接睡到快中午才醒来,而且还是被老太太强行唤醒的。
“哎哟喂你怎么还在睡啊!人家小林一大早就起来了,还陪我去买菜,你看看你,把客人晾着自己睡觉,懒死你算了!”
温宿安眼睛睁开一条缝,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
然后问:“他几点起的?”
奶奶说:“七点就起了,人家还出去跑步了,多健康,不像你就知道睡觉不运动。”
“……”
妈的这是个机器人吧,昨晚那么晚睡还能早起,还能跑步?
这难道就是女人和男人的体力差别?
温宿安还在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温老太太又说:“还有,你有个高中同学来家里找你了,叫什么盛冶的……”
“谁?!”
温宿安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那动静把老太太吓了一跳,“哎呀吓死了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温宿安已经没工夫安抚老太太被惊吓的心灵了,连忙起床洗漱换衣后匆匆下了楼。
楼底下,林肆和盛冶坐在沙发上正友好交谈,听见动静,两人一齐抬头望过来。
“起了?”林肆说。
“中午好宿安。”盛冶说。
温宿安:“……”
要死,她怎么有种修罗场的奇妙感觉,而且,林肆看她的眼神为什么奇奇怪怪的,明明是在笑,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森。
忽然,温宿安福灵心至,该不会是,林肆知道盛冶跟她的关系了吧。
温宿安还傻愣着,盛冶忽然起身朝她走来。
“上次你不是提到想吃以前学校门口的凤梨酥嘛,我这几天找到了老板,从他那买了几份,你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儿。”盛冶拆开一盒凤梨酥递给温宿安,又突然瞥到温宿安那根没有梳理好的立起来的头发,于是顺手理了理。
噌的一下,温宿安觉得自己脊背发凉,明明被挡着的,她还是感受到了从前方直直射过来的危险目光。
温宿安连忙侧头偏开,自己理了理头发,接过盛冶带来的凤梨酥,“谢谢啊,我当时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让你费心了。”
“没事,你喜欢就好。”盛冶笑笑。
温老太太本来还打算留盛冶下来吃午饭,但是盛冶下午就要坐飞机回去工作,只得先行离开。
临走前盛冶说:“宿安,下次我去雾城了再找你。”
“额,好。”温宿安挠头。
送走了盛冶,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安静,温宿安拖着沉重的步子转过身,结果看见桌上摆着的那盒凤梨酥已经空了。
“?”温宿安傻眼,“你吃我凤梨酥干什么?”
林肆的嘴巴被塞得满满的,“干嘛,吃你几个凤梨酥都不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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