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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山为了给这人办理出国手续，贴了钱贴了人情，但是他觉得值得，不管这人以后过得好还是不好，总归不会打扰他们了。
事实上，也确实是值得。
像是如今已经十多年了，他们清净的很。
双方虽然再也没有任何的来往，但是林山一直都没有当做完全没有这个人，反而是格外盯着他们家，这人出国之后倒是也给老家去过信显摆，但是想占他的便宜那是不可能的。
早几年，他们家每每说起这个儿子都十分的得意，那可是出国了，后来甚至还在国外定居了，这可不是很好吗？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几年吧，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为啥呢？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这些年，这货信是断断续续来的，全程吹牛逼，可越是吹牛逼，家里亲戚朋友越是觉得难受。他过的这么好了，竟然一分一毫都不往家给。谁也占不到便宜。
甚至于父母的养老钱都是不给的。
后来亲爹妈过世，也一样没回来。
如今这些年，这家子都不提这个人了。他的兄弟姐妹提到这个兄弟，也是要骂一句丧良心的白眼狼，不赡养父母，人死了都不回来，狼心狗肺。
林山知道这些，并不在家里说，总归他知道这人不会出现就好了。至于说大毛二毛，他更是一点都不透漏半分。如今两个孩子都在首都读了大学，大学毕业也留在了那边，容家英过几年退休，到时候他们一家子肯定都要聚在一起的。
要说林山这个后爸，那在大毛二毛心里比亲爹重要多了。
亲爹从小就不管他们，拿着一家之主的名头，油瓶子倒了都不扶起来，后来更是跟他们妈妈频繁吵架。再后来他们离婚了抚养费又不给……这些事情孩子们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们更知道亲爹为了跟舅舅拉关系才要强行复婚的事情。
再然后，他找到机会有出国了，从此一去不复返。
这种人，就算是亲生的儿女也说不出一个好，从他们十来岁开始，他就没拿过一分抚养费了。
他们从来不会多想这个人，这个人如何也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倒是跟林山关系很好，从来都是叫爸爸。林山对他们也很好，两个人去首都读书，林山还一个人给买了一套房子。
容家英的同事哪个说起林山，都觉得容家英真是个有福气的。
不过容家英林山自己知道，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是感情处的好了，以真心换真心。
还别说，他们自己都没想到，还真是收到了容家英前夫的消息。
这个消息，还是容家慧捎来的，事情要从当初的老邻居说起了，当初容家栋他们全家买房，买的就是隔壁周大妈一家子的房子，今年上半年，周大妈一家子回来探亲，跟原来这些老姐妹相比，她都老的不能看了。
虽说他们机械厂这些老姐妹也都经历了下岗，但是他们家附近这些家，过的还真是都不错，有的是一开始就跟着容家栋干，还有的则是下岗之后求个工作的机会。
基本上这点事情容家栋总是会给面子的，找谁干活儿不是干呢。
家里儿女虽然下岗，但是很快找到工作，这当长辈的也少了上火。
就说容奶奶的老姐妹王奶奶，王奶奶的儿女都在容家栋的厂子，现在一个做了车间主任，一个在后勤做小领导，都干的顶顶好呢。他们这一辈儿的老人就是这样，儿女过的好了，他们自己也就高兴。再加上，容奶奶虽然搬到了首都，但是跟王奶奶电话也是不断的，还给她介绍一些新潮的情况，人家王奶奶收到影响，也是一个很时髦的老太太。
不过也不止是这个，他们这些人也时常受侯翠凤的影响，也时髦了不少。
自从姜如凝有了名气，她奶奶侯翠凤就一下子支棱起来了，简直是精神老太。
跟精神小妹儿差不多的精神老太。
她算是引领了这一片儿的时髦风潮，在她的影响下，他们这一片儿，老年人都顶顶能打扮，好不好看且不说，大红大绿是真的很敢了。
周老太原来是想衣锦还乡的，但是回来之后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这边竟然一点也不差。
就如同林秀婉当时鼓捣容家英前夫离开之前说的那个故事一样，周老太他们一家子回来，是深受打击的，他们这一行人是先去了首都，周老太的亲家当年是老干部，有个小洋楼住的。
现在他们家的收入，别说那个小洋楼，就连周家儿子当年的筒子楼都买不起了。更不要说，筒子楼早就不存在了，城市发展快，当年的筒子楼城市改造动迁，他们的邻里邻居哪个手里都握着两三套房。
可以说，他们本来是很得意的，衣锦还乡，可是到了首都之后才发现这边的变化已经快的他们追不上了，他们自己以为在国外赚了钱，但是回来之后才发现根本啥也不是。
这一路再回沈城，本来以为能找到一点优越感，但是回来之后才发现，优越感依旧不在。
原来的老姐妹，各个儿都看着比她年轻，这不管是外貌如何，就说精神面貌就完全不一样。就连以前过的相当困难的熊奶奶人家现在日子都过的体面，这周老太哪里扛得住哦。
她自认为自己原来家庭条件也不差，就算是容家都比得上的，但是现在听说人家已经发了，早就搬到首都，是国内的知名企业家，再看这些老邻居，也都不差。
她这心里啊，格外的难受。
她儿子买不起首都的房子了，但是省城的房子倒是买得起。可是她呢，她走之前还有一套房，走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手里没有一分钱。
别说房子，一片瓦都没有。
更可气的是，这边又动迁了，这国内发展的也太快了，这里动那里动。怎么就能给这些土鳖发财的机会呢。她本来也有这样的机会，可是现在有什么都没有了。她家老伴儿去年中风了，儿子不想养他们，带他们回来，其实也是想给他们扔给几个女儿。
但是几个女儿对她避而不见，找过去也是恶言相向，拒不让人进门。
以前大家都在国企，那就是个大家庭，有事儿找领导，现在可没这个事儿了，他们找谁都没用，谁管他们家的屁事儿啊。这老两口相当的难受。
他们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暂且住下，少不得找一找原来那些老邻居，不为别的，就为了他们能够帮着劝一劝女儿“尽孝”。熊奶奶侯翠凤他们这些老奶奶对周大妈是相当看不起的。
她们就没见过这么重男轻女，会糟践闺女的，真是多看她一眼都想吐。
但是他们倒还是乐意跟周老太凑在一起，那啥，这不是好奇国外是啥样吗？
他们这一辈儿的人都没怎么出过国，自然是好奇的，不过听着周大妈的话，这就真是要感慨，其实国外也没有什么好啊。
一般移民去国外的，但凡回来都要虚张声势的说国外如何好，但是周大娘这点上倒是没瞎吹，当然也是因为她憋了二十来年了，是真的不爽利啊。
“国外有个屁的好，我们一出去，人家根本不认可你的能力，我家儿子儿媳妇都是知识分子，结果去了根本找不到工作，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工作，是给人家修花园……”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要自己做，东西也死贵，我家孙子去上学，全都得我照顾，一丁点东西都要花钱买，我想在院子里种点菜，竟然还有人管，说是不行的……”
“人都特冷漠，我看隔壁邻居家种了花，摘了一只，他家竟然报警了……”
周老太真是气极了，说：“我家吵个架，他家又报警……”
他继续说：“我家在院子里放个柜子，他们家还报警……整天报警报警报警！”
周老太气急败坏：“你说缺不缺德？还有，那青菜比肉还贵，周围就跟个大农村似的。买东西可没有那么方便，要去很远。人家还看不起你，呼呼喝喝。我还遇到了抢劫……小年轻一下子就给我包夺走了。”
“我的妈呀。”大家都吃惊了。
“我也不会说那个话，日子真难啊。再说，家里的活儿多的不得了，这小年轻出去上班儿，我和老头子这个活儿啊，多的不得了。”
这二十年，除了刚出去的兴奋劲儿，他们一直过的很辛苦，周老太就不明白，不是说国外的月亮比较圆吗？他们咋就这么辛苦呢。感觉每天都辛苦的不得了。
“我那个儿媳妇儿脾气也大，动不动就呼呼喝喝，这找儿媳妇儿真是要擦亮眼睛啊。”
大概是她说的太现实，大家倒是感慨：“那这么看，国外也没有多好啊。”
周老太：“真的好的话，我会想要回来？”
这话不假，如果国外真的千好万好，他们哪里会想要回来哦。
当然，可不是她儿子不要他们。
“哦对了，我在国外还遇到老容家那个大女婿了！”她神秘兮兮的，她看容家，最不得眼。
她反正是想着，如果不是当初把房子卖给了容家，那现在坐拥两套房的是不是就是她了？
儿媳妇儿还敢看不上他们老两口吗？
儿子？
儿子是好的，都是被儿媳妇儿带坏了啊。
周老太可不想自己是为了出国才卖了房，反而把这事埋怨在了容家的身上。所以容家英离婚了，她就觉得自己是能拿出来嘲笑一下的。
呵呵，当初容家英还拒绝他家儿子呢。
也不看看自己啥人，被抛弃了吧？
“他现在可是留在国外了。”
这在国外混的再不好，也是出国了的。
容家英？
呵，一个没有没了男人的女人。
这一说，大家立刻来了精神，作为容奶奶的老姐妹儿，王奶奶赶紧问：“他过的咋样？家英这丫头过的可好呢。她现在的男人是原来厂里车队的林山，且有钱呢。”
周老太以为容家英过的不好，王奶奶这一说，她一愣：“她再婚了？”
王奶奶：“那可不，都结了十几年了吧？”
她问熊奶奶，熊奶奶点头：“有了，怎么都有十几年了，大毛大毛考初中那年结婚的，这小林这人可真是好啊。以前在咱们厂子的时候，多少个大姑娘都稀罕他啊。他都不为所动，这人就像块石头似的。不曾想，这还铁树开花了，他跟家英那是顶顶好的一对儿。”
都是老邻居，熊奶奶还看出周老太的心思？
她可着劲儿的说容家英的好话。
他们家跟容家可是关系好。
要不是当初容家英容家慧都不乐意，她都乐意让儿子跟人家凑作对儿，容家人真是不错啊。
“要我说，这家英也是运气好，要是跟着原来那个，还不定过什么日子呢。出国怎么，人家歪果仁也不把你当回事儿，但是现在林山条件好，人品好，可是进了福堆儿了。他们夫妻还给大毛二毛在首都买房了呢。”
熊奶奶这么一说，周大妈直接按住心口窝儿了……嫉妒的。
她以为人家过得不好被男人抛弃，以泪洗面，结果……人家……再婚了！幸福了！富贵了！
她嘴角抽搐，说：“这……这运气……”
“哎不是，你别大喘气啊，你说说，你不是见到家英的前夫了吗？这人过得怎么样？他当年可是跟女学生不清不楚被发配闲置混不下去才走的。”
周大娘一愣：“还有这事儿？给我讲讲，快给我讲讲。”
这种新闻，人人都爱听。
“你先别提这个，你说说他啊。”
周老太：“害，他有啥可讲的啊！”
周老太一摆手，说：“在国外饭馆儿洗盘子呢，领着一个歪果大妹子，那年纪，看着都有我老了……”
众人睁大眼。
“他还搁我们面前装，说是自己过得好。”
“呃……”
“那老的都赶上我老头儿了，还说自己不打算回来了，怎么怎么好的。”
其实说的更不中听，饶是周大娘这样早早出国的，也不乐意听他那些话，真是听着就不像是人说的。白瞎吃大米长大了，仿佛是吃屎。
周大娘都能嫌弃的人，可见这人是个傻样儿。
“以前他跟容家英一起回门就觉得这小子不行，没想到果真不行。”
“他洗盘子？原来是大学老师啊。”
“害，人家国外哪里认这个，他也没什么大能耐，不就得干体力活儿？这国外不怎么认可咱，他就只能干这个。身上那个油点子哎，脏死了，还刷碗呢。看他就不想去吃。”
“你再说说，再说说他让我们乐呵一下……”
这话茬儿传到了熊奶奶和王奶奶的耳朵里，自然也就告诉了容家慧，他们住的距离并不远。来往蛮多。
容家慧迫不及待的告诉她大姐，这种事儿总是要高兴一下的。反正看着缺德鬼过的不好，那就很高兴了。
容家慧：“我跟你讲哈，说是他过的贼不好，这王八蛋现在这个熊样儿，可真是大快人心啊！这王八犊子，活该他有今天……”
别看这是容家英的事儿，但是容家慧的开心程度可比他姐更大。
要知道，容家慧和容家栋都是很崇拜大姐的，大姐婚姻失意，最恼火的就是弟弟妹妹，他们都觉得前任姐夫真是个王八蛋，太欺负人了。如果不是容家英不让他们胡来。
这两个家伙简直要找人削那瘪犊子一顿的！
都是容家英拦着呢。
而现在，这倒霉催的出国也过的不好，她就高兴了。
毕竟容家慧不像其他人呢，她不懂那么些个大道理。
容家英听着妹妹岁岁念，也附和着，等挂了电话，也笑了出来，林山：“怎么了？”
容家英没犹豫，说：“家慧的电话，她那头儿知道了那谁在国外的消息，说是过的十分不好，这不是想让我开心一下？”其实啊，她压根儿就把这人当回事儿了。
林山笑了，说：“她倒是有心了。”
容家英：“其实我根本不在意。”
“她是真的关心你。”
“这个我晓得。”
这样的大事儿，在容家慧看来是很大了，但是在其他人眼里却又不当回事儿。容家英和林山夫妻两个都没多提这个事儿，只是说道：“对了，大毛交了一个女朋友，说是改天领我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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