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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婉：“没事儿。”
虽然小宇小淮和雪宝整天蹦跶叫嚣自己是“大孩子”了，在同龄小孩儿里也算是“高个儿”，但是他们实际上还是矮墩墩的小不点，公交车都不用买票的。
铁锅炖大鹅距离这边一共六站地，下了车，容家栋驾轻就熟的领着大家进了包间。
这边的生意还算是不错的。幸好容家栋提前过来定了包间，不然过来可没有这么大的房间可以用，包间里的棚顶还有一台电风扇呢。
林秀婉抬头看了一眼，觉得这种东西真是不怎么安全的，不过在这个时候确实很稀少的存在，大部分的店面可没有这样的东西。而铁锅炖大鹅这种一直在加火，夏天又会更闷热一点，有这么一个电风扇确实能舒服不少。
铁锅炖大鹅是他们这头儿比较有地区特点的菜色，包间内直接就是灶台，中间一口大锅，周遭看似是灶台，但是又留出了足够的地方，更像是饭桌儿。而此时，中间是大铁锅里面已经炖上了大鹅，同时还有一些配菜，有萝卜有土豆还有粉条儿白菜，周围贴了一圈儿小饼子。
这种铁锅炖大鹅贴的小饼子可不是早些年的粗饼子，反而是粉的十分细的粗粮，再加上一些细粮做出来，吃起来口感十分不错。
大家围着灶台坐好了，雪宝这时也坐在了妈妈的身边，小丫头有点够不到桌子，陶丽华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小姑娘回头冲着妈妈甜甜的笑。
老板娘进来看了看锅，说：“再有个五六分钟就能吃了，你们喝点什么？”
容家栋：“来点冰镇啤酒，再来几瓶大白梨。”
“好嘞。”
雪宝仰着小脸蛋儿赶紧问：“阿姨，这里是大鹅吗？”
老板娘笑了点头：“是啊，是大鹅，你们要了两只大鹅呢。”
雪宝立刻露出灿烂的笑脸儿，点头嗯了一声，说：“那就对啦，是大鹅和它爸爸。”
老板娘一愣，随即笑了出来，说：“哎呦你这小孩儿，还怪可爱的。”
雪白晃荡小腿儿，高兴的冲着小淮哥哥眨眼睛，随即奶凶奶凶的冲着大铁锅呲牙：“这就是欺负我们的下场！”
小淮高兴点头，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小拳头，说：“吃掉它！”
“对对对，吃掉它！”
两个小孩儿兴致勃勃，小李然看着他们两个，默默的又看一眼大铁锅，他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认定了这里的大鹅不是他们村里的大鹅。再看两个小孩儿高兴的样儿，他垂垂首，决定不告诉小豆丁真相，小豆丁那么好骗，说真相会难过的。
小宇倒是好奇：“什么欺负你们？谁欺负你们了？”
雪宝立刻告状：“是大鹅，大鹅要叨我，所以爸爸吃掉他们。”
小宇睁大眼：“哇哦，原来是这样啊。”
雪宝：“嗯嗯，就是酱紫。”
大家都善意的笑了出来，他们这一桌儿，除了容家栋一家五口，加上一个小外甥小宇。再就是季铁林一家三口，还有海子父子俩与林山。
大人八个，小孩儿四个。
这两只大鹅加上配菜，那是吃不完的吃。
大铁锅很快就开锅，炖大鹅的香气也十分的霸道，雪宝吸了吸小鼻子，吞咽口水：“它好像，很美味。”
虽说现在日子好了，但是肉总归还是吃的少，这样的美味，吃的还是不多的，一开锅，容家栋就招呼起来，大家很快的动起手来。至于唠嗑……唠嗑哪有吃肉重要？
这可是大鹅，很少吃的。
雪宝小嘴儿瞬间油辘辘，小姑娘一边吃还不忘小嘴儿叭叭呢。
“怪不得它这么凶，如果不凶一点，大家都要吃它了，因为它真是太好吃太好吃了。”
小季淮啃着肉，说：“凶更得吃它，它是坏蛋，叨小孩儿。”
林山心说：……之前你不惹它，至于一直被它“复仇”吗？
不过，他喝了一口啤酒，也大口吃肉，这肉怎么这么鲜美啊。他还真是好久没有吃铁锅炖大鹅了，早知道这么好吃，多来几次啊，失策失策。
容家栋一直都信奉一个观点，既然请客，就得让大家吃饱了，不然就别请，毕竟现在不是早些年，不是那种吃不饱的时候了。所以这才要了两只大鹅，不过他还真没觉得大家能吃光。
毕竟，除了两只大鹅，还有不少的配菜，还有饼子啊。
只是，容家栋错估了大家的实力，大鹅太美味，大家吃的都停不下来。
海子感慨：“你们这城里的饼子是添了白面儿吧，不然不能这么细。”
容家栋：“加了，不过本身也多粉了几次。”
海子：“我就说嘛？”
大家笑了起来，吃的差不离了，倒是也能闲聊了，季铁林最先开口：“那个小孔是你们楼的吧？”
好么。
这是大家都晓得了。
不过也不奇怪啊，厂子里的事儿，向来传的很快的。
容奶奶：“我就在现场看热闹了！哎呦我去打的啊！”
海子：“咋了咋了？”
大家兴致勃勃的议论起来，十分八卦。林秀婉低头还在吃饭，谁都没看见，她的眼神闪了闪。不过很快的，她就笑着的跟大家一起议论起来。
雪宝吃的饱饱的，吃饱了，就不想坐在这里啦，小姑娘扭着小屁股，有点坐不住了。
“妈妈，想下来。”
陶丽华把闺女放下来，说：“别乱跑。”
雪宝拉了拉二表哥的手，小宇立刻问：“我们能去外面玩儿吗？”
陶丽华摇头：“不行，这外面就是大马路，又是人又是车的，我可不放心你们几个小孩子自己跑出去玩儿，遇见坏人怎么办。”
她说：“你们就在屋里待着，不能出去。”她也不想孩子在这里听这些，但是让他们出去，她更是不放心的。
小表兄妹耷拉下了脑袋，小淮看着他爸爸妈妈，看出了一样的意思，也耷拉下脑袋。
小李然看看这个崽，又看看那个崽，这几个崽都有点小失落的样子，他决定做一个好哥哥，说：“我领你们玩儿吧。”
三个小孩儿齐刷刷的看向他。
他说：“来。”
他也没领三个小孩儿出去，反而把他们的板凳都搬到了一侧，安置三小只坐好了，说：“我们来玩老师教小朋友。你们来做小朋友。现在，我来教你们数数儿。”
从七岁，到六岁，到四岁，三个小崽崽又面面相觑。
就，也不是很想玩儿。
“来，跟我一起来。”
小雪宝跟大哥哥不熟悉，抓抓自己好看的小裙子，求助的看向了两个小哥哥，小淮胆子大，说：“李然哥哥，我不想学数数儿……”
小李然从善如流，说：“哦，好。”
几个小孩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小李然：“既然不喜欢数学，我们来学背诗好了。”
三个小朋友开心的笑容僵在脸上，一秒呆滞。
李然十分温和，说：“没想到你们竟然是想背诗啊，背诗也很好的，既然今天我们吃了大鹅，那我们就来背《咏鹅》好不好？”
雪宝大眼睛水汪汪：“咏鹅？”
歪歪头，不知道。
小淮和小宇：“学过了学过了。”
李然微笑：“可是雪宝没有学过，你们带着妹妹一起学好不好？也教教妹妹，这样妹妹就懂的更多了。”
“好，好吧。”
李然张口：“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①
雪宝看看大铁锅，又看向李然，说：“李然哥哥，拨清波，是指剥掉大鹅的毛毛吗？”
李然：“……”
雪宝：“毛毛不能吃。”
李然：“……”
他深吸一口气，微笑：“不是哦。”
他将这首诗的意思讲了一下，雪宝恍然大悟脸：“哦，这样啊。”
也，不是很懂。
不过她长大就会去学啦，她现在还是小孩子，还没有学这么多。
“来，我们一起背。”
“好呀。”
几个小孩儿互动着，大人也没唠嗑，都看着几个小孩儿呢，眼看小孩儿学习上了，大人们都笑了。容家栋感慨的跟海子说：“你家李然真是懂事儿。”
海子笑，低声：“他妈小时候没了，我又当爹又当妈，日子过得糙儿，家里好些事儿都是他来操持，养成他比较懂事儿的个性。”
容家栋点头，其实他已经猜测海子不是离婚就是丧偶了，不怎么意外。
“小孩子懂事儿你操心也少。”容奶奶说了一句。
海子笑着点头，说：“他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用我操心。”
容家栋：“你家是小子，本来也不用怎么操心。我就不行了，我家这个可是小丫头，要操心的多了去了。现在操心她不能茁壮成长，长大了八成又要操心能不能被哪个混小子骗过去。要是谁敢欺负我们家小不点，我可真是想提刀砍人了。”
林秀婉看了容家栋一眼，心里晓得这人说这话是真心的。
她低头端起身边季铁林的啤酒，喝了一口。喝的有点急，呛了一下。
季铁林担心的问：“没事儿吧？”
他顺了顺林秀婉的后背，说：“你不会喝酒咋的还喝上了？快吃两口菜，缓一缓。”
林秀婉嗯了一声，笑了出来，说：“我晓得的。”
“林老师，你要不要紧！”雪宝明明在背诗，听到林老师咳嗽，立刻就分神了，小姑娘满眼都是关切。
林秀婉立刻说：“老师没事的呀，老师就是偷偷喝了一口酒，但是呛到了。”
雪宝长睫毛忽闪忽闪的，说：“大人也有不会喝酒的吗？”
林秀婉：“是啊。”
她笑了笑，说：“雪宝继续背诗吧，等你学会了，明天回班里背给小朋友们听。”
雪宝一听，立刻就支棱起来，说：“好！”
果然啊，为了显摆，小姑娘更用心了。
容家栋微笑：“我闺女像我，聪明。你别看我上学的时候学习一般，那是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儿，也不想学，只想上班挣钱。但是要说脑子，我的脑子那可是顶顶好的。”
容爷爷容奶奶当着外人的面儿，没有拆台。
呵呵，脑子好？
上学拿了一堆“鸭蛋”回来的，不是你？
“我家绝对是有聪明基因的，你看我大姐，那可是恢复高考的第一批大学生。这就说明我家真的很行。”容家栋真是能吹。
不过这个时候林秀婉突然又咳嗽了起来，季铁林轻轻拍着媳妇儿的后背，说：“你今个儿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咳嗽，没事儿吧？”
林秀婉摇头：“没事。”
大概是看林秀婉状态一般，季铁林笑着说：“咱们吃完了散了？我媳妇儿这一直咳嗽，我不放心，领她去卫生所看看。再加上，你们明天不是还要出差？还得回家收拾一下吧。”
容家栋：“那倒也是。”
吃的光光，不用打包。
容家栋立刻起身去结账，这顿饭，吃了七十块钱，在这个工人工资二百出头的时候，这顿饭相当不便宜了。但是容家栋觉得物超所值。
他们满足了嘴巴，他闺女再提到大鹅也绝对不会害怕。
太值得了。
林山：“你们回去吧，我领他们去书店看看。”
虽然这个时候新华书店关门了，但是其他一些私营的小书店肯定还是开着的，林山打算领李然去看看，买点辅导书。他跟海子是战友，也是最好的朋友，小李然相当于他干儿子一样了，他多少都会帮衬这父子两个的。
容家栋他们去送小宇，也跟季铁林一家分开了。
大家一分开，小淮就迫不及待的告诉爸爸妈妈：“爸爸，爸爸，我今天去药厂了，药厂叔叔说，益母草两块三。”
他露出得意的小表情，一脸的“求表扬”。
季铁林惊讶的看着他儿子，将孩子抱了起来，感慨：“唉我去，儿子你咋这么多心眼儿呢。”
别人家小孩儿听到爸爸妈妈说大人的事儿，根本不会放在心里，他不仅放在心里，还记得牢牢地，并且能主动出击帮着打听，当爸爸的简直震惊极了。
“还真不愧是我儿子。”
小季淮得意的笑，说：“我就是这么棒。”
林秀婉突然就笑了出来，揉了揉儿子的头，她儿子啊，虽然精明又活泼，但是可不是这种口头禅。
这个“我就是这么棒”，就是跟小雪宝学的。
雪宝最喜欢说这样的话了，“我就是这么乖”，“我就是这么可爱”，“我就是这么棒”，“我就是这么好”。这些都是小丫头的口头禅。
她儿子跟人家出去玩一天，回来就学会了。
不过关于她儿子的心眼儿，林秀婉一点也不意外啊，她家这小孩儿就是脑子转得快，不然上辈子也不能把生意做的那么大。
林秀婉捅一捅她男人，说：“这下子放心了吧？”
季铁林笑：“我本来也放心，你是我媳妇儿，又不会骗我。”
他笑的更灿烂：“我今天就给家里打过电话了，说的清清楚楚。”
他们家没有电话，他打到村里的，不过声音压得很低，倒是不会让旁人知道。
至于让别人挣钱？
那可不行。
这也不仅仅是因为“资源”有限，同时也是因为他媳妇儿，她媳妇儿小时候下放，村里人对他们家不太好，也是吃了些苦的。这些年了，林秀婉不说什么，但是季铁林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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