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很硬:“既然已经决定离婚了,就不用说那么多。”
苏建业:“家里的一切,我都不要。”
田杏冷笑:“这话让你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仁义。容我提醒你一句,咱们现在住的房子是我父母的,你也要意思说要?咱家的所有东西,哪个不是我爸妈在的时候置办的?有一件是你买的吗?你有什么脸要?”
周围的人脸色一下子变了,原本觉得这人还有点良心,没想到是个吃软饭的。
别看现在人不推崇离婚,但是吃软饭的什么时候都是被人看不上的。
苏建业脸色难看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是我不对,我……”
田杏:“现在家里的存款,有一些是我父母当年给我留下的,有一部分是我的工资,有一部分是你的,你只能占三分之一。你的那一部分,你可以拿走。另外,关于今天上午的事儿,这个是闺女的,跟你一丁点关系也没有,你就不用想了。”
这个时候苏建业倒是有点良心了,他认真:“我知道,我不要。”
他说:“家里的存款,我一分钱也不要,都留给女儿。”
他认真:“这些年,我总是在外出差,都没怎么照顾好女儿,一直都是你劳心劳力。我已经很愧对女儿了,这个钱给她。另外……”苏建业说:“我每个月给女儿一百五的生活费。”
他是技术岗,又有学历,工资比别人高,一个月工资就是二百九。
田杏:“女儿用不了那么多。”
苏建业:“那就给女儿攒着,你这当妈的知道给女儿攒钱,难道我不知道?我一个大男人攒不下来钱,我留给女儿,你给她攒着吧。”
这话说的倒是让人高看了一眼。
田杏没再言语,双方很快的当场签署了一个协议,田杏看着离婚协议书,拳头攥的紧紧的,但是却仍是咬牙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一直打算离婚,可是真到这一步,不是不难受的。
她签完了名字,看着苏建业,一时间竟然有点不认识这个人。
明明昨天他还不肯离婚,但是一宿之后,他倒是主动提出了离婚。
他,找到真爱了。
他跟他的真爱睡觉了,他不能眼看着自己真爱的人因为彩礼被家里嫁出去。只有离了婚,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带走她。
这一瞬间田杏都觉得真是荒谬至极。
他新认识的一个人,只认识几天就真爱了。他们从半大就开始一起生活,结果敌不过一见钟情了。可是田杏不是那种会祈求的人,苏建业要找真爱,那就去找好了,两人很快的签订了离婚协议书。然后很快的,就拿到了离婚证。
田杏深吸一口气,说:“你什么时候搬走?”
苏建业:“今天,我在单位请假了那么久,也该回去工作了。煤城那边还缺人的,我不好一直休息,不过你放心,我会回来看你……”
田杏:“呸,你怎么这么恶心啊,我用你看我?我们离婚了,你去找你的狐狸精吧。我会带着女儿好好生活的,但凡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我请你别出现在我面前,看到你我就想吐。”
她终于忍不住了:“以后你只要每个月按时的给闺女生活费,别的我一点也不在意,你也别觉得你的钱是给了我,就可以再找我。我还没那么贱。女儿的钱,我会记账的。至于你以后是再生还是如何,也都跟我没有关系。我爸妈当年看错了人,我也看错了人,但是我还愿意相信你虽然无耻,但是还有点底线。所以,你也别让我看不起你。没事儿就给我滚远点,别耽误我寻找第二春。”
田杏拿着离婚证和协议书,一甩头,大步流星的出了门。走到门口,她回头:“你现在回家收拾,我去接女儿,我们一起吃个散伙饭。你搬走之后我就要换锁了!你快点哈。”
田杏看起来干脆利落,但是出了门,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但是她仍是昂首挺胸,不落一点面子。
苏建业出来的时候,田杏已经走的毫无踪影。
他叹息一声,心里几多惆怅,但是仍是觉得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他不可能给每个人一个家,但愿金钱能够弥补一些田杏的创伤了。不过田杏完全没有拒绝收下,他又觉得,自己果然是跟冬梅更情投意合。
他们都是不在乎钱这么俗物的人。
至于流言蜚语,他认了。
别看田杏不是机械厂的人,但是田杏她父母是老机械厂职工,所以好多人是看着她长大的,苏建业是明白自己将要面临多少舆论风波的,但是他愿意。
“容家栋?”
他还没到厂区,看到容家栋提着大包小卷回来。
他惊讶的很:“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被子?”
容家栋呵呵呵,冷笑出声:“你可真是没有一分关心孩子的心啊,这是厂里给幼儿园赞助的被褥,我给你家的还有甜宝家的都领回来了。哎不是,你整天的是不是没点正事儿就在外面演琼瑶剧啊,真是他娘的够呛。”
苏建业尴尬的脸色通红,不过听说这也有他家的,说:“我来跟你一起拿。”
容家栋:“赶紧的。”
他上下打量苏建业,看到他手里捏着一个小绿本本,挑眉:“离婚了?”
苏建业:“我们不合适。”
容家栋呵呵继续冷笑:“那你早干什么去了?”
他翻个白眼,说:“作为老邻居,我也提醒你一句,我知道你这人爱情至上。但是闺女总是自己的,该多给闺女留一点一定要多留一点。”
苏建业:“这个我知道。”
容家栋继续给这人洗脑,说:“咱都是男人,我虽然看不上你的行为,但是咱们总是好多年邻居,我跟你说点真心话。不管你是啥人,你总是咱们厂子的人,你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名声,不然你可没啥升迁的机会了,别人用这件事儿都能踩死你。这婚已经离了,说别的没用。但是如果不想名声不好,多少就做的体面一点。你一个大男人其实也花不了太多钱,适当的多给苏萌留一点,任谁说出来都会觉得你是一个厚道人。再说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看中的女人肯定是温柔单纯,又不拘泥于什么钱的。她肯定更了解你名声和前途的重要性,不会跟你计较钱的小事儿。你还年轻,又有学历,总是能升迁的;你得让人家提起你,会说这小子虽然离婚了,但是就是感情不和,其实他这人特别厚道特别讲究,谁家离婚也做不到他这样。可不是,这个王八犊子占了岳家便宜,离婚还要斤斤计较…”
“谢谢你,家栋,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没想到你能说这样的话……”
容家栋立刻:“你别自作多情哈,我确实不喜欢你,但是毕竟也相识这么多年。”
苏建业:“你说的有道理。”
容家栋微笑。
他就是觉得不能便宜这狗东西,想帮衬着给他洗洗脑多给萌宝娘俩儿留点钱,这家伙竟然当真了……
容家栋面不改色:“这年头都是独生子女,你现在对孩子好一点,将来你闺女也对你好。你说对吧?”
苏建业:“我不图这个。”
容家栋:“你现在不图老了还不图?行了,我到家了,再见。”
苏建业觉得住了这么多年,难得觉得容家栋人不错,他诚恳的说:“那有空咱们哥俩儿喝酒。”
容家栋:“行行行。”
你敢找我,我就敢忽悠你。
他微笑一下,转头开门进家,容爷爷:“你咋这个时候回来了?”
容家栋:“我去了一趟建材市场,又去幼儿园给被子领回来了,楼上苏建业和田杏离婚了。”
容爷爷:“什么!”
容家栋:“见了鬼了,我估计他找到那个小的是陶丽娟的继女,我看到他们勾搭了。”
容爷爷骂骂咧咧,说:“真是世风日下,这世道坏了,什么事儿都有。”
他们那个年代,可少有离婚的,更是没有这样在外面不规整的,他呸了两声,说:“真是个王八蛋。”
容家栋倒是没在说啥,他只说:“爸,你把被子送一床到楼上给甜宝家,我去找季铁林。”
他真是忙得很,别看他好像很闲,但是大大小小的事儿也真是不老少。特别是伊万的事情,这个事情是他最重要的一件事儿了。容家栋自己算了算,如果运作的好,这一趟收入不会很少的。
他想到这里,也更上心起来。
容家栋这人就是这样,自家事儿不耽搁,他很快就奔着季铁林那头儿去了。还别说,如果容家栋不来找季铁林,他也是要去找容家栋的,他这边把一些具体的情况都记了下来。
眼看容家栋过来敲门,他把人让了进来,说:“你可真是急性子。”
容家栋:“我这不是怕事情有变化吗?怎么样?”
季铁林:“那边有货,而且是很乐意卖的,他家的价格不高,百分之百粮食酒,度数也挺高的。不过因为制作工艺一般,口感不那么好,所以积压库存。那头儿听我帮人打听,十分的高兴,他们是很乐意大批量出货的,说实在的,这趟去了他们那边的厂子,我才发现有些小厂子真的不太行。”
他昨晚还觉得他媳妇儿想多了,但是现在就觉得,他媳妇儿也是有点道理的。
机械厂效益是真的挺不错,但是也有真的不太行的了。
“我说实话,现在你要是压价的特别厉害,他们也会考虑出货的,我知道他们已经半年没开工资了。这一次我过去,那边真是都惊了。而后是狂喜。”
容家栋:“他们就算卖了所有库存也不行吧?”
“是不行,但是总比一点出路也没有强。”
容家栋:“我知道了。”
容家栋虽然想挣钱,但也不是那么狗的人,他思考了一下就说:“我会压价,但是肯定不会压到成本。”
不过他脑子转的倒是也快,很快的说:“你走南闯北走的多,看的也多,你说现在这些小厂,是不是很多不太行?”
季铁林:“这个我说不好,但是我今天跟我朋友联络了一下,说起来是这样的。咱们市里其实还好,他们建在下面乡镇的,本来因为实际情况就是小厂,就更不能抵御市场的冲击了。”
容家栋若有所思。
“这样啊……”
季铁林看出来了,这人是对这个感兴趣了,他陷入深深的疑惑:“你该不会是又有想法吧?你可真是又胆大又能折腾啊。”
一般人有个很稳定且不错的工作,基本就按部就班的生活,这位倒好,上蹿下跳的厉害。这让季铁林叹为观止,要说起来,他走南闯北的见识可比容家栋多多了,但是真的说起搞事情的魄力,那是完全不如容家栋的。
不管好与不好,这人倒是能折腾。
“你一次半次的肯定没啥,但是你要是搞多了,我跟你讲,肯定不成的。”
容家栋:“我知道。”
他能不知道吗?
不过,容家栋说:“这次先搞定,稍后我跑一趟冰城在看一看情况。”
季铁林:“……”
这人真是!
容家栋睨着季铁林,说:“季哥啊,你说你这人哈,你见识比我多多了,咋还比我保守呢。”
季铁林:“再怎么有国家的买卖稳妥?”
容家栋也不知道,不过容家栋理直气壮:“年轻就该多想想。”
不过他立刻又说:“那我跟冰城那头儿沟通一下,再看酒厂那边的情况。”
停顿一下,他低声:“季哥,这个事儿你多帮我点呗?咱们就当合伙儿了。我出钱出联络买家,你帮我收购,负责运输那些,我这付出的多,我占大头,你占小头,你看怎么样?不是我抠门哈,我是要出资的。”
他其实也可以自己挣这个钱的,但是想要稳妥还是两个人更合适一点。
不是说均摊成本,而是他可以先去冰城敲定,拿到预付款,这头再进货发货。这样至少是需要两个人的。不然的话,一旦先把酒水进来砸手里,那可就完蛋了。当然,他也能找别人。
但是别人,不如季铁林好用。
他最信得过的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熊二,但是熊二这人负责干活儿行,让他搞点需要脑子的,他不行。他不会多想的,只能按部就班。
你不跟他讲细致,这人就有本事给你把事情搞砸。
而他爸妈年纪不小,媳妇儿又不合适。
算来算去,真是没有顶顶合适的人,可季铁林就不一样了。
季铁林这人聪明,而且做销售的关系,人很圆滑,同时,他有不少人脉。别看他们单位可能跟很多单位不搭嘎,但是都是做销售的,难保要往外跑,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接触。很多时候不用关系多好,只要认识就比不认识多了几分用处。
这不是容家栋太相信熟人,而是这个年头,九十年代的初期,社会环境就是这样的,人际关系也不像是几十年后那么冷漠,还出了“杀熟”这个词儿。
这年头这种情况是很少的。
通常来说找认识的人总归是比不认识的强一点,而大家对陌生人也会更疏远一些。
容家栋继续循循善诱:“季哥啊,你看吧,你家林老师都说了,凡事儿得往远了看,我觉得这话说的就很对。既然难得有这么个机会,我们自然还是抓住机会更好的吧?你家可是儿子呢,多攒点钱给孩子做备用多好啊。你说对不?”
他又说:“而且这事儿承担大风险的是我,我来投资,其实你承担的风险很小的,也没谁说不能给朋友帮忙把……”
季铁林知道这个情况,但是他还是犹豫了一下,说:“我考虑一下,明早给你答案。”
容家栋:“我懂我懂,你要问你媳妇儿嘛。”
季铁林:“……”
你这么说,就很烦人了。
容家栋:“嘿嘿。”
他理直气壮:“你别不好意思啊,要是我,我也问我媳妇儿啊。那是自个儿媳妇儿,又不是外人。这可不是怕媳妇儿,而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一个人再聪明总归也有疏漏,两个人多商量一下没错的。特别是自己媳妇儿,那可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彼此是最亲近的,两人多商量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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