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要紧事要办!各位大爷饶过我吧!”那女子的声音听着有些粗糙,不甚好听。
“别磨磨唧唧的!快把金银首饰都留下!还有这身衣服!这怕是用金丝银线绣成的喜服吧,给我脱了!”
“不……别……”那女子有些害怕。她连连往后退,可是这么多的男人各个都围上前!
宁欢不再多等,她心头火起,“干什么欺负人呢?”
“嗨哟,还有个小妞……这倒是个美人。我觉得可以做大哥的媳妇儿!她这模样长得可比永夜国的公主好看多了。”
“是啊是吧。”
宁欢不与他们多言,她两三招将人放倒。那些人毕竟是凡夫俗子,再怎么凶猛蛮横,在修士很前也没什么杀伤力。
“新国不是不喜欢仙界的修士吗!这又是哪里冒出来小仙姑!”马贼们当即意识到自己的伸手和宁欢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的。
他们本就没信心,连连后退,几个回合下来,人都已经跑得没影子了。
“你没事吧?”宁欢立刻往后走去。那女子有些害怕,她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金银首饰落了一地,不住地发抖。
宁欢走到她身边,帮她把东西都捡起来,重新放进她怀里。
“我也是被笛声吸引出来的吗?你住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宁欢的声音温柔,那女子好半天才敢抬起头看她。
【居然是这样……】
想到那些马贼那样嫌弃她的话语,宁欢微微垂眸。
这女子的脸上有一大块黑色胎记,胎记几乎布满了她的半张脸。她的脸上还有些大大小小的麻点,不仅如此,她看人的眼神也有些怯怯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宁欢给她整理好衣裳,重新帮她把腰带紧了紧,“别害怕了小妹妹,姐姐保护你!”
那女子看宁欢对她没有敌意,这才慢慢放下心来。可她半天没说一句话,只呆呆地站在原地。看她的眼神一直看着前方,宁欢猜到她想去混沌海。
可是……她的神色如常,看着也不像是被魔音笛蛊惑的女子啊?
宁欢耐心哄了她许久,终于——
“姐姐,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那女子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只是她的嗓音粗粗的,行为举止看着根本不像是女孩子。
宁欢下意识看向她的喉结处。
嗯……平平坦坦。
视线再往下移。
好像不太合适!
【更奇怪了啊可恶!】
【新国的夜晚怎么什么怪事都有!】
【她真的是女孩子吗!】
【糟糕我又不能直接问。】
“宁欢。”熟悉的淡漠的声音传来。宁欢回头看向陆寒霜,只见他脸上染着半丝血迹,衣襟上也有些暗红。
风尘仆仆,杀气未消。
“师尊受伤了吗?”宁欢下意识走到他跟前,自然地抬手为他擦去脸上的血迹。
她的手掌慢慢抚过陆寒霜的侧脸轮廓,这个动作她以前也做过,只是今天,陆寒霜总觉得被她摸过的地方有些发烫。
“姐姐,我……”看着宁欢去关心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男人,那面带疤痕的女子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袖。
“姐姐?”陆寒霜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对面的人。忽然,他的眸光收敛,目光落回宁欢身上,但语气凉凉。
“宁欢,你何时多了个野生的弟弟?”
【弟弟?!】
【他怎么能是弟弟?!!】
【霜霜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他看得够清楚了。
又看了一眼宁欢大红的衣服,以及那人同样红通通的喜服。那男扮女装的弟弟怯懦地躲在宁欢身后,偷偷拽着她的衣角,看样子有些畏惧陆寒霜。
你俩穿得倒是登对。
成双成对的。
陆寒霜移开眼神,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语气更凉飕飕的,“是欢欢在新国找到了如意郎君,要连夜私奔?”
【????】
陆寒霜似乎不想听她解释,他转过身,百无聊赖地看着她,“那我走?”
第25章 太子殿下
25.
风太大, 宁欢没听到陆寒霜说什么。
但她此刻也没心思去管他的想法。
身边的小家伙怯怯地拉着她的衣角,像是很害怕把脸上的胎记露给众人看。他此刻已经重新带起面罩,低着头不敢看人。
“你家住哪里?”宁欢轻声道, “为何你晚上要出来?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吗?能不能和我说说?”
她的语调尽量放得低柔和缓, 但是那小家伙就是不说话。他愣愣地摇头, 然后一言不发地拽着宁欢的衣角往前走。
【他想带我去哪里?】
【莫不是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
【这小孩子怎么呆呆的。】
怀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宁欢配合地跟了过去。陆寒霜秒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他擦了擦手背上的伤痕,将灵剑收起。
两人跟着那小家伙一路走到了皇宫门前, 宁欢还没来得及问, 守城门的护卫见到他们二话不说先拦下。护卫拿着剑围着宁欢他们上下打量。
“殿下,不知道他们是何人?”
“……我……我的朋友。他们救了我, 我要带他们进宫,让父皇母后论功行赏。”
【这小孩子居然是新国的殿下?】
【可是他怎么看起来不像是皇子呢?】
【……霜, 你怎么看?】
宁欢用胳膊碰了碰陆寒霜的手臂, 他的目光却半分未动,仍旧是淡淡地看着前方, 似乎根本没察觉到宁欢在碰他。
“师尊,你怎么了呀?”宁欢靠近了他一些, 与他离得极近。可陆寒霜居然还是不理她, 根本不在意她的模样。
【不对劲不对劲。】
【他该不会是瞎了吧。】
【我都这样戳他了,为啥还不搭理我!】
后面的风好大, 宁欢有些站不住。风中的沙子直往她眼里灌, 她迷迷瞪瞪站不稳, 手臂便抱住了陆寒霜的腰。
腰间的触感猛地变得特别明显。他的全身上下似乎,只有宁欢触碰的地方会发烫。手背上的青筋绷紧,陆寒霜浑身一僵。
“师尊, 你今晚是不是有点不开心?”宁欢凑过来,看见他在他耳边小声低语。她靠得这么近,陆寒霜都能察觉到宁欢的睫毛在他脸上擦过的感觉。
绵长的呼吸落在他的脸侧,陆寒霜的喉咙有些痒。他皱着眉头迅速别来脸,往前走了一步。
“我没有不开心。”语气很淡然,像是真的一样。
“那就好!我看师尊的脸色这么差,还怕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没有就好,看来是我多想啦!”宁欢放心地拍拍他的肩膀,迅速离开了他身边,又走到那脏兮兮的小家伙身边去了。
霜雪气息远离,陆寒霜莫名觉得心火更加不受控制。心府内的陈年旧火寸寸燎原,日日夜夜都在吞噬着他的灵力。
道道伤痕好了又裂开,修复了又被重新融伤。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一道灵力注入进入,那道伤痕慢慢修复。
可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修复好的伤痕重新裂开。细长鲜红的伤口重新出现在手臂上,和刚才比没有两样。
陆寒霜垂皱了皱眉,没有再管它。
“两位跟我进来吧。”殿下已经和守城门的护卫说完了。他挥了挥手,宁欢跟着他进入了新国皇宫。巍峨的城门映入眼帘,陆寒霜的脸色莫名沉了两分。但看着宁欢的身影,他还是跟了进去。
“我叫乌含,是新国的小皇子。”他又带上了遮挡胎记的面罩,低着头闷闷地介绍了自己两句,然后便又沉默不说话。
【他有故事啊。】
【这小皇子看着可怜巴巴的。】
【会不会是因为容貌问题而饱受欺凌?】
【小可怜。】
陆寒霜适时看了眼宁欢。她眼底的怜悯和无奈快要溢出来,他垂下眉眼,一言不发地走在她身后。
乌含带着宁欢往皇城里走去。其实新国的宫殿并不大,与其他人界国家相比,这里的皇城算不上气派,规矩也没那么多。但是宁欢没有交过其他皇城的样子,她便有些好奇。
“乌含,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宁欢跟上他的脚步。他低下脑袋,像是有些畏惧。磨蹭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抬起头。
“带你们去见姐…去见护国长公主。”乌含怯懦地低下头,抿了抿唇,“希望仙子您能帮帮她。”
乌含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生怕吵着什么。他仅仅说了几句话便不再多言,宁欢看了看身后,看陆寒霜依旧神色淡淡,她越发搞不懂状况了。
养心殿已经熄灯了。
乌含远远地看了殿门一眼,蓦然垂眼,像是有些失落。
“今日已经很晚了,两位贵客先和我歇息吧?我领着你们一同回去。”他转了个弯,带着宁欢他们回到他的住处。
“你深夜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宁欢好不明白他大晚上的在宫里转来转去转什么,她只觉得夜晚更深露重,再吹下去,陆寒霜那本就柔弱的身子又得一口闷血吐出来。
“我……我……我想帮长公主。”看宁欢有些生气,乌含的语气更加断断续续。他的气势很低弱,半点也没有个王子皇孙的样子。
乌含低声解释道。
原来新国最近出了一桩怪事,他们的护国长公主夜夜都噩梦缠身。一连几天,伺候长公主的奴婢们都说她晚上身着一袭红衣,吵着闹着要往外面冲。
更有些时候,长公主拿着剑见谁就要砍谁!原本温柔贤淑的性子,此刻居然像是魔怔得谁也不认得,搞得淑心殿内人心惶惶。
要不是少将军夜夜守在殿外,这会子公主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
“我听人说姐姐晚上是听到了什么笛声,那笛声非要引她出去。我猜想可能是新国最近混进来了不三不四的人。所以我才想假扮护国长公主,自投罗网。”
乌含的语气有些低落,“我想引出那些在背地里做坏事的人。但我实在是太没用了,出宫还没走两步,就差点被马贼欺负。”
【虽然怪胆小的,但至少是个好孩子。】
【乌含看着好难过,算了,等待会儿等霜霜睡着了,我再私下里安慰他两句。看样子他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唉。】
【护国长公主也被笛声搞得这么烦,那必然说明在新国为非作歹的人还没离开。装神弄鬼的,到底是谁在搞事?】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难道要全城的……】
【等等,霜霜呢!我后面那么大一个霜霜呢!】
乌含带着宁欢到了皇子居住的地方。宁欢被人安排了住所。乌含说是明日要带她去见长公主,让她好好休息。
可是宁欢认床啊,她左右睡不着,索性起身去院子里走走转转。
“你们的小殿下和长公主关系如何?”宁欢拦住值夜的宫女,有意打探乌含的消息。毕竟按说他是个皇子,无论如何,都不是那般怯懦的性格才对。
—
城北。
裁缝铺子。
“好久不见,你这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这地方坐坐呀?”南郭给陆寒霜到了杯酒,陆寒霜眉眼冷淡,也没客气。
南郭见状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又给陆寒霜倒了一杯。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陆寒霜冷冷淡淡的表情,自说自话地笑着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啊还是喜欢这春阳佳酿。
只不过春阳铺子的老掌柜的把手艺传给了儿子,儿子又传给了孙子,这酒的味道,到底还是不如咱们那时候喝的醇厚。”
“你做什么去了?”
“混沌海妖魔作乱,除妖去了。”今日第三天,今日也是最后一天。陆寒霜彻底将混沌海里作祟的大妖全部斩杀。都是些看在他不在,都是些想趁机夺定海珠的家伙。
不自量力。
陆寒霜又喝了一杯。
酒香淳烈,似乎只要再多喝一点,他的身体便不会那么疼。
“你离开混沌海好多年了,怎么样?那株冰魄雪莲找到没有?是不是在仙界里?”南郭给自己倒了杯酒,眯起眼睛盯着他。
陆寒霜的酒壶见底。
“殿下。”南郭忽然按住被他拿起的第二壶酒,“那个小姑娘就是雪莲吧?她能活到现在全是仰仗你的血液滋养。她的命本来就是由你给的,再由你夺走,天经地义。”
他自己给陆寒霜倒了杯酒,“你想日日都被心火灼烧吗?殿下是个聪明人,莫要因为一时慈悲而断送自己的生机。你想想,当初你是慈悲他人了,可到头来谁来渡你呢?
无人渡你!
我是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才会和你说这些。当年那个老皇帝昏庸无道,先是赶走了我,后来又杀了你。殿下,莫要再信任他人,他人皆不可信!”
南郭说起往事,便气上心头。他将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对着陆寒霜与他细细说道往事,“你知道乌含是什么来历吗?”
“说起来也是缘分,新国这个国家和以前咱们那个国家有些关系。新国的小殿下乌含和你,倒也有点想像。”
“新国的帝后只有他这么个独子,他出生就是皇太子。但是在他两三岁时,皇后身边的老宫女因为对皇后积怨已深,想报复她,就狸猫换太子把乌含偷偷带了出去。后来乌含就流落到其他国家。
他脸上的那个并不是胎记,那是人家拿铁印落下的疤痕。他还被人关在笼子里当奴隶卖过,是不是和你很像?后来他被找回来,重新当回了太子。但是你看,他哪里有个皇亲国戚的样子?”
陆寒霜神色淡淡,并没搭理他。
南郭也不急,他慢慢道,“这世上的人啊,都不可信。我和你说了这么多,就只是想告诉你,你看看你那个小徒弟,现在应该是去安慰乌含去了,她想当太子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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