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王大人立刻松了一口气,“砰”一声,他手中惊堂木再次重重落在了案上,双目圆瞪,冷冷瞪视着跪在下面的苏瑾,怒喝道,“大胆泼妇,户籍之中所写你乃是独户,尚未嫁人,你竟敢厚颜无耻攀诬本届举人盛济民,本官饶不得你!”
苏瑾立刻辩解道,“启禀大人,我与盛济民刚刚成婚不久,尚未来得及前来县衙补登记户籍,本朝律法规定,半年内新婚夫妇补登记成亲”
苏瑾的话还没有说完,有一声惊堂木打断了她说话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王大人一声呵斥,“你这刁妇好大的胆子,竟敢三番四次与本官作对,大堂之上罔顾法纪,肆意妄为,攀诬旁人,实属难忍。像你这般毒辣心肠的女子本官若是轻易放过,如何对得起这头顶青天。来人,给本官拖下去重则一百杖,关入府衙大牢,择日再审。”
这边是要暗地里解决她的意思了,苏瑾捏了捏掌心,掌心里一片黏腻湿滑,有些焦急的询问系统,“男主怎么还没到?我快拖不下去了!”
虽然这具身体也许大概可能比她上辈子那具身体要扛揍,但是痛得都是她,她可不想被人坑了之后还要再被打。
系统叮了一声,“距离男主达到现场还差一分钟,59秒,58秒”
苏瑾听着耳边传来系统的倒计时声,心里疯狂转动着念头,这个时候站在两旁凶神恶煞的衙役已经冲着她快步走来,眼看着架住了苏瑾的胳膊将要把她从地上拖起来。
苏瑾猛地憋了一股气,双腿重重下沉,将整个人的力量都往下压,一张脸憋得涨红。
两个衙役一人架着一边,一时间竟然没办法把人从地上拖起来,就这样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无济于事,苏瑾跪在地上不动如山,就跟一尊巨大的雕塑似的。
然而穿插在百姓之中,苏瑾早就已经安排好的那些托儿一个个又闹开了,如果有人看清楚俨然会看到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矮着身子在人群中之中游走穿梭,捏着鼻子掐着嗓子用不同的声音在不同的地方大声叫道,渐渐感染了周围的百姓。
“大老爷审案不公!让苏锦绣把话说完!”
“我们不服!官官相护,清明何在!”
“盛济民骗婚!盛济民是人渣!盛济民该死!”
“”
王大人恼羞成怒,惊堂木拍得啪啪震天直响,冲着底下的衙役怒吼道,“你们两个人杵那儿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拖下去!用刑!用刑!用刑!”
两个衙役不敢说他们抬不动苏瑾,只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最后的倔强,随即点了点头心底默数一二三,随即猛地往上一抬,终于是把苏瑾整个人从地上架了起来。
脑海里是系统滴答滴答的倒数声,“21,20,19””
苏瑾也不再憋气了,扯着嗓子,两脚扒着地面开始大声呼叫,“县太爷我冤枉啊!我冤枉啊,善人贫穷短命,恶人享富贵命又长,天地啊,你欺软怕硬!大地啊,你不分好歹怎做地,老天啊,你错看好坏枉做天!我冤枉啊!”
围观百姓,“”
胖师爷,“”
县太爷王大人,“”
监察御史闵大人刚打算开口阻止,结果被苏瑾那一嗓子嚎的一下子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这姑娘搁这儿唱戏呢?
眼看着苏瑾就要被一点点拖拽下去,闵大人重重咳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看见外面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衙役,对着王大人和闵大人说道,“启禀两位大人,博济书院曹院士在外求见二位大人。”
王大人一愣,倒是闵大人在听见这个名字之后蓦得从座上站了起来,因为情绪太过激动,险些掀翻了身后椅子。
王大人回头疑惑地看着闵大人,满目不解之色,只听见在诸多百姓喧闹的叫喊声中,闵大人的唇瓣动了动,虽然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可王大人却看清了。
闵大人说,“恩师。”
王大人心底咯噔一声,下意识就觉得事情有变。
果然不等他开口,就听见闵大人已经急匆匆朝着外头走去,口中问道,“恩师在哪里,本官去亲自迎接。”
王大人闻言,哪里还敢继续坐在那儿,也提着官袍匆匆跟在闵大人的身后。
两位大人都已经离开,苏瑾趁机挣脱了两个衙役架着自己的手,扯了扯自己有些歪斜的衣领子,一手一个推开还想要上前抓她的两人,狠狠瞪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别乱摸,男女授受不亲没听过吗!”
两个衙役被这一巴掌抽得往后退了数步,好险没站稳,脸上皆是露出怒容,“你!”
苏瑾挑了挑眉,反瞪回去,“案还有的审,你们不如站边上歇一会儿,免得来来回回浪费功夫。”
刚才两位大人在堂上坐着,她不好动手,而今两人都不在这里,她稍微动动手也构不成什么,这两人难不成还有脸跟县太爷告状说自己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也许县太爷一会儿会帮他们出气,可这个活怕是也不用干了。
于是,两个打不过苏瑾的衙役只好做出被苏瑾说服的样子,怏怏站到了一边,看着苏瑾还能怎么翻身。
不多会儿,就瞧见两位大人一左一右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慢慢走了进来,闵大人的脸上满是敬重,而边上的王大人黑漆漆的眼珠子间或一轮,不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
三人身后跟着一个十来岁的清瘦少年,少年安安静静跟在身后,精致的面容上没有一点表情,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始终盯着角落的苏瑾,当看见苏瑾没事时,他几不可查的微微松了一口气,却没有叫任何人发现。
几人刚踏进大堂的门槛,就听见那个白发老者叹了口气对着闵大人说道,“我今天之所以过来,也是事关我博济书院的名声,因而不得不特地来一趟。”
王大人闻言,立刻笑嘻嘻得对着曹院士保证道,“院士放心,博济书院的名声绝对不会受到一星半点的牵累,今日分明是这个毒妇诬告盛济民盛举人,本官已经判处她一百杖,如今正要执行,院士若有这个意思,可与本官一同观刑。”
谁知道,下一瞬王大人就被曹院士喷了一脸,“简直是胡闹!”
王大人一脸懵逼,就瞧见曹院士已经懒得再与他多讲一句话,转而冷冷望向边上的闵大人,冷冷喝问道,“他不是我的学生,又是朝廷命官,我打不的骂不得,难道你也这么想!若真是这样,那我这么多年来算是白教你了,往后你出门在外也不必再称我的学生,我没有你这样”
闵大人素来知道自己这个恩师的厉害与严苛,连忙打断了曹院士的话,对着曹院士连连作揖,“学生不敢,学生刚要开口劝阻,谁知道恩师就来了,恩师万万要信学生,学生万死不敢忘记恩师教导。”
曹院士冷哼一声,继而甩开了王大人扶着自己胳膊的手,冷冷说道,“既然这样就好,那这个案子你们继续审,我也是这案子的证人,如今便越矩暂且先站在这里,等待大人问话。”
作者有话要说:
ps1:架空世界私设众多,请不要考古,请不要考古,请不要考古!!!
ps2:女主智商是废作者智商,废作者智商只有60,天生的,喝多少脑白金和六个核桃都没用!
第42章
说完, 曹院士冲着王大人做了个揖。
王大人被方才曹院士那几声呵斥吓得魂都飞了,哪里还敢受礼,连忙还了礼回去了, “曹院士, 使不得使不得,为民做主是父母官应该做的, 如何能受您这样大的礼。”
他说得好听, 然而方才那些做派已经让曹院士对他的好感降到了谷底,如何能给他一个好脸色,只是站直了身体微微对着王大人点了点头随即就站在了堂下。
自然, 曹院士全程也没有给自己的关门弟子闵大人一个好脸,闵大人心里那叫一个冤枉啊。
公堂之上, 霎时间形势倒转, 苏瑾掌握了主动权。
公堂侧厅的帷幕之后, 隔着一道半遮半掩的屏风,一身深蓝锦衣坐在那里默默喝茶的云公子用杯盖撇去茶面浮着的茶叶, 轻呷一口,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身边的蓝齐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大少爷,如今咱们怎么办?要不要我”
云公子抬了抬手,阻止了蓝齐,他笑着说道,“能躲过这劫是她自己聪明, 知道什么人都不可信, 会给自己留后路, 我和她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再穷追不舍就不美了。就这样吧, 反正今天盛济民是过不去了。”
盛济民才是他的目的,苏锦绣不过是个添头,他不会真让王县令打她一百杖,更加不会让她死,只是小小给个教训,好叫她知道自己的厉害,别总是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
蓝齐实在是不懂自家少爷的心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本以为自家少爷是被这个苏锦绣迷住了,可昨个儿晚上听了吩咐之后又觉得不是,而今见自家少爷不过是轻轻带过,更没有非要弄死这苏锦绣的意思,又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猜测全都是错的。
果然,少爷心海底针,不是他这种小人物猜得透的。
外头再次升堂,这一回盛济民也被叫了过来,来时大概是打听了大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心里有了数,他倒是颇有些不疾不徐。
一上公堂便恭恭敬敬对着县太爷王大人行了礼,抬头望见坐在侧首的监察御史连忙也见了礼,心底里头又多了几分胜算。
等再瞥眼瞧见站在边上的曹院士,盛济民先是一愣,有些疑惑为什么曹院士也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心底觉得这也是自己人,于是一颗定心丸下肚,脸上还是一派悠闲自在的得体笑容,一如往常叫人挑不出一点点的错处来。
“曹院士。”
曹院士其实很喜欢面前这个温文俊雅的年轻人,只是一想到昨晚上苏瑾连夜上自己府门前来拜访,回忆起苏瑾所说所讲的那些事情,曹院士不免有些心底膈应,但他并没有将这种情绪显露在脸上。
就像是他昨天晚上对着苏瑾所说的那样,他今天过来只是为了看清楚事实,看苏瑾昨日所言究竟有没有冤枉盛济民。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一时间汹涌上来,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对着盛济民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盛举人。”
盛济民也没有多想,一来是他寻常不怎么见曹院士,两人之间交往不深,更不算熟络,二来曹院士毕竟是博济书院的院长,对着底下的学生自由一股威严,寻常也是这样不假辞色的样子。
盛济民和所有人一一打了招呼之后,这才淡淡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瑾,也不打招呼,只是脸色略沉了沉,脑海之中旋即就想到了昨天在苏瑾家里头遭受到那些凌辱,眼底弥漫上一抹怨毒之色,不过很快就一闪而过,错开了眼,压抑住了所有的情绪。
王大人轻轻咳嗽了一声,目光在底下三人身上扫过,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总觉得曹院士对待盛济民的态度算不上差。
那这个案子到底应该怎么审?他愁肠百结,只觉得今天这短短一刻钟里头就已经花光了自己一个月的思考,不禁抓心挠肝起来,焦躁的有个小人在脑海里头团团转。
最终,王大人大概也是无可奈何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他略略镇定了惶惶不安的心思,转而吩咐底下的衙役,“盛举人有功名在身,给他那张椅子让他坐着,给曹院士也搬张凳子过来。”
盛济民刚要谢过,就听见曹院士淡淡说,“多谢大人美意,公堂之上在下还是站着为好。 ”
既然曹院士都这么说了,盛济民自然也是笑着谢过,“多谢大人,在下也还是站着为好,劳烦大人挂念了。”
王大人讪讪一笑,这才惊堂木一拍,冲着底下跪着的苏瑾质问道,“苏锦绣,你诬陷本届举人盛济民与你有婚约,又污蔑他并无资格考取功名,这些可是你说的?”
苏瑾摇头,“启禀大人,民女并没有污蔑盛济民,民女所说句句属实。”
王大人冷斥,“你还敢说自己不是诬告,盛济民的功名乃是实实在在的,所需要的公文户籍皆没有问题,你为何胡乱攀咬!诋毁他人清誉,置朝廷法度与何地?令本官已经查明,你乃是鱼水村独户,也没有和盛济民成亲的相关登记。 ”
苏瑾抬头望着王大人一字一句说道,“大人,我方才已经说过,按照本朝律例,新婚夫妻成亲六个月内皆可到县府衙门登记入户,盛济民自同我成亲之后一直避而不见,不肯同我至县衙登记,因而才没有登记成。更何况我与盛济民成亲乃是整个鱼水村人尽皆知之事,大人只管派人去打听便是,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的夫妻,名正言顺!”
按照本朝律例,若是这种情况的确也算成亲,毕竟底下的百姓并不是人人都能懂得律法前来县衙内登记入户的,有一大半的白丁到底还是不懂这些的。
王大人闻言有些哑火,他转头温和了声音问盛济民道,“盛举人,对于苏锦绣所说的这些话,你可有何辩解?”
盛济民不慌不忙开口回答,“启禀大人,我的确是与苏锦绣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期间苏锦绣与我的确有诸多相助,但是在下与苏锦绣并没有任何婚约,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而已,我与苏锦绣始终没有任何承诺。村子里有许多人以为我同苏锦绣是夫妻,不过是因为苏锦绣常常同人这么说,我一向来不善言辞,又不好公然与那些长舌妇人争吵,因此始终默默忍受。”
说到这里,盛济民有几分高高在上的不屑鄙夷,又有几分自己与旁人不同的得意。
他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微微蹙眉的曹院士,继续说道,“且我一直都住在书院之中,这一点曹院士想必是知道的,若是大人不信,可以还可以找稳婆检查苏锦绣,我从未碰过苏锦绣,若是她没有与旁人有过夫妻之实,那么恐怕她如今还是处子之身。”
这话清清楚楚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包括苏瑾的。
她倒是不在意,盛济民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团留在这个世界上都是浪费资源的有害垃圾,可是身体里隐隐有一种让她愤怒悲哀的情绪汹涌出来,让她胸闷异常,万分难受。
苏瑾是第一次承受那样刻骨的绝望和悲凉,眼镜鼻子不禁有些红,眼泪无法抑制的从眼眶之中汹涌而出,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微微颤抖着,那种情绪几乎将她整个淹没。
那应该是原主留下的一点点意识还没有完全消散。
苏瑾咬了咬牙,按住自己几乎快要窒息的胸口,低声安抚,没关系的,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绝对不会让这个男人再有一天好日子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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