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里的侍卫很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王爷跟前得脸,因为他出身平庸,平时也没银钱打点,在王府里混得很一般,也没分到马匹。
所以对陈河来说,白日见到的那自行车,就如同骏马一样,一样可以骑,一样可以跑得很快,而马匹很贵,自行车他却能弄出来。
他弄不来铁器,可他爹是木匠,他从小与木活打交道,白日见过的自行车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夜不能寐的时候爬起,很快就将图纸画出。
然后就鬼使神差地将木头自行车做出。
弘晖与胤禟、胤誐过来时,果然瞧见他们王府里的侍卫真的是人手一辆自行车,用木头做的那种。
侍卫们也没想到阿哥会这个时候突然过来,他们一般都有意避着府上的几位小主子,寻上午的时间在练武场上训练,看着弘晖阿哥过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弘晖招了一人过来,亲自看了一下他们的木头自行车,发现这设计果真巧妙,从头到尾都是用木头拼成,没用一个铁钉或是铁块,就连原本的链条都改成了上下转动的踏板。
用木活代替铁器,能做出这样的手艺活,算得上是个能人。
“这样的车骑得快吗?”
“快啊!”那侍卫没想到阿哥会问自己话,顿时兴奋道,“虽然骑起来与德伍少爷的车有些差别,但是熟悉了也很快的!”
弘晖有些疑惑,“这车不会很容易坏吗?”
“不会!”这侍卫用力拍了拍自己的木头车,“阿哥你瞧瞧,这车结实着呢!”
弘晖盯着木头车瞧了几眼,还伸手摸了摸关键部位,似乎确实很牢固。
“这车是何人做的?”
早在弘晖阿哥出现在练武场时,陈河的脸色就惨白一片,一直紧张地盯着他,此刻见阿哥果然追究下来,顿时“噗通”一声跪下。
“阿哥恕罪,是、是属下私自造车……”
陈河此刻心里懊恼后悔不已,自己当时为什么就鬼迷心窍要画图纸,还私自将那自行车造出来,明明这是府里阿哥才拥有的,主子的东西,他作为属下怎么可以染指?
可他不仅染指了,还心生贪恋收了钱财,给同僚们也造了车。阿哥归罪下来,只怕他不仅丢了差事,可能还要连累家里的亲人。
弘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身上穿着的是府里统一的侍卫服,长得却黝黑普通,若非他主动站出来,这般长相丢到人群中都很难注意到,也就是所谓的“大众脸”。
可长相平庸算什么,他这身本事才是弘晖看重的。
“你有这样的手艺,当一个默默无闻的侍卫太可惜了。”弘晖盯着跪在眼前的侍卫,眼里是欣赏,“若我许你更好的前程,你可愿意为我做事?”
陈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阿哥不是要怪罪自己吗,竟然还要许自己更好的前程?
他艰难开口,“弘晖阿哥,您真的不怪罪属下吗?属下、属下私造自行车……”
弘晖笑道,“我又没说过不准你们弄,况且你也是凭借自己本事造出来的,我为何要怪罪?”
陈河跪在那里,小心翼翼抬起头,对上了弘晖含笑的目光,心里激荡不已,“阿哥不怪罪属下,属下愿效犬马之劳,追随阿哥,为阿哥出生入死!”
第33章 二合一
看着弘晖不仅不处罚这个侍卫, 还要重用他,胤禟露出不赞同的目光。
“这种坏了规矩的人,若不予以处罚以儆效尤, 以后底下的人岂不是都会跟着效仿?”
但弘晖不觉得这是坏了规矩, 他也知道自己与胤禟等人想法有些不同, 并未开口反驳,而是道,“那就让他到了我那儿好好做事,戴罪立功吧。”
在胤禟开口的时候, 陈河就紧张得浑身冒汗, 是了,王府阿哥们拥有的东西, 他怎么可以觊觎呢,但是没想到弘晖阿哥却还是给了他机会, 陈河心里很是感激。
见对方并不听自己的劝, 胤禟也就不做那恶人,而是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些自行车, “这车和骡子相比如何?”
他没有与马比,是因为马价值昂贵, 而且跑得飞快, 这一堆木头做成的东西如何能相比,便是骡子也比不了吧。
骡子好歹能拉货呢, 这木头架子能吗?
弘晖沉思片刻, “若是给它再加一个轮子, 可以造成三轮车,到时候也可以拉货了,只不过骑起来可能有些费力……”
弘晖一开始造这个自行车, 只不过是为了给弘昀弄一个玩具,毕竟骑自行车是锻炼身体的有氧运动,而且对弘昀那种身子孱弱的人来说也算不得激烈。
可如今经过胤禟这一提醒,他才想起来还可以改造成三轮车,若是能将三轮车造出来,那对寻常百姓而言则是一项福利。
寻常的百姓家一般不会买马,若是家中有些闲钱的,更多的会选择置办一头牛,因为牛平时可以下田耕地,再农闲时则可以套在牛车上,这样就可以用来拉货载人,赚点小钱。
但这种牛车也不是所有百姓都能置办得起的,上回在庄子上,弘晖也只见到殷实的人家才有,若是造三轮车的话,成本就小很多,若是会点木匠活,说不定可以自己动手做,便是寻常的人家,也能置办得起。
这样不管是想要进城,还是出远门,都会便利很多。
一旁的侍卫们见弘晖阿哥不生气,都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放松下来,在听到胤禟看不上他们这自行车,一个个都有些不服气,其中一两人壮着胆子开口。
“九爷,小人觉得这自行车可比马要好使……”
“就是就是,小人也认同,如今回家都是骑着它!”
他们这些侍卫不少人都家住在外城,从家到王府要走不少一段路,他们倒是有几个闲钱可以买一匹马,但是城内却是不能策马,若是被京兆尹的人抓住,免不了要受到责罚。
但是这自行车就不一样了,他们骑得熟练了,就像是自个的腿脚一般,不仅跑得快,还比马好控制,根本不会出事。
木头自行车也比不得马那样大,骑在路上动静小,更不会惊扰到街上行人。
而且他们这些侍卫骑得多了,不仅自己觉得方便,就连街坊邻居也会将他们拦住,问他们这车是从哪儿买来的,他们也想跟着买呢!
瞧着几个侍卫脸上露出的得意自豪,胤禟意味不明地问道,“那你们说了吗?”
几个侍卫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支支吾吾起来,目光不敢正视弘晖。
“哼,弘晖啊,看来你们府上的这些侍卫的规矩还是要重学啊……”胤禟说起风凉话,“照这样下去,只怕你们府上发生点什么风吹草动,外面大街小巷就都知道了……”
弘晖皱眉,心里也不太赞同几个侍卫的做法,他不是不愿意将自行车推广到民间,而是就如胤禟所言,这些人应该提前将此事上报上来。
陈河造车自用和将车泄露到民间,这是两码事,幸好这自行车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不会给府上引起麻烦。
几个侍卫吓得连忙跪地,“还请阿哥责罚……”
“你们自己去找董侍卫长领罚。”弘晖觉得这事也算是给了自己警醒,他看着胤誐,“既然十叔感兴趣,这自行车图纸我会让人送到十叔府上。”
“那就顺道给我也送一份。”胤禟懒洋洋开口,“还有那沙发,我瞧着不错,给我府上也送去一份。”
“九叔想要沙发,只怕还得再等一段时间。”弘晖解释道,“制作沙发的材料有些特殊,我这儿并不多,而且都已经有了安排了。”
胤禟听了只得作罢,心里却寻思起来,这沙发是否有利可图。
若是那材料真的很难得,旁人无法仿制,那到时候这沙发的价格岂不是完全由他们说了算。
弘晖却并不看好,他手头的橡胶少,他还有其它重要用途,而沙发的利用价值不大,而且还有其他的替代品,将难得的橡胶用在沙发上,未免太可惜了。
胤禟听了只得作罢,但是要弘晖保证,若是手头有都有材料,必须得给他也做一个沙发,弘晖只得无奈同意。
胤禟这才心满意足,与胤誐一起往琉璃坊的方向而去,他这两日确实忙得厉害,若不然也不会推了八哥的请帖,只不过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趟出门,身后还跟了一个尾巴。
郭络罗氏派出去的人手还是比较伶俐的,或者说胤禟根本没想到自己与老十出门还会被人跟踪,毕竟他俩至今没有进入朝廷办差,在朝臣和哥哥们眼里,就是整日游手好闲,怎么会有人浪费人力在他们身上呢。
所以郭络罗氏派出去的人一路轻松,等见着九爷、十爷进了雍王府后,就立刻赶回去报信。
郭络罗氏听明白后当场冷笑一声,这就是老九口中的忙碌?没空赴她家爷的约,却有时间往老四府上跑?
要知道老四的府邸就在他们八贝勒府的隔壁,甚至他们府上离老九府邸更近些,这样舍近求远不是背信弃义是什么?
他们八爷是个好性子不计较这些,但她郭络罗氏却咽不下这口气!
当即郭络罗氏便决定要亲自去质问一番,她倒要看看这个老九此时还要如何解释,还要怎样装一个好弟弟?
带足人手气势汹汹而来的八福晋,并没有在胤禟家中找到人,只好转身带着人去了琉璃坊,她这一路上架势颇大,因是女眷,出门还乘坐了一辆马车,又呼奴唤婢带着一堆仆人,不管走到哪里,她都不愿意输了阵势,不曾想此次居然还遇上了一个比她架势还要大的人。
“八福晋,咱们前面的路堵住了……”
郭络罗氏本就心情不好,闻言更是心生恼意,但也没失去理智,而是对底下的人说,“去打探一下,前面车驾里是何人?”
这京城是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贵人,郭络罗氏瞧着对方架势并不输于她,也担心对方来头比她还大,虽然她是八福晋,但这皇上可是有不少儿子,她也有不少妯娌,更何况宗室里还有不少的铁帽子王,若真是冲撞了哪位,回头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郭络罗氏自认为自己行事还算谨慎,而等底下人来报,挡住她车架的原来只是佟佳氏府上的一个侍妾,瞬间冷笑一声。
“也不知这佟佳氏的主母是怎么掌家的,一个小小的侍妾出门居然这么大的阵势?”郭络罗氏原本就对侍妾之流不喜,更何况如今这侍妾的阵势居然都要压过她堂堂八福晋,心里更是恼怒,直接让人过去开路,让前面的人给她让出路来。
郭络罗氏身边的嬷嬷有些犹豫,纠结片刻还是开口,“福晋,那是隆科多老爷的小妾李四儿……”
这李四儿在京中是有些名声的,隆科多行事混账,仗着自己是皇上的表弟,平时也没遮掩,他宠妾灭妻的事情在京中并不算是什么秘闻,听说他对这个侍妾极其宠爱,什么事都听凭这个女人做主,而隆科多本人又得皇上的宠爱,嬷嬷觉得此番还是不要直接与李四儿对上为好。
八福晋凤眼一横,“怎么,我需要怕她?”
郭络罗氏自然不是那等没脑子的女人,她自诩为女中诸葛,要做八爷的贤内助,但是却不怕得罪隆科多的一个小妾。
因为隆科多本就与老四走得亲近,与她家爷的关系一向不是很好,郭络罗氏也不稀罕,这样混账的一个人,她还担心带坏她家八爷呢,本就不是一个阵营的人,所以就算她今天得罪了隆科多,也不算是什么损失。
更何况她如今还占着身份的便宜,她是堂堂八福晋,对方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便是隆科多想去皇上跟前告状,也要好生掂量掂量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借口。
嬷嬷见福晋已经打定主意,无奈叹了一口气,只得如此。
李四儿那边也已经清楚对面遇上的是什么人,她对这八福晋同样是看不上眼,要知道这人平时可没怎么掩饰,对她的不喜直接摆上脸上。
李四儿知道这京中不喜自己的人甚多,但是那又怎有,不还是好生地憋着忍着,这些人都要看她男人的脸色求她男人办事,偏生这个八福晋经常给她难堪,今日她本来就是从琉璃坊出来,没想到竟然还与这人遇上,心里直道晦气。
“她想让我让路?”李四儿勾唇一笑,“她让我让我就得让?凭什么,有本事让她自己闯过去!”
郭络罗氏坐在车厢里,就听到了下面的人来报,战战兢兢地将对面马车的回应说了出来,郭络罗氏脸色黑成一片,咬牙切齿,“这可是她自找的,既然她不让,咱们就直接过去,即便是撞了她,那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听着对面的马车朝他们这边走来,眼看就要真的撞上了,虽然不至于让里面的主子受伤,但一旁的护卫仆妇还是很紧张。
“夫人,咱们就这么让她过去吗?”他们平时待在李四儿身边,也一向嚣张惯了,就算对面是八福晋又如何,便是太子妃与直郡王福晋见到他们夫人,何尝不是客气得很。
李四儿斜睨了那些人一眼,“你们急什么,既然她敢过来,那就是自找的。”她眼神凌厉起来,对着身边伺候的人说道,“去将我们刚刚取的琉璃镜拿过来。”
郭络罗氏与李四儿的车驾都是那种比较张扬的,规制也比寻常马车要大些,而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却没有这么宽敞,两辆马车根本不可能同时过去,郭络罗氏的人手直接过去推搡对面的马车,想要给他们福晋腾出一条道儿来,就在此时,人们听到了一声清晰的声音,像是瓷器被摔碎了。
郭络罗氏本就是奔着琉璃坊而去找胤禟的,此刻听到这种破碎声心里一紧,顿时生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出她所料,李四儿带来的奴仆很快上前,福了福身子,道,“我家夫人说给八福晋让路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您的车驾撞坏了我们的琉璃镜,还望尽数偿还。”
郭络罗氏坐在车驾里,手攥紧了车窗的流苏,气得心口发疼,谁不知道如今这琉璃镜已经被卖出了天价,而他们八爷如今开府还没多少年,手里根本没攒下多少银钱,而她还没未自己添置一块琉璃镜,难道还要先赔偿李四儿那女人一块琉璃镜?
这就叫她如何甘心?
李四儿此刻已经下了马车,笑意盈盈走到八福晋马车前,“你我两家本就是亲戚,若是八福晋好生与妾身说,妾身又怎会不让路呢,但是您撞坏了妾身琉璃镜之事总是要给过说法……福晋也不想妾身带着人手去贝勒府上要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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