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她一时间无话可说。
屠念戏弄完了她,逐渐猜到她并不是幕后黑手,或者说是那个暗中操控了一切的存在。
否则以这个智商, 一开局估计就得被人玩死了,别说后续了。
可,问题是,究竟是谁把她安排了过来,到这里来混淆视听,扰乱视线呢?
屠念又为什么会在夜里梦到那一切,甚至是那个故事线呢?
想到这儿,屠念搬了个椅子坐在她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妹妹咬牙:“你可真是忘得一干二净。”
好一会儿后,她才像是无奈一样地道:“黎月。”
“名字好好听呀。”屠念道。
黎月脸一红:“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
屠念摇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就直接步入正题了……为什么要这么对你的家人?”
黎月听到“家人”这两个字的时候抿了抿嘴唇,看起来有些慌张。
好一会儿后她又平静下来:“走向成功的路必然会有牺牲,如果不是我的话他们本来也活不下去。”
屠念无法理解这种逻辑:“你是不是忘了,他们是你的家人而不是合作对象?”
“家人又怎么样?”黎月的神情冷静,毫不受影响,她看着自己的脚尖,露出了个冷笑来:“我告诉他们不要收留那两个邻居,他们就是不听我的,非要等到东窗事发再后悔。”
“你的家人固然过分仁慈,可是那两个邻居不也遭报应了吗?”屠念问。
黎月抬起眼帘:“这会儿是遭报应了,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不在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我是怎么度过那段时光的吗?我是怎么活下来呢?”
屠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牵扯了进去,刚要问,就听黎月自言自语地道:“哪怕不是我拿走那串钥匙他们也会拿走的,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但凡听话一点也不会这样。”
“你是……”屠念捕捉到了这句话中的重点:“从未来来的吗?”
“不是我,是我们。”黎月沉默了一会儿后道:“这里也不是一个副本,是我们的世界,是我们曾经的家。”
屠念看着她,大概像是有些茫然:“你的意思是……”
黎月大概发现她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又软硬不吃,说什么都没用,便也没再语气带刺,而是平静地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内容。
“其实你们之前经历的这些副本都不是真的副本,而是一个个小世界,他们非常单薄,还没有完全成长成一个新的位面,可他们自己却也是真实存在的。”黎月缓缓道。
屠念整了一下衣服,她和闫听诀之前一直就知道黎月是属于这里的,以为现在的情节以及屠念做的梦都是关于这个副本的启示,可现在却发现并非如此:“所以?”
“我是这个世界原本的住民,你也是。”黎月笑着道:“准确来说,曾经的你是。”
“那会儿也有玩家吗?”屠念问。
“那会儿这个世界还不是副本呢。”黎月像是在怀念什么:“一个自称是神的人忽然出现,说要给这个城市的人一个考验,选出他的接班人。后来,接班人有了,世界也恢复了正常,这里却成为了那个神的据点,也是最不可能通关的副本。”
屠念敛眸:“我记得我们还没有权限进入这么高级的副本。”
“你当然有。”黎月道:“因为他想你了,所以她就必须放你进来,但是有的时候事情不会像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一个人可以走过独木桥第一次,却未必能走过第二次。”
黎月说完这些话就不继续讲了,屠念又问了几句都没有反应,便找了个袋子把她罩起来,像是捆麻袋一样带回了自己家的小院子。
黎月也不叫不闹,就像是在冷眼旁观一样。
屠念思考着她说得那些话,和闫听诀吃了晚餐之后,一起在院子里散步聊天。
她一直很担心黎月,倒不是怕会出什么事儿,主要是怕她跑了。黎月和幕后黑手的关系很奇怪,而她口中提到的神明和继承人似乎也有着很奇妙的过往。
与此同时,在见到黎月后,屠念的身体状况更差了。
晚上她连糖分多的东西都吃不下,只能安慰自己吃了两颗小熊软糖,肚子仍然在叫个不停,她却无法进食。
闫听诀让她走了一会儿就转为抱着她,月光洒在院子里,屠念搂着他的脖子,看到田野里居然有萤火虫在跳动。
漆黑的夜里萤火虫就像是灯塔一样,照亮了一小片地区,就连黎月也抬起头来,看着这些小动物。
人偶们看到光,以为是人类,都扑了上去,好在屠念这边有墙阻隔,并没有受伤。
可外面就不一样了,一个个萤火虫反倒像是靶子一样,被追来追去,怕得不行。
“啊!——”又是一声尖叫,一个人偶撞在了屠念院子的铁刺上,屠念抖了一抖,抬眼看向闫听诀。
“明天处理。”闫听诀本来想和她好好看看萤火虫,现在这样却没有兴趣了。
他在农田里摘了几多小野花,对屠念道:“小时候我母亲会用花来做口脂。”
屠念忍不住戳破:“我记得口脂的原材料可不包括花呀。”
闫听诀一顿,继续道:“可能是地方不一样吧,我做来给你看?”
屠念一看就知道他其实从来没有做过这些,可他都这样说了,她当然不会拒绝,不仅欣然答应了下来,还陪着他一块儿摘了花。
闫听诀又在仓库里捣鼓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拿了一些材料。屠念则趁着这个时候去喂了家里的储备粮们,虽然她吃不了,但是看着他们也很有安全感。
为了让黎月妥协,屠念还做了一件很损的事情。
她搬了个可以移动的小烤架在黎月面前,烤了一条鱼。鱼肉鲜嫩多汁,味道很赞,屠念自己只能闻到腥臭味,但不妨碍她在黎月身边转了一圈。
“你也吃不了,何苦为难我。”黎月显然很清楚屠念的状况。
屠念也不在意:“烤给我男朋友哒!”
黎月无话可说,看着她一蹦一跳地离开。
闫听诀从没给人做过口脂,凭着记忆以及翻出来的一本古书,笨手笨脚地凑够了材料。
屠念也想起以前的女孩子会给喜欢的情郎送香包什么的,便也找了点材料,有模有样地缝了起来。
两个人的手艺都不怎么地,导致一个多小时后,闫听诀那边的口脂甚至没有凝固,完全是一滩水,而屠念这边的香包更是丑绝人寰。
屠念每次没信心了就去找闫听诀看看,很快就会心情愉悦地回来。
事情很糟,但似乎也没有差到极点。
屠念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喝了几口水,期待着第二天会好起来。
闫听诀看着她的动作,眸色稍变,手上却还是很淡定。
天黑到屠念不愿意再开灯浪费电源的时候,屠念才放下了手里的香包,抱着之前下载了游戏的电脑回到房间。
睡前她给自己放了一个经典丧尸片看看,指望着有对比就会有幸福感,但结果却是被血腥的场面恶心地一直趴在闫听诀怀里缓不过来。
“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屠念将头埋在闫听诀的胸口。
“嗯?”
“如果不是我老是吃不了东西的话,按照我们现在的生活,肯定能安稳地度过许久,我们每天看萤火虫,做做手工,看看剧……”
屠念念叨着念叨着就睡着了。
谁料第二天一早,事情更糟了。
屠念更加吃不下东西,身体每况愈下,似乎有什么人在逼迫着她做出选择。
而这个时候,闫听诀也拖着满身是伤的黎月回到了房间里:“她有话要和你说。”
黎月幽幽地看着屠念,叹了口气。
第93章 人偶病毒 “我们会找出真相的。”……
黎月看起来很幽怨, 可屠念毫无负罪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确实不需要感到任何愧疚,比起那些所谓的互相谅解统一战线等想想就知道不切实际的可能,她更加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其实黎月知道的也不多, 她只是一个被神明指派的使者而已——至少她自己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她的记忆很短, 只有最开始认识屠念的一部分, 当然不是这一次,而是很久很久之前。
按照黎月的说法,她们在屠念还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个时候屠念身边没有闫听诀, 只是个可怜兮兮, 满脸灰尘,艰难求生的人而已。
大家都是这个世界里的普通人, 没有人提前得知病毒来临囤积了物资,混乱之中武力完全主导了这个城市, 而和屠念梦中的一样, 很多人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异能。
慢慢的,从原始的武力过度到了有用的异能。
比如当时的屠念拥有能够控制小范围内的时间的能力, 所以很受追捧,她可以把过期了的面包变回新鲜好吃的, 甚至能够复活一些刚死去的人。
黎月同样是众星捧月, 她本来身体素质就更加弱一些,却因为觉醒了可以减少人体内的感染病毒的能力而拥有了一群追随者。
在黎月的描述里, 那个时候的屠念是一个非常理想主义的乌托邦主义者, 她享受自己人生的每一天, 并且把每一分钟都当做最后一秒来对待。她没有很强大,却有很多的奇思妙想。她总能提出一些很有建设性的意见,但是却不会主观性的想要做一个救世主。
——比起这个世界上其他的生命, 她自私的更加爱自己。
黎月则完全相反,她认为异能就是上天给她的礼物,她要用这个礼物去拯救更多人,拯救这个苍生。
她费劲千辛万苦地建立新的规则,让大家一起抵御人偶。起初是有很多人不愿意服从她的,可见识过她的异能后,他们也慢慢开始信任她。
黎月很快成为了城市的城主,而屠念是她唯一共患难过来的,真正的朋友。
黎月一直以为事情会就这样继续下去。
慢慢的时间过去,黎月和屠念的能力越来越强,而在这个时候,屠念忽然想出来了一个办法,可以逆转末日,直接回到之前。
和她之前那些奇思妙想一样,这是一个大胆却又可行的办法,且这个办法能够拯救整个城市。
黎月心动了,可是看着对她毕恭毕敬的人们,她忽然意识到如果一切回到了之前,她就没有办法再做那个高高在上的城主了。
大家会忘记整个病毒存续期间的事情,会毫无负担的继续生活。
而黎月会变回那个生活在家人庇护下的小可怜,每天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来自邻居兄弟的骚扰。
黎月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屠念。
她看着屠念眼里一片干净和清明,知道对方并非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日子,只是她并不会舍不得,或者说是留恋于。
有些人天生就能把生活过得精彩,黎月之前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现在却赞同了。
她知道屠念在末日之前只是一个打工面前赚够房租的普通女孩,可描述起过去的生活时屠念的眼里总是温柔和怀念的。
黎月拍板后,两人在其他异能者的帮助下,末日终于结束了。
虚脱的异能者们瘫倒在地上,看着他们建立起的基地完全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家再平凡不过的写字楼,而路过的一个员工甚至踢了他们一脚:“你们为什么待在这里?”
黎月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了神明。
是真的神明,他请她们吃了一顿非常美味的晚餐,并且赞美她们做得很好,他将会在她们之间选择一个继承者。
黎月几乎顿时眼睛就亮了。
“我那个时候还以为他要选的人是我呢。”黎月说到这儿,轻轻嗤笑了一声:“结果没想到不是的。”
屠念讶异,指了指自己:“该不会是我吧?”
“不然呢?”黎月嘲讽地反问。
“为什么?”屠念眨眨眼,视线中透露着迷惑。
“我也想问,为什么?”黎月的声音冷了下来:“为这个世界鞠躬尽瘁的是我,努力建设基地的人是我,当上城主的人也是我!我在没日没夜的工作的时候你在家里摆弄你的花,救朋友的小狗,你到底哪里像个神了?”
屠念“啊”了一声。
她摸了摸鼻子:“你别说,这还真是我能做出来的事儿,我还挺纳闷我居然能想出拯救世界的计划来的。”
她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对权利也没什么留恋,是一个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活得开心就好的人。
一开始碰到闫听诀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努力做到自己那一份的最好,不去奢求其他。
黎月非常不解,她不是不喜欢屠念这个朋友,只是不明白她到底比自己强在哪里。
神的答复也很简单,他说:“神的存在理应是掌控权利,你却在被权利掌控。”
黎月又问:“可我最后还是答应她放下一切了呀!”
“如果你真的放下了一切,就不会来找我谈话了。”神继续道。
黎月抿了抿唇,心里不甘心。
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该是这样的,没道理她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只能躺在写字楼的地板上被不知道真相人嘲讽。
她救了他们,却没有人知道,也许过段时间那些帮了他的异能者也会忘记,一切会恢复平静,生活会如约继续。
可黎月最后还是接受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了家里,看到了自己的家人。
还好,她还不是一无所有。
却不想回家的第一个夜晚她睡得很死,几天后她在医院苏醒,得知邻居半夜跑进他们家,放了煤气,全家都躺在重症,只有睡前有开窗通风习惯的她没事儿,可凶手也恰恰是从她的窗户爬进去的。
黎月本以为生活起码还有平凡,可现在却直接解锁了地狱模式,更加难的是,她要选择支付高昂的医药费,或者看着家人一个个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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