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被拉起来,裴执澜微凉的手握着他,让她握住了她的灵骨,唐韵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舒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
搁在她前世看的那些电视剧里,殿下这时候应该吻她了才对。
精纯的灵力以灵骨为媒介渡到唐韵的身体里,刺激着唐韵的血液重新流动,让她无力的身体积蓄了一点力量,终于能睁开眼睛。
“殿下……”
裴执澜看着她的眼睛,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像抱着找了许久,终于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你吓死我了,我一回来,你就躺在血泊里……”
唐韵被他圈抱着,只能拍了拍他的腿,安慰道:“我没事的。”
裴执澜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眼尾泛红,后怕的道:“医官告诉我,你没了灵骨,活不了多久的,他们骗我。”
唐韵温柔的哄着他:“嗯,他们骗你。”
裴执澜的声音微哑:“是你骗我。”
骗这个字,唐韵没办法对他否认,不针对这件事,她有太多不能对他坦白的真相。
唐韵仰起头,吻了吻他的下巴,裴执澜垂眸,对上她欲语还休的眼睛,唐韵勾住了他的脖子,顺理成章的,他们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裴执澜又把她搂在怀里,唐韵温柔的轻拍着他的背,听他道:“我不在乎你之前为什么那么做,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阳和,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就一直陪我身边好吗?”
唐韵心软的不行,她以为他会发泄报复,可他就像一只被抛弃了两次的流浪猫,收敛起锋利的爪牙,乖顺到没有底线。
裴执澜抱着唯一能诉说委屈的人,问:“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留不住?”
唐韵眼眶微酸,想告诉他,她不会离开他的,可情绪太强烈,哽着她说不出。
裴执澜道:“你不肯醒过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我还能再做什么,神厌恶我,我不敢去跟神祈祷,我已经做了能做的所有事,我只剩下接受。”
唐韵感觉道自己脖颈处湿了,裴执澜声音微颤,隐忍的道:“我只能接受你又要离开我了。”
“殿下,我不会离开你的,听我说。”
唐韵把碧灵镜从身体里召唤出来:“殿下还记得这个吗?花灵女王的碧灵镜。”
裴执澜一看这面镜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了:“你是要我也用这面镜子,像花灵女王一样把你种出来,可是花灵们失败了。”
唐韵把手里的簪子,放在裴执澜的掌心:“殿下有我的灵骨,一定不会失败的。”
裴执澜沉默的看着手里的灵骨簪,他很多的疑惑,但阳和不说,他就不想去问。
唐韵摸了摸他的脸,道:“就算失败了……殿下记不记得我以前问过殿下,如果殿下去世了,我怎么办?”
她靠近了裴执澜,轻吻他的唇角:“殿下好好生活三年,这三年里若是过得实在难受,那便来找我吧,我会等着殿下的。”
裴执澜点头,道:“好,三年后天下已定,那时候你要是还没有从碧灵镜出来,我就去找你。”
【宿主,你真的不改变主意了吗?你已经完成了任务,只要你回去,我们允诺给你的奖励都会兑现。】
【可是你执意留在这,我们也只能把你的灵魂流放在这附近,说实话,这面镜子把你灵魂召唤回来的可能性不足三成。】
唐韵在心里回道:“我确定,不会改变主意了。”
系统跟她道了别,开启了卸载程序。
卸载系统之后的一个月,是唐韵在这个皇宫里过得最最轻松的一个月。
裴执澜登基,天下大定,虽然裴重流堕兽的事情在清都轰轰烈烈闹了一阵,但人总是健忘的,有了更新鲜的事,这件事很快就被遗忘了。
殿下,如今要称陛下了,陛下打散了五洲的界限,取消了苍龙蛊境的制度,遭到了五洲的强烈反对,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改革需要循序渐进,但这个世界的发展已经到了可以质变的地步,她相信,殿下能做好这一切。
刚卸载系统的时候,唐韵有一段时间都不适应,还是会在脑海里跟系统说话,得不到回应时候,才会想起来,她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
裴执澜误把她的怅然当做死亡倒计时的恐惧,挤出更多时间陪她。
唐韵来到这里这么久,只在清都和无名洲之间往返,趁这个机会,他们走遍了五洲。
他们去看了水洲鲛王的水下宫殿,去看了土洲的戈壁,在木洲学着做手工艺品,到火洲吃遍了小部落的美食,趁裴执澜不注意的时候,唐韵还回了一次青鸾秘境,告诉了春暄清都王去世的喜讯,把她一直念念不忘的魂珠还给了她,春暄并没有说什么,唐韵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最后倒就着米玛和裴星揽聊了起来。
春暄道:“裴星揽就是个木头,米玛也不聪明,你不要学他们,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容易。”
唐韵大为赞同,黏裴执澜更紧,只是陛下日理万机,万机又是那么的无聊,她常看着看着,不自觉就睡了过去。
“陛下。”她道:“等我再回来,你就别每天这么多公务了好不好,我们再出去好好玩一玩。”
裴执澜看着他的眼睛,温声答应:“好。”
一个月的最后那一天,来的十分平静,唐韵在早上,亲了亲裴执澜,道:“我要睡了,很快就回来。”
裴执澜轻吻她的额头,道:“知道了。”
他温柔的应着,在她闭上眼睛,再无生机后,红着眼睛,枯坐了半宿。
唐韵离世后,裴执澜罢朝三日,他不许人往宫里挂白皤,阳和只是睡着了,人去世了才挂白皤,阳和还会再回来,不需要白皤。
唐韵离世的第三天,宫人请奏下葬阳和,裴执澜驳回,五日后宫人再奏,裴执澜再驳回,七日之后,燕姬和阿依妲只能过来强抢阳和的尸体,求裴执澜给唐韵一个体面,裴执澜大怒,把过来的人都赶了出去。
又过两日大殿下从木洲归来,进栖梧宫待了几个时辰,带出了阳和被封印的尸体,众人与之下葬,裴执澜没有出现,他看着镜子发呆,委屈的摩挲着镜面。
夜里,他抱着镜子入眠,风吹草动都会把他惊醒,让他期待的看向怀里的镜子,可那些声响没有一次是因为她的回归。
可他乐此不疲的上这种当,镜子从不离眼。
又一个春天,唐韵的秋千被风刮坏了,裴执澜又给她做了一个,他就近搭了一张书案,坐在秋千旁处理政务。
每看到新奇的事,他都要对秋千讲一讲,有大臣惹他生气了,也要对着秋千骂上这大臣两句,好像阳和就坐在那看着他一样。
梅姑姑站在门后,无声的拭了拭眼角。
宫里人都说殿下病了,他想念逝去的九尾灵猫入了怔,但没有人因此说他不是一个好皇帝,他的励精图治,惠及百姓,一年以来这片大洲上没一个人都在赞颂他的功德。
裴执澜夜以继日,日以继夜的等待着唐韵,看到好看的朱钗要留给她,见到好看的布料要留给她,六洲上贡的宝贝堆满了唐韵的房间,他不停的为她的回归准备着。
他是那么的那么期待她回来,每一个人都目睹他的等待,再也没有人会劝他阳和已经离开了,谁都看得出来,那已经是裴执澜的生志。
两年过去了,那碧盈盈的镜子,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裴执澜回到栖梧宫,如之前的每一天一样,陪伴了镜子一会,才去处理今天的奏折。
入夜,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不是说好了,我再回来,陛下就不许做这么多公务了。”
裴执澜回过头,唐韵粲然一笑,道:“殿下,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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