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娘既然同意合作,往后我们的关系也就更亲密了,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喝杯茶水?”
雁掌柜手中倒茶的动作不停,转头看向崔晴,巧笑如烟的说道。
崔晴从小金手中接过装定金的锦盒,也不再像第一次需要再打开看一眼。
听着雁掌柜的话,才挪开盯着锦盒的目光,抬头看向那行事颇为赏心悦目的女人。
眼睛里带着几份羡慕,又带着些许克制。
仿佛考虑了许久才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了句:
“谢谢雁掌柜抬爱,晴儿就不打扰了,想先行回去了。”
婉拒了雁掌柜坐下来喝一杯的邀请,敷衍两句,就转身离开了金香阁。
雁掌柜也不强留,只是看着楼梯间消失的衣角,才垂眸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茶壶,妖媚的脸上,嘴角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又轻声笑道:
“手艺倒是我见过最好的,模样也还过得去,只是这……”
还未说完,就抓起眼前的茶杯送到唇边,那未尽之语连同茶水就一起下了肚。
挪开茶杯后,又抬头看着茶几边上烟雾袅袅的香炉,轻笑一声,道了句:
“可惜了。”
崔晴可没听到雁夫人的可惜,她抱着锦盒,出了金香阁就赶紧上了自己的马车。
直到车夫把马车驾离金香阁后,崔晴才轻轻松了口气。
见雁掌柜的第一眼就让她想到了前世入府的老夫人,那个口口声声就只会把尊卑挂在嘴边的人。
雁掌柜和她一样,让自己觉得压抑、难受。
虽然雁掌柜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对她也常是面带笑意。
可崔晴就是觉得在她面前,不自觉就自惭形秽,自己与她一比就是东施效颦。
毫无疑问,崔晴是不喜欢雁掌柜的,她身上的风情、还有那种自信和体态,种种都是她学不来的,更让她想到了前世。
前世那些个夫人们,明面上笑语晏晏,然而心里最是狠毒,最是打心底看不起她们这些人。
甚至看着自己时,那种带有实质性的眼神,她哪怕重生一世都忘不了。
崔晴扣紧手心里的指甲,正当回忆着的出神,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
“吁……你找死呢!”车夫突然拉着车绳,让马车被迫停下。
“怎么回事?”崔晴抱着锦盒,差点被撞个正着,撩开车帘子,对着车夫就不悦问道.
车夫心里也是一阵紧张,好好的车行驶到拐角处,就突然闪出一个人。
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被撞到,但小姐脾气不好,为了撇清关系,只好赶紧解释:
“小姐您没事吧?刚刚突然闪出一个人,小的怕把人给撞坏了,才情急之下拉住着了车绳。”
不听解释还好,一听解释,崔晴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
什么人这么不要命!要死也死远些,跑到她这来找晦气,是以为自己这么好讹吗?
她这心里因为这几天的事,本来就不舒服,这下这人可是撞到她枪口上了。
放下手中的锦盒,崔晴就要准备下车,刚刚掀开车帘,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穿的灰扑扑、瘦的皮包骨的人。
虽然没看清脸,但是崔晴却肯定道:果然是来讹钱的!
下了马车,三两步就走到那人面前。
这人看着年龄不大,又如此瘦小,她一把就把人拨了过来。
拨过来后,一下就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瞬间就咔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了,看着这人的脸,崔晴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不是巧吉吗?前世一直跟在裴姚姚身边的那个忠诚的丫头,可是伶牙俐齿又忠心耿耿的很呢!
她怎么会在这里?
崔晴有些震惊,但同时又有几份惊喜。
想着前世她为裴姚姚护主的模样,又看着眼前现在还是灰扑扑的瘦小姑娘。
忍着内心的激动,缓缓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巧吉有些害怕,她不过就是跑的急了些,就想早点赶回家,谁知道就和这马车撞上了,她不幸被撞了一下,现在肚子还疼呢!
想跑又跑不了,以为这人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但是抬眼看着眼前这仙女般的女子,有些惊艳。
刚刚车夫那么凶,都被她阻止了,她应该是个好人吧?巧吉心想。
对着崔晴急切的目光,终是唯唯诺诺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禀小姐,小的名唤巧吉。”
“禀小姐,小的名唤巧吉……巧吉……巧吉。”
虽然巧吉的声音很小,但是崔晴还是听清楚了。
她果然是巧吉!真是天助我也!
盯着瘦下的丫头,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崔晴的嘴角慢慢勾勒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第45章 学生与内子乃是自幼定下……
巧吉走到家门口, 隔着衣服摸了摸怀里的银子,抬头看了眼自家破旧的房门,准备推门的手就停住了。
想到了里面整日躺在床上药不离身的父亲, 和年老还辛苦忙碌的奶奶, 巧吉心里的天秤又偏了偏。耳边响起那位仙女似的小姐说过的话:
“巧吉, 你愿意来做我的婢女吗?可以给你2两银子一个月, 给你吃给你住,还可以给你买新衣服。”
巧吉这心里就是一热, 心想着:这下奶奶和父亲都可以活下去了。
没再犹豫,就推开了自家的大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灶上忙碌的奶奶,手里正在打稀到可以见底的粥,旁边还有每日为父亲煎药的要罐正滋滋的冒着热气。
“奶奶,我回来了!”
巧吉进来从背后一把抱住来了正在盛粥的奶奶,撒娇的用头在她的背上蹭了蹭。
奶奶一听是巧吉的声音, 也没有躲开,而是有些好笑:“都多大的孩子了, 怎的还在撒娇?快去洗洗手, 马上准备吃饭了。”
巧吉看着头发发白的奶奶, 有些哽咽,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一样,前面想好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屋子小,也没有个正规的厨房,灶头就用几块砖头堆砌在屋子的墙角, 奶奶把粥端到桌上,回头就看见往日里活蹦乱跳的孙女,这时候还楞在那里一动不动。
“奶的小吉儿, 这是怎么了,可是饿坏了?走,快去洗手吃饭去。”
孙婆子过来拍了拍巧吉的手,拉着她走到洗脸架旁边,就准备给她打水洗手。看着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孙女,孙婆子心里一阵感叹:眨眼间,孙女都有自己这般高大了,真是如她娘一般漂亮,水灵灵的,就是吃的少,太瘦了!
想到这,孙婆子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没错,巧吉的奶奶叫孙婆子,就是当日在书坊门口撞了裴姚姚马车,被余妈妈拦下了,后来拿了裴姚姚给的十两银子去病的老妇人。
她一直在心里感念当日遇到的是裴姚姚那样善良又大气的小姐,给的这十两银子救了自己儿子一命。
要不是当初遇到她那样的大善人,她儿子早就没了,说不定连她都有可能活不下去。这才怪不得孙婆子每天在心里感念恩人,无以为报,只希望恩人每天都能喜乐无忧。
尽管当日裴姚姚给了孙婆子十两银子,但是这段时间给儿子请大夫看病、抓药,银子早就快用光了,孙婆子愁的不行,正想着吃完饭要不要再出去多问几家看看,有没有需要洗衣服的人家。
孙婆子这边正想着如何赚钱,就听见巧吉出声说话了:
“奶,我今日闯祸了,在回来的路上撞了人马车。”
孙婆子一听这话,吓的不行,当场就要拉着人看看有没有撞到哪?被巧吉给拦了下来。
“奶,我没事,你先听我说完!好在那家小姐人好,不仅没骂我,还给钱让我看病,她还问我有没有地方住呢!要是没有可以让去给她做贴身婢女。”
巧吉刚开始觉得这话有些难说出口,可是说着说着就不觉得有什么了,去那也挺好的,奶不用这么辛苦,父亲也有药钱治病了。
孙婆子听了巧吉的话,久久回不过神来,苍老的眼睛瞬间就红了,里面蓄满了泪水,抱着巧吉就是一顿嚎啕大哭。
她这孙女才多大啊?今年才12岁呀,就要给人当婢女使,都怪老婆子没本事!他们家怎就这么苦呀!
“奶 ,那小姐说了我可以经常回家来看奶和父亲,就在金陵县,那姑娘姓崔,是个很善良的人,奶奶照顾好自己和父亲,不用担心我。”
孙婆子听了这话,更是紧紧地抱着巧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房间里因为做工不小心给摔断了腿的陈大郎,双手紧紧地扣住身下的床板,猩红的眼眶里默默的留下眼泪,却克制地忍着不发出一点声响。
一家在这个消息之后,又是心痛又是不舍,可是尽管如此,这个家还是要生活。
所以最后,巧吉还是在第二天去了崔晴的府上,签了卖身契。
当崔晴拿着巧吉的卖身契,看着那上面的手印,真真实实的感觉前世这个,为了裴姚姚不顾一切的丫头成了自己的人的时候,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快感。
青山书院。
这两天,柳院长想了很久,终于逮到了一个由头:以讨论功课的名义把萧致远留了下来。
在柳院长的书房内,柳长青看着眼前这长身玉立的男子,那高大清瘦的身影,背脊挺拔如松;一张面如美玉、目似朗星的俊美面貌,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贵气,完全不似自己当时听说的那般普通平凡。
是的,当初萧致远是由秦老先生推荐来青山书院就读的,记得那时信中秦老先生说起萧致远时,远没有自己看到的惊艳,柳青山突然觉得有些怪异,看着萧致远开口问道:
“为师记得,当初你来青山书院,是由秦老先生推荐进来的,不知你与秦老先生是何关系?”
萧致远一听‘秦老先’这个名字,之前看着柳青山的眼睛瞬间低垂下来,看向了地面,鸦青的睫毛层层叠叠的遮挡了眼睛里的光晕,也挡住了眸子里的冰寒。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也瞬间印上了心头,好在萧致远是个向来隐忍惯了的人,虽然内心波涛汹涌,但脸上依旧还是之前那般的云淡风轻,微微低下头,对着柳青山拱手应道:
“回老师,秦老先生乃是与学生一个镇上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与学生不过只是机遇巧合见过一次,并无什么关系,”
萧致远特地加重了‘德高望重’二字,收回的手在宽大的袖子中也紧紧地握成一个拳头。
柳青山听后点点头微微沉思,倒是没有注意到萧致远的语气不同。在听说两人没什么关系后,心中的疑惑也稍稍消解,或许秦老先生年纪渐长,偶尔有看花眼的时候也是正常。
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就他目前来说,最为得意的弟子,柳青山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须,一双爬满皱纹的眼睛里满是欣赏:不愧是自己的女儿,这看人的眼光果然是随了自己。
萧致远垂眸敛目的站在书房里,看似任凭打量,脸上无甚表情,实则内心早已波涛翻涌,一边回顾往事,一边不忘和柳青山交谈。
柳青山也收回打量的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并没有忘记此次把人找来的目的:
“子瑜是永和镇人,如今学院在金陵县,不知子瑜来上学可还习惯,一般家中人对读书人多有不放心,不知子瑜现在家中还有哪些人?”
柳青山话落,萧致远就抬眸望向他,不知他这话为何意?为何突然问起他的家人?
后又想起那日,在书房看间的女子,莫非?
柳青山看着萧致远略微震惊又了然的神情,更加眼神意有所指又嘴角带笑的看着他。
这事也不可言之过多,既然他能意会就更好不过了,毕竟娇娘的个姑娘家,脸面还是要的。但既然这小子如此聪慧,倒也不需多言,毕竟言多必失。
萧致远看着柳青山那无不否认的表情,不知自己何时就招惹过那女子了?
虽然有些不解,但那不是萧致远该关心的,他只需把自己的情况如实说了就好,免得横生枝节,将来惹姚姚误会。
“学生自幼孤苦伶仃,多亏了岳父一家的照料,如今婚后与内子一起住她在金陵县的宅子了。”
‘岳父’、‘婚后’、‘内子’几字一出,柳青山的脸瞬间就青了,僵硬了一瞬才伸手放下手中的茶杯,又勉强的挤出一丝僵硬的笑问道:
“子瑜是何时成的婚?”
“禀老师,是上月23日成的婚,学生与内子乃是自幼定下的亲事。”
萧致远假装不知,看着柳青山,一字一句说到。
自幼定下的亲事?柳青山虽然有些遗憾,但做人的气度还是在的!
只是看着萧致远这态度有些不爽,别以为他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这般强硬的态度,好似自己真的要做那般强拆牛郎织女的恶棍一般!哼,把他柳青山想成什么了!柳青山在心里轻哼一声。
又想着刚刚自己表露的心思,瞬间又觉得有些难堪。
抬头看了一眼萧致远,只见他眼中只有坚定、坦荡的眼神,这学子……瞬间又觉得自己狭隘了:
“哎,罢了,你先下去吧。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下场了,多把心思放到学业上来,既然你岳父家肯真心待你,也莫要辜负了他们的一片期望。”
萧致远看向柳青山的眼睛,见他眼中一片清明并无旁的情绪,也无怨恨,心里顿时为他的胸怀感到钦佩。对柳青山点头应诺,就趁机离开了。
走出山竹苑,萧致远僵硬的背脊才稍微放松下来,只是眼睛里的猩红和胸腔里的波动怎么也挡不住。
“公子,夫人来青山书院看你了,这会正着学院大门口,已经等候多时了,公子现在可有空过去?”
竹青一直侯在山竹苑门口,见自家公子一出来,就赶忙飞身上前,拱手行礼后,把裴姚姚来青山学院看他的事给说了。
“姚姚……”
萧致远握紧手中的拳头,暴躁的心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也不管身边的竹青,抬腿就朝书院门口奔去。
没有那一刻,他会像现在这般想念她的小妻子!
裴姚姚坐在宽大的马车里,一手摸上桌上的奶茶,一手把玩着手中的扇子,她这几日回去后,就又苦思冥想的把扇子做出来了,想着这般炎热的天气,又没有空调也没电风扇,夫君他们该有多难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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