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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科举之路——木子金三

时间:2021-12-15 10:03:00  作者:木子金三
  因为她觉得这一幕是有些荒谬的,谁说的夫妻一体?怎么妻子用家里的钱就是“偷”了?
  秦鸲悄悄退了出去,刚才她差一点就要去出头了,但是不行。
  她女扮男装。
  她是巡抚之女。
  她有太多顾忌。
  秦鸲没有回马车,而是去了旁边无人的巷道,走着走着,低吼着一脚踹到了墙上。肩膀垮了下来。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
  秦鸲抹了把脸,已经恢复镇定:“先回去。”
  护卫垂首:“是。”
  她要同她娘商量,调查事情原委再计较。
  秦鸲对自己的猜测有七分把握,但是她没有托大。
  秦鸲在家里等了两天,底下人基本上查了出来。
  那天被打的女人叫芳娘,娘家以前比较富裕,因此说了现在的夫家,当时娘家还给了芳娘丰厚的嫁妆。
  谁知道芳娘唯一的哥哥染了病,花光家里的钱也没救回来。嫂子匆匆改嫁,老两口养着孙子。
  芳娘的娘家捉襟见肘,芳娘于是用嫁妆贴补娘家,但婆家却不允许。后来就传出芳娘偷婆家东西,是“家贼”。
  秦鸲静静听完,让人退下。
  言书的脸色也很难看。她基本能猜到刘家人的打算,故意坏了芳娘的名声,以后刘洪休妻就顺理成章。
  没人会说刘家嫌贫爱富。
  秦鸲冷声道:“他们真是好算计。”
  为了防止芳娘喊冤,刘洪每次都是把人打到快说不出话,才拖到街上。
  母女俩想的透彻,也更加气愤,晚上连饭都吃不下。
  秦遇不解:“怎么了这是?”
  秦鸲想了想,干脆就把事情说了。
  “爹,您帮帮芳娘吧。”
  这事只有官府介入,才能最好的帮助那个弱女子。
  可是下面那些官,秦鸲不用想都知道会是什么情景,肯定偏刘洪了。
  她就很气。
  秦遇放下筷子,略作思索后应了。
  秦鸲好奇:“爹,您打算怎么帮?”
  秦遇道:“还得你们想法劝劝,你到时候这样……”
  秦鸲眼睛越来越亮。
  刘家。
  刘洪出去逍遥了,芳娘忍着痛干了一天活,刚想休息,却被婆母支使着出门买东西。
  “腿脚快点,一天天懒的要死。老刘家倒霉,才娶了你这么个糟烂玩意儿。”
  芳娘听着骂,麻木的走出去,半途一阵拉力传来,她没入了黑暗的巷道中。然而她意外的没挣扎。
  她可能要死了。
  她想着没了就没了,但是紧跟着想起双亲和小侄子,一下子爆发了求生欲。
  “别怕别怕,我们是帮你的。”那是女人的声音。
  芳娘眼睛瞪大。
  “你别出声,你听我们说,后日巳时秦巡抚的马车会从洒金街过,到时候你拦在车前喊冤。他是个好官,会帮你的。”
  芳娘犹豫。
  女人的声音又来:“你不破局,最后只会被打死在婆家,如何又管你的双亲和侄子。”
  “都是女人,能帮一点是一点。我们走了。记住,后日巳时洒金街。”
  芳娘眼前一花,两道人影快速消失。
  她走出了巷道,发现地上有婆母要她买的东西,弯腰拿起来时,胸口有异,她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瓶药。
  眼泪啪嗒落下,芳娘哭的抽噎,她还是有些犹豫,拦大官的马车是大罪,她怕连累双亲。
  她想忍一忍,忍一忍或许就没事了。然而晚上刘洪喝了酒回来,对着芳娘又是一顿拳脚,她被男人抓着脑袋往墙上撞。
  最后流血了才罢休,她晕乎回头,发现男人眼里的利光。
  那一刻芳娘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刘洪没醉,他故意的。
  她本就被打上“家贼”的记号,被刘洪打死了也就打死了,她的嫁妆也会被婆家吞了,有这么一个“女儿”,她双亲和侄子还是抬不起头。
  芳娘心里的天平瞬间倾斜。
  刘洪有些可惜,暗道自己手软,气的踹了芳娘一脚,“贱人,没用的废物。”
  骂够了,他才躺床上睡了。
  芳娘给自己上了药,缩在床角闭上眼。
  那是一个明媚的上午,蓝天白云,芳娘一身素朴躲在街边,直勾勾盯着街道,终于她看到了一辆贵气的马车驶来。
  灯笼上写着【秦】。
  她家以前富裕,她缠着入学堂的哥哥学了些字。她认的【秦】字。
  芳娘心如擂鼓,但是一闭眼,脑海里是刘洪狰狞的脸,她疯了一般的闯到街上,跪在马车前喊冤。
  “大人救命,大人救命,民妇有冤,求大人为民妇做主。”
  “求大人做主。”
  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秦遇缓缓掀开车帘,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
  一刻钟后。
  当地知府衙门升堂,秦遇旁听。
  知府心都提起来了,一拍升堂木:“堂下所跪何人?”
  芳娘自报家门。
  知府不解:“你有何冤屈?”居然敢跑去拦巡抚大人的马车。真是,真是……刁民!
  芳娘刚要状告刘家冤枉污蔑她,秦遇先道:“这女子想和离。”
  知府更莫名了,因为在他看来,这是很小的一件事。
  和离就和离,本朝又不是不允许夫妻和离。
  芳娘被秦遇打断,一下子清醒,是了,她现在还是刘洪的妻子,不能告婆家。
  她抿了抿唇,顺着秦遇的话道:“大人,民妇婆家不还民妇嫁妆。”
  芳娘把自己娘家的情况说了,“大人,民妇的父亲最近病了,急需用钱。就等着这嫁妆救命啊。”说到双亲,芳娘悲从中来,哭泣不止。
  知府头疼,“行了行了,来人,传刘洪。”
  很快刘家人就被带过来,知府想着让刘家退了芳娘嫁妆,两人和离就是了。
  这么点小事,还劳烦巡抚旁听,显得他这个知府很没用啊。
  但事实跟知府想的不一样。
  刘洪不但不和离,还当堂指责芳娘是家贼。
  芳娘反驳,刘洪脾气上来,也不管地方,一拳捶到芳娘背上,还要再踢踹时,被衙役一板子打下去。
  他惨叫出声。
  知府小心看了一眼秦遇的脸色,秦遇面沉如水。
  知府脸一黑,怒道:“朝廷命官当前,竟敢放肆。来人,给本官打他十个板子。”
  刘洪慌了:“等等大”衙役动作更快,杀威棒把刘洪架的死死的,板子落在肉上,响起沉闷的声音。
  公堂上只听得刘洪哀嚎。
  芳娘看着,忽然发现刘洪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围观百姓窃窃私语,此时一个老妇人冲进了公堂,很快被衙役抓住。
  知府喝道:“公堂之上,不准喧哗。”
  老妇人是刘洪亲娘,老林氏,被喝了之后顿时瑟缩,恶狠狠剜了芳娘一眼,然后老老实实行礼。
 
 
第175章 苗头
  老林氏询问:“大人,不知我儿犯了何事?”
  知府哼道:“扰乱公堂。”
  老林氏噎了一下,扭头又瞪了芳娘一眼。
  十个板子下去,刘洪老实了。
  知府问:“刘洪,你说你妻子是家贼,可有证据?”
  老林氏先道:“大人,老婆子周围的邻居都能证明。”
  知府面色不善的看向芳娘。芳娘大胆拦官员车,就已经让他不喜了。
  芳娘忙道:“大人,大人冤枉啊。”
  老林氏幽幽道:“大人,老婆子这大儿媳狡诈的很,嘴里没有一句能听的实话。”
  秦遇敛目,遮住了讥哨。
  老林氏在暗示知府对芳娘动刑。
  再看芳娘只知道摇头哭泣,居然找不到说辞。秦遇心里叹了口气。
  “大人。”
  知府一惊:“巡抚大人有何吩咐?”
  秦遇道:“本官只是有些疑惑,既然婆家说儿媳是家贼,那偷了几回,每回偷了什么东西呢。”
  老林氏一慌,很快镇定:“大人,老婆子老了记不清楚了。”
  知府不满:“没问你。”
  老林氏:……
  秦遇又道:“不如传刘洪家周围的邻居。”
  知府想想也对,很快刘洪家周围的邻居都传了来,然而他们只跟着说芳娘是家贼,但是芳娘偷了什么,他们却不知道。
  再一问,他们才发现这些都是刘洪,或者说刘家的说辞。
  他们先入为主,压根没听芳娘解释。
  围观的百姓也察觉出不对了。议论声起,刘洪慌张的看向他娘。
  老林氏忽然大哭,握拳捶地:“老天爷哪,您开开眼吧。”
  “您收了这个恶妇吧。她把咱老刘家害成什么样了。”
  “人人都知道她偷东西,她还有脸反口。这世道怎么了……”
  老林氏哭的眼泪鼻涕直流,知府为难:“巡抚大人,您看这…”
  老林氏也一大把年纪了,而且说白了,这就是一桩家务事。
  他堂堂知府,跟着搅和什么啊。
  也就是秦巡抚不计较,换了他,芳娘敢拦他的马车,先一顿板子下去。
  秦遇冷冷道:“老太太,你年纪大了,本官不跟你计较。但你扰乱官员办案,有罪当罚,就由你儿子为你受过吧。”
  老林氏还没反应过来,刘洪又被杀威棒架住,五个板子下去,他疼的脸都白了,老林氏也不敢哭闹了。
  众人得了清净,都松了口气。
  秦遇示意知府继续,然而问来问去,没谁说的出芳娘偷了家里什么东西。
  老林氏和刘洪更是一会儿一个说辞,最后干脆道:“大人,这恶妇把东西都偷娘家去了。”
  每一场升堂案子,都会有专人记录官员的问话和堂下之人的回话。
  连官员拍升堂木的次数,都会有人刻意记下。
  秦遇扫了一眼得意的老林氏,垂眸,由她再嚣张片刻。
  衙役得令去芳娘娘家搜查,同时还去了刘洪家搜查。
  芳娘娘家什么都没有,而刘洪和老林氏口口声声指责芳娘偷的东西,反而在刘洪家找到了。
  刘洪和老林氏:……
  刘洪眼神慌乱,老林氏忽然改口:“大人大人,老婆子刚刚记错了。这恶妇偷了东西变卖,换银子后逍遥去了。”
  然而一问其他邻居,都说芳娘不是在干活,就是在干活的路上。
  眼看众人都怀疑他们,老林氏又想一哭二闹,此时秦遇轻飘飘扫了一眼刘洪。
  老林氏梗住了。她还是心疼她儿子。
  知府也不是傻的,这会儿看看刘洪和老林氏,猜到这两人可能说谎了。
  秦遇低声道:“大人,不如传刘洪家里其他人。”
  知府应是。
  很快刘洪一大家子人就来了,好巧不巧的,老林氏和刘洪指责芳娘偷的一样东西,是在二儿媳妇房里搜出来的。
  秦遇随口道:“小林氏,你偷窃婆家财物,可认罪?”
  二儿媳妇人都傻了,看看老林氏和刘洪,立刻道:“大人,民妇冤枉,民妇没有。”
  老林氏此刻也道:“巡抚大人,刚才老婆子记错了,那不是被偷的。不是。”
  秦遇由着知府挨个审了刘洪家其他人一通,估摸着刘洪家其他人的心理防线差不多了。
  于是,他跟知府耳语。
  很快刘洪家里人被分开带走,分别审问。
  围观百姓这会儿也不知道哪方是好的了。
  “总不能是刘洪故意冤枉他媳妇儿吧,图啥啊。”
  “是啊,说不过去。”
  “是不是嫌他媳妇儿娘家穷了。”
  周围不知何时安静下来。
  半刻钟后,刘洪一家人又被挨个带回来,知府看了每人口供,都快气笑了。
  “好个老林氏,好个刘洪,竟然敢戏耍本官。”
  这一大家子人都说芳娘是家贼,这个说芳娘偷了什么什么,那个说芳娘偷了什么什么,最后一看,合着芳娘那般厉害,把刘洪家都偷光了?!
  纵然老林氏和刘洪留了心眼,但架不住其他人拖后腿。最后所有人口供一对,彻底露馅了。
  知府命人把每人口供念出来,这下其他人还有什么不懂的,就是刘洪一家硬给芳娘安上“家贼”之名。
  知府一拍升堂木:“刘洪,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洪,刘洪偷偷看了眼他娘,最后认下来:“大人恕罪,草民或许是真冤枉了妻子。”
  他用的措辞是“冤枉”。
  冤枉,跟栽赃的涵义可不一样。
  秦遇心道,芳娘也是命苦,居然进了这么个火炕。
  秦遇意味不明道:“你们一家人振振有词,可不像冤枉。”
  刘洪面色扭曲,最后转身朝芳娘拱手:“还请娘子原谅。”
  芳娘忍着恨道:“我不原谅,我要和离。”
  芳娘对两位大人一拜:“大人在上,婆母一家冤枉民妇在先,刘洪毒打民妇在后,求大人允许民妇和刘洪和离。”
  “我不同意。”刘洪吼道,和离了,这贱人就把嫁妆带走了。
  知府脸一沉,周围的衙役齐齐杵动杀威棒:“威——武——”刘洪气势一弱。
  老林氏眼珠子一转,忽然哭道:“芳娘,芳娘,都是我这老婆子瞎了眼,不关洪儿的事,老婆子给你赔罪了,你别离开他。”
  老林氏边哭边作揖,芳娘只知道避开,不知道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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