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打她一下:“你乱讲什么?!”
真是人不可貌相。文文静静的招弟也有这大胆一面。
招弟贼贼的笑。
小花暗暗的苦。
真怕好的不灵坏的灵。
她实在应对的辛苦。
晚上,小花洗过澡,习惯性温习一点功课再入睡。
这时候,东篱总不请自来。
他躺在她那张单人床上,悠悠然,目不转睛看着她。
那双眼睛,黑黑亮亮,在一盏小小台灯的光亮里,仿佛两个深深的漩涡,稍不注意,就会被吸入其中,深陷不能自拔。
被这样一双眼凝望,小花如何能静下心来。
她匆匆看完一页,就合上书本。
“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一起睡。”
“喂!”
东篱笑起来。他坐起来,拍拍床沿:“来,一起躺一会儿。”
小花警戒,哪里敢过去。
她站在原地不动,再说一次:“你出去呀。”
东篱耸耸肩,站起来。
他从小花身边走过,小花暗松一口气,但,突然,他停住,伸出手:“别动,头上有只小虫子。”
小花一时动也不敢动。
两人面对面,近在咫尺。
因身高的关系,小花现在几乎处于东篱的怀中。
东篱的手指轻轻在她的发间。
对于男性,小花经验浅薄,她不知道别的男性沐浴后是何种体味,但面前的这个男人,味道十分十分好闻。有一股淡淡的说不清的清香。
小花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
东篱的呼吸轻轻浅浅落在她的头顶。
虫子呢?一定飞走了。
东篱抬起小花的下巴,双目幽深,低下头,徐徐靠近她的唇。
小花猛然醒悟,一偏头,躲开。
却未完全躲开。
他还是擒住她的下巴。
小花听见他轻轻的,充满魅惑的声音:“今天,一定要接吻。”
小花耳朵尖发红。
他一步步的来,先是拉拉手,接着抱一抱,现在又要……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小花伸手啪一下,打掉他的手掌。
她退后一步,离他远一点。
东篱眯着眼睛笑,“害羞了?”
“你……不要这样。”小花说。
“我已够耐心,你还要我怎样?”东篱说,他挑眉,在她耳边轻语:“其实,我想要的更多。”
手臂一动,小花只觉腰肢上一紧,然后,就被他抱住。
两具躯体紧紧贴在一起,密不透风。
啊?那是什么?!
小花惊呼一声,猛力推开东篱,跳的远远的。
她耳朵烫的几乎似烧起来。
“你!流氓!”
“叫我做甚?”他悠悠然,懒洋洋,痞痞的笑。
他对小花伸手:“来,过来。”
才不要!小花退后,再退后。
东篱皱眉:“你一副见鬼的样子做什么?”
小花不可思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
以前,只知他叫流氓时,他一直规规矩矩,甚至还颇有君子风度。
现在呢?却简直判若两人。
他现在是真正的流氓!
小花真是不能置信。
可是人家振振有词,“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我们做什么都名正言顺,顺理成章。流氓?对媳妇流氓天经地义!再说,你已十九岁,早就成年了,什么事都做的了。来,小花儿,过来,听话。”
他故意眯起眼睛,勾起一遍嘴角,笑的色眯眯。
小花大叫一声,逃出房去。
过许久,估摸他已经走了,才敢回房。以往,她从不锁门,但现在,势必将插销牢牢插好,检查一遍又一遍。
躺在床上,要过很久,才能平复心跳。
可是,白天里,一切正常,他一本正经,并不做任何出格的事,仿佛晚上的那个他根本不是他。但一到晚上,却又故技重施,原形毕露,让小花一次又一次心惊肉跳。
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怎么得了?
幸好,来了一位救星。
那天晚上,小花回来,看见水奶奶,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水奶奶,您怎么来了?”
水奶奶笑眯眯:“来看我孙媳呀——现在,可真是我乖媳了。”
小花眨眨眼,她明白了,原来水奶奶什么都知道。
她有一点赫然,不管当初因着什么理由,总是蒙骗过水奶奶。
水奶奶拍拍她的手:“我早知道,我乖媳除了你,不会有其他人。”
知子莫若母,她一手带大自己孙子,岂能不了解他?
小花不好意思:“水奶奶~”“咦,还这么见外?”
小花顿一顿,旋即轻轻开口:“奶奶。”
“哎。乖。”水奶奶慈爱亲切,握着小花的手:“以后,那小子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别怕,奶奶帮你撑腰。”
说曹操,曹操到。
东篱进来:“老太婆,你来做什么?”
“怎么,不欢迎?”
东篱不客气:“我没工夫陪你。”
“谁要你陪。有乖媳陪我就好了。”
东篱皱眉,他有不好预感。
果然,只听老太婆发号施令:“把你房间收一收,从今天起,我跟乖媳住你大房,你去小房间。直到小花上大学为止。”
“老太婆,你……”
“你什么你,是不是翅膀硬了,老太婆当真不好使了?”
姜是老的辣。
当晚,小花搬进楼上大房里,清清静静睡了一个好觉。
东篱一连几日神情不愉。
小花只做看不见,远远避开。
东篱真会现在对她怎样吗?其实,他只是喜欢看她失去镇静,面红耳赤的样子。
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让人心痒痒。
时光流逝,一晃,到了六月。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年的高考异常受到重视。
六号全城戒严,全县若干高三学子,由警车护送,一路到达城中酒店集体入住。
然后,历经两天封闭式考试。
那两天是一试炼场,各人心态不一,形态百异。
出场后,许多命运即将发生改变。
小花身在其中,全力以赴,紧张与兴奋兼具。但总的来说,全程表现十分镇定。
结束后,她倒头大睡两天。
接着,一行人每天上山下江,翻山越岭,四下游玩。
再接着,捷报传来。
第63章 状元
如果问这一年县城里最轰动的事是什么,那非这届高考不可。
分数出来的这一天,是小花的班主任亲自开车过来告诉她。
那时小花刚刚起床。
平常总肃着一张脸的班主任这天笑容满面,一口大牙颗颗可见。
“哎呀,小花,不得了,你真不得了。”
“老师,什么事?”
“你查过分数没。”
“还没。”
“不用查了,我都知道了。”
他激动的说出一个分数。
“小花,你不仅是全校第一名,更是全州第一名,并且分数甩过其他县好几十分。”
在此之前,小花其实自己核算过,心中有数,她知道此次她发挥正常,问题不大,但没想到,会获得如此高分。
短暂的惊愕过后,是巨大的喜悦。
但她没有得意忘形,还记得说:“谢谢老师。”
老师摆摆手:“是你自己争气!这一次你替学校,替整个县城都争光,了不起。小花,你会得到最高奖励。”
老师满面红光,喜不自胜。这样的成绩,多少年出一个,竟是他的学生,从此,他的事业上增添光辉一笔,怎能不高兴。
他又赞赏一番,匆匆驾车离去。接下来,够他忙的了。
店中其他人陆续起床,得到消息,纷纷祝贺。
流氓来了,非常自得:“也不看看是谁的媳妇。”
众目睽睽之下,他抱住小花,大大亲一口额头:“捡到一个大学生。”小花面红耳赤,众人起哄。
流氓拉着小花出门:“走,买东西去。”
“买什么呀?!”
“想买什么买什么。”
“可是,没有什么想买的。”
“大学生,难道你不打算买几件新衣服吗?相信哥哥,接下来你一定用的着。”
他说的一点不错。
因为从这一天开始,小花一下子不得空闲了。
很快,城中街头巷尾挂起张张红色横幅。小花这个普通至极的名字在阳光下肆意闪耀。
以往,每年也都会有此类的庆贺,但今年尤为盛大隆重。
小花的分数是一条长链,从她自己,到她的老师们,到学校,到县教育局,到政府,得其荣光者不计其数。听说,上面已在探讨加大对本县教育力度的投资投入。
小花得到来自教育局,政府,以及学校的奖励。
每一天,她都很忙。
大大小小的座谈会,学校间的交流会,高三老师们的宴会,甚至还有县电视台的采访。
小花原本不想去。她并不愿太张扬,可是一部分盛情难却,不好推辞。再转念一想,她以前性格太过沉静,总习惯待在人群之外。与人打交道的经验,她十分欠缺。现在,正是学习的好机会,即使仍旧不得要领,至少可以锻炼眼界,学的大方一点。
这朵田间的朴素小花儿,从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成长的机会。
流氓非常配合她。
无论她去哪里,都由他来回接送。义不容辞,毫无怨言。
理发店里由春燕发起,也挂起道道鲜艳横幅,店里的生意火爆无比,来看小花的,想沾沾喜气,蹭蹭吉祥的,带孩子来讨教经验的,各路人马,络绎不绝。
现在,二人出现在街上,有更多人看他们,认出他们。
“看,女状元!”
这一次,他们首先注意到的竟然不是流氓。
“那个是她男朋友?”
“我认得他,有名的流氓。”
“好帅。好可惜,居然已经跟她是一对。”
“可惜什么!人家可是状元!是他捡到便宜才对。”
“女才郎貌。”
“你懂什么,他那样的男人,只有状元才相配。状元也只有他那样的男人才配得上。”
小花听的发笑。看一眼流氓,还好,他面容平静,神情无异,丝毫不受非议影响。
相反,非常得意,“听到没有,我们是绝配!”
小花啼笑皆非,也感恩他胸襟开阔。她还是知道的,这世上有一些男人见不得自己女人比他们强,尤其在学识和经济上。
流氓不是那样的人。
他只为她骄傲。
小花所得几笔奖励足以支付几年学费和部分生活费,她从中拿出一部分,还给流氓。
那是她之前欠下的。
流氓说:“搞什么?”
小花说:“该还的一定要还。”
流氓说:“一定要还?”
小花坚持:“应该的。这是你的。”
流氓扬眉,收下,弹一弹小花的额头:“傻小花儿!”
“什么啊。”
“我的还不是你的。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喂!你又来!”
录取通知书来了。
这时候考上大学还是件了不起的事。谁家有高中者,一定会办酒席,既为谢师,也为广而告之,共享荣耀。
小花没有亲人,无人为她操办。
不过不要紧,流氓早已定好县城最大最好的酒店,大张旗鼓,势必要为她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谢师宴。
宴会的名单里,该请的人都请了。
水奶奶看一眼,说:“小花,升学是人生一件大喜事。是不是该知会他一声。毕竟,他是你爸爸。来不来是他的事,说不说是你的事。”
流氓并不相劝。
小花一沉吟,最后点点头。
她不愿再踏足田家村,便专门派人去请田守山。
宴会那一天,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直到宴会结束,田守山都没有出现。
水奶奶说:“小花,你已尽到本分。”
小花并不难过,假如她心头还残留最后一丝期盼的话,这时已彻底消失殆尽。以后,再不会有任何纠葛了。
高兴的事更多。
刘坤一家都来了。他们清早出发,最先到达。一家四口穿戴整齐,真心来祝福小花。两个孩子站在母亲身边,有点羞涩有点崇拜的看着小花。
他们母亲说:“看看小花姐姐多有出息,你们要向小花姐姐学习,以后也考个状元来光宗耀祖。”
刘叔呵的一声:“你以为状元这么容易!你两小子,以后能考个随便什么大学,我就知足了。”
“总之,要努力。”他们母亲说。
两小孩点头:“知道了。”
吃过午饭,不待宴会结束,他们就要回去了。眼下正是农忙时,这半天都是抽出来的功夫。
小花和流氓亲自送他们离开。
刘叔说:“小花,把你通知书复印一份,我带回去,到你妈妈坟上烧掉,让她也高兴高兴。”
小花早已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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