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林寒是不是故意的。
他左一筷子右一筷子,轻松帮姜拉解决了大部分战斗力。
吃完饭,四个人放好餐盘。
林寒去超市买了四瓶矿泉水,刚从冰柜里取出来的百岁山瓶子吐着白色的哈气。
“老四!”林寒喊了一声走在前面的毕然,微扬起手,把其中的两瓶扔给他。
剩下的一瓶,他递给身边闷声不说话的姜拉,笑得意味深长:“给,谢礼。”
抬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个笑脸人无形中还帮了你。
姜拉老实地收起她的小别扭,双手接过林寒递过来的冰水:“谢谢。”
拿不到。
林寒使了力气,姜拉抬起眼,湿漉漉的黑色眸子里带着不解,小鹿斑比似的:“林寒?”
被唤的少年无辜地松开手:“不好意思,忘了你没劲。”
“……”
他一定是故意的。
林寒轻笑,拧开瓶盖,咕噜灌下去三口水,拿下杯子,他轻擦两下唇角的水渍,瞥了一眼一直盯着他看的小姑娘:“怎么了?”
姜拉摇摇头:“没事儿。”
“有话就说。”
姜拉摇摇头,她是真的没话说,只是单纯觉得林寒喝水的动作。
还挺好看的。
“林寒!”
身后传来一声高昂的女声。
姜拉转过头,后面走过来一个女生,走路带风,高高扎起的马尾上下摆动。
她很高,目测至少一米七,就算是穿着军训服,也挡不住她姣好的身材。
看到她,走到门口的唐悠悠和毕然都折了回来。
两个走到姜拉旁边,看着女孩一步步走过来。
林寒拧起眉,方才还带着弧度的唇角紧抿成一条线,他折过身,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姜拉:“拿着。”
姜拉一懵,乖乖听话,伸手接过来。
女孩走近了,她才发现这是谁。
与记忆中的某张面孔重合在一起。
报道那天,林荫小道上的白裙子。
白裙子越走越近,她扫了一眼站在林寒身后的三个人,轻哼一声,傲慢的有些无礼。
“林寒,我有话跟你说。”她的口气里带着一丝命令,同样是躁脾气的林寒当然不吃这套。
果然,林寒斜眼瞥她,漫不经心的口气听起来有些欠扁:“不是说了吗,我跟你没话。”
好看的眼睛瞪了起来,白裙子抬手指着林寒的鼻子:“林寒你!”
“别指我。”
林寒的口气很不耐烦,隐隐带了丝怒气,他最后扫了白裙子一眼,转身走了。
他一走,身后的三个人都紧着跟上。
唐悠悠和毕然互换个眼色,走出了食堂,还是没人敢上前劝。
姜拉不在状况之中,她轻扯唐悠悠的袖子,压低声音问:“悠悠,刚才那位是?”
唐悠悠叹了口气:“王梓清。”
王梓清。
好熟的名字。
姜拉想起来吴小冉的爆料。
哦,绯闻女友啊。
*
下午的军训还是从半小时站军姿训练开始。
天很热,头顶晒着大太阳。
姜拉戴着帽子,额角没停地往下淌汗,胃里翻江倒海,小肚子也隐隐作痛。
她的身子晃来晃去,有些支撑不住。
“休息五分钟!”
随着教官的一声令下,姜拉瘫到地上。
唐悠悠眼疾手快去拉她的手:“拉拉,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姜拉揉着肚子,眉毛紧皱在一起,看上去很是痛苦:“悠悠,我好像来情况了。”
唐悠悠吓一跳,也跟着蹲下来:“怎么办?你中午还喝碎冰了?”
“哎呀!”她懊悔地拍一下额头,“都怪我,没事儿给你买什么冰。”
唐悠悠的声音有点大,太阳晒在头顶,姜拉被吵得有些头疼,太阳穴嗡嗡发响。
毕然注意到了两个姑娘的情况,他拍拍一路往前走的林寒:“三哥。”
林寒转头:“怎么了?”
毕然指着蹲在那边的两个姑娘:“姜拉好像不太舒服。”
林寒神色一怔,顺着毕然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小姑娘垂着脑袋,右手捂在小腹的位置,帽子遮住了她的脸颊,隐约只能看到几绺贴在脸上的碎发。
这是,肚子疼吗。
林寒挑起眉头,想了想,他刚才,是不是还给她递冰水来着。
以他这位新同桌老实的性格,一杯碎冰,一瓶冰水,应该都灌到肚子里了吧。
得,合着他还是从犯呢。
林寒皱起眉,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儿,他就是觉得心里不太得劲。
他收回了投在小姑娘身上的视线,走到大树下面,弯下腰拿起自己的水杯。
想了想,又顺手拿起另一个。
这边,唐悠悠挽起姜拉的手臂:“走拉拉,我先扶你去休息一会儿。”
两个人慢慢走到大树底下,毕然搬过自己的书包放到地上:“先坐这儿吧。”
姜拉点点头,小声道了句谢,慢慢坐下去。
“姜拉。”
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宽大的手掌,掌型匀称有力,指节根根修长。
林寒握着粉红色水杯,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姑娘,好看的眼睑微垂,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
“给。”
作者有话要说:林·宠妻狂魔·寒
第4章 小鸵鸟
九月的太阳,照得塑胶跑道发热滚烫,树下阴凉,大片的阴影笼罩下来。
林寒戴着帽子,阴影笼罩了他好看的侧脸,刻画出如雕刻般立体的五官。
姜拉呆呆地愣在地上,抬起手接过林寒递过来的粉红色水杯,是热的。
“谢谢。”
毕然也有点懵。
他搔搔后脑勺,看着姜拉拧开瓶盖后,瓶子里冒出了滚滚热气:“三哥,你刚才去接水了?”
林寒没搭腔,单手揣进口袋,抬头扫了眼天上的太阳:“别练了,跟教官请假回去休息吧。”
姜拉拧开瓶盖,灌下去两口热水,温暖包裹了她的胃,方才的不舒服缓解了不少。
她摇摇头:“没关系,我还能坚持。”
毕然还想劝两句,站在他身边的林寒突然蹲了下去。
他两只手撑在腿上,看着姜拉被汗水浸透的双颊,一字一句,说得挺漫不经心。
“这天也挺热的,你应该只穿了一条裤吧?”
这……
怎么还耍上流氓了?
毕然更懵了。
他看着林寒低下头,从口袋里摸出他的宝贝疙瘩,清脆的铃铛声响在操场边上:“你说?”
他转着钥匙圈,一圈又一圈。
也没抬头,慢悠悠地好像在自说自话:“绿色裤子挡得住红色吗?”
*
两分钟后。
唐悠悠扶着姜拉去操场边上的看台区。
看着两个人相互依偎的背影,毕然偷瞄身边站得挺拔的林寒,要说要不说。
林寒没看他,把钥匙圈收进口袋:“有话就说。”
得到首肯,毕然“哦”了一声,站直身子:“三哥,你刚才为什么要跟拉拉说那个啊?”
林寒眉毛一挑,往队伍那边走,不答反问:“拉拉,你跟她很熟吗?”
毕然一懵,傻兮兮地挠挠脑袋:“还行。”
“不是三哥,你别转移话题啊,你到底为啥说那话啊?”
林寒站到自己的位置,摘下帽子整了整,又重新戴上。
他淡淡地瞥了毕然一眼:“因为孔老夫子。”
毕然眨眨眼:“啥?”
林寒:“他教给我们一个道理。”
毕然:“什么?”
林寒:“因材施教。”
*
军训半个月,日子一溜烟就窜走了。
按照惯例,学校要在军训最后一天举行走方阵比赛,各班选出代表走正步,然后评选出优秀军训班集体。
临比赛还有三天,陈九安把同学们叫回班里开班会,举手表决选出方阵的两个领队。
姜拉对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一向不感冒。
她趴在桌子上,悄无声息地隐藏着自己的气息,陈老师说要毛遂自荐,她这时候可不敢抬头跟她对视。
没想到,有些事儿闭着眼也挡不住。
锅从天上来。
坐在姜拉前面的唐悠悠举起手,站起来跃跃欲试:“陈老师,不如让我和姜拉试试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姜拉吓一跳,猛地抬起头,坐在她旁边刷题的林寒笔下也一顿。
她半站起来,去拽唐悠悠的衣服,小声在她背后说:“悠悠,我不行的。”
唐悠悠没理,往前站了两步,询问陈老师的意见:“陈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陈九安想了想,点点头:“我觉得可以,大家怎么看?”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可以”“没问题”,陈九安点点头,拍了拍手,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简单粗暴,很有她的风格。
已经没有任何更改的余地了,姜拉放弃了最后的抵抗,垂头丧气地重新趴到桌上。
大功告成,唐悠悠坐下,回过头跟三个人说:“陈老师还挺民主呢!拉拉,你说是吧?”
姜拉抬起眼,咧嘴苦笑。
是啊,少数服从多数,连她这位当事人的意见都不采纳。
林寒朝姜拉看过去。
她缩着肩膀趴在桌上,小脑袋埋在衣服里,看上去就像只受了欺负的小鸵鸟班里同学已经在讨论让领队穿什么了,超短裤,公主裙,说什么的都有。
实验班肯定会派班花王梓清出阵,输人不输阵,成绩比不过,集体活动必须得秒杀人家。
班里同学讨论地越来越热烈,随着他们的声音,身边的小鸵鸟越埋越深。
没来由的,林寒生出了一阵烦躁。
他放下手里的笔,举起手示意讲台上的陈九安:“老师。”
林寒的声音不大,辨识度却高,响在乱腾腾的教室里很管用。
两个字下去,热火朝天的同学们渐渐都停下了。
一时间,教室里所有的目光都投到了林寒那里。
陈九安抱起胸,倚着讲台,笑眯眯地看着他:“林寒同学,怎么了?”
别说她了,林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慢慢放下手臂,想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冲动了,就得买单。
迎着全班同学的目光,林寒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开口,一点都没有状况之外的意思。
“走方阵,讲的就是一个精神气,有空想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还不如把心思放到怎么踢好正步上。”
话糙理不糙,林寒这人,一向都喜欢开门见山,这句话说出来,教室里刚才还热闹的气氛降下去大半。
久久,才有几个女生壮着胆子反驳他:“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军训服也太丑了吧,穿它比赛真的很尴尬啊。”
“就是就是,听别的班的同学说他们班的领队都要换服装,如果到时候只有咱们班不换,那未免也太丢人了。”
青春期的小孩子。
就是爱面子。
陈九安拍拍手,打断了同学们的讨论。
她笑着看向站在教室后排的少年:“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林寒,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林寒没说话,手指规律地敲打桌面,久久,他抬起头:“有。”
要做就做独一无二。
林寒夸下海口后,陈九安把姜拉他们三个人分给他做帮手,吃过晚饭,四个人回到教室讨论。
毕然坐在桌子上,两条大长腿胡乱地晃来晃去:“三哥,牛皮都让你吹了,定做班服啊,你会设计吗?”
林寒摇摇头,气定神闲:“不会。”
毕然无语,跳到地上,拉过椅子坐下:“那你定做个屁呦!随便穿穿不就好了?还独一无二呢,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林寒还是摇头:“不知道。”
“我晕。”这下,不止是毕然,就连唐悠悠都跟着扶额。
“三哥,你从小学开始最讨厌的课就是美术手工,你说你会设计,那我还不如去相信母猪能上树。”
也……没那么糟糕吧。
姜拉呆呆地看着三个人,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林寒这种满分男神,美术竟然会是他的短板。
林寒还是气定神闲,好像夸下海口即将要丢脸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抱起胸,看向抱怨的唐悠悠:“那不然呢,你要去穿超短裙走方队?”
唐悠悠一怔,挠了挠头:“也不是不可以……”
“那她呢。”林寒话锋一转,扬扬下巴,示意从刚才开始就闷不做声的小鸵鸟。
“姜拉,她怕是连超短裙都没穿过。”
又被无缘无故cue到,姜拉抬起头,迎着三个人的视线,如实作答:“没有。”
林寒:“那所以咯,你想穿超短裙走正步吗?”
姜拉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想。”
林寒摊开手,看着唐悠悠,一副你把别人拖下水还不负责的表情。
唐悠悠自知理亏,也没再继续往下说,她小声地转移话题:“那现在怎么办?设计不出来丢人是小,拉拉的第一次短裙亮相可就要折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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