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文的双眼像是一只青蛙一样凸起,里头满是血丝,他张大嘴,发出咯咯的声音来,似乎是想说话,却又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李鱼冷漠地看着他,轻轻地道:“你什么德行我不清楚?我会不藏着后手和你单独在一个房间里?”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对这个垃圾弟弟有任何幻想。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明白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家人,父母、兄弟,全是吸血虫而已。他们把自己养这么大,就像是养大了一只会下蛋的母鸡,等着每天摸两个鸡蛋而已。
李建文穿越之后干的事情,她这两天已叫人调查的清清楚楚,奸杀妇女,杀人越货,什么恶事他都干。
她这个弟弟,就是那中完全没有人性、干了坏事只会后悔自己被抓住的那中人渣而已。
她要是对这中人渣有感情,那她真是脑子有病病。
一点红死神一般的立在李建文的身后,眼神连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
他杀人时的动作很奇特,仿佛连多的一分动作都不肯有,如果刺入三分能杀人,他就绝不会将剑刺入四分、
只是这一次,他却好似多用了几分力气。
他冷冰冰地用力,让自己的薄剑在李建文的脖颈里翻了半圈,李建文张大嘴,发出困兽一般的声音,然后一点红骤然收剑,李建文的脖颈处就露出一个大洞来,噗呲噗呲的喷着血,全淋在了李鱼的身上。
李建文向前倒去,似乎就要压在李鱼的身上,这时,一只惨白却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扳住了他的肩膀,捏住他的肩向后一甩,李建文的身体就如同一个残破的娃娃一样被直接甩到了地上。
李鱼刚才为了避血,侧过了脸,只是饶是如此,她却还是无法避免的被溅了一身的血腥。
此时此刻,她苍白的脸上满是鲜血,血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流,弄脏了她今日穿的这一件白衣。她侧着头,忽然软下了身子,重重地倒在了坐塌的软靠背上。
她脸色苍白,捂着心口不住的喘气,眉头紧皱起来,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一点红慢慢地走过来,皱着眉看她,道:“去洗个澡吧。”
李鱼无力地点了点头。
这屋子里血腥味太重,她有点受不了,便又挣扎着下了地,想要去外头透透气,岂止她现在呼吸不畅,浑身无力,刚走了两步,就踩到了地上黏黏滑滑的血,踉跄了一下。
一点红就在旁边,他伸了一下手,一把扶住了李鱼。
要说一点红对李鱼没了心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而这一次回来,与其说是因为抓到了李建文而回来,不如说是这李建文给了他一个回来的理由。
只是虽然回来了,李鱼也和他很默契的没有提起什么时候离开的话题,但是他还是和她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若不是她要滑到,他大概都不会上去扶这一下。
只是这一扶,他又不想放手了。
因常年习武,一点红的臂膀肌肉紧实,如铁一般坚硬。他的手臂伸出,李鱼就倒在了他的臂膀上,一点红的手扣住了她的肩头。
女人的触感是和男人完全不一样的,即使是纤瘦的女人,因为体脂率天生更高一些,触碰上去也是柔软的。李鱼这几个月来身体好了一些,脸上显然是更有肉了一些,那中柔软的触感就令一点红几乎快要沉迷。
但他的脸上竟还是那样冷峻的,连一丝一毫异样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淡淡地道:“走路注意一点。”
李鱼笑了笑,慢慢地站稳了,说了一句:“多谢。”
一点红没有说话。
被月云伺候着洗了个澡之后,李鱼的屋子也已被收拾好了,整个屋子味道清新,地板干净,丝毫看不出是刚死过人的屋子。
李鱼窝在床上,头发半湿,眯着眼睛,似睡非睡。月云正在给她擦头发,擦着擦着,一点红却走进来了。
月云是个机灵的人,见状就轻轻地站了起来,向一点红行了一礼,又非常小声地对一点红道:“红先生,奴还有事,请红先生帮殿下擦擦头发。”
一点红眯了眯眼,似乎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可是月云却朝他璨然一笑,蹑手蹑脚的就出去了,丝毫不管公主殿下的头发还是半湿的。
常人的头发湿着倒也没什么关系,像一点红这样铁打的身子,经常洗冷水澡,头发湿淋淋的就随便一束,直接吹着冷风就出去也没什么事。
可若要让这千娇百媚的公主殿下也这么走一遭,怕不是回来就得重病。
一点红双手抱胸,皱着眉看了李鱼一会儿,最终还是认了命,上前去抓住了她头上的那块大毛巾。
他帮人擦过头发么?那是绝没有的事情啊!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什么叫难。
毕竟这小公主实在是娇弱敏感的很,你哪里没注意,哪里用劲用的大了,扯到她头发了,她都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就发现了。
一点红学着月云的样子,慢慢搓揉着她的头发,李鱼还闭着眼,似乎已快要睡着,她身上换了一件白色的里衣,腰间缠着一条编制的腰绳,松松垮垮的把衣裳系在了身上。
如今是春日,银州的春天是有些冷的,但李鱼的屋子里烧着银炭,暖洋洋的,她也就懒得没盖被子。
那一件宽大的里衣把她整个人的罩了起来,她懒洋洋的侧卧着,服帖的布料下摆伸出了两条莹白的小腿来,她的脚趾之上竟也是涂着蔻丹的,那鲜红的蔻丹闪着摇曳的艳光,却令她显得更白、更媚了些。
一点红只看了一眼,那双死灰色的冷漠眸子就暗了下去。
半晌,李鱼才睁开了眼,抱怨道:“月云今天怎么擦头发都擦不好!”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了一点红的手和衣袖,他的衣袖一如既往的是黑色的窄袖,袖口收的极紧,围着他的手腕一圈。
李鱼讪讪道:“你怎么有闲情逸致做这个……”
一点红听不出情绪地道:“月云跑了,丢给我的。”
李鱼愣了一下,有点恼怒地道:“那丫头……”
一点红还站在她背后,给她搓着头发,他垂着眼眸,面色还是冷峻的,也看不出到底什么情绪,手上的动作倒是十分轻柔,似是怕扯痛了她的头发。
她是有一头很漂亮的头发的,轻轻柔柔地散在肩上,又黑又亮,梳那中高髻时最好看,而如今这样全部披散下来,也是极美的。
她的手指之上,也染着艳色的蔻丹。
一个这样美艳的女人毫无防备的躺在一个男人面前的时候,这个男人通常是很难喉咙不发紧的。
中原一点红当然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也觉得喉咙发紧,肌肉收紧,好像有一团火在烧一样。
但他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哑声道:“今天为什么要让我听见那些话?”
他指的是李鱼与李建文在谈话时,李鱼让他躲在那屏风之内的。
李鱼道:“总得有人会在那里的,总得有人听见那些话的,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一点红顿了顿,又道:“你不愿意让人知道你的过去。”
李鱼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啊……或许你不知道,其实那一会儿,我在和李建文说话的时候,我……我觉得很难受,很羞耻……因为我……”
一点红突然打断了她:“我小时候是个孤儿。”
李鱼一愣,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点红却自顾自地道:“自有记忆以来我就在街头流浪,六岁时被师父捡回家去,交了剑法,成了杀人的工具,生平杀人无数,被无数人恨的要死。这就是中原一点红。”
李鱼愣住,喃喃地道:“你……你在说什么,一……一点红,你……”
一点红淡淡地道:“我也不愿叫人家知道我的过去,所以我也从没说过,如今你说出来,你难受,我说出来,我也难受,就别想那么多了。”
李鱼怔怔地望着一点红平静的脸,忽然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袖口。
一点红的目光很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的脸上,却见她忽然紧紧地闭上了眼,长长的眼睫似是也有些湿润。她的身子忽然微微地发起抖来,牙齿咬的紧紧地,好似在忍受什么难以忍受的情绪似得。
一点红语气平平道:“你若不想见我,我现在就出去。”
说着,他就放下了那个大毛巾,作势转身要走。
这是他在和李鱼相处的过程中学会的一件事,有的时候,就算是男人,也得学一点欲擒故纵的招数。
她不喜欢别人把她逼的太紧,不喜欢那中像野狼一样的撕咬,一点红既已知道了,又怎么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呢?
果然,他刚一要走,李鱼忽然急急的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袖口实在收的很紧,很难抓住,而他穿的劲装,上衣的下摆又是收在腰带里的,根本就没有衣服角可以抓。他走势如此之急,如果李鱼不抓他的手,就只能抓他的头发了。
李鱼情急之下,当然还是选择了抓一点红的手。
这个男人的手是很粗糙的,他的手指、虎口处,都因习武留下了厚厚的茧,只要稍微那么一碰,就能感觉到那中粗砺的触感。
一点红一僵,立刻停了下来,而他掌心的那中温度,又似乎烫伤了李鱼一样,她也迅速的把手缩了回去。
李鱼道:“你,你等等,我没有说不想见你……”
一点红转回身来,就看见她一只手撑着身子,头从床上探出来,另一只手将将才缩回去,她的双眼还有些湿润,急急地把一点红拽住之后,她又好像有一点窘迫。
一点红那双死灰色的眼睛里,也浮现出一点点的笑意。
他淡淡地道:“把被子盖上吧,当心着凉。”
说着,俯下身去替李鱼捻被子,李鱼没有说话,半卧在床榻之上,乖乖看着他帮自己把被子盖上。
一点红忽然道:“你有事瞒着我。”
今天听她与那李建文的谈话,一点红才解了许多疑惑,原来那李建文借尸还魂之后,身上也有神仙给他宝贝,这才让他武功暴涨,能把组织给毁了。后来他是怎么利用这神仙给的东西,去控制叶孤城,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但他总觉得,李鱼问这些东西,是发现了什么别的东西。
她又会遇到危险么?
还是这中……与鬼神之说相关的危险。
她又打算独自一人面对危险么?
一点红又想到了石观音来的那一回,心中不免烦躁的很,周身气场也冷了下来。
李鱼看的出他不高兴,忽叹了口气,又上去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一点红,你不要生气……”
一点红的手却忽然反手抓住了李鱼的手,那只柔弱无骨、滑滑腻腻的玉手被他捏在掌心里,他却一点都不收着力气,用力一捏,便看见李鱼的面上显出了一些痛苦的神色来,显然是被捏疼了。
一点红冷声道:“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李鱼叹道:“不是这样的,一点红……”
一点红又道:“今天你时常盯着桌上那个白玉像在看,那东西不对劲?”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今日听了李建文是如何逃开神侯府追命的追捕之后,此时此刻,有些事情他一想就透。
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李鱼自然知道瞒也没有用,她只得道:“此像与我长相有五六分相似。”
一点红皱眉,道:“柳妃本人?”
李鱼点了点头。
一点红一句话都没说,出手如闪电,瞬间挑飞了那个玉石像。
那白玉美人像温润动人,似是羊脂玉制成,而一点红的薄剑剑风凌厉,只破一块玉,怕还是浪费了。
可这白玉美人像诡异就诡异在这里,如此脆弱的质地,却在一点红的剑风之下毫发无损,一点红眯了眯眼,那双死灰色的眸子之中,已是杀气大胜。
李鱼叹道:“不必白费功夫,这东西既然是……神仙给的妙法,必定是不能毁去的。”
一点红道:“你那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毁它?”
李鱼苦笑一声,道:“石观音这样的凡人,神仙都不给我妙法让我能轻松一些,而这柳妃,我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新鲜法子毁了她。”
一点红转头,忽然又道:“你还有事瞒着我。”
李鱼一愣。
一点红讥诮地笑了一笑,道:“你是怎么确定这柳妃一定会对你不利的?”
今日与李建文谈话之时,她就摔过一次这柳妃的像,如今他又一剑挑飞了这像,却也不见她有丝毫情绪,只是忧心不知该如何除去柳妃。
李鱼道:“……你倒是敏锐。”
一点红的目光忽然柔和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你心里藏着事的时候,眼神总要往右瞥一下。”
任何人心里藏着事的时候,当然都会表现出一些与平时不一样的举动来,李鱼又不是神,当然也会有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微表情。
她怔了怔,忽然无奈地道:“你是真的很敏锐。”
一点红淡淡地道:“我只是不想你死的不明不白。”
李鱼沉默了一会儿,才叹道:“既然如此,我就把我的猜想告诉你吧。”
在说这个猜想之前,她以防万一,还是把那个白玉美人像给移到了别的地方。
她的猜想就是,柳妃没有死。
趁着刚刚洗澡的这个功夫,她已经把系统商城里所有的道具全看了一遍。
猜到柳妃就是前任宿主之后,有一些她之前没观察到的细节就很明显了。
比如说,她之前翻系统商城的时候,在最后几页有一些那中奇怪的“橙色套装”“红色套装”之类的东西,这中东西基建又不需要,她当时随便翻翻就过去了,现在认真一看,果然发现了端倪。
这些套装,其实都是带着魅惑加成的,只不过加的很少。
之前系统告诉她,其实系统并不是一个基建系统,系统会随着不同的宿主定制不一样的系统任务,所以柳妃的系统其实是一个……宠妃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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