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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坏公共设施，”警员一边登记一边随口答道，“一开始我们都没发现，抓到他之后才发现他破坏的不仅仅是中心大道上的消防栓，现在外面那么忙，居然有人还穿着奇装异服影响我们办公……韦恩先生，你最好在这里待一会儿，小心天上，不太平静……怎么连石雕都会飞了……”
桌上的甜甜圈散发着甜香味，咖啡杯还是温热的，GCPD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然而这样的GCPD自然塞不下三千人，他借口那个被抓的孩子是“朋友家的小孩”进入了拘留区，刚走进走廊，他的面色便微变。
平常只有二十米长的走廊一眼看不到头，可没有任何人觉得有问题。
提姆当然不会被随便逮捕，布鲁斯猜得出来，他们的目标是地下城市的奴隶叛军，而提姆以“罪犯”的身份混入GCPD，就是为了探索这个世界的规则——被关押后会关在哪，能否越狱，这些奴隶们是怎么想的……等等。
布鲁斯走过去，奴隶中没有人认识他，他用眼神询问提姆是否需要保释，而提姆隐晦地摇了摇头。
在布鲁斯离开之后，提姆和警员搭话道：“他们有人受伤了，没有医生吗？”
提姆可以和布鲁斯交换信息，然而埋骨镇奴隶叛军们……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
这个世界太真实了，巧的是，他们没有离开过地底，只是知道地上有一座城市。
……埋骨镇人不喜欢哥谭市。
人人都爱哥谭，除了被她抛弃的人。
然而，显而易见，城市是不会抛弃民众的，但生活在埋骨镇的奴隶并不知道这些，他们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信息就是地上充斥着危险的病毒，地下贫瘠而安全，地上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直到外人出现。
前往地下的道路不止一条，总有人因意外流落到地下，带来新奇的讯息，与奴隶所了解的完全相反——
“你才是被抛弃的那个”“你们被欺骗被隐瞒”“你们的首领只是想要在地下当国王”，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样的说法，如果过往的认知彻底倒转，他们并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反而是被同情俯视的可怜人，那么支撑他们活下来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欺骗自己。
鲁克在加入反抗军之前就是这样，加入之后，他则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反抗军可并不是抱着“解放”的想法组织而成的，在地下，他们也并没有机会去学习这种思想，反抗军的纲领是反抗卡戎，打到地上去，占领地上人的财产。
鲁克被首领说动后，已经相信地上根本没有什么病毒，他们不过是被骗了，而来到地上后，他也发现其他人和他们没什么区别，没有被病痛折磨，城市没有十室九空，相反，平静，繁华……富有！
他愤怒极了。
即使是被关在牢房里，他依旧在愤怒，他在愤怒中咳出了一口鲜血。
然后……他眼前一花。
……
提姆皱着眉，觉得气氛平静到让人不安的程度。
他们这些“外来人”的通讯装置不能使用，不过他现在拿到了布鲁斯偷渡给他的手机。
在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是那个电影世界后，他稍微松了口气——如果按照电影的规则，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因为，在儿童节播出的动画电影是绝对不会死人的，甚至不会发生流血事件。
反抗军们受伤了，且他用自己尝试，他的身上也会出现伤口——
制服反抗军的警员倒是无一伤亡，最好现实里的GCPD也能做到这一点。
“大概是因为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保护性的规则延伸不到我们的身上。”
好在他们都被逮捕了。
但是，在刚被送入监狱时，这些人试图越狱，袭警，逃脱，破口大骂——警员毫发无损——于是他们被关起来，继续咒骂，可现在，他们的骂声、抱怨声与交谈声都消失了。
提姆心头一跳。
长到看不到尽头的走廊里，被抓捕起来的反抗军们三三两两地躺在牢房的地面上，口鼻流血，而本来就受了伤的家伙则呻吟出声，显然状态并不好。
警员已经通过监控发现了问题，提姆迟疑了一下，藏好自己用来撬锁的工具，也学着其他人一起躺在了地上。
他决定暂时不越狱，观察一番情况。
同时放倒这么多人，他怀疑有人喷洒毒气，掏出腰带中的防毒口罩戴上，靠着牢房的大门，聆听外界的动静。
过了五分钟、亦或者十分钟，提姆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腔。
温热的液体缓缓流淌出来，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旋转，他干咳一声，觉得自己肺部像火烧般疼痛。
他艰难地眨了眨眼睛，从腰带中掏出解毒剂，不管三七二十一给自己注射了一遍，可情况没有丝毫好转，当他觉得就要将整个肺部咳出去时，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扶着他，把他扶到了某个警员的背上。
再然后，提姆就失去了意识。
提姆并不知道，就在他被关押的半个小时内，骚乱从市中心向外蔓延开。
电影中的市民不会死亡，动画电影中的角色不会被枪击，但不代表他们不会“生病”，尤其是病源是由不受规则保护也不受规则约束的人带来的。
那些人像疯子一样冲上中心大道后，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亡，但制服过程中，这些“暴徒”们自己都受了伤，因为电影里的土著是不会被枪击中的。
连开枪的警官自己都有些懵，惊讶又激动地对搭档说：“看，我就说我不是描边枪法！”
他们的血沾染在公共建筑上，滴落在道路上，被雨水冲刷混入地下水中，第一波“中招”的就是清洁人员。
本地的清洁人员在打扫过程中突然咳血，然后歪倒在路边，被迅速送往了医院。
送他们就医的好心人刚离开医院没多久，也倒下了，又被其他人送至医院。
医院方立刻意识到——
“是不知名的新型传染病！”
疑似能通过空气传播的新型传染病，病毒的体外生存能力极强，很可能还拥有其他传播方式，病毒表现方式为烈性，死亡可能性极高，在短暂接触过程中，又有几位医护人员倒下。
事情彻底大条了！
所有与之接触医生当场隔离，但一路上并未对病人做任何防护措施，病人口鼻暴露，血流不止，如果真的要隔离，可能要隔离半个医院。
医院方面封锁了消息，在惶惑不安中，选择立刻联系警察局长维持治安，封锁大门，并联系哥谭市市长安娜·艾莱克女士。
电话在响三声之后拨通了——
那头传来了懒洋洋的女声：“喂……”
……
事情有点大条啊。
薇薇从湖面之下浮起，爬到岸边，盘腿坐下。
雨还在下，现在的时间点，艾琳大约已经到了“母亲的家中”。
而她没能在这个世界找到“埋骨镇”，即旧哥谭市。
在决定把所有人拉入电影世界后，薇薇立刻让现实中的黛丝去“安抚”卡戎，拖延对方，由贝拉去搜索病毒解药，并由威廉带着她能找到的各种道具与材料潜入岩浆池，尝试加速“熔岩僵尸”们认可她的速度。
好在，林肯也被拉入了幻想乡，没法操控这些僵尸毁掉哥谭市。
但搞定了林肯，如果被卡戎发觉，对方可能会放出一批病毒携带者——她未必能拖延太久。
薇薇便想到了幻想乡中的“地下”——如果这个幻想乡一比一复刻，那么地下也会有一个旧哥谭，也会有病毒携带着与病毒样本，甚至能提前一步找到解药。
但是……湖水之下并没有埋骨镇。
“这个世界会自动补全某些信息，电影中没画出来的人也自动补全了面貌，虽然是重复的……这说明我的理论是没有问题的，”她沉思，“是还缺了什么条件吗？”
……缺少什么呢？
第173章 发表
林肯·马奇下了车。
刺骨的冷风灌入车内, 被打晕的原车主呻吟了一声，但没有醒来。
林肯蹙眉不语，看向被撞歪的车头, 然后伸出手——
远方是荒凉的道路，路上没有一辆车, 他正位于从哥谭市通往布鲁德海文的公路上，然而, 某个半透明的屏障挡住了他。
没有实体，什么都没有, 但越是靠近，那种压迫感就越重，有什么在前面, 于是他无法离开。
林肯愤怒地对着车头砸了一拳。
他深吸一口气, 掏出枪，直接塞进正要颤抖着爬起来的车主口中，然后是“砰——”
这致命的一枪并没有让对方流太多的血, 他把尸体拖入灌木丛中, 开着车重返市区。
过了大约几分钟, 僵直的尸体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先是疑惑发生了什么，然后神色一变, 立刻掏出手机选择报警。
林肯开着车已混入车流之中。
最开始，他并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
周围的环境与原本的哥谭市毫无分别, 没人能意识到这是一个幻境，直到林肯抬起头, 雨幕中, 滴水兽们飞掠而过。
然后是, 用于联络卡戎的联络器那头没能传来任何声音，埋在卡戎后颈的炸弹也毫无回应——他在那一刻想到的是这家伙选择了背叛，接着，林肯发现了更多不寻常的地方，一些细节，譬如某些店铺没有开门，他身旁等待红灯的人似乎不是原来那个，然后是更多更多的证据。
在刚刚那个瞬间，他似乎来到了另一个哥谭市。
而且他没法离开了。
这是一座繁荣的城市，和真正的哥谭市一模一样，林肯可以去获得其他人的身份，手机，寻找猫头鹰的旧址，到地下去调查卡戎消失的问题，联络黛丝……亦或者其他，然而他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在……
他在尝试逃离这座城市。
他在恐惧。
这是假的，他确信这是一座虚假的城市，林肯以为自己不爱哥谭，然而实际上，他真的对这座城市非常了解——他入侵网站，发现这里的网络只能看到哥谭市中的新闻，搜索“纽约”“大都会”全都是“无结果”，这里就像是一座孤岛，无论它看上去有多像哥谭市，它也是虚假的！
然而他开着车，兜兜转转，居然开到了青柳小屋。
这是他……生活的地方。
玛莎·韦恩在怀孕期间被黑道威胁遭受车祸，导致了他的早产，为了他的安全，他被父母安置在了这个收容所，一年又一年，他在病痛中长大，可玛莎却不能与他相认，只能偶尔借投资者的名义来看望所有的孩子，包括他。
他坚信对方真正的目的是来看他，只是为了隐藏他的存在，所以只能用借口来看望自己的孩子，玛莎对他与对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但他知道她看过来的目光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布鲁斯·韦恩能光明正大地与家人生活在一起，他分明与其他孤儿不一样，却只能生活在阴影里？
在猫头鹰法庭的帮助下，他不再那么病弱，他一天天变得强大，他的兄弟离开了哥谭市，他知道是自己回归的日子了，但布鲁斯的出现把一切都毁了。
——如果让他来当韦恩家族的继承人，哥谭市会变得更好，林肯是这样坚信着的。
青柳小屋在火灾过后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周围是无法利用的沼泽地，远看就像一座鬼屋。
林肯跳下车，进入青柳小屋的地下室，这里曾经是管理者用来管教孩子的地方，不过，他拆开地下室的门，看到了一座银灰色的机械装置，幽绿色的液体浮浮沉沉。
“这里是一座虚拟的城市？我正在幻象之中？”林肯迟疑一瞬，摸上了机器的外壳，“还是说……这里其实，就是哥谭市？”
他只是被困在了哥谭市？
他在这一刻感到心烦意乱。
如果是前者，说明他很可能在被催眠，有人入侵了他的大脑，剥开深处的秘密，如果是后者，说明他也在被催眠，就像是笼子里控制变量的老鼠，他的计划早就被人知晓了，就像是一无所知地为对方做表演。
他们的挣扎与努力只是戏台上的滑稽剧目。
林肯对自己计划的成功率产生了怀疑。
不行，他不能去找黛丝……他不信任她，也不能去找卡戎，卡戎也有可能背叛他……去猫头鹰的洞呢？去他们藏在城市中的巢穴？然而出巢的利爪全都成了市长手里的刃……哥谭市的法庭统治者则都患上了精神疾病，他们还没来得及对后代交代法庭的秘密，而后代们则沉迷于争夺他们留下的利益……因小失大，这群蠢货！
他把手放在机器上，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他们是站在戏台上表演的家伙，那就砸掉戏台好了。
无论这是虚假的哥谭市，还是真实的哥谭市，只要毁掉……不，不能这么想！
林肯意识到自己是被这种“整个世界都虚假”的错觉给影响了——
人们在意识到自己身处无法离开的虚拟世界后，心智都会被影响的，可能会变成疯子，可能会用尽一切办法逃出去，他得继续调查，查清楚这里究竟是哪里，也许情况还没那么糟……暂时用不到机器。
他整理好自己留下的痕迹，离开青柳小屋，然而刚跳上车，另一辆平平无奇的车从道路尽头驶来，林肯皱眉——他不喜欢这种不在掌控中的意外感，就在两辆车擦过时，枪口从对面的车窗内伸了出来。
“GCPD！放弃反抗，立刻停车——”
林肯一愣，他掏出枪就对着对面来了两发，然而一发莫名其妙打到了窗玻璃上，另一发居然因为突然掉下来的树枝在射击时就偏离了弹道。
林肯：“……”
算了，如果不是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他之前杀人时怎么会特意把枪口伸进对方嘴里——还不是因为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能在笨拙的闪避中让他使用出描边枪法，离谱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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