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的夸赞来得猝不及防,让秦温定在原处,她身后一直沉默的李珩也皱起了眉头。
“还好上次活动去错了,不然就不能认识学姐了。”江月明一脸开朗地看着温柔学姐,完全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虽然被人夸赞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但秦温还没碰过这种架势的,面对热情的学弟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便只是笑笑,有些不自在道,“谢谢。”
“我一会能跟着学姐一起吗?”学弟又问。
李珩侧头看着探入自己领地的学弟,脸色越发不爽。他收回视线,微微低头靠近秦温的耳边,不等秦温回答那个学弟,先开口。
“我们要不要把伞收起来?”他轻声问,“现在没有太阳了。”
比起突兀的学弟,秦温更习惯和李珩的相处,“好呀,谢谢!”
李珩没说什么,按下伞柄的折叠扭,黑伞服从地三段折回。
他把伞递给秦温,“帮我收一下好吗。”
“嗯嗯”,秦温接过,低头帮他将伞瓣理顺。
而趁秦温不注意,李珩也抬头,冷冷地看了眼目瞪口呆的学弟,他迎着学弟惊惶的视线,侧了侧头点向老人院大门方向,让他滚去那边。
江同学被学长这一记死亡凝视看得浑身起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虽然还不确定学长学姐之间的关系,但是同为男生,当然能看出这位学长眼里对他的警告和对学姐的占有欲。
天呐那他刚刚都干了些什么啊!
江同学立马心虚地一缩脖子,不敢再看学长,暗恋的火花刚擦起就被人一记眼神熄灭。他脑海里突然想起刚刚学姐说的话,“他叫李珩。”
江同学眼珠子看着地面快速转动着,李珩,李珩?李珩这个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突然他的眼睛定住——
级里常说的高二级有个很帅又很凶的学长好像也叫李珩来着……
第八十二章 老人院(三) (二合一)放只鹦鹉在旁……
想起来李珩是谁, 学弟立马认怂,识相地不再当电灯泡,快步走回老人院门口。
秦温刚把黑伞收好还给李珩就见学弟突然走开, 心里有些出奇, 她看了李珩一眼, 后者也耸耸肩, 提醒了她一句其他人来了。
秦温又看向长街的方向,果然又有几个同样身穿礼安校服的同学向他们走来, “那我们过去吧。”
“好。”
今天的志愿者大部队终于汇合,所有来做志愿者的学生算上秦温李珩一共才七个人,领队带着大家进了老人院,找到相关负责人。大家在小会议室里开过简单的交接会议,领队便把志愿者分成两到三人一组去负责老人院内不同区域的事务。
作为唯一两名高二级学生,秦温李珩很自然地又组到了一块。
秦温看着李珩面色不豫地穿上志愿服马甲,今天竟然能第二次看到一向威风的李珩吃瘪, 身为组长的秦温很不厚道地看着他笑出声。
因为他刚刚又没有听懂负责人说的话。
这家老人院是所本地老人院,里面无论老人还是职工都是附近的本地老一辈的人, 大家都说慣了本地话, 就像刚刚负责人在开会时, 即便她说的是普通话,也依然带着浓郁的本地口音,加上阿姨语速快,一通噼里啪啦的蹩脚普通话说下来,李珩只能听个三四成, 最后要秦温边听边给他翻译,大少爷才知道今天的流程。
“她说得太不准了”,李珩看着憋笑的秦温, 义正言辞道。
“嗯嗯”,秦温咳了两声,敛去笑意,“所以听不懂也可以理解的。”
两人走进阅览室,他们今天的任务是整理阅览室。
李珩看着女生一路扬唇,就又把话题绕回去,“你还没说教不教我本地话呢。”
秦温正拆着今天新到的报刊,被李珩问起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功夫,她继续把拆封的报刊一一用报刊夹夹好,“你又不感兴趣,学来干什么呀。”
大少爷双手插袋干站在一旁,“现在感兴趣不可以?”
“那你就多听歌多看剧,很快就能学会了呀”,整理好报刊的秦温将包装绳收好,抬头看了眼李珩,像来参观似地不为所动。
老实说,秦温觉得李珩这一身的气质和气场搭配那件暗红色志愿服马甲实在是有够违和的。特别是当他什么也不干就站在旁边的时候,更让人觉得他不是来志愿服务,更像是来慰问的。
秦温嫌弃地皱皱眉,身为组长,当然不能这样纵着组员。“拿着”,她指了指整理好的报刊夹。
李珩照做,跟在她身后继续说道:“我不爱看剧也不爱听歌,你直接教我不就好了。”
他们来到报刊区,秦温让李珩一份一份报刊递给她,她来将它们挂到书架上。
“我又不会教。”
“会说不就会教了。”
“嗯——不要,教起来好麻烦的。”
“……”
李珩语噎,没想到秦温这么干脆就拒绝了他。自从上次发现他瞎说什么自己内向以后,她就不好糊弄了。
秦温从李珩手里接过最后一份报纸,将它挂好,又看了眼抿唇沉默不语的男生,笑笑径直走过。
李珩那么聪明的人居然会听不懂本地话就说明他其实根本不感兴趣,突然说什么要自己教他,肯定是见她一直笑他,才想着掉过头来折腾自己。
她才不会又上他的当。
第一次被秦温拒绝的李珩心里不太乐意,又跟去秦温那,这时开始有老人缓缓走进阅览室开始看晨报。
秦温看了眼还要说话的李珩,低声和他说了句有人要看书别出声,便让他推着小车,两人一起去整理书架上的书。
想要说话的男生被人禁言,郁闷地吸了一口气,安份地跟在秦温后面,帮她把书放在高架子处。
失策了,早知道就不一时口快说什么自己内向。
李珩决定先好好表现一番,一会休息的时候再找秦温说这事。她还没有拒绝过自己什么呢,当然不能让什么事情开了先例。
中间又有两位老人过来,拿着一串数字编号问李珩这书在哪。老人口齿本就不太清楚,又说着李珩听不懂的话,果不其然,大少爷又很尴尬地掉线了。
最后还是在书架内侧的秦温走出来帮他收拾了局面。
“看,你还是得教我”,大少爷挑挑眉得意道,“不然我老是听不懂,多耽误事。”
秦温笑笑转过头,没说什么,李珩又跟在她身边。
“要不就周五晚上?正好我给你讲完数学,你教教我咱们a市的当地话。”
还咱们呢。“你让他们来问我就好了呀”,吃一堑长一智的秦温又轻飘飘地把历史记录不佳的某人的申诉给驳了回去。
李珩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温,像极了小孩在用眼神向家长控诉你不爱我了吗,你不疼我了吗?
秦温却是铁面无私地回望着他,这回说什么也不会被他忽悠过去。
就在两人眼神正对峙着的时候,突然一位老奶奶走来,一把拉过秦温,“姑娘,过来帮我一下。”
“诶?”秦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奶奶拉着直接往外走去。老人家一脸着急忙慌的样子,秦温也不好磨叽什么,只能边跟着老人,边回头冲李珩抱歉笑笑,“那我一会回来。”
李珩凝眉看着秦温被陌生的老人拉走,跟着走前几步,但最后还是停下,看着秦温点点头。他又扫了眼四周其他正安静看书的老人,然后垂下眼眸,继续自己一个人收拾书架。
这时,坐在李珩正前方的一位老人“哗”地一声合上报纸,眼睛透过金丝框老花镜的上沿打量着独自一人的小伙子。
老人咳了一声,用喑哑的声音冲李珩喊了句“后生仔”。
李珩正摆着书本的手顿了顿,抬头望向声源,一位老人正神情严肃地打量着自己。
—
秦温跟着目的不明的老奶奶,心里有些忐忑,不过负责人也说过,大家除了整理院子内务,也可以多陪陪老人说说话打打下手。
老奶奶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让她随便坐,接着老人又抱过一个针线篮,里面各色棉线交缠在一起。
“来小姑娘,你赶紧帮我把这线分好,我一会要织件毛衣。”
秦温一愣,喊自己来做的就是这个?
“快点呐”,老奶奶见秦温不为所动,又催了催,自己抽出一个线头开始缠绕成团。
秦温呆呆地应了声,也坐在老奶奶身边,帮她缠另一种颜色的毛线。
不过这满满一篮面条似的棉线——天哪这要缠到什么时候,今天一天都不一定搞得定吧。
秦温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老人又惊呼一声,猛地放开手里的线团,线团又散开。
“怎么了”,秦温不解道。
“怎么我黑色的毛线用完了?!”老人一个劲地扒拉着毛线盒,“糟了糟了,怎么又用完了。”
秦温看着老人越来越急切的样子,轻声安慰:“要不我们用别的颜色?”
“不行的,我老伴就爱黑色的!”
“小姑娘,你快点去帮我找院长要黑色的毛线团来!”
“我……”
“快点去呀!”
老人心急如焚,秦温只好先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从负责人那领了团黑色棉线回来。
她拿着东西正往回走,突然又想起李珩。
他自己在阅览室那搞得定吗。
肯定搞得定,他只是听不懂本地话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就在老人院,还能出什么事。
秦温又将那团线抱在怀里继续走着。
李珩又不是巨婴,做个志愿者而已哪用得着自己全程陪着。
她走过阅览室门口停下脚步,脑海里又浮现李珩一头雾水看着自己的尴尬表情。
要不还是去看看他吧,万一他一会又赖自己不管他。
秦温咬咬唇,最后还是进了阅览室。可没想到的是走过一排排书架,她竟然都没有见到李珩的身影,阅览室也比她离开的时候冷清了些。
秦温又转过身四处张望,怎么回事,去别的地方忙了吗。她掉头原路返回,又往每个书架区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李珩。
最后她默默走出阅览室,看了眼手机,他也没和自己说什么。
去哪了,秦温静静息屏手机。算了,管他呢,都那么大个人了。
她拿着线团,又继续走向走廊深处,走过电脑室,走过书画厅,走过棋牌室。
突然,在棋牌室内,她眼角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熟悉背影。
秦温立马站定转过头,室内坐了一圈四人,背对自己的男生身穿暗红色志愿服马甲。
这人,看着很眼熟啊?
秦温嘴巴张了张,有些难以置信地走进棋牌室,谁知刚走近那桌没几步,她就听到了熟悉的懒懒声音。
“大爷。”
“您再搓那张牌也不会变成白板的。”
秦温瞬间瞪大眼睛:
李珩!?
在和三个老大爷打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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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温快步走前男生身边,转过头惊讶地看着男生,竟然还真的是李珩。
“你,你怎么在这?”秦温不敢相信,刚才还听不懂大爷在说什么的人,现在居然在这和别人凑一桌打起麻将来。
李珩刚摸过一张牌,抬头看了眼来人,笑笑将牌放进牌列里,“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他又转头看了眼秦温抱着的东西,“大热天的怎么抱着团棉线?”
秦温一愣,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确实和夏天很违和,“刚刚把我拉走的老奶奶说要织毛衣。”
“夏天织毛衣?”
秦温无奈摇摇头,正要说什么,一旁老大爷不耐烦出声,用蹩脚生硬的普通话催促李珩,“欸欸欸,快滴出牌啦!”
两人的对话被打断,李珩将尾牌扔出,慢悠悠道:“一筒。”
“大爷。”
“您出个牌要十分钟。”
“我就跟我的人说两句话都不行。”
三位老大爷没人理李珩,都凑前去看他扔出来的牌,然后又各自低头数着自己的牌面。
“你说什么——”一位大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耳朵凑近李珩的方向,喊了声。
一向急性子的李珩也只能无奈地加大了点音量,“我说,到您了。”
“你出了什么啊——”
“一筒——”
噗,秦温看着李珩这无可奈何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看来得真正的大爷才能治得了大爷。她掩唇笑笑,准备转身离开。
“去哪”,李珩看她又要走,出声道。
秦温举了举手里的棉线团,“那个老奶奶还等着我呢。”
“织毛衣多无聊”,李珩拍了拍身边椅子,“坐这看我玩吧。”
谁要看出个牌得花十分钟的局啊,秦温不依,“不要,我回去了。”
“这样”,李珩也不坚持,“那你忙完过来不。”
“再说吧。”秦温朝李珩摆摆手就离开了。
李珩看着女生出门的背影,收回视线,侧过头笑了笑,谁知一侧老人见他这样连忙护住自己的牌:
“想干什么!年纪轻轻玩偷看啊!”
大少爷立马收起笑容,闭了闭眼耐着性子提醒,“大爷,您的牌都是我刚刚帮您理的,我还要偷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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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志愿者活动到十一点半结束,志愿者们吃过午饭,可以小憩一会,下午两点再开始志愿活动,然后再过一个小时,全天的志愿服务也就完成了。
老人院安排了小会议室给志愿者们休息,但李珩睡觉的时候不喜欢人多,就拉着秦温陪他一起去阅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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