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我养你”格外地响亮。
小鹿一怔,二人目光一触即离,屋内一时静静的,悄悄然,有什么不一样的氛围萦绕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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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蔷勒令江月在府里苦练武功,还要专门替她请个师傅,江月连忙拒绝,让小马奴教自己武功。
于是,小马奴开始当起了严厉的师父。
先是安排江月练基本功,每日天还没亮就要起来晨练,蹲马步,扛沙包,打拳
小马奴面无表情,双手抱胸来来回回监督,不让有一分偷懒,可把江月给累坏了,
如此练了一月的基本功之后,谢蔷忽然要江月练习骑射。
原来,修整了这一月,女皇又欲出宫,下令不久后,就要举行秋猎。
谢蔷如今凭着谢萍舍身救了女皇,已经成功走入女皇的视野里,逐渐被重用,这回自然也是在秋猎随行的名单里,还可带着府上亲眷同去,届时,各家贵女们肯定是要比试比试一番骑射打猎的,谢蔷可不想让江月给她丢脸。
江月这临时抱佛脚,想也成效不大,但这佛脚抱了总比没抱好,最起码也能把那架势做一做,不至于连个马都上不去,弓也拉不开。
微风和煦,江月站在演武场练习射箭,努力地把弓拉开,双眼眯着,瞄准不远处的靶子。
‘咻’一声,箭已离弦,可惜,箭也离靶,这偏了十万八千里呢。
江月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小马奴拧眉,突然从身后环绕过来,一手扶着弓,一手握着她的手,缓缓拉弓,想亲自带她射一箭。
“手夹紧,用力,不要让箭脱手了,嗯,再缓缓移弓”
他嗓音低低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稚,又夹着丝丝撩人磁性,他的呼吸微热
,拂过她小巧娇嫩的耳朵,划过纤细白皙的脖颈,带来丝丝缕缕的痒。
江月思绪飞远,忽然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离自己很近,近得好像是他从背后拥住了她。
她耳朵热热的,悄悄然染上了一片动人的绯红。
“为何不用力?你在想什”
小马奴本来心无旁骛的,垂眸一看,声音倏地滞住了。
他才发现二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有些太近了,近得他鼻尖微动,便能闻到她身上暖暖的果香,甜糯糯的,引人遐想。
有风吹来,二人发丝勾连在一起,缠缠绵绵,无端添了几分暧昧。
他如梦初醒,忙将江月放开,退后几步,别过头去。
一时无话。
日子飞快滑过,转眼便到了秋猎之时,
宫门一开,女皇的车架浩荡而来。
此次出行,队伍十分庞大,除去长长一串宫人侍从,女皇还带着三千禁军压阵,务必要保证此行安全,毕竟前不久,女皇才遭遇了一次刺杀。
虽然,女皇被遭遇刺杀的次数已经不少了,说的夸张些,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自从女皇登基,大肆宣扬女权,打压男性,反向压迫,前朝势力隐藏蛰伏,时不时就会来场刺杀,也就是这两年频率略低了些,让女皇以为人都差不多被剿灭了,上一回有所大意,才面临差点被枭首的危险。
女皇的车架之后,便是此次随行的宗亲宠臣队伍了。
永平侯府从前只是末流勋贵,总在队伍下游,如今凭着谢萍的救命之恩,谢家得女皇重用,一跃到了上游居中,地位无疑是大大提高了。
谢蔷春风得意,独独带着谢萍一人坐在最前方的马车里,可见十分宠爱倚重这个女儿,至于江月,仿佛不是他亲生的,被丢到了后头的马车里。
江月与小马奴走在一侧,另一侧还坐着江原,他含胸驼背,头总是微微低着,表情讷讷,显得畏畏缩缩,懦弱窝囊。
秋猎地点在京郊围山上,路上,江月闭着眼点点脑袋,头一歪靠到了小马奴的肩上。
小马奴身子一紧,双眸微不可查的睁大,似乎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不知如何应对
,鉴于马车里还坐着另一人,他又是‘男宠’身份,他肩膀微微放矮,让江月躺得更舒服一些。
小马奴是江月假称爱宠带过来的,江原不受宠,之所以能跟来,则是上回女皇遭遇刺杀,发觉许多平民男人们,也被激起凶性要造反,她意识到也不能太过打压狠了,便号召女人们要给予正夫尊重体面,江原这才被谢蔷勉为其难带了出来。
江原表面懦弱,实则心思深沉,他目光不着痕迹扫过对面自己的亲生女儿,内心有过一丝波动,他曾经也是期待着这个女儿的降生,抱过她疼爱她的,然而好景不长,女皇登基,他就被谢蔷夺了权,从此装着窝囊,再也没有亲近过这个女儿了。
过了不知多久,江月睡眼惺忪望向马车外,已经到了围山脚下。
这里是一片平坦的草原,侍从们很快扎好帐篷,江月自然同小马奴住在同一处。
众人收拾妥当,用过午饭后,女皇便宣布明日正式开启围猎。今日下午,她同几个近臣笑谈几句,左右也是闲着,不如就让各家贵女来一场马球比赛,大家也好瞧瞧热闹,也是给年轻人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贵女们顿时跃跃欲试,她们年纪大多不到二十,自晓事时起,就沐浴在女皇的统治教育中,一个个都崇拜女皇,是女权的忠实拥护者,这会儿,一个个换了此前特意新做的骑装,鲜衣怒马,好不潇洒风流。
其中风头最盛的赫然是谢萍,她肤色微黑,身材健美,浑身洋溢着青春活泼的气息。
上回刺杀事件,她替女皇挡下一剑,伤在胸口偏右,并不致命,这段时间在府上休养,也是好的差不多了。
她昂首坐在马上,目光随意一瞥,见到江月还坐在看台上,似乎并不打算参加马球比赛,心念一转,她便明白,江月怕是马都骑得不太顺溜,更何况是打马球了。
谢萍眼珠一转,忽而下马,直直朝江月走过来。
“姐姐,听闻你近来在府中闭关苦练功夫,想必已是小有所成,如此热闹的场面,你怎能不参与呢?快随妹妹一同去打马球吧。”
江月面上挂着的假笑一滞,正要拒绝,女皇竟然也关注到了这边,问谢萍。
“萍儿,这位是你的姐姐?”
女皇声音淡淡的,瞧见江月一副娇娇柔柔的样子,内心有些不喜。
曾几何时,她尚且年少时,心中慕艾的郎君,便是喜欢上了一个长相气质娇软的姑娘,女皇天生骨架大,身量高,实在同娇软挨不上边。
等到自己登基以后,她便大力提倡女子要强身健体,切莫娇娇柔柔的,一副要惹男人怜爱的模样。
“回陛下,正是,姐姐从前体弱,近来却下了苦功夫,勤练武功,想必是大有进益,故而臣女而斗胆,想要姐姐一同去打马球。”
“噢?不错,我也想瞧瞧你这位姐姐的表现。”
江月脸色一白,她连骑马都勉强,遑论是骑在马上打球,那是肯定做不到的,她有目光求助,望向谢蔷。
谢蔷狠狠斜了她一眼。
看来不去打球是说不过去了。
谢萍得意一笑,转身前,目光瞥见坐在江月身后的小马奴,眼眸微微眯起。
几月不见,小马奴长得越发高大俊俏了,尤其是气质,并非似当下那些男宠们阴柔,而是身杆挺得笔直,目光坚毅中透着倔强,一看便知很难被驯服,最易激起人的征服欲。
可惜,让谢月那个没用的给占了。
江月去换了骑装,大红色的骑装紧致,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长发高高束起,眉目如画,她一个翻身上马,众人惊觉,这位小娘子,看着娇软,可换身打扮,倒也是英姿飒爽,别有一番滋味。
谢蔷微嗤一声,走着瞧。
第65章 065再也离不得妻主了
江月一上马,就战战兢兢地抓紧缰绳,只希望不要掉下马,至于打马球比赛输赢什么的,一概不在乎,反正她也不想要得到女皇的赏识。
裁判将锣鼓一敲,比赛正式开始。
谢萍一马当先抢到球,大出风头,对家贵女们左右包抄,紧追不放,谢萍虚晃一招,一杆进球。
“好好好!”看台上欢呼。
谢萍畅快笑了一声,忽见江月一人游离在赛场边缘,根本就没参与比赛,眼神眯了眯,她不是谢蔷的亲生女儿,这一点,始终是一根刺横在母女二人心里。
谢蔷如今虽说对她好,比对江月都好,可到底血缘相隔,又有一个亲生的横在中间,若是日后江月崛起,说不准,就要偏心,舍弃她谢萍了。
下一局,谢蔷同样抢到球,同样被对手们包围,只不过这回她离江月近,忽而一挥杆,把球传给了江月。
那球直直朝江月飞来,她第一反应不是接球,而是想勒马转向,避开马球。
然而,对家也反应迅速左右包围了过来,气势汹汹的,江月手忙脚乱,关键时刻,马儿却似乎不听她使唤了,她一时躲闪不及,马球击中了马儿身躯,马儿受惊飞奔了起来。
众人纷纷避让,那马儿好似发了狂,竟然冲出赛场,直直冲着女皇所坐之处冲去,速度奇快,眼看就要飞跃踩踏到女皇。
“护驾,快护驾!”众人大惊失色。
江月脸色惨白,在马上被颠得忽高忽低,眼看半个身子都被甩出去,她绝望地闭上双眼。
说时迟那时快,小马奴飞身上前,坐到马上,一手揽住江月,一手抓住缰绳,展现了高超的控马技术。
“吁——”
马蹄高高扬起又落下,离女皇身前矮几不过一尺之远,它停住了。
四周一片死寂。
江月缓缓睁眼,见到的是那张令她无比心安的脸,他眸中一抹不自知的慌乱逝去,紧绷的神情缓和,轻轻舒了一口气。
江月虚弱地朝他笑笑,笑容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与珍惜。
谢蔷身后,江原闭了闭眼,缩在衣袖下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又失败了。
不过很快,他又睁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不过是开始而已。
原来,江原竟然弃亲生女儿性命不顾,在马上做了手脚,想要刺杀女皇。
小马奴抱着江月下马,江月全身瘫软无力地倚在他身上。
虚惊一场,女皇挥开护驾的侍卫,眸子一眯,盯着小马奴。
“好个俊俏勇猛的小郎君,你且上前,让朕瞧瞧。”
一时间,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小马奴身上。
他揽着江月缓缓上前站定,不卑不亢,神情淡然。
女皇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你是哪家的小郎君?”
小马奴薄唇紧抿,不答。
谢蔷忙道:“回禀陛下,此人曾是微臣府上的马奴,后被小女看中,收为男宠。”
“竟是个宠儿?”女皇眉头微拧,小马奴衣着体面,气度不凡,她原以为是哪家府上的少爷。
“不过,倒是不愧曾是马奴,一手控马术出神入化。”
女皇忽道:“朕问你,你可愿入宫陪朕?”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他们英明神武的女皇陛下,这是,要抢臣女的男宠?
这小郎君,瞧着也不过十六七岁,女皇陛下已年过半百,足够做他的祖母了!
女皇陛下初登基时,确实曾经广纳后宫,可如今年纪大了,怎么又春心萌动了?
难不成,是方才小郎君勇猛勒马,救了女皇陛下?
果然,古往今来,英雄救美都要以身相许的,只不过,这回要以身相许的,换成了英雄而已。
场上一片寂静,等着小马奴的回复,众人心里八卦得不得了,可偏偏不敢大惊小怪妄动,只能摒气凝神保持着原有姿势,把耳朵竖得尖尖的。
“不愿。”小马奴声音十分果决。他双手死死捏紧,心中十分屈辱。堂堂一个男儿,假扮男宠也就罢了,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一个老女人强逼着入宫,旁观众人轻佻的眼神,暧昧的眼神,全是不把他当做人看待,他在她们眼里,不过是玩物罢了。
女皇勃然变色。
这小子,竟然胆敢拒绝她?
“混账!”
“奴是主子的人,一男不可侍二妻,这是陛下曾经金口玉言,奴不敢有所违抗。”
小马奴全然不怕女皇,沉声力拒。
女皇一滞,“倒是个牙尖利嘴的。”她目光一转,见江月菟丝花一般柔柔倚在小马奴身上,忽而扬声道:
“你的妻主方才纵马行凶,欲刺杀朕,朕要治她死罪,她死后,你便守了寡,如此你倒也可二嫁,进宫侍奉朕。”
小马奴面色一变,上前一步:“妻妻主方才并非有意行凶,而是马儿受惊发疯,她自身难保无力阻止,危急时刻,奴将马儿控住,未造成伤损,奴与妻主本是一体,自应功过相抵,无赏无罚。”
“呵,你倒是伶牙俐齿,对你的妻主一往情深啊。”
江月心中一动,小马奴挡在她前半步,身形仿佛顶天立地,为她遮风挡雨,她感动万分,又觉心口怦然。
初见时,他是身形瘦弱身份低微的小马奴,她以为要娇宠,也是她宠他,如今,他却已经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屡屡在保护她。
她望着小马奴的眼神缠绵,自有一股情意在其中,众人见了无不眼神暧昧,暗想这小马奴倒是个忠心不过的男宠,女皇瞧着,却是心中烦躁,话都被小马奴说了,她自认是个明君,倒不好再强逼什么了。
这时,她身侧的女官忽然附耳过来,细声说了几句。
“当真?”女皇面色有异。
女官忙道:“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女皇点头,女官便来到江月面前,抬起她的左手,把袖子撸上去,露出了手臂上鲜红的守宫砂。
“回禀陛下,这位女郎尚且是处子之身。”她嘴角微翘,自认立了一功,讨了女皇欢心。
女皇睨着江月,佯装恼怒:
“好你个谢家女,竟敢骗朕!这小马奴如今还不是你的人,哪里来的一男不侍二妻?”
众人哗然,这谢家小姐竟然还是处子之身,有了男宠也不用,这是要守身如玉给谁?难不成要为她将来的丈夫守身如玉吗?
依本朝惯例,她这个年纪早就应该通事了,况且身旁已有男宠,难不成不会用?也不知这谢家家主是如何教导女儿的,教出个似前朝那般懦弱的闺秀来,众人目光扫向谢蔷。
谢蔷十分恼怒,望着江月的目光冰冷如刀,她没想到,这个女儿胆敢欺骗她,她要她好生□□宠幸男宠,她却把她派过去的男宠统统搁置,说什么独宠这小马奴,谁知道,分明就没有宠幸,只不过串通着来搪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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