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闻樾的性格,怕是早就不耐烦地走人了吧?
时初妤低着头洗碗,抿了抿唇,“时献,你能帮我去看一下门外有没有人吗?”
时献倚在厨房门口,闻言,身子僵了僵。
他看了一眼大门,又看了看时初妤,咬了下牙齿,走到大门口。
敷衍地看了一眼猫眼,见闻樾还站在门口,他脸色有些难看。
想了一下,他扬声说:“姐姐,门外没有人!”
只有狗!
门外听得一清二楚的闻樾:“……”
他脸上瞬间闪过冷意,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时初妤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第三个被拉黑的电话号码。
闻樾:“……”
他的脸色有些黑。
刚刚还有些慌乱的时献发现客厅*本没有铃声响起,甚至于看到闻樾脸色也变了,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
闻樾被拉黑了。
时献暗暗叫爽,也不担心闻樾打小报告了。
他瞥了一眼闻樾,高高兴兴地跑去和时初妤说话了。
时初妤听到门外没有人之后,也没放在心上。
闻樾本来就不是那种能耐着性子等人的性格。
走了也好,省得她到时候还得找理由赶他走。
洗完碗,收拾好厨房后,出来就看到时献乐滋滋地坐在沙发上,手里不停的在翻东西。
她刚要询问,就见时献笑着举着一个盒子。
“找到了!”
时初妤问:“找到什么了?”
时献兴致勃勃地说:“姐姐,我们看电影吧!”
时初妤看了一眼壁钟,有些迟疑:“可是会不会有些晚?”
“不晚!”时献语气肯定,“一个电影才多久啊?姐姐,我等会儿送你回去,实在不行,你睡我这里也可以,我家有客房。”
时初妤见时献都这样说了,犹豫了一下,就点了点头。
时献眼底划过一抹得意,他从沙发上蹦下来,拉着她去了另一个房间。
时献喜欢玩,所以家里游戏设施一应俱全。
自然也弄了个家庭影院。
房间里铺了厚厚的羊绒毯,踩上去很舒服。
时献把门关上,黑暗里,他眼睛晶亮,灿若繁星。
环境舒适不重要,重点是,房间里装有隔音板,里面还有3D环绕立体音响。
保证听不到外面的任何风吹草动!
第37章 示弱
凌晨一点。
时初妤二人才结束电影。
时初妤作息很规律,尤其是最近过的是“修身养性”的生活,以前这个点,时初妤早就睡熟了。
只不过一看到时献兴致勃勃的样子,她也愿意迁就他,也就陪着他一起熬夜。
时献是夜猫子,再看几部电影都还很精力充沛,不过他看时初妤眼底有困意,也没有强求,“姐姐,我送你回去。”
时初妤轻轻点了下头。
时献开门,刚要说话,就发现自己门口有个黑色的影子,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
时初妤还在穿鞋,闻言,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急匆匆地跑出来,“怎么了?”
走廊上的声控灯适时地亮起来,照亮了靠在墙上那道高大的身影。
他似乎是等了一夜,脚下散落了一地的烟头,整个人的模样有些狼狈。
雪白的衬衫上蹭了灰,再加上饿了一夜,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轻微干裂,能看到血丝。
这样颓废的样子,在他身上,竟然还有些凌/虐美。
时初妤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在门口看见闻樾。
时献最初的惊吓退去,心里很不可思议。
这人在这里不吃不喝等到了凌晨一点?
行为挺让人感动的,不过时献觉得有点尴尬,现在就等于他说谎被现场揭穿了。
时初妤温声道:“闻先生一直在这里等吗?”
闻樾喉咙有些哑,他张了张嘴:“嗯。”
他微微低下头,语气有些委屈:“我想着给你打个电话,可是发现打不出去。”
时初妤抿了抿唇,难得有点儿心虚。
闻樾眼神闪了闪,捕捉到她的神情,乘胜追击:“我本来想着你能记得和我的约定,没想到等了很久都没人来开门。我答应过送你回去,就不能失约,只好在门外等着了。只不过,这次是运气好,没等太久,可下次有事找你却联系不到人多麻烦?”
时献:“……”
怎么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绿茶味?
明明一个字都没有在指责他,可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时献故意把他晾在外面。
甚至把错全揽在自己身上,让时初妤心生愧疚,然后得寸进尺,以此为契机,让她把他从联系人的黑名单里放出来。
时献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闻樾,不得不说,闻樾的心思深沉,短短几句话就为自己争取到了很多利益。
时初妤没想太多,或者说,她根本没想到闻樾会在这种地方上运用自己的心机。
她目光平静地落在闻樾身上,温声道歉:“抱歉啊。是我一时太忙了,竟忘了来看看你是不是还在门外。”
她根本没有提她有让时献来确认他是否在门外这件事,直接承认是自己的过错。
时献在一旁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时初妤朝他笑了笑,轻轻地用手臂拦了一下他,阻止了。
时献咬了下嘴唇,心里很难过。
他忽然觉得自己前面的行为有点幼稚,自己的确是心情舒畅了,可现在是时初妤替他收拾烂摊子。
时初妤语气带着几分温柔:“以后你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吧。”
这句话也就意味着,她不再会将闻樾拉黑了。
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可闻樾却是开心不起来。
她宁愿委屈自己,都要替另一个男人遮掩。
闻樾一声不吭,紧紧地盯着她,眼眶里有点委屈。
时初妤看着他。
闻樾稍稍移开视线,担心自己的眼神暴露心思,他哑声说:“我送你回去吧。”
时初妤笑笑,没拒绝。
“那就谢谢闻先生了。”
说实话,今天是她这一方理亏,让人家在门口等了这么久。
无论时献是出于什么理由这样对待闻樾,都与她脱不了关系。
为此,她要对这次行为买单。
时初妤是个讲道理的人,人家就为了一个“送她回去”的约定等了这么久,她没好意思拒绝。
更何况,闻樾送她回去对她而言,也是有利,她也没必要拒绝。
时献皱着眉,心里很烦躁。
他看不透闻樾的心思,按照传言,此时他该在赵嘉妍身边,而不是一直紧紧地跟在时初妤身旁。
不过,无论他抱有什么想法,他都不愿意时初妤再受伤害。
“你进屋去吧,你忙了好几天了,好好休息,我坐他的车回去就好。”时初妤温声细语,眉目间蕴着关心。
时献闷声道:“姐姐再见。”
“再见。”
时初妤笑着摆了摆手,转身随着闻樾离开。
时献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心里的懊悔都要溢出来了。
*
走出大楼,时初妤下意识地摩擦了一下手臂。
夜晚的温度有点低,她觉得有点冷。
微风吹来,她肩上立马搭了一件外套,清淡的古龙水味道袭来,她下意识地想要扯下来,闻樾垂着眸,大掌包裹着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她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闻樾说:“披着吧,别感冒了。”
声音很温和,眼底却有很淡的坚持。
时初妤收回视线。
手轻轻地搭在外套上,昂贵舒适的面料很快就让她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这人就连关心都容不得别人拒绝。
她轻笑了一下,想起来闻樾以前也经常会给她披外套,很绅士的举动。
忽略闻樾不爱她这件事,他真的是一个很完美的男人。
不过如今这唯一的缺点也无关紧要了。
时初妤刚上车没多久,就倚在座位上睡着了。
闻樾抿了下唇,放慢了车速,让汽车行驶得更平缓。
到了工作室的时候,他停下车,却没有叫醒她。
夜色正浓,耳边是清浅的呼吸声,闻樾眉宇柔和下来。
与他的神情截然不同的是他的目光,肆无忌惮。
多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共处一室,他已经有些记不得了。
度日如年的感觉不好过,他恨不得每天都能看到时初妤。
他胸膛里那颗心跳动得越发急速,他喉咙有些干,眼睛紧紧盯着她的唇瓣。
半晌,他的右手撑着座椅,慢慢倾身靠近。
两人不过一指之隔的时候,闻樾停住了。
呼吸洒在他脸上,激起细小的电流,他长睫颤了颤,手臂上突起青筋,肌肉紧紧绷起来。
闻樾勾了勾唇,苦笑了一下。
他不敢。
爱一个人会变得小心翼翼,闻樾以前不屑一顾,如今却是明白了。
闻樾退回了自己的位置,静静等待。
时初妤醒过来的时候,天色蒙蒙亮,她转了转脖子,看到了睡在一旁的闻樾。
他睡得很沉,呼吸绵长。
他眼底下有淡淡的青黑,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其实时初妤早就发现了,最近闻樾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她以前也见到过闻樾日夜颠倒地处理公司的工作,不过那是在他们刚结婚的那段时间。
他能力强,很快就在商业圈站稳了脚跟,并拥有了让人敬佩的成就。
除此之外,她再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了。
看来离婚对光盛集团的影响很大。
时初妤抿了抿唇,坐起身,扫了一眼闻樾,把衣服放在位置上,小心翼翼地开门,打算离开。
“你去哪儿?”
身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时初妤背脊微微僵了下,折身去看他。
闻樾眼底有未退的惊慌,他紧紧盯着时初妤,害怕她一转眼就会消失。
时初妤轻声道:“对不起,吵醒你了吧?”
闻樾慌张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别走。”
语气带了点哀求。
眼神还有些迷茫,看来不太清醒。
时初妤沉默了半晌,挣开了他的手。
可闻樾的手跟铁钳一样,牢牢地锁住了她的腕子,她弄得手都痛了,都没有挣脱出来。
“闻樾!”
时初妤语气稍稍扬了下,带了薄怒。
这是把她当成谁了?
闻樾手僵了下,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待看清楚时初妤的手腕都有些发红了,顿时松开了手。
他指尖揉了揉眉心,心下懊恼。
刚刚在做梦,梦里时初妤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他一着急,就出手挽留。
没想到,竟然和现实混在一起了。
时初妤转了转发红的手腕,脸色有点冷,“多谢你送我回来。”
说完,她就拉开车门,下车。
闻樾愣了一下,拉开车门快步追上时初妤。
觑见时初妤脸上的冷色,他心下忐忑,不知道怎么解释。
“阿妤……”
时初妤瞪他一眼,“我们不熟,闻先生。”
闻樾哪敢乱喊名字,他要是真的生疏地喊名字,那他是真完了。
他说:“阿妤,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继续说:“小时候我祖父为了训练我的胆量,曾经将我扔在荒无人烟的郊外,让我自己寻找回家的路。我记得那时候我才八岁,路都认不清,根本走不回去。后来我晕倒在了野外,才被祖父派人接回家。我刚刚又梦到了那个场景,所以有些失态……对不起,弄疼你了吧?”
闻樾的话八分真,两分假。
噩梦是真,八岁的回忆也是真。
假的不过是今天噩梦的内容。
闻樾的祖父是个很严格的人,闻父资质平庸,眼见着闻家渐渐败落,他心里也着急,性格也渐渐变得暴躁偏激。
闻樾的出生,无疑是给了他希望。
闻樾自小就聪明,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智商。
闻樾的祖父就将他接到身边来亲自抚养。他力求闻樾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最好,常常逼迫闻樾去学习他不喜欢的东西。
闻樾有一段时间很怕黑,后来祖父为了锻炼他的胆量,就把他扔到郊外,让他独自一人找到回家的路。
那么小的孩子,方向感不好,如何能做到这一点?
可祖父偏就认为,闻樾能够做到。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闻樾都记不得自己被扔到过多少陌生的地方了。
他印象里最深的,永远都是祖父的背影。
毫不留情。
后来闻樾终于能够找到回家的路,也不再怕黑。可内心深处,一直都存在心理阴影。
虽然后来他被闻父接回身边,可曾经在祖父身边养成的性格却永远地留存下来。
闻樾有时候都想,他这一身冷血凉薄,说不定就是遗传自他的祖父。
时初妤愣住,冷色不自觉缓和下来。
她第一次听闻樾提起他的童年,也是第一次听他提起他的祖父。
闻樾的祖父几年前就去世了,她曾经也奇怪过,闻家似乎对他有点讳莫如深,很少谈论。
原来是因为闻樾的缘故吗?
闻樾抬眸,直直的看着她,语气认真,“所以我并不是故意要伤害你。”
不可否认,时初妤的冷意缓和了下来,心里的怒气也消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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